周公解夢還我家鐵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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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轉眼,又是一年秋分,又是一年中國農民豐收節。

都說“中國的糧倉在河南,河南的糧倉在滑縣”,滑縣是我的家鄉。家鄉的秋,凝結著農人的勤勞和智慧。

馮君| © 撰文

西瓜| © 版式

01

初秋嘗鮮

一鍋青澀亦香甜

家鄉土質優良,田野廣袤。“立秋三日,寸草結籽。”

立秋過後,結籽的秋莊稼都進入了灌漿期,玉米由“馬芽水仁”變實了,黃豆棵上的綠毛豆粒粒飽滿,紅薯也已成了形。

時令又到了嘗鮮的初秋季節。

按說,沒長到時候的莊稼采摘下來未免可惜,但當家的男人和會過日子的女人倒也大方,自家那麼大的地塊,早收下來幾穗玉米又能可惜到哪裏。

晚上幹活收工時,掰幾穗玉米,薅幾棵豆,刨幾秧花生,回家後三下兩下拾掇幹凈便煮成了新鮮的一鍋。

黃的玉米棒、盈綠的毛豆角兒、紅艷艷的花生和紅薯,就連煮過的水都可當茶飲。玉米煮吃過幾次,玉米袍由最初的青色變成了青黃相接,玉米粒“魔袍”了,不能再煮著吃了,離收割的日子也近了。

去年留下的陳玉米磨的糝,已經散失了香味,也生了蟲,留著餵豬吧。撿那早熟的玉米剔幾棵,“捕捏”下玉米粒,攤在篰籮裏曬半天,㧟去磨了。晚上或早起熬成玉米“糊塗”,色澤金黃,入口順滑甜香。

飯是用土竈大鐵鍋燒柴禾做的,在溫潤獨特氣息的炊煙中,糊嘟的香味飄滿了整個胡同。

佐著玉米糊嘟下飯的,是脆生生多汁帶甜味的秋黃瓜。相伴玉米糊嘟香味的,還有院落中紅了圈的大棗、掛在墻頭垂吊下來的老南瓜。

家鄉的初秋,是嘗鮮的季節。

02

中秋收獲

睡在棉花堆上才是真暖和

真正的秋天,是在中秋節前後。

秋收雖比不得焦麥炸豆的五黃六月,但農家人沒有片刻的安閑。成塊地的玉米急著要收割,先得把玉米穗從玉米桿上掰下來,運送回家,白天忙著掰玉米或幹其他的莊稼活,剝玉米袍只能趁晚上。

天剛麻麻亮,鄉親們就把晚上剝好的玉米掛在樹上或攤開來曬,整個農家院都是金燦燦的。玉米不待收完,頭噴棉花已經開了。

家鄉也多種棉花。棉花作為一種經濟作物,很受人們的喜愛,彈好的棉花做棉衣、棉被,還可紡線、織布,棉籽可榨油。

剛分開責任田時,我家每年都種棉花,種棉花最多的是1983年,一下種了十畝。

當時,父親還訂了《中國農業科技報》。管理棉花,我的兄長一馬當先。

從棉花的育苗、栽培、施肥、打叉和掐頭,兄長全部進行科學管理,並在棉株結蕾、坐果期噴灑蜂蜜增加棉株葉面營養,創下一棵棉株結下84個棉桃的紀錄。

那年的棉桃之大也創了新高,我家的棉田成了鄉裏的樣板田,時任鄉長和農管所所長多次帶人去參觀。到了棉花的噴期,棉田竟是白洋洋一片。

我家的地身長,摘棉花時,剛從地北頭摘到南頭,身後盛開的棉花又是白洋一片。那時幸好農忙時學生放麥、秋假。

天不亮,母親就起來做飯,吃過飯,我們姊妹幾個和母親拉上拉車,拿上幹糧、帶上茶瓶去地裏摘棉花。

有時去得早了,棉株上的露水還沒幹。露水剛一消退,我們便每人腰裏系上一個包袱,在棉田裏一人把上四隴,一摘就是一整天。

中午到了飯時,為了趕摘棉花就在地頭吃些幹糧,倒些熱水喝一喝,繼續摘到昏天黑地才回家。

摘棉花有一定的技巧,手要輕、要快,才能摘得既幹凈,又不至於被棉花鎧苞劃著手。家鄉因多種棉花,練出了好多摘棉高手。

前些年,每年入冬前,滑縣政府都會組織一批勞務工去新疆摘棉花,摘棉冠軍平均每天能摘一百五、六十斤。

當然,這是後話。有一年,我家棉花大豐收,父母專門騰出一間房子儲存,棉花堆得從地板幾乎一直頂到了樓板。

冬天時我周末從學校回家,還有半間屋子的籽棉沒賣完,我便拿一條被子直接睡在棉花堆上。睡過棉花堆的人才知道,啥叫真正的“暄軟”和暖和。

家鄉地勢平坦,土質肥沃,種啥收啥。秋天除了主糧玉米,還種經濟作物大豆、棉花和花生,就連一些邊角或荒地上,也種有綠豆、豇豆和高粱等一些雜糧。

每到收獲的季節,到處都是糧食,空曠的場地和農家小院曬著金黃的玉米、白洋一片的棉花,少量的綠豆、紅色的豇豆和高粱。

這些都組成了家鄉秋的色彩。

03

深秋犁地

天當幕布地為席

轉眼就是深秋了。收割最早的莊稼是玉米和大豆,田地最先騰空。男勞力就要籌劃著犁地了。

“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把漚好的農家肥分開,預估一下車數,合計一下要上的地塊,再一車車拉到田地裏,估摸著多遠卸下一堆,好使糞肥施得均勻。

犁地的那一天早起,勤勞的農家漢子摸黑就去地裏把糞肥撒開、撒勻,不至於犁地時弄得手忙腳亂,也不至於因糞肥撒開得太早而失去一些肥效。

犁地不是一個男人能幹得了的,往往是兩個男人才能幹下來。犁地時,要牽上牲口、搬犁、搬耙,還要拿上一些零碎的農具。

開始犁地了,有經驗的農人能從地勢上判斷出上一年犁地時是交犁還是伏犁。交犁是從地的兩邊開墑向中間犁,犁起的土向地兩邊翻;伏犁是由中間開墑向兩邊犁,犁起的土翻向地中間。

好的犁地把式,會一年一更換犁地方式,這樣更利於土地的休養和莊稼的生長。

祖父解放前,是滑縣和內黃縣共產黨的地下交通員,幹起農活也是一個好把式。祖父退休後,家裏的地都是他扶犁。

祖父犁地犁得深、犁得勻,不會出現“生地”(沒有犁到的地)現象。我經常驚異於土地被犁鏵翻起來竟像大海的波浪,更驚訝於泥土散發出的芬芳氣息。

犁好的地,還需要趁著濕氣耙一耙,把土坷垃耙碎、使田地平整。祖父站在耙上,揮舞著手中的長鞭,在犁好的田地上趕著牲口馳騁,放眼整塊地勢,及時調整耙的方向和力道,使田地平坦,以利於灌溉農作物時上水。

耙好的土地好似無風的海面,土粒細膩、松軟平整如地毯。農家的孩童們見了,總忍不住光著腳要在耙好的土地上跳躍、撒歡一陣子。

別說孩子們,經常也有勞累的農人直接躺臥在耙好的土地上,天當幕布地為席,臉上最多蓋個自家帶的草帽或一方手巾遮遮刺目的陽光而已。

“秋分早,霜降遲,寒露種麥正當時。”犁好的地打過畦,到了寒露前後幾天就可以耩麥了。

若地裏還有長著的莊稼,那是晚收的棉花和紅薯。種麥子早半月、晚半月不影響收成。但拔了花柴收獲的棉花絨短、質差。

秋莊稼長一季不容易,一直要讓棉花長到下霜,就是要騰茬的最後時候了。匆忙間,把花柴帶棉桃拔了,把地犁了。

紅薯地幾乎不用犁,因為紅薯根紮得深,出紅薯時,地也翻過了。一待棉花茬地和紅薯地耩上了麥子,地裏的農活基本就算幹完了。

進入初冬,家鄉的秋也就真正結束了。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