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搬家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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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羅昕

王占黑

今年疫情爆發後,從2月到4月,王占黑都一個人住在上海的租房裏。如果能屏蔽新聞,那會是她當高中語文老師這幾年最輕松的一段時光:每天上午上上網課,下午去小區逛逛,一日三餐都自己做,還不用切換上班和在家的狀態。

等學期結束,她沒有任何準備地選擇了辭職。

常常有人問她是不是要準備全職寫作了,但她覺得也不是這個意思。如果硬要說的話,可能是這樣的心態:不確定自己未來想做什麼,但明確自己不想做什麼。比如三年教學下來,她不想繼續原來的工作周期了,停下來休息一陣,如果人休息夠了,錢又不夠了,她可能重新出去上班。

“自由職業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有時甚至會陷入一種自我剝削吧,不過現在從容多了。”近日,王占黑的第三本小說集《小花旦》由理想國出版,她就此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

這是一本變化不小的新書,她既“走出了社區”,又“走出了童年”。在她自己看來,從《空響炮》到《街道江湖》再到《小花旦》,從25歲到30歲,最大的成長是可以作為獨立的個體在一個大城市裏生活了。

“或者從心理意義上看,我不再是那個從社區裏來的小朋友了。我走出了社區的庇護,走出了自己那個文學世界裏‘上一代’的庇護,我完全作為一個成年人在觀察著,生活著。”

《小花旦》書封原型是王占黑在橋洞裏拍的一張照片,一輛東風小汽車,一對光腳丫,一場安逸又快活的午覺。除了木刻封面,它還被做成了明信片夾在書裏。

一直在往前追,想寫更現在時的東西

就在采訪這一天,王占黑突然發現隔壁鄰居家門口貼上了一張《催繳租金告知函》,上面寫著:乙方二房東XXX公司已拖欠房租數月,房屋內如有租客請在七日內搬走,否則甲方會跟警方以及物業方強制收房。

她一邊趕緊拿手機拍下來,一邊嘆息不止:“這家人回來要傷心了。”

早在今年初,她就註意到租房平臺“蛋殼”出了資金鏈問題,北京有租戶因此被強制驅逐,她還把這一細節寫進了最新的小說裏。沒想到一年快過去了,小說都寫完了,這樣的事居然還在延續。

“我也蠻擔心自己的,雖然我是和房東直接簽的。”環顧這個精心布置過的小家,東西很多,但一點也不亂。在只有四十平米的小天地裏,處女座的王占黑總能給各種小東西找到合適的位置。她很煩搬家,電器和家具不說,就是那些從大學時期就開始攢下的小物件,也足夠讓她“大動幹戈”。

她的小說往往來自她對某一社會現象的思考,比如《黑魚的故事》就源於她目睹了“放生魚被循環買賣”,盡管這個點在小說的最終呈現裏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至於《去大潤發》,雖然出現了免費班車、飛行棋等懷舊元素,但她並不想為懷舊而懷舊,而是希望借此探討實體商超的生存現狀。

“我覺得,我一直在往前追。”王占黑說,以前她寫的東西,大家會覺得它們來自她的童年或者上個時代,但她一直希望加快腳步,能寫更現在時的東西。“我也特別願意去處理那種好像需要滯後一段時間才能夠進入的內容。我最近寫的小說,真的就有一種衝在現場的感覺。”

城市空間變化,一直是王占黑關心的話題。 王占黑 圖

因為她對社會議題的關註,不止一個朋友問過:你為什麼不去當記者呢?

她還真有一個和新聞學“擦肩而過”的經歷。考上復旦後,她爸媽希望她能轉去新聞系,她申請了,也成功了。但在轉系的節骨眼上,她突然意識到這個決定不是她做的,是大人為她做的。她決定不去。

事後想想,這完全就是一個屬於自己想長大的決定,跟想做什麼沒有關系,因為中文系畢業也可以當記者。至於後來沒當,是一些經歷和見聞,還有連軸轉的周期讓她覺得跑新聞不像寫小說那麼自由。“將來如果有機會,或許我會想當那種獨立記者,自己出錢、定周期,然後去完成自己想做的選題。”

“不過我總覺得,想象也是介入社會的一種方式。”她最近寫完的一個小說是關於快遞員和年輕女性的情感故事,和《去大潤發》一樣,想以某種“言情”的方式切開陌生人之間的口子。但不知不覺地,疫情時代,物流罷工,中介跑路,社會行動者和勞動者之間“誰來拯救誰”、“如何拯救”……她所關註的議題紛紛冒了出來。

“小說給人的自由度很大,你可以越過很多社會身份帶給人物的刻板印象去進入他的內心,同時也是一種自己找自己思考、討論的方式。”

一個環衛工人在吃炒飯。 王占黑 圖

年輕人與年長者,分別如何介入當下

細心的讀者會發現,《小花旦》這本新書出現了更多年輕人。這群人在三十歲左右,“近幾年不知道加過多少班,挨過多少罵,吃了多少外賣,又存下多少錢”。所謂“三十而立”,用小說人物李清水的話說,是“即將三十歲的自己站在北極點上,四下空闊,再也找不著北了。”

而再過大半年,王占黑也三十歲了。

盡管她極少在小說裏點明時間,但讀者不難從字裏行間中捕捉到這就是一個同時代的人寫的作品:在《潮間帶》裏,“我”常常碰到一位高手,頭像是穿8號球衣的科比,定格在二OO六,湖人對太陽,經典絕殺;在《去大潤發》裏,駕駛員和乘客對話,一個說,只聽人家拍手,美國人死了好,死了好。“我”就想,不管啥地方,死人有啥好?

王占黑坦白,這兩處地方確實都是“沒能克制住自己,講了想講的話”。

與此同時,“上一代人”也並沒有在《小花旦》這個集子裏消失。比如,《空響炮》裏紮氣球的瘸腿阿興在《癡子》裏回來了,他和同樣有身體缺陷的嗡鼻頭、美中組成“三人行”。他們的老小區要被拆了,阿興決定即使是死也要抱著媽媽的照片死在老房子裏。

《癡子》是這本新書裏篇幅最長的一篇,涉及大約三十個人物,幾乎每個人都有像阿興那樣“癡”的一面。一位師友評價這部小說很“滿”,信息量太大了。

王占黑回頭反思了一下,也意識到除了人物與情節,她想要放進去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包括舊樓拆遷、城市更新、殘障人士的處境、親子關系、都市情感等等話題。“所以這個小說很沈。就像是書放多了,書架板都快彎掉了。它可能不是一篇特別討好的小說,但它對我特別重要。因為它在這本書裏拉得最開,人物最密。我其實找到了很多可能。”

這個可能在於,她想讓更多人意識到上一代人不是只有“文革”、集體生活、下崗潮、經商潮……就像阿興他們三個,也會用微信、發表情包、打卡網紅店、騎共享單車。“我寫過很多‘上一代’,大家會覺得‘上一代’的故事就發生在上個時代,其實完全不是,上一代人完完全全就活在當下。我們以為已經過時的人,其實一直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時間維度。他們也不總是回憶過去,也會在公園裏談美國時政。”王占黑說,“比如從2010年到2020年,看起來六十歲到七十歲變化不大,但他們在這十年裏也隨著互聯網世界發生變化。我很想寫出大家認為已經落伍的一代人是如何與當下碰撞的。”

“我們以為已經過時的人,其實一直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時間維度。” 王占黑 圖

如果能去看看大別墅,為什麼不呢?

一定程度上,哪怕是收錄近兩年新作的《小花旦》,對於現在的王占黑也有些“滯後”了。

今年第一次見到王占黑是在八月,在上海國際飯店,她和作家孫甘露、主持人駱新有一場關於美食與城市記憶的對談。在活動開始前,她一個人靠在飯店十五樓的窗臺,向外東張西望。那時她還不清楚自己準備講些什麼,只是把這樣的活動當成人間觀察。她說,沒去過的地方,沒幹過的事,她都想嘗試一下。

經常有人問她:你是不是只喜歡逛老社區?

“如果能去看看大別墅,為什麼不呢?”她幾乎脫口而出,“我也很想知道富人是怎麼過的呀。不是說你有老社區關懷,你就必然拒絕去看待消費主義或者更中產的東西。”

在她看來,很多人拒斥“二次元”,拒斥“體制內”,太激烈的拒斥可能源於厭惡,也可能源於害怕,這會給自己畫一個越來越小的圈。“但如果有足夠的自信,你完全可以打開自己,去體驗各種各樣的場景。因為大部分人的生活是相對封閉的,不像楊超越那樣,今天打手遊,明天就代言手遊,能經歷大起大落。我們能看到的和能走到的都特別有限,所以如果有機會,我肯定願意到處看看。”

對於寫作,她同樣也是這樣一種開放的心態,想試試非虛構,想試試長篇,想試試各種可能。已經出了三本小說集,外界對她是否會寫長篇浮想聯翩。她有想法,但是不急。

“我不是一個輕易開頭的人,一旦開了頭,就會把它寫完。”她說,“準備”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從具體操作來看,她要考慮最近有沒有別的重要工作、要不要出差、身體吃不吃得消,心頭有什麼事。“通常只有準備好能全身心進入新小說了,我才可以開頭。比起構思、提綱這些,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我做好準備了。”

在寫作之外,她還希望自己盡可能是輕松的,快樂的:“我的大部分寫作不是發泄,不是把生活的痛苦投射到作品中,但寫小說的過程總歸還是辛苦,我得承受住那個作品,承受住那份辛苦。那麼寫作之外的個人生活就不能那麼辛苦啦。”

所以,關了電腦,她喜歡出門,喜歡在晴朗的日子裏曬曬被子,喜歡自己心血來潮時做做好吃的,喜歡抱著她的毛絨朋友玩。“這是大智,英文名叫Ben。”她很認真地向朋友介紹說:“大智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像天使一樣,是個快樂的小胖子。”

除了大智,屋子裏還有別的“小朋友”……這些毛絨公仔幹幹凈凈,還穿著衣服,戴著飾品。一問,那些淺藍色T恤、聖誕圍巾、針織帽子、彩珠鏈子,都是她從各路菜市場、舊貨市場“淘”來的。

王占黑最好的朋友——大智

從“他們比我重要”,到“他們就是我們”

因為首屆寶珀·理想國文學獎,“王占黑”這個名字從2018年秋天開始承載了公共討論的意義。當時在頒獎臺上,賈平凹拿著獎牌找不到領獎人,沒想到叫“王占黑”的就是他身邊那個瘦瘦的短發小姑娘。

在那之前,王占黑已在豆瓣上默默寫了四五年。她很喜歡豆瓣,也喜歡當時“悶頭寫”的狀態,盡管鮮有關註,但節奏是自己的,是踏實的。

“這個獎最大的意義是錢很多。當然,也是一個鼓勵。”在上個月給華師大創意寫作班做分享時,王占黑說到自己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她說每個寫作者都有所謂的“抽屜時期”,有的人這一時期很長,但第一次從抽屜裏掏出東西,就可以交出一份比較成熟的作品。“我的抽屜時期比較短,一開始拿出來的是比較學徒式的東西,現在也不太敢回頭看。但也好,讓大家一點點見證我的成長,見證我那些傻乎乎的地方。”

寫完《空響炮》後,王占黑一度難以走出老社區裏的下崗工人、“男保女超”,那時她想:“原因不在我,在故事裏的人——他們比我重要得多。”

但到了第三本《小花旦》,有些變化是顯而易見的。比如《潮間帶》一開始想寫的是一個屬相不明、取向不明的神秘故人,但寫著寫著她發現這個人並沒有被單獨拎出來提及的必要,因為“大家都是普普通通地,緩慢地自我演變著”。

確實,新書固然寫到了很多“邊緣”:邊緣的馬路、邊緣的小區、邊緣的人。但即便是看上去一切如常的普通人,也可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或許是恐懼身處高樓,或許是害怕壁虎,或許是對下雨天異常敏感……就像豆瓣讀者、編輯“伊夏”說得那樣,《小花旦》依舊是寫異色人群,但要細究異色,其實和你我也毫無兩樣。畢竟世上沒有一種“標準人”,只要你貪嗔癡恨,恐怕多少都有點形貌乖張。

在具體寫法上,王占黑還有一點變化:以前寫人,她會急吼吼地把設想的一切擺出來。現在不是了,她選擇讓他們自己說話。她比以前更有耐心了。

比如聲音細細尖尖的爺叔“小花旦”。在小說裏,他離婚了,會去性少數群體聚集的場所,會穿著黑西裝上臺跳舞,會給自己取名“上海寶貝”。他看起來像是同性戀者,但真相是什麼,王占黑說她也不知道。“他可能只是一個娘娘腔,一個異裝癖,可能是只身來到上海後被一些人帶進了這個群體,當然也有可能是同性戀。每個讀者都可以去做自己的判斷,但這個解釋權是在這個人物自己手上的。”

又比如《潮間帶》裏的阿德,曾出現在“我”和母親的生活裏,後來默默地回歸了自己的家庭,這背後的原因在小說裏也是空白的。“這個阿姨到底是誰,其實不重要,因為她已經從一個年輕人變成了一個中年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尊嚴,我不再跑進去給她定性了。”

王占黑說,作為寫作者,她以前掌控的東西太多了,哪怕自己不夠了解,也要把這些那些都拿出來。“這也是一種成長吧,我在小說裏不斷地往後退,把更多的人物往前推。”看到自己這樣的變化,她是滿意的。

現實和虛構還能有的另一種關聯

從2010年考上復旦大學中文系算起,王占黑來上海已經有十年了。

她喜歡在這座大城市裏走來走去,手機相冊裏滿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氣球、舊報紙、從共享單車上挪來坐墊的自行車,用礦泉水瓶結起的曬衣“龍門架”。即便坐在出租車裏,她也總喜歡透過車窗往外看。車子上了高架,她會望向那些開了燈的樓房,想象裏面住著什麼樣的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覺得很近又很遠。辭職後,她在外面“瞎逛”的時間比上班時更多了。

王占黑手機相冊裏“用礦泉水瓶結起的曬衣 ‘龍門架’”

王占黑上街時,喜歡拍下各種毛絨玩具。攝影 王占黑

一開始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小花旦》這個集子裏的小說人物也在不停地走來走去:在《小花旦》裏,“我”跟著綽號“小花旦”的爺叔去定海橋,去人民公園,去嘉興路;在《去大潤發》裏,“我”與穿黑T的男子在貨架中穿行;在《黑魚的故事》裏,阿三搬出新村,又回到新村;在《清水落大雨》裏,李清水從家裏衝出來,坐上城際巴士回到自己長大的地方;在《癡子》裏,三個殘疾人一起走過報亭、橋洞、網紅餐廳、拆遷地;在《潮間帶》裏,“我”從城市到了鎮上,重逢故人……他們和王占黑一樣,總是“在路上”。

但更大的共性其實在於,他們都走出了老社區,在更廣闊的城市空間裏和自己對話,和時間對話。在《小花旦》之前,王占黑就很關心城市空間的問題,寫出了一系列關於城市舊空間的小說,甚至被貼上了“老社區代言人”的標簽。但在這一本中,她和她的人物走出來了,他們遊走於城市的各個角落,打開人與人的關系,解開自我與時間的秘密。

11月27日,《小花旦》在上海的第一場新書分享會在建築書店“群島”舉行。在一個關心城市空間的空間探討新書似乎也別有深意。活動現場上,評論家、《上海文化》副主編張定浩說,從八十年代開始,幾乎每個中國小說家都想塑造自己的文學領地或者景觀社會,但這一空間裏的人往往是被空間塑造的,是有符號性的,但王占黑這裏沒有。“她的小說從不願固化地名,因為空間都是屬人的,人在哪裏,空間就在哪裏。每個人都攜帶並且創造著自己的空間,這空間又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不斷和他人的空間,和自我過去的空間交融在一起。在這樣的空間裏,人不再是被動地符號性地被生活或歷史驅趕向前,他們有自己獨特的歡樂天真,獨特的時間與空間。”

11月27日,《小花旦》在上海的第一場新書分享會在建築書店“群島”舉行。從左至右:btr、王占黑、張定浩、顧湘。 Nek 圖

還有讀者註意到,“定海橋”這個地方在王占黑的《小花旦》裏第一次出現了。她本身是上海定海橋互助社的一員,社員們會去做各種各樣事情。但她一向很少談及這件事,不想因為自己有了一些公共話語權就遮住了互助社更重要的存在。

回到那個出現了“定海橋”的故事,“我”被“小花旦”帶去定海橋——它比學校更偏僻,一點都不像上海,電視裏沒有這樣的上海,世博會海報裏也沒有。再後來,兩人去了更遠方的馬路,走得越多,越發現很多地方是去一次少一次的。為了看到更多即將消失的地方,他們甚至想快點跑起來。

很多讀者好奇,現實生活中是否真的有“小花旦”這樣一個爺叔,能帶著王占黑到處看上海。但這個人物是她虛構出來的,非要說和現實生活有什麼聯系的話,就是她向認識的一個人借了“小花旦”這個綽號。

而比起“現實如何成為素材”,《小花旦》更有意思的點在於“虛構回饋了現實”,或者說小說反而成為了對現實更真實的確認。在小說裏,“小花旦”在城市行走中拍下了無數個早已被人們遺忘的世博會吉祥物——海寶。而在小說外,王占黑在豆瓣發起了“全球尋找海寶大賽”,目前已收到了六百多個不同的投稿。那些海寶在墻壁、燈柱、電梯口、環衛車、小店的玻璃板、公共廁所的紙盒上……後來這甚至成為了一個全開放的命題,有人發來了一種叫海寶的電動車,幾家叫海寶的海鮮館子,還有被誤認的過氣飲料巨星酷兒和海綿寶寶。

評論家、華東師範大學教授黃平將《小花旦》這個四萬字的中篇視為王占黑真正意義上的成熟作品,也是近年的中短篇佳作。而對王占黑而言,《小花旦》之所以意義非常,是她確信自己會寫小說了。而且她知道,現實和虛構還可以發生另一種關聯。

王占黑在豆瓣發起了“全球尋找海寶大賽”

王占黑在豆瓣發起了“全球尋找海寶大賽”,目前已收到了六百多個不同的投稿。

《小花旦》由理想國新近出版。

責任編輯:梁佳

校對:丁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