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理發被理成禿子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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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一家省級醫院的神經外科裏,每天都有光著頭,頭上紮著紗布的病人。

17層的病房,有寬大的玻璃,視線很好,可以看到城市的落日、躁動的地鐵工地,可以看到商場高樓,閃爍霓虹……但這裏,沒人有心情去欣賞夜景,更多的是忐忑。

不斷地,有人進來,有人出去,病房永遠是滿的。來這裏看病的,大多是小醫院看不了的。住在這裏的,不是腦袋受傷的,就是腦袋裏長東西的。頭上一圈纏著繃帶,有的是一塊。

清晨六點左右,手術理發師傅王平就來了。他長得很精神,提著一個工具箱,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王平不知道給多少病人剃過頭——先經過他的刀,才能上手術臺的刀。

【早日康復 從頭再來】

“會剃破頭皮嗎?”

“不要怕,不要怕!”他一邊拿起工具,一邊安慰眼前的女病人,“現在的工具很好,不會剃破頭皮的。”

他的電動剃刀很快。幾分鐘,這位女病人的一頭長發就剃沒了,“拿塊濕毛巾來,我給你擦一下。”

師傅說,剃光頭的時候,大部分女士都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很多人,還沒剃就開始哭,哪怕七八十歲的女士也一樣。”——畢竟,長發是女性的特征之一。她們哭的,可能也不僅是因為頭發,更是自己的病吧。

剃完了,打開微信,轉賬費用給他,他的微信名叫“平淡的心”。

“早日康復”,最後,他會說了一句——這已經是他的習慣,對每一個病人都會說這樣一句祝福。

來不及細聊,他收拾東西,去給下一個病人剃發。

平常的時間,他幾乎都是在手術病人之間奔走,沒什麼可以說話聊天的人。

“大姐,沒關系的,頭發會再長出來的,很快的,不用擔心。”遇到害怕的病人,王平會這樣安慰他們,然後說“從頭再來”。

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姐,她燙了一頭金發,在手術前,還去了醫院邊上的理發店,洗洗吹吹。

“我是花了不少錢的”,她這樣和王平說。但沒辦法,她不得不剃光了。頭發剃了還能再長,腦袋卻只有一個。

在微信裏,她告訴打麻將的小姐妹,半年不能出門了,因為,沒有頭發。小姐妹語音裏告訴她,沒有關系,可以戴個發套啊。

她聽了很高興。

這個大姐打扮時髦,是姐姐陪她來的,和老公離婚了,孩子上大學。

她的手術很成功。

【住地下室 隨叫隨到】

王平今年56歲,他是河南人。

五年前,王平來到杭州,之前他是一名煤礦工人,“我家三代都是礦工,後來單位破產了,我就下崗了。”

下崗後,王平先是跟著朋友幫病人做康復,“朋友說,看我年紀不大,形象也好,去學著理發吧,現在每個醫院都有需要。醫療條件越來越好,本來這是護士做的,現在有了專門的理發師。這個職業雖然不常見,但我還是挺熱愛的。”

理的都是平頭,技術含量不高,王平很快就學會了。他成了一家省級醫院的手術理發師,隨叫隨到。

他說,自己很喜歡這個職業,也很感謝醫院給了他一個平臺。一方面是謀生,一方面也是給病人提供服務。

一開始做這行,看到這麼多病人,王平也覺得有些觸目驚心,後來慢慢都習慣了。比如燒傷的病人,有的面目全非——王平記得很清楚,發生在溫嶺的槽罐車爆炸事故,那幾個燒傷的病人,就是他理發的。

王平租住在一個小區的地下車庫裏,房租每個月五六百塊錢,騎電瓶車十幾分鐘可以到醫院,“不管刮風下雨,我要隨叫隨到的,不能耽誤了人家手術。”

最早的五六點鐘,最晚的就說不準時間。

“其實,我一個人在這裏,也挺孤獨的,和你說說話挺舒心的。”他這樣和記者說。

【隨遇而安 平淡的心】

每個病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和痛苦。

王平很少聊病人的事,一方面,時間來不及,另外,也不好問什麼——都是要去做手術的,病人的心情總是沈重的多。

ICU裏,王平也會去,他要穿一件隔離服,所以理發的費用比外面的病人要貴一些。

有好的家屬,會客氣地和他說聲“謝謝”;也有家屬會嫌費用貴,“外面理發只要五塊錢。”王平也不會去爭吵,大不了不收錢了。

對於一些特殊的病人,王平也不會收錢——比如綠色通道進來的,比如一些化療的病人,“看著他們也挺難過的”。也有脾氣不好的病人,前幾天,他就遇到了一個。病人對他說,“不要理成平頭”。王平和他說,理什麼樣的頭,都是按照醫生的要求來的。“我不理!”病人叫。王平就走了。不久,病人還是叫他回來理了。

“你在外面再牛,在這裏就是一個病人”,什麼富貴貧賤,在疾病面前,都是一樣的。

在醫院裏久了,王平時常感慨生命的無常。因此,他給自己的微信取名叫“平淡的心”。他和老婆說,我們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健康平安。他老婆來醫院做了幾天護工,不習慣這裏的生活,回去了。

他最高興的是,病人理一次發就夠了,理過了就再也不要再見。因為這意味著病人做了手術平安出院了。

但事實上,也有理四五次的病人。因為有的病重,做了手術,還要再做。而他只能一次次地說那句“早日康復”。(王平系化名)

(原標題《從“頭”開始 治療和生活都會好起來》。編輯丁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