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立旗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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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的光景就比較閑適了,我整日裏蹲墻根曬太陽,沒日頭的天兒就躺炕上挨著通炕的火爐烤紅薯。清明都過了,冰雪早被我整日曬的太陽消融幹凈,而春雨一次都還沒來過,父母擔心的春旱比預料的嚴重一倍。村民們忙灌溉,神漢神婆忙祈雨,一年又一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父親的舅舅在村裏主持一些祭祀活動,善用神祗解夢、尋遺、治病、算命、勘風水,本事很大,用善男信女的話說就是“可通神”。媽看我見天魂不守舍精神萎蘼沒有一點要上學的意思,也沒敢跟我提學校,連西安的景也不再問我了。明天舅爺要去天地廟祭天地祈雨,需十八羅漢拉著大車托著祭品前去,所謂十八羅漢就是未婚的十八個男子,媽讓我去給舅爺幫忙,說現在人不好找年輕人過完年都出去打工了,媽知道我討厭迷信活動,所以用這個真實的理由掩蓋心裏的目的,因為作為羅漢的替身是要受神的影響的,我們叫“積德”。

舅爺家不遠但我早已不記得路走錯了好幾家才找到,舅爺正給十七個羅漢分派拉車時的位置,兩個人守一宮,我和一小學老師守“巽”宮,車上坐倆小孩守“中”宮,其余十四人守住坎一宮,坤二宮,震三宮,乾六宮,兌七宮,艮八宮,離九宮,七個方位。

我們在辰時出發,嘴裏念著“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話說休繁,來到這天地廟時日已當空,所謂午時三刻就說的這時候,舅爺將旗桿插於廟前獻上祭品焚香燒紙跪叩禱祝,這時真要來那麼一場雨可真成一神話了。

與我同守巽宮的小子是村裏小學的老師,姓杜名簡,圓胖臉,櫻桃眼。當黑色的紙燼漫天飛舞的時候,杜簡湊到我耳邊悄聲道,這雨要是幾天之後才來算不算你舅爺的功勞?我說,假如你的學生幾年之後考上了北大算不算你的功勞?

杜簡斬釘截鐵道,不算。我本以為杜簡會說一些啟蒙在一個孩子的人生教育階段還是非常重要的諸如此類冠冕堂皇的專家言論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可是這小子如此回答,令我非常懷疑他老師的身份。杜簡看我不說話,繼續說道,考上了要算我的功勞,那以後要是有殺人的也要算我頭上了。我笑道,你說這話,是不是真有殺人的學生了你。

杜簡道,這才剛接手教育工作,還沒出現這麼有出息的門徒。我說,別擔心以後會有的。杜簡道,我沒擔心這個,我正擔心你舅爺能不能立功。我說,你還別說,這要下了雨還真有我舅爺的功勞,你看燒的這麼大的一堆紙得產生多少的熱量,暖氣團就是這些熱量的組成,當冷暖氣團相遇就要下雨了。杜簡道,沒想到你小子懂這個,回去幫我帶帶課。

我想我這殘存的一點地理知識那是高三時突擊的,你個小學讓我帶什麼課,於是我問,什麼課。杜簡道,自然課,我們沒有專門的副課老師,什麼社會、自然、 美術、音樂、體育都是我們這些語文數學老師兼任了。我說,還是別了剛才我說的那個也是瞎謅的,誤人子弟這麼爽的事還是你們繼續吧,我就不湊這熱鬧了。杜簡道,要說是誤人子弟我來到你們村算是見識到了,有些老師自己心智都還沒健全也沒把全身心放這上面倒是經常帶著學生去參加勞動鍛煉其實是去給她家地裏幹活,對學生是非打即罵不時體罰帶頭給學習差的學生起外號,甚至還有老師在校搞傳銷。

我恍然大悟,往事歷歷在目,這不就是我深刻的童年麼。我說,你說的這些我早就見識過了,因為我就是這學校畢業,現在裏面的老師除了你幾乎全是我們村的婦女同誌她們這麼些年過來帶學生的方法看來還是沒變真是個奇跡。

杜簡道,所以說讓她們去誤人子弟還不如你去,最其碼你了解這些學生的苦處,可以換些新鮮的方法來誤他們總比那些娘們強。­我說,你不能這麼說我的老師們,她們當中還是有那麼兩個好人,曾經很無私地幫助過我。

杜簡道,我倒要聽聽怎麼幫助你的,還無私地。我說,有那麼幾次本該吃嗡嗡響的耳光卻被她們仁慈地饒過了。杜簡慢慢發現我腦子有那麼點問題不敢跟我搭話了。舅爺快收功了,陸續有婦女過來看熱鬧,也有拿了紙、香胡亂磕頭的,嘴裏絮絮叨叨祈福祈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