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金蛇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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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將“夫妻倆”稱作“兩口子”,可誰想到,這個稱呼的背後卻有著一個淒美動人、令人唏噓的故事……

1。陰差陽錯

從前,灤州城燕山街有個吳長順,人長得不咋的,從遠處看就像一根竹竿挑著顆癟棗兒。別看吳長順這般模樣,可他剛過門的媳婦屈秀英卻是又白又嫩又水靈,仿佛剛剛上市的鮮豆腐。

屈秀英家住灤州城西的屈家窪,因母親生前治癆病欠下不少外債,而吳長順下的聘禮足以償還這些債務,屈秀英才委屈自己嫁給了他。其實,吳長順家也算不上多富有,不過他家住在鬧市,有祖上留下的幾家店鋪往外出租,所以他整日遊手好閑,只靠每年的租金也可好吃好喝。

吳長順好喝酒,喝酒必有下酒菜:燒雞、扒鴨、豬爪子……換著樣兒地吃,但有一樣下酒菜他從來不換,那就是從橫山上挖的苦菊花。苦菊花是一種野菜,黃色小花,羽毛狀的綠葉,咬一口苦不堪言,味道直通七竅,待細細咀嚼,方品出苦中泛甜、甜中帶爽,不及下咽便滿口生津,唇齒留香。

吳長順三五天便到橫山上走一趟,挖滿一竹籃苦菊花才返回來。食用前先在清水裏浸泡一兩個時辰,去掉土腥味再撈出來,掐掉根須,放到柳條笸籮中,蘸著自家釀制的豆瓣醬,喝上半斤八兩的燒鍋酒,打個飽嗝兒回味無窮,吳長順甭提有多美了!

這天傍晚,吳長順家來了個客人,他是和吳長順從小一起長大的,名叫安六平。安六平是灤州衙門裏的捕快,前些日子,由於灤河水位迅猛上漲,知州大人下令所有捕快都駐守在灤河岸邊監測汛情,安六平實在抽不出身來參加吳長順的婚禮,今日特來補禮。

見安六平來了,吳長順高興異常,忙叫過媳婦屈秀英相見。兩個人一照面,安六平頓覺熱血上湧、兩眼發直,一下子就僵住了:這不是自己夢想中要找的終生伴侶嗎?從外表看,安六平比吳長順可要威猛、英俊多了,屈秀英也不由得心中一動,大有一種似曾相識、相見恨晚的感覺。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旁的吳長順卻顧不上看他倆的神色,他只顧吩咐自己媳婦:“快弄些好酒好菜來,今天晚上我們哥倆一定要喝個一醉方休!對了,再泡些苦菊花,我兄弟也好吃這口兒!”

“對對對,我也喜歡苦菊花!”安六平嘴裏應著,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屈秀英。

屈秀英臉一紅,轉身出去準備酒菜了。

這天晚上,吳長順和安六平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一直到了半夜時分,兩個人都有些醉了。安六平起身要走,吳長順不放心,堅持留他住下,還說要與他同床共枕。安六平搖搖頭,說:“你們新婚燕爾,我怎忍心打擾,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吳長順打著酒嗝兒,緊抓住安六平的手不放:“兄弟似手足,老婆如衣服,我姓吳的不是重色輕友的人!”

屈秀英見他們兩人相持不下,就采取個折中的辦法,說他們夫妻可以不分床,但安六平必須住下,睡西屋。

吳長順一聽,不容置疑地擺擺手,說:“睡東屋,讓我兄弟睡東屋,我們兩個睡西屋!”

吳長順家裏有三間正房,中間是廚房及客廳,東屋是他們小夫妻的婚房,華麗舒適;西屋是閑房,相對比較簡陋一些。安六平盛情難卻,加上酒勁兒又上來了,就依了他們的安排,上東屋睡了。

後半夜,屈秀英去院子裏小解。由於今天睡覺太晚,此時她已困乏到了極點,往回走時竟然忘了安六平的存在,迷迷糊糊中習慣性地走進了東屋,摸著黑進了屋,見炕上躺著一個人,屈秀英還以為是吳長順呢,便貼身躺在他身邊。

安六平睡得正香,突然一個肉乎乎、滑嫩嫩的女人鉆進自己懷裏,他心裏一琢磨,便知道是誰,先是驚得不敢動彈,但一個女人睡在身邊,終究是按捺不住,一時性起,便在半夢半醒間與屈秀英成就了好事。

天亮後,屈秀英睜眼一看身邊的人,嚇得“啊”一聲坐了起來。安六平也被驚醒了,驚詫得語無倫次:“這、這……嫂子……”屈秀英首先反應過來,拿內衣擋上緊要處就要下炕,安六平從背後一把抱住說:“嫂子,事已至此,也是我倆前世有緣,倒不如對大哥明說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呀……”

屈秀英奮力掙脫開安六平,流著淚說:“不,這事說出去可要羞死個人,我求你,以後……再也不要來了!”說完,她快速離去,悄悄地溜回了西屋。

吳長順昨晚喝得太多了,這個時候還打著呼嚕睡得正香呢,他全然不知自己媳婦和好朋友的這段“插曲”……

2。雷家小女

光陰似箭,一晃六年過去了,吳長順的閨女小菊都五歲了,安六平卻始終沒有再來。開始,吳長順感到納悶,到衙門裏找過他幾次,安六平總是推說太忙。後來,吳長順就不去找他了,在家裏大發感慨:“安六平這小子,官飯越吃越香,對老朋友就越來越遠了!”

屈秀英心裏清楚,嘴上卻啥也不說,她雖然不喜歡吳長順,但心裏覺得很對不起他,就在生活上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可由於屈秀英沒能再生個兒子,吳長順還是時有怨言。

有個雷老二,租著吳長順的店鋪,帶著個十七八歲的閨女賣水果。他閨女有個很雅的名字叫“雷小詩”,只是人長得沒有一點詩意,又黑又醜,個子又矮,嘴巴正中還長著兩顆兔子牙。吳長順閑著沒事就跟她開玩笑,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兔兒丫頭”。

這一年春天,雷老二讓閨女看著店鋪,自己去南方進了一船水果,沒想到在渤海中遇到風浪翻了船,雷老二僥幸撿了一條命,但所有的老本兒都泡湯了。偏趕上店鋪的租期到了,吳長順去討租金,雷老二拿不出,就點頭哈腰地說好話,求他寬限些日子。吳長順可不管這套,就說:“好幾家店鋪呢,都跟你學,我不得喝西北風去?”

雷老二被逼得沒辦法,一跺腳說:“我把閨女嫁給你做小妾,咋樣?”

吳長順先是一楞,然後笑著說:“就你家兔兒丫頭?想得倒美!”雷老二瞪了吳長順一眼,訕笑道:“其實跟您這模樣比,也就是半斤八兩,差不多吧!”

吳長順不愛聽了:“兔兒丫頭怎能跟大爺我比?瞧我這相貌、這個頭兒,往這兒一站……”

“得得得!”雷老二趕緊打斷吳長順的話,“我家小詩好歹也是個黃花閨女呢!若不是我眼下走背字,我閨女不嫁個狀元郎也得找個有錢的公子哥。眼下讓你撿了個便宜,你就偷著樂去吧!再者說,就我家小詩的身段兒,一看就是個生兒子的主兒,要不,你祖上留下這麼多家業,將來都貼補給閨女呀?”

吳長順一聽這話在理,盡管兔兒丫頭長得醜點兒,可用一年的租金作交換,便宜呀!想到這兒,吳長順張嘴就叫了一聲“爹”,雷老二痛痛快快地應了一聲,這事兒就算定下了。

吳長順回家跟媳婦一說,屈秀英一百二十個不樂意,但嘴上也沒有太反對,誰叫自己的肚子不爭氣呢!她只是說:“家裏的收入都在街面上擺著呢,你要是養得活再娶兩個三個的才好呢,只是小心身子骨兒,別晃蕩折嘍!”

吳長順曉得媳婦的心思,就沒有大操大辦,選個好日子,就把雷小詩迎了進來。

之前,閨女小菊自己住在西屋,現在吳長順讓她去東屋跟屈秀英住到一起,西屋成了他和雷小詩的婚房。雷小詩雖然長相不如屈秀英,可她從小就跟著雷老二賣水果,迎來送往的,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把個吳長順哄得滴溜兒轉。到了晚上,兩個人“嘰嘰嘎嘎”地滾到一起,弄得動靜挺大,屈秀英只好捂著小菊的耳朵睡覺。

轉眼過了一年多,吳長順都瘦成人幹兒了,雷小詩的肚子卻沒有鼓起來。吳長順心中郁悶,就經常酗酒。有一次,他借著酒勁兒在雷老二的水果店裏撒瘋,說雷小詩是個不會下蛋的雞。當時水果店裏有不少顧客,雷老二臉上掛不住,就跟吳長順吵了起來。若不是大夥兒拉著,兩個人差點交起手來。吳長順一氣之下,就把雷小詩給休了。雷老二也沒法在此幹下去了,就把店鋪退了,把水果店搬到了街對面。

後來,雷老二招了個後生當上門女婿,專門幫他從碼頭上進貨。又過了一年後,雷小詩竟然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把雷老二樂得“劈裏啪啦”地放了半天炮仗,比水果店開張時還要熱鬧……

3。上天無路

那天,吳長順正在街上閑逛,猛地看到雷老二樂顛顛地在放炮仗,一問情由,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一下就蒙了,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不下蛋的雞”,怎麼到了人家那裏就“下蛋”了?想來想去,他就想到了自己:難道是自己的“種子”不行?如果是自己有問題,那閨女小菊又是誰的“種”呢?他帶著這個疑問回了家,準備去問屈秀英。

屈秀英也聽說了雷小詩生兒子的事,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吳長順有問題?那怎麼又會有小菊呢?她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與安六平的那個晚上……正在此時,吳長順怒氣衝衝地來質問屈秀英,她心頭發虛,一時竟不知該怎樣回答。吳長順看出了她的慌亂,揪住她的頭發使勁晃著:“你說,這到底是咋回事?”

屈秀英一緊張,竟然說了句:“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啊!”

吳長順一聽,把小菊像拎小雞一樣拎過來,往屈秀英面前一扔,說:“你快告訴我,這野種是誰的,啊?”屈秀英將閨女抱在懷裏,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吳長順一腳將她們母女踹翻在地,拳頭像雨點兒一樣砸了下來,邊打邊罵:“讓你偷饞,讓你養漢,讓你給我戴綠帽子……”

打累了,吳長順又用好言好語哄屈秀英:“你跟我說實話,我保證不再追究,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是東院磕巴嘴兒的,還是西院瘸腿子的?莫非是對面雷老二的?”

屈秀英用手護著小菊的頭,哆嗦著說:“這孩子是……是你的……”

“你放屁!”吳長順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雙掌掛著風聲,左右開弓地抽了屈秀英好一頓耳光。屈秀英將雙眼一閉,再也不吭一聲,只見鮮紅的血從嘴角淌下來。

從此,吳長順變得越來越殘忍,越來越沒人性了,他對屈秀英母女像牲口一樣吆來喝去,拳打腳踢已成了家常便飯。尤其是對待屈秀英,他總是用盡各種手段折磨她,還給這些損招兒取了名字,比如:一把一把地揪她頭發,叫“幹毛兒煺雞”;捏住她鼻孔往嘴裏吐唾沫,叫“肉唾壺”;用針紮她大腿,叫“錐刺股”;往她脖領子裏扔香火頭兒,叫“放火蠍子”……還有一次,趁屈秀英睡著時,吳長順竟把一條蛇放進她的被窩,屈秀英驚醒後,嚇得又蹦又跳、又哭又叫,吳長順卻在一旁拍手大笑,美其名曰“金蛇狂舞”。

日復一日,屈秀英的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整個人瘦得都脫了形,一次出門時碰上雷小詩,雷小詩大吃一驚:“英姐,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屈秀英話未出口眼淚先下來了:“妹妹,我的命好苦啊……”

這一情景恰巧被吳長順看到了,他立即把屈秀英拖回家,惡狠狠地罵道:“奶奶的,你竟敢跟兔兒丫頭在背後說我的壞話,越發無法無天了!”說完,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屈秀英真的不想活了,可撇下年幼的小菊又有誰來管呢?她也曾想過去找安六平,可又一想,安六平肯定早已娶妻生子了,怎麼可能與她們母女相認?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字:忍。誰讓自己當初錯走了那一步呢!

4。小菊遭難

小菊今年八歲了,生活的艱難使得她比同齡孩子要成熟許多,她每天除了幫母親做飯、洗衣,幹各種家務外,還要替吳長順上橫山去挖苦菊花。小菊並不愛吃苦菊花,但她喜歡這種野花,她覺得苦菊花像她,更像母親,心中雖苦,可開的花朵卻是那麼清香、可愛,摘一朵戴在頭上,花蝴蝶都飛來了。

天冷了以後,苦菊花就越來越少了,小菊常常走了很長的路、爬了很高的山,也很難挖滿一竹籃,為此,她沒少挨吳長順的打罵。今天一早,天下起了大雪,屈秀英央求吳長順,說家裏的苦菊花還夠他吃兩天,等天晴了再讓小菊上山吧,吳長順把眼一瞪:“苦菊花斷了頓兒,我是吃你呀還是吃她?”小菊怕母親受委屈,忙安慰她幾句,拎上竹籃子就出門了。外面的雪好大呀,等小菊來到橫山時,漫山遍野一片白色,連飛鳥都不見了蹤影,上哪兒去找苦菊花呢?小菊只好往高處爬,因為上面風大,積雪薄,就容易發現苦菊花。爬著爬著,小菊看見前面的崖壁上有一棵苦菊花,黃燦燦的花朵隨風搖擺,似乎在向她招手呢。小菊放下竹籃子,使勁搓了搓凍僵的雙手,然後小心翼翼地向崖壁攀去。

好不容易接近了目標,小菊擡起一只手,抓住苦菊花的根部往下一拽,苦菊花在山崖縫兒裏紮得很牢,竟沒能拽得動。小菊兩只手一起上,抓住苦菊花拼命一拽,苦菊花被連根拔下,但小菊也因為失去重心而從崖壁上摔了下來,她手裏攥著那棵苦菊花,順著山坡一直翻滾下去……

天快黑了,小菊還沒有回來,屈秀英心急如焚,她壯著膽子對吳長順說,她想出去找找孩子,吳長順卻說:“我餓了,先給我燙酒炒菜上苦菊花。”屈秀英無奈,只好照辦。

酒菜擺上桌了,吳長順又說:“我要吃二米粥。”吳長順說的“二米粥”,就是用大米、小米煮的粥。屈秀英皺皺眉,含著淚為他熬粥。終於把粥煮熟了,吳長順卻要求屈秀英陪他喝酒。屈秀英哪有這份閑心,可憐巴巴地說:“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天太黑了,小菊她……”

吳長順把酒杯“啪”地往桌上一砸:“媽的,給臉不要臉,我不嫌你臟才讓你陪老子喝酒,你倒擺起架子來啰!那個小野種有啥可擔心的,死在外邊倒清凈!”

屈秀英跪下來哀求吳長順:“你有怒氣可以衝我撒,可孩子是無辜的,她太小了……”

“我說不行就不行!”吳長順把筷子摔在屈秀英頭上,“今天你敢出門口半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屈秀英只有默默地流眼淚,忍氣吞聲地等啊等,一直等到吳長順喝足了酒倒在炕上睡著了,屈秀英這才悄悄打開門溜了出來。

大街上的積雪已經過了腳脖子,屈秀英全然不顧,一邊跑一邊喊:“小菊,小菊……”不小心連摔了幾個跟鬥,但她爬起來繼續狂奔,像瘋了一樣。

一班衙役正在大街上巡邏,他們見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的連跑帶叫,就上前把她攔住,為首的提起燈籠一照,正要詢問,突然驚叫一聲:“嫂子——”

5。說個明白

為首的正是安六平,他現在已升任灤州衙門的捕頭。自從幾年前與屈秀英有了那一夜後,他的心裏再也裝不下別的女人了,因而至今尚未婚配,但他又深感對不起發小吳長順,所以一直沒臉再去他家。沒想到今晚在這裏巧遇屈秀英,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忙問她這是要到哪兒去。

屈秀英見了安六平,哭得像個孩子,泣不成聲地說:“小菊去橫……橫山,挖苦菊花了……”

安六平顧不得細問,帶著一班弟兄舉著燈籠火把,和屈秀英一起直奔北城門。把守城門的官兵與安六平熟識,不但痛快地給他開了門,還派了十幾名弟兄,跟隨他們一起去橫山找人。

雪太大了,好多山溝都被積雪填平了,安六平等人只有奔著可能藏人的地方去找,但直到天亮,也沒有發現小菊的蹤跡。安六平不死心,帶人圍著橫山又轉了一圈兒,還是一無所獲,只好讓弟兄們回去休息了。

屈秀英一屁股坐到雪地裏,又哭開了:“我苦命的孩子呀……”

安六平彎下腰攙扶屈秀英:“嫂子,快起來,地上太涼……”

屈秀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抱住安六平,將往事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安六平做夢也想不到小菊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也想不到吳長順竟會因此而長期虐待她們母女,他聽得又驚又喜、又悲又怒,當下拔出腰刀就要去找吳長順拼命。屈秀英哭著勸他:“你為了殺一個畜生去坐牢,不值得呀!”

安六平跺著腳說:“難道你還想跟他過一輩子?”

屈秀英說:“我早就想離開他了,可他死活不肯放我;我也多次想到過死,原來不放心小菊,現在好了,唯一的牽掛沒有了,我也不想活了!”

安六平咬著牙說:“你不能死,要死也得讓他先死!”

兩個人商量了一陣兒,又面對橫山哭了一陣兒,這才返回到灤州城裏。安六平讓屈秀英先回家,他去胡同口買點兒東西隨後就到。

再說吳長順,他正在家裏跳著腳罵呢,見屈秀英回來了,不由分說就抽了她兩個嘴巴子,又問她到哪兒養漢去了。屈秀英木然地回答:“小菊丟了,再也回不來了。”

吳長順聽了,就點著屈秀英的腦門兒說:“那你回來幹啥?咋不也死在外邊,啊?”說著,他就用手擰屈秀英的臉蛋兒,又捏住她的鼻孔準備往她嘴裏吐唾沫,正在這時,安六平從外邊走了進來:“大哥,這大白天的夫妻倆就這麼親熱呀!”

吳長順一回頭,見是安六平,又驚又喜:“喲,兄弟今天是喝多了還是睡迷糊了,怎麼賞臉到了我這茅屋草舍?”

安六平一拱手:“大哥取笑了,小弟聽說侄女小菊不見了,特來看望。”

吳長順一擺手:“嗨,那個野……孩子,說不定跑哪兒玩去了,不用管她!”他扭頭又對屈秀英吩咐道:“趕快弄幾個下酒菜,我和兄弟要痛飲一番,把剩下的那點兒苦菊花也端上來!”

酒菜上齊後,吳長順喝著酒就打開了話匣子,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翻出來了,安六平卻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只顧勸他喝酒,見一壺酒喝得見底了,就拿過酒壺對屈秀英說:“嫂子,再灌些酒來!”說著,他就對屈秀英使了個眼色,順手將一小包東西塞到了她手裏。屈秀英心領神會,灌酒的時候就把這包東西撒在酒壺裏。 安六平接過酒壺,給吳長順滿滿地倒上一杯,說:“來,大哥,你先幹了三杯,兄弟有話要說。”

吳長順並沒有多想,抓起杯子連灌了三杯,然後抹抹嘴說:“兄弟有啥話盡管直說,甭跟我繞……繞彎子……哎呀……”說著,吳長順就捂著肚子折騰開了。

安六平一看時機差不多了,站起身來冷笑一聲:“吳長順,你我兄弟一場,今天我要讓你死個明白:這酒裏已經下了砒霜,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吳長順著實吃了一驚,強忍著肚子疼,從嘴裏擠出兩個字:“為……為啥?”

安六平倒是痛快,將前因後果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最後嘆了口氣說:“大哥,別怪小弟心狠,實在是你對待她們母女禽獸不如,才將自己送上了絕路。兄弟我欠你的,下輩子再還吧!”

“你、你們……”吳長順擡手指了指安六平和屈秀英,頭一歪,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屈秀英嚇壞了,整個人哆嗦成一團,安六平卻不慌不忙地將吳長順抱到炕上,又將那壺摻了砒霜的酒倒掉換成新的,然後安慰屈秀英:“不要怕,有我呢!我去找個靠得住的郎中,就說他喝酒引發心疼病死了。你再喊幾個鄰居前來幫忙,將來也好有個人證。”安六平說完,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屈秀英想了想詞兒,又醞釀了一番情緒,就哭哭咧咧地跑出去了。

等屈秀英把人喊來,安六平也把郎中帶來了,進屋一瞅,啊呀,吳長順的“屍體”卻不見了,一屋子人驚得毛發都豎了起來……

6。破鏡重圓

這吳長順穩穩當當地在炕上“死”著,怎麼突然就沒了蹤影呢?原來,吳長順根本就沒有死,因為他喝酒時吃了大量的苦菊花,而這苦菊花具有極強的解毒功能,竟將砒霜的藥性給解了。吳長順當時只是感覺有些肚子疼,聽安六平道出實情後,他怕被進一步加害,就順勢倒在地上裝死。等安六平和屈秀英都出去找人後,吳長順急忙跑到州衙門告狀去了。

知州姓何,他得知詳情後,大吃一驚,立即命人將安六平、屈秀英以及一幹人等都帶到公堂。安六平、屈秀英見吳長順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心裏頓時忐忑不安。公堂上,何知州拍著驚堂木一咋唬,郎中就把安六平讓他作偽證的事供了出來。屈秀英一害怕,也招了,但她熱淚滾滾地陳述了吳長順長期虐待她們母女的經過,雷小詩等鄰居也為她作了證。到了這份兒上,安六平也只有低頭認罪了。

退堂後,何知州也是左右為難,因他與安六平私交甚好,如果把他們殺人未遂的案情如實上報,即使不問斬也得判個發配;可要是打幾棍子就給放了,那吳長順也不幹哪!還是師爺點子多,他說:“這兩年灤河水位總是乍起乍落,去年還險些決了口子,倒不如在橫山口和研山口設兩個觀測點,罰他們兩人去看守,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大人您還能及時掌握河水漲落的情況。”

何知州撚著胡子頻頻點頭:“嗯,嗯。”

於是,安六平被發落到橫山口,屈秀英被發落到了研山口。兩個山口雖然相隔近二十裏路,但他倆每天都找機會相聚,有時安六平去研山口,有時屈秀英來橫山口。數月後,天大的喜事從天而降:小菊找來了,原來她摔下山後,傷得很重,幸虧遇上了一個好心的獵戶,把她救回了家,又悉心照料,才撿了一條命。

多年以後,安六平與屈秀英刑滿釋放,兩個人最終結為夫妻,因兩人多年來守在橫山口、研山口,人們便稱這對夫妻為“兩口子”,這種叫法一直流傳至今。

而吳長順那次雖然劫後余生,大腦卻受了刺激,他再也不敢喝酒了,整日裏只是癡癡地喊:“苦菊花,苦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