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關於高考的推送消息，前呼後擁出現在手機裏。剛才有一條消息說，陜西今年有27萬高考考生。這個數字和1977年恢復高考那年的錄取數相差不多，那年高考報考人數570萬人，錄取27萬，錄取比例4.8%。
這個比例是什麼概念，就是平均29人裏可以錄取1個。如今錄取率已經達到80%以上，的確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重要程度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更為重要，高考目前仍是年輕人改變命運的最主要通道，沒有之一。
1996年和1997年兩次參加過高考，有關高考的記憶從來沒有揮之遠去，偶爾還是無比清晰，都在思緒深處，把人嚇出一聲冷汗。
高考裏打鈴收卷子了，發現反面那一頁的題還沒有做完。偶爾半夜噩夢驚醒，坐起來耷拉著嘴，悄悄想，剛才是夢還是真的，高考答卷沒有寫完呢。
高考過去二十多年，這種夢每年都有。偶爾也穿插高考落榜的假設，夢還能發散，甚至幾次哭醒。
醒了之後，趕緊睡，告訴自己假的、假的，趕緊睡著把夢續上，把逆轉的真實情況告訴夢裏年少的自己。
網上說這種夢境可以拿周公解夢去分析，太扯了，周公那時候哪裏有高考啊。再說，現在的外語和數學卷子，當初的周公應該看不太懂。
現在回頭看看當初的高考，並作為幸運者衝過那座橋，讓自己的生活內容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作為一個東北海邊農村的孩子，我至今對於自己的父母仍心懷感激，他們讓我真實地體會到父輩的隱忍和不屈，以及母輩的勞累和忙碌。東北大田一根地壟，走一遍要一個小時，初春用二齒打玉米根子，一打幾天。頭天上午滿手水泡倒也不怕，怕的就是泡破了的第二天，手一握緊，那一個十指連心的痛，死也想著趕緊考上大學，一家人離開。
年少時候一直不靈性，但生活的痛和累，比父母老師的教育更直接有力，的的確確是勞動生活教育了我。很多年後看《肖生克的救贖》電影，說修屋頂比較累，那真是沒有農村生活經歷，修葺屋頂灑灑瀝青那真是過於小場面。
騎了一個多小時自行車去高中拿大學錄取通知書，等到傍晚提前錄取批次的通知書才到校。那個陽光灑肩頭的黃昏，至今記得清晰。脖子臉都生疼，那是早前去地裏幫著給苞米施二遍肥弄的，苞米葉子劃破的皮膚流進了汗，就是止不住的疼。
當時施肥的化肥叫硫銨，帶有特殊味道。年少時，總感覺硫銨和汽油的味道好聞，猜那就是城市的味道。現在想來，也夠奇思妙想的。
念大學來了西安進了城，生活也就在這裏有了新的場景。偶爾回老家，也和同學們相聚，班裏人大部分留在老家，大家在不同的地方經歷著不一樣的生活節奏，但是快樂沒有誰更多或者更少。
世事艱辛中，辛苦是一定的，大家都比較累，只是有的是事務性的，有的是創造性的。有的時候老同學會問，怎麼你二半夜老不睡覺啊，不行第二天再弄嘛。如實相告，很多事情需事不過夜。
老家的農活兒現在還是那些，耕種、收割，不過幾乎都是純機械化。塑料大棚保溫設施收放，也都是遙控的。一開始不信，看看同學們伸出的手，趕緊揚脖喝了杯中酒，那手雖說不是細皮嫩肉，但要比成天用鍵盤的手健美得多。
“你家也沒有禿頂的根兒（遺傳基因），你現在咋是這樣了。”同學們的補刀總是如此猝不及防，趕緊又倒滿酒，為自己對蓬蓽生輝所作貢獻提一杯。
曾經多次很認真地想高考以及大學對一個人的影響，甚至很具象地拿相熟悉同學們來分析。感覺如果就是要改變生活慣性和走勢，高考和大學是絕大部分人最重要的通道。但是，這份改變是變好還是變壞，說不清楚，是因人而異各有判斷，很難說絕對。
這樣的說話方式，不是蘿蔔兩頭切，不是兩頭堵。是對生活價值的判斷各有各的考慮和衡量，富人理解不了窮人的艱難，窮人理解不了富人的哀愁，乙方理解不了上訪者的偏執，上訪者也理解不了乙方挨虐的千百般。因為出發點和維度等相異，所以一個平面上的對比就是各說各話。
高考成績和大學與否不是生活的全部，隨著年齡增長，回頭看也都是印記，只是格外明顯罷了。但通過高考、經過大學之後，對一個人的世面和場面經驗值多有裨益，尤其是世面。
世面和場面是兩回事，世面是心理歷練的經驗值積累，場面則是更趨於世俗化的場景瀏覽。高考和大學有利於世面建設，而缺乏世面的，則需要用場面來補償。或許這樣說，更精髓，也不惹人。
山東早些年的錄取冒名頂替窩案（浮出水面的200多起），很好地詮釋了高考、大學、世面、場面之間錯綜復雜關系。擁擠的裙帶關系簇擁著場面，讓高考和大學變得分外刺眼，也格外重要。
高考的確很重要，但限定的就是明天就要走進考場的這些考生。經歷了場面，展開不一樣的人生世面之旅，僅此而已。
希望進入考場的孩子們有一個愉快的經歷，並順勢而為，作好自己人生中第一張如此重要的答卷。
PS：文末彩蛋——有些有關高考的經驗要分享：
1. 告訴身邊參加高考的青年，考試不要作弊，否則耽誤終生；
2. 自己卷子沒有寫完之前，別去註意別的事情，先做好自己的事情。除非危及生命安全，否則一定要巋然不動，因為無關生死都是小事；
3. 進入考場時可以帶一瓶撕去標簽的礦泉水，拿水能緩解緊張、提供心理支持，這不是迷信，是心理暗示。考生守則沒有禁止此項，但如果監考人員要求不可以，告訴孩子聽話，不要糾纏，糾纏的人生註定是輸家；
4. 進考場禁區前，一定要看考試科目的重點匯總等，俗話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其實從實踐科學的角度來說，這叫賽前熱身，提前進入語境；
5. 考完一門後，家長等陪考人員盡量不要問考得怎樣，就做好自己當幾天服務員的“本職工作”。盡量在家或者看起來幹凈衛生的地方吃飯，天氣這麼熱，誰都經不起折騰，尤其考生；
6. 大局已定，不要搞些奇奇怪怪的儀式。牌只要發了，直接掀起來看或者輕輕揭邊看都一樣，無論動作怎樣，牌的大小已經沒有變化可能；
7. 每個人、每個家庭的生活境遇各不相同，每年都會看到因為家庭貧寒而導致的中榜悲劇，希望今年一個都沒有。如果您知道身邊有這樣的家庭，恰巧您看見了這篇文章，建議您幫著這個家庭查一下所在地區的大學生入學補助政策。如果力所不及，也請後臺留言告知一二，本號工作人員還知道幾個大學生入學補助或資助的渠道，有用。
西京雜記 撰稿：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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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撞撞 C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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