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解夢周公做夢分給大夥黃豆兩粒的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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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就是撿拾遺落遺棄在田地間的農作物,或稭稈或果實。八十年代之前,“拾秋”是河南農家一項最重要的工作,無論婦孺,無論童叟,人人參與。

馮君| © 撰文

西瓜| © 版式

01

拾紅薯

河南雖是產糧大省,但過去土地產糧並不高,紅薯是個例外,在以瓜菜代糧、紅薯代糧的年代,農村就廣種紅薯。

節氣趕著節氣,每年八月十五節前和霜降之前,分別是出春紅薯和麥茬紅薯的時候。

出紅薯前,隊裏先讓幾個勞力把紅薯秧割了,然後再組織所有的社員出紅薯。社員根據預留下的紅薯籠頭用鐵抓子一瓜一瓜地出。

活計粗糙的,免不了會遺留下一秧兩秧整瓜紅薯,縱使幹活細致的人,也不會深刨。

紅薯出過第一遍後,其實土裏還余留不少。生產隊便把出過一遍的紅薯地,按人口的多少分給各家各戶。

各家再翻尋一遍,就不再要了。其他無關的人想去刨去就是了,這就是拾紅薯。

一個家庭紅薯的多少關乎著整個家庭溫飽的問題,幾乎每個家庭的成員都去拾紅薯。

“磕不凈的芝麻,刨不完的紅薯。”紅薯是一種根系較為發達的農作物,紅薯根最深的甚至能紮到一米來深。

拾紅薯真是個力氣活。拾紅薯時需要雙手掄起鐵抓,用力一下一下地錛,一錛一彎腰,身體不停地向大地“鞠著躬”,以最虔誠的姿態詮釋著土裏刨食的含義。

力氣小的,只能在已經刨過兩遍的紅薯地裏淺淺地用鐵抓子錛著,一般只能拾出些毛毛尾尾(yǐ)、為數不多的小紅薯。而身強力壯的青壯年或舍得下力氣、經驗又豐富的老漢,往往拾得多且拾得的紅薯塊頭大。

他們在刨土的過程中,除了能拾到遺漏在淺土中的紅薯之外,還能在一尺多深的土中發現出紅薯時被刨斷了的紅薯鞭根,順著鞭根一直刨下去,土越刨越深,鞭根也越來越粗,最後在鞭根的末梢便會刨出一塊大紅薯來。

會拾紅薯的人往往半晌就能拾上一大荊條籃子或一籮頭筐,不會拾的人也能拾上或好或歹的小半籃子。

遇見土地多、種紅薯多的生產隊,各家分給的紅薯已經夠吃了,他們刨第二遍紅薯時,便不會仔細翻尋,只草草刨一遍了事。

拾紅薯的人到這樣的田地裏去,收獲就更多,會拾紅薯的人和不會拾紅薯的都會滿載而歸。會拾紅薯的人拾得多到自己拿不回來,需要捎信讓家人去接。

從八月十五前拾春紅薯開始,一直拾到霜降耩麥,一個秋天下來,家家都拾到一大堆的紅薯。勤謹的人家所拾到的紅薯,比生產隊分下來的還要多得多。

撿出小的、錛爛的餵豬或做醋,太大的礤成紅薯片曬幹,把好而勻稱的下到紅薯窨裏留著慢慢吃。

因為過去糧食少,紅薯幾乎成了農家的主食,拾來的和分到的那些紅薯配著些許的糧食,讓農家捱過了缺糧的歲月。

02

拾黃豆

秋天除了拾紅薯還會拾黃豆。

焦麥炸豆,是豆子一旦成熟一曬太陽,豆莢會自動開裂,豆子就會炸迸到地上。收割豆子時,免不了會有迸裂的豆子掉落。

綠豆、紅小豆籽粒小,迸落到地上一般不會有人去拾,但黃豆就不一樣了。黃豆顆粒大,又是黃澄澄的,人見人愛,一旦炸迸到地上,免不了想撿拾起來。

但拾黃豆並非人人都做得。年齡大的人,腰身硬容易彎不下來,更何況眼神又不濟。

小男孩眼神好,但剛收割完的豆茬尖尖如刀,小男孩毛毛糙糙的。拾一碗半碗黃豆,如果在豆茬地裏亂碴,剛穿上的新鞋鞋面也會被豆茬紮飛了,手也會被紮得血肉模糊。

大男人有許多重體力活等著呢,再說他們也不屑於幹這些瑣碎事。當家的主婦們根本就忙不過來……

小姑娘和年輕的姑娘們身子靈巧,眼睛又尖,很適合去拾黃豆。

腳步順著豆壟走,免得尖銳的豆茬紮壞了自己的鞋,用靈巧的手撥拉開豆壟間枯黃卷縮著的豆葉,幾粒可愛的大黃豆散落在地上,粒粒如金豆。

俯身彎腰,把一粒粒大豆撿拾在端著的碗或升中,拾起的每粒黃豆都是遺落重獲的驚喜。

撿拾一晌,大都能拾個小半升或一碗。拾上幾天,一年熬鹹糊嘟丟鍋的豆都有了,甚至於就連過年時自家長豆芽的豆子也有了。

拾黃豆雖輕省,又極有收獲感,但姑娘們的付出也是顯而易見的。

在尖銳如刀的豆茬中撿拾遺落的黃豆,縱然姑娘們心細靈巧,滿手指的背部還是被尖銳的豆茬劃出道道的白痕,手指甲上端的皮膚上盡是三角形、露著一點血肉的倒死皮。

每一個在土地上勞作過的兒女,對土地、對糧食的珍愛都深深滲透著他們的汗水和血肉之痛。

03

拾豆茬

在過去的農耕時代,農民的生活來源單一,他們再簡普不過的生活都來源於土地,吃穿住行,包括燒鍋做飯用的柴禾。

秋天拾柴火也是農家的一項重要工作。

雖然田地裏種著大片的莊稼,但收割後的大部分稭稈是要餵牲口和牲畜的,僅有摘完棉花的花柴牲口們不吃,再就是用鐮刀殺去五分之四後留下來很小的一截玉米稭稈、我們俗稱玉蜀黍疙瘩的,這兩樣稭稈地按人口多少分給各家,限期讓分到的農戶清完拉走。

分下來的柴禾太少了,家家缺燒的。許多人家趁著秋天去地裏拾些柴禾燒,其中就有豆茬,豆茬屬於好燒火硬的硬柴。

但豆茬太短了,僅寸余。豆茬因其短,縱然沒人要,翻到地裏既能當肥料也不至於像玉米疙瘩大得拌耩麥子耬。也許基於此,生產隊從來不分豆茬地。

每次黃豆收割後,一些人便去拾豆茬。我二爺的兒子、我的二堂叔拾豆茬給我留下的印象極深。

我的這個叔叔在我出生前就去東北參軍了,我有記憶時,是他提幹後回家探親的印象。遇見收麥,他去地裏割麥,碰到收秋,他去地裏收秋。

有一年他回家,地裏的秋幾乎已經收完了,二堂叔每天就去拾豆茬。他蹲在地上,用手鉗一根根極快地拔著豆茬,他蹲身前挪著,身後一會兒便攏起一小堆兒豆茬。

對他這種拾豆茬的方式我們小孩子覺得很是奇特,因為我們只見過村裏的醜叔用一根裝了很長木桿子的平鏟推著一壟壟鏟豆茬,當時已經覺得很快了,二堂叔的這種方式更快。

我們對二堂叔充滿了敬佩和羨慕。二堂叔每天都要給二奶奶拾兩大籮頭的豆茬。他要歸隊了,他把拾到的豆茬跺成整整齊齊的一大跺,堆在他家房子的東山墻邊。

那麼細小的豆茬他居然拾了那麼多。每次有人去二奶奶家串門,誰見了那一跺豆茬,都忍不住誇贊一番,並問二奶奶:“這是誰拾恁多豆茬?還跺恁整齊!”二奶奶總是自豪地回答著。

記憶裏,二奶奶一直舍不得燒這跺豆茬,直到第二年春天家裏沒柴可燒時才開始燒這跺豆茬。

二堂叔勤懇、工作踏實、為人實誠,他在部隊不幾年便被提了幹,但他每次探親回家,以軍官之身仍去做最謙卑、最本分的農民活計,這讓村裏的父老鄉親很是贊嘆不已。

拾秋,在過去飲食全靠土地產出的農家來說,是一項最重要的工作。全家人用拾秋這種做法彌補著那個特殊時期物資上的不足,也是珍視土地產出的一種尤為可貴的行為。

每一個孩子從拾起第一粒谷穗開始,就會受到一生中一步步的嚴格的勞作教育和訓練。

彎下腰來,躬身勞作,感受一粥一飯的來之不易,對供養萬物的大地表達自己的謙卑和敬畏。

拾秋,對過去農家的生活、對子弟的教育實在功不可沒。

(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