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老是下雨，我到超市買了一雙鞋套，皮子做的。店主說下雪天還可以穿在棉鞋外面，我不由得慨嘆現代人做鞋子的精巧。記憶一下子穿越到穿草鞋——草窩子的那個時代。
現在六十歲以上的人，誰家沒有個人會編草窩子呢？四十年前，天那麼冷，一家老小的腳都要靠這種草窩子來保暖呢。
我想起自己穿草窩子的經歷。冬天，忽然下雪了，父親顧不上給我們編小的草窩子，我們便穿了棉鞋或者厚厚的棉襪，再穿上父親的或者母親的舊草窩子去上學。那時候，我還沒穿過高跟鞋，大人草窩子鞋底下的木塊有二三厘米高，我的腳常常一走一趔趄，棉鞋脫落出來，時不時就會扭了腳。可是不穿呢，鞋子又會早早濕了，弄得苦不堪言。有時候，倒寧願在腳上套個塑料袋去上學。套塑料袋有弊端，一是容易爛，二是半晌的時候，被腳汗濡濕了的棉鞋就冰涼冰涼地，常常凍了腳趾。
爺爺，或者是父親，很快就在編織我們能穿的草窩子。誰讓我們的腳長那麼快呢？老大的穿完，到了第二年老二再穿還是擠腳的。我們看著蘆葦在他們手頭擰過來擰過去，就蹲在旁邊看。心裏像有饞蟲在爬，癢索索的。好不容易編好一只，不等裁邊，大人就會讓我們試試合腳不。說也奇怪，那時候也沒有尺子，大人們用手量，就沒有一次不合腳的。弟弟最為調皮，穿上試試就不脫下來，一只腳穿著草窩，一只腳穿著棉鞋，滿院子裏跑著玩。若不是我這大他四歲的姐姐抱住他，恐怕他就滿大街瘋跑去了。
第二天，穿了新的草窩子去上學，臉上寫滿得意。到了學校，腦子裏記著大人們叮囑的不要踩雪踩水，可是腳卻不聽使喚。我們專門到雪水裏跑幾遭，再跑到幹凈的地方跺跺腳，炫耀著自己不會沾水的新草窩。當然，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泥窩裏去了，滿腳的泥濘。這個時候，卻顧不上風度了，立馬抓起一把一把的雪搓洗，全然顧不上手冷。
爺爺有一套修鞋的工具。如果我們的鞋子磨破了底，爺爺就會在我們的鞋底打一層厚厚的鞋掌——破輪胎上剪下來的黑皮子。後來，因為我們小孩穿鞋費鞋，早早的就會磨爛鞋底，也會在新鞋上提前給打上鞋掌。前面一塊，後面一塊，鞋掌比鞋都要沈，讓人感覺不舒服，也不好看。我問爺爺為什麼不能等鞋子爛了再打，爺爺說鞋釘會紮腳丫子。我一想也是，就不再抗議了。好在我是女孩子，大了些穿鞋就懂得愛惜，新鞋被釘上鞋掌的時候就不多了。弟弟是個“吃鞋的”，好像腳上長牙，一天都能磨爛，所以，他是一天的輕便棉鞋也撈不著穿的，我也只有一邊嘲笑一邊心疼我那個調皮的弟弟。
現在，我家鞋櫃裏的鞋子怎麼也穿不完穿不爛了。那些藏在鞋子裏的記憶，卻好像就在昨天。
作者：馬秋梅，筆名平凡，山東省菏澤市定陶區冉堌鎮中學語文教師，菏澤市教學能手，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喜歡平常生活裏的小美好，用心書寫平凡人的微幸福。創校刊《冉星》並任主編，作品散見於《師興曠遠》、《神州》、《愛寫作》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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