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嶽父的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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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嶽父

文/梁懷玉

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嶽父離開我們已經三年了,有時候,我感覺到嶽父沒有離去,他還在我們身邊。

路過文化廣場的時候,好像他還在那群老頭老太太中做著健身操,走過城關小學校門口的時候好像他還在那裏張望著,望著他的孫子外孫從學校出來。然而,嶽父真的是走了。以前,我每次從外面回來,敲門,大多是嶽父開門,第一句話就是問我吃了沒有,他再也不會為我開門了。每年正月初二,我們一家到嶽父鄉下的老家,他站在大門口,大們邊是他寫的紅對聯,頭頂是他掛的紅燈籠,他笑笑地望著我們,趕忙給我兒子發紅包,這樣的情景再也不見了。我有時候夢見嶽父,黑黑的臉,在他兒子的廣告部裏,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一言不發,醒來,卻是個夢,心難免悵然。我嶽父真的走了。

二零一六年四月三十日上午,我嶽父騎車摔倒,突然離開了這個世界,年僅六十二歲,給親人朋友留下了無窮無盡的遺憾。第二天就是五一,五月是商南最喜慶最熱鬧的一個月,各大廟會古會接連而來,鄉下漫山遍野的雨前茶嫩嫩綠綠,小顆紅櫻桃綴滿枝頭,往年,在這樣的季節,我們和嶽父一起到鄉村遊茶山,采櫻桃,買春茶,帶孩子們逛古會。嶽父最愛給孩子們講的就是古會上一件件農具的用途,孩子們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嶽父津津有味地講個不停。然而一生愛熱鬧的嶽父那年卻沒有走進五月,對於他,時光就永遠定格在四月三十日十點四十分。

我於二零零五年底認識嶽父,到嶽父離去將近十一年,那些年裏,我過的是很艱難的日子,結婚,買房,養娃,工作,每一件事都那麼的不容易,正是年輕人掙斷脊梁骨的年齡,因為嶽父深知我的這些不易,所以不願讓我為他花錢,過年過節我們夫妻買些東西,他總說花錢太多;有時我們請他吃頓飯,他總是嫌菜點的多,嘟嘟囔囔說浪費了,吃不完,某某菜劃不來,下次不要點了;我愛人帶他出去玩過幾次,他也總是不花我們的錢,說他有工資,不花幹什麼,有時候在景點上為付錢,推來推去。

十一年過去了,我們艱難著,努力著,痛並快樂著。十一年前,我和妻子,還有妻弟,在嶽父眼裏,是幾個青澀的孩子,他操心著我們的工作、生活、房子,還有平淡日子裏一件件的瑣事,十一年過去了,我們在社會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慢慢成熟了,日子慢慢過的有起色了,嶽父經常帶著三個孫子,在院子裏,公園裏,廣場上嘻嘻鬧鬧,這個笑了,那個哭了,那個又栽了,這個尿褲子了,那個又喊餓了……嶽父累著,快樂著。有時候,他牽著小的,到小學門口去接兩個大的,一放學,上千個孩子身著藍校服,頭戴小黃帽,他怎能瞅得到?孩子都走回家了,他還在那裏堅守著,他常抱怨他老了,眼睛不好使了。我說,上千個孩子,穿戴一模一樣,本來就不好分辨,不是你眼睛花了,我讓他站在校對面一棵老梧桐樹下,讓孩子們來找他。好長時間,他每次來接孩子就站在那棵梧桐樹下,到現在,我每次經過那裏,恍惚間還覺得嶽父在那裏站著。

和嶽父相處是快樂的,身心是放松的,因為嶽父是一個低調有涵養的人。我和妻子戀愛的時候,收入微薄,工作上看不到前景和未來,也沒有房子,嶽父沒有為難我,也沒有幹涉他女子的選擇,讓他女子自己做主。快要結婚的時候,我七湊八湊,在城北買了縣政府老家屬樓一套小房子,不足六十平米,二零零六年正月,一向被嶽父愛著寵著慣著的妻子從鬧市走向了城郊,從大房子走進了小房子。嶽父平淡地看待這一切,沒有半句怨言,沒有旁敲側擊,也沒有借酒發過半句牢騷。

這些年,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嶽父沒有說過一句過分的話,也沒有因為我父母是鄉下農民而高高在上,嶽父始終秉承著“耕讀傳家”的理念,認真工作,低調做人,工作一輩子,沒有博得一官半職,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書法,嶽父練了一輩子書法,寫得一手好字,但卻沒有在眾人面前顯擺過,親戚朋友見他為人誠實,字寫得好,家裏過事,都請他記賬管帳,這活兒,他一幹就是幾十年,而且是義務的。過事的時候,大家夥吃呀喝呀諞呀,嶽父卻是最忙最累的一個人,他得坐在主人家賬房裏,一動不動,記賬,數錢,還得負責錢的安全。有時候幾十桌人,好幾萬塊錢,從早上忙到晚上,連飯都顧不得吃。有時候遇到白喜事,得忙好幾天回不了家,也真是苦了嶽父。春節前,嶽父可用他的字補貼家用,他擺個攤來賣對聯,一天能掙上千塊,但看到他在寒風中裁紙,疊紙,寫字,凍得瑟瑟發抖,我看在眼裏,揪在心裏,覺得這錢不容易掙,我勸他算了,算了,不要寫了,後來的幾年他真的不寫了,但他對書法的愛卻有增無減。嶽父一生沒有大富大貴,沒有轟轟烈烈,卻在平淡中留給我們很多精神遺產。他的勤奮,節儉,低調,誠實,還有他的一手好字。

嶽父去的那年春天,我買了個燒木炭的銅火鍋,和同事搞了一次野炊,嶽父知道後很想去,他說木炭煮火鍋好呀,肯定比電煮的好吃。我還說,河邊有很多小蒜和野韭菜,煮在火鍋裏可香了。嶽父聽了越發想去,他讓家裏人炸好排骨,豆腐,準備了粉條,等著我回來一起去。一個周末,我回來,卻忙於其他事,去不了,我說五一放假,我們一起去多好。嶽父等著,可到五一,單位要加班,我說加一天班,我就回來了。那天,我和同事們一起下鄉,走到楊峪河,家裏來電,說嶽父摔跤了,我說趕緊拉醫院,我中午結束就趕回來,十幾分鐘,從楊峪河到金陵寺,還沒下車,就聽到嶽父不在了。我下了車,扶在金陵寺街頭的橋上,淚水長流,我感到山凝固了,橋下的水凝固了,集市上的人流凝固了。我回到家裏,看到冰箱裏炸好的肉,豆腐,心裏很不是滋味,孝敬父母不能等,不能說在嘴上,要行動呀。

不知不覺,嶽父離開我們已經三年了。三年裏,我們又經歷了很多事,世界這麼大,人世間這麼復雜,事攪著人,人又攪著事,在事與人的攪和中,我們被裹挾著艱難前行,有時候我覺得我很脆弱,孤獨,無助,但我卻永遠失去了一個肩膀,一個想去傾訴的老人。

嶽父去了,我們還得好好生活。有一個故事說,莊子妻去世,莊子鼓盆而歌,眾人甚疑,莊子卻說其妻再也不用受人間紛擾了,永遠安靜地睡了,享福了,是嗎?

嶽父選的那面山上,背靠一小丘,遮風,面前良田一覽無余,有座廟,修道,主清靜無為,很安靜。那裏擡頭可見日月星辰,靜聽有鳥鳴蟲吟,空氣裏有莊稼和泥土的芳香,周圍曾是嶽父種菜多年伺弄過的土地,最熟悉不過了。

願嶽父安息。

配圖 | 梁懷玉

編輯 | 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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