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小雞小雞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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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興想做得更好,同時還要掩蓋自己的不知所措。

和所有人一樣,30歲的張藝興依然有著各種困惑。“人生就是如此,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但我曾經說過,物是人非的世界裏,我還是那個張藝興。”

暖黃色的光束從屋頂直直地打到舞臺的地板上,舞臺中央,只有張藝興肆意起舞。

這更像一場一個人的默劇,沒有觀眾,無人喝彩,但張藝興的演出也格外賣力。或許,作為終年忙碌奔波趕各種工作的藝人,很少有機會讓他只為自己表演。

舞臺上,他獨舞,只取悅自己,自在由心,昏暗的燈光下,眼睛裏不經意間泛起點點亮光,望向遠方。舞畢,張藝興走進觀眾席,四周空無一人,他坐下,望向舞臺,剛才的表演也已謝幕。

更多的時候,張藝興站在舞臺上,舞臺下是山呼海嘯。走下舞臺,“我從沒有過一個人的狂歡,有的是從喧囂與熱鬧中突然走出來,整個世界都空了,一切聲音全部消失了”。尤其當他獨自一人回到房間後,孤獨感便乘虛而入。

他不會放任自己長時間躺在床上,短則兩三分鐘,長也不會超過五分鐘,他只需要暫時安放孤獨的情緒,之後,拿起手機,回歸現實。

現實中,張藝興想抵達的目標明晰而確定,但通往它的道路卻布滿了岔路。采訪當天,他需要穿過東方藝術中心曲折幽暗的長廊,不斷辨識並選擇正確的通道,才能抵達那一方舞臺。

一個懷疑主義者的自我纏鬥

邊界,似乎一直是張藝興想觸碰並打破的一面墻。

這種感覺出現得很早,在他六七歲時,小雞與世界的念頭就是最早的雛形。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永遠破不了殼的小雞,被困在某個打不開的空間裏,羽毛尚未豐滿,骨頭還不夠硬。“但自己分明能感覺到世界就在周圍圈著我,那麼小,好像伸手就能觸碰到這個世界的邊界。但這個邊界又那麼強大,它緊緊的,把我壓在裏面。”

彼時,邊界給張藝興帶來的壓迫感,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所處的是不是夢中的世界,而他站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這些或許並不是一名少年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乖張念頭,從小到大,張藝興都想得很多,在懷疑中不斷徘徊。

十幾歲的年紀,在《明星學院》拿到第三名,優越感持續沒多久,張藝興就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他覺得自己像一只飄浮在半空中的氣球。有時候,他會在半夜突然醒來,一個人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一切都陷入沈寂時,他就開始想“我是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以後的張藝興就是這個樣子了嗎”,恐懼與懷疑在他心中蔓延,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根本就做不了這一行。

這是張藝興第一次遭遇可以真正稱得上危機感的時刻,那年他 15歲。

“我一路成長起來都是被保護的,很幸運,但這本身也是一個罩子。”尤其當他成為公眾人物真正站在舞臺上,在為獲得贊譽而感到雀躍後不久,他又開始懷疑,在罩子裏,自己聽到的這些好話都是真的嗎?

他急切地想爬到罩子外面。

張藝興覺得,在他身上“自戀的自己”和“理性的自己”不斷纏鬥著,前者總是讓人願意相信自己是好的,後者往往會潑一盆冷水。而這盆冷水又可能讓他渾身一顫。

奔跑的路上,張藝興發現還有太多要做、要努力、要追趕的。

同年年底,一向按牌理出牌的張藝興策劃了一場“出逃”。13天的異國旅程,他選擇在最後一天完全將自己“歸零”。異國他鄉,街頭表演前的張藝興一直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試圖用碎碎念緩解緊張情緒,即將到來的表演意味著他完全卸掉了職業的光環,戴上白色面具之後的他與任何一位普通的街頭藝人無異。“能在這裏挑戰一次街頭表演需要很大的勇氣,我如果做到,才算是真正的歸零。”

表演了三首歌和三段舞蹈後,頭腦一片空白的張藝興有些懊惱,“撿一個丟一個,真正要用上的時候卻都用不上了”。他坐在墻邊,眼睛朝著剛剛表演的地方望去,手指不自覺地相互纏繞著,“面具幫我收著,我下次再站在這裏”。

而今談到面對諸如此類的情景,比如,與其他人同臺競技,張藝興也能自我開解,在他看來,“輸或者贏,並不代表你好還是不好”。

一個理想主義者的不安與害怕

不止一次,人們聽到過張藝興的“豪言壯語”。在《極限挑戰》原總編劇王海龍眼裏,張藝興身上有熱血和理想主義的一面,“而且他相信通過努力可以達成夢想”。

正因為理想如此高遠宏大,如今的張藝興十分清醒地認識到,通過腳踏實地的努力,有一天,他才可能有0.01的機會觸碰這個夢想。

王海龍覺得,多少年來,張藝興身上那股少年的天真一直都在。張藝興說自己喜歡悲情英雄項羽,他因為自覺對不起江東父老而不肯過江,這種“一根筋”的勁頭讓張藝興找到了某種心理上的相通性。哪怕最終達成夢想的概率可能很低,但張藝興依舊執著於此。

同樣的心境還在年少張藝興身上出現過,“如果我沒有真正站上舞臺,我就對不起我的江東父老”。然而,那時的他,理想的背後充滿了不安與無措。

那時,當張藝興的名字響起來的那一個剎那,當他邁上舞臺的那一個瞬間,膨脹在腦子裏的都是疑問句:剛剛的走位有沒有錯?我的表現及格了嗎?待會兒一定不要說錯話,剛剛是不是反應慢了半拍?我們會被認可嗎?未來會好嗎?

他想做得更好,同時還要掩蓋自己的不知所措——好在,可以躲在團隊裏。

在他人生第29個生日當天,他寫道:“雖然今天的我也算不得有怎樣了不起的人生或成就,但至少我覺得17歲的我看見今天的我一定要說句‘島’,因為他怕是使了大勁想也想不到,人生還可以這麼過。”

盡管不知道腳下的路是不是完全對,但他相信“路走著走著,它就成熟了”。

不僅僅對音樂,對於自身成長,張藝興也要做“滿”為止。曾經他的理想是做一個“四分之四的張藝興”,而今,他覺得這個標準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的“野心”,“我想做一個百分之百的張藝興”。

在那次“歸零”的旅途中,張藝興前一秒還沈浸於度過了一個難忘生日的興奮中,後一秒就開始沮喪:“我又感受到了自卑。你為什麼不會打鼓?為什麼不會這個,不會那個?我覺得張藝興就應該什麼都會。”直到他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鼓,心裏的憋屈才伴隨著鼓點得以釋放。

對此,張藝興說,自己的不開心都源於比較。他時常忍不住與周遭進行比較,哪怕在面對自己的專業和強項時,他也常常受困於“同樣的舞種,為什麼別人可以跳得那麼好”“腦海裏想象的樣子和現實中呈現的樣子,為什麼那麼像賣家秀和買家秀”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這可能跟我在一些事上缺乏安全感有關吧。”以至於,他時常糾結於“我好在哪兒”“為什麼好”“真的覺得好嗎”……張藝興試圖用“日三省吾身”來消解自身的不安全感:他把自己放回原有的位置,接受“現在與過去的自己沒有不同”這個設定;去聽自己沒有混音版本的音樂,去看自己舞臺下練習時的舞蹈動作;學習從來沒有涉獵過的管理學、經濟學、會計學等課程,以此來逼迫自己成為一個盡可能面面俱到的人。

張藝興也明白“人要接受不完美”這個道理,但在想偷懶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地用張藝興的方式激勵自己:“肌肉老哥,肩膀老弟,你們頂頂,一定可以做好。”

張藝興說,他一直是“自己跟自己打”。如此努力地追求完美,背後除了不安也有害怕。他說過,所有的付出都應該有一個結果,努力的意義就是希望看到一個更好的自己,他也會害怕自己的付出看不到希望。

一個規則擁躉的balance

在王海龍眼裏,張藝興的睡眠時間很少,很多時間都用來寫歌、跳舞,“我們當時覺得他的生活極其枯燥”。

但至少直到現在,張藝興看起來依然沒有想改變的念頭,甚至,他享受全身心投入的狀態。接受采訪時,恰好距離他30歲生日還有整整一個月,張藝興感謝了前29年中那個努力拼搏與奮鬥的張藝興。

這樣的張藝興似乎從來都沒有變過,從他出現在舞臺上的那一刻開始。王海龍冷眼旁觀,拍《極限挑戰》時,幾乎每一次見面,張藝興的開場白都是“我做了一首歌你聽一下”。

王海龍與“極限男人幫”共事了多年,看著張藝興從“小綿羊”變成“小狐貍”,看著他在節目中不斷成長,但王海龍覺得,張藝興心底真正重要的東西從沒變過。

“很多人會立努力的人設,但張藝興不是,他不是那種嘴上說著努力背後卻貪玩的人。”王海龍說,張藝興跳的舞特別難學,對每一寸力量的把握都需要非常嚴格,“他非要選最難的舞,你想想,他每天的日常排得滿滿當當,那些舞蹈是怎麼練出來的可想而知,不就是靠努力往‘死’裏練嗎?”

通往夢想的路太苦,工作擠占了張藝興太多的時間,他開玩笑說,工作突然取消不就有了休息時間嗎?當然,張藝興心裏很清楚,常年忙碌的狀態肯定會讓他的生活留下一些遺憾,但他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很多,那些遺憾就不能稱之為遺憾,而是本該付出的代價。

隨著事業重心向國內轉移,張藝興接觸中國古代典籍的機會增多,在潛移默化中愛上了中國傳統音樂。

“可能你真的擁有某一樣東西時,就一定會失去其他東西。”在他看來,得與失之間必然存在一個balance(平衡)。事實上,張藝興一直在給自己的內心尋找一種公平與平衡。

他時常在微博上寫小作文,仿佛一個張藝興對著另一個張藝興在說話,“我有時候就是有點擰巴”,可能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張藝興覺得這可能與自己的家庭氛圍有關,家中四位長輩,集中討論有關他的話題時,觀點幾乎從未達成一致,張藝興自己的想法也與他們的異見不斷撞擊、摩擦、撕扯。

後來,一位老師教給張藝興一個方法:把自己想做的選項全部列出來,包括優勢、劣勢,再進行對比,給選項做減法。

保持balance,似乎已經成為張藝興的生活日常,不僅關乎重要關頭的取舍,也成了他口中的“大局意識”:就算他與一支樂隊一起表演,也會暗暗思忖,是不是因為自己突然加入打破了樂隊成員之間的balance;和朋友一起去海釣,自己釣上的魚因為太小而復歸大海,他冒出的念頭是“這就是大自然的balance”;接受采訪時,他會用眼神關照在場的每一個人,當工作人員問他喝不喝水,他答完“不用”後馬上接一句“我也應該問問你們喝不喝”。

然而,在規則面前,balance卻失效了,“我希望在競技上是絕對的公平”。張藝興依然是那個單純直爽的少年,不會用圓滑的辭藻去包裝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就連“稍稍”這個詞都很少從他嘴裏聽到,點評選手表現時,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這讓王海龍瞬間想起當年張藝興面對被孫紅雷“偷走”箱子、信任坍塌時,直言“我不喜歡”的情景。

事實上,張藝興心裏一直存在著各種規則,甚至,他對於一個成熟男人的標準都是基於此,“只要是在規矩的範圍內,無限趨近自由地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即便至死是少年的男兒,都是成熟男人”。

30歲的年紀,張藝興坦言,和所有人一樣,他依然有著各種焦慮與困惑。“人生就是如此,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但我曾經說過,物是人非的世界裏,我還是那個張藝興。”

“頂住!扛住!” 說這話時,張藝興流露一股少年的認真,你真該看到他緊緊握著的拳頭。

(本刊記者傅青對本文亦有貢獻)

✎作者 | 尤蕾 許闖

✎後期團隊 | CommaStudio

✎場地提供 | 上海東方藝術中心

✎排版 | 方詠心

首發於《新周刊》59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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