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騎馬飛奔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作者:慕璽,來源:唐詩宋詞古詩詞(ID:tsgsc8)

故事要追溯到麟德元年,上官相府的兒媳鄭氏懷孕時做了一個夢,夢中道士給了她一桿秤,並對其說,可稱量天下。

上官府中心心念念可稱量天下的孩子終於誕生了,卻是個女孩,讓人不免心中失望。

可誰也沒有想到,幾十年後,這個女孩子不僅稱量了天下詩詞,還稱量了天下政治,甚至達到了眾多男子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的人生跌宕起伏,從一個罪奴,成為千古絕無僅有的“巾幗宰相”。

她的詩文一洗六朝余風,開啟盛唐之音。

她的名字芳香史冊,她的背影風華絕代,她的功績不可磨滅。

呂溫在詩中稱贊她:自言才藝是天真,不服丈夫勝婦人。

她的名字你一定聽過,叫做上官婉兒。

接受命運 是一種挑戰

上官婉兒是相府千金,含著金湯匙出生。原本的榮華富貴,可以一眼望到頭。

可是,粉紅嬌嫩的小女嬰還沒來得及開口叫一聲爺爺和爸爸,就遇到人生第一個岔路口,她的命運直接被改寫。

尚在繈褓中的上官婉兒隨母親鄭氏一同被貶為奴,來到掖庭宮幹苦力。

古時的掖庭宮是關押奴才和罪臣女性家屬的地方,幹著刷馬桶等宮裏最臟最累的活。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她的爺爺,當朝宰相上官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由於替唐高宗起草了“廢後詔書”,而被武則天懷恨在心。

株連上官家族所有男性,只留下了上官婉兒和其母鄭氏。

命苦的鄭氏抱著懷裏的女兒,日日垂淚。而這個繈褓中的小女嬰不會知道這些改變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等待他們母女倆的是怎樣難熬的日子。

打出生起,她就被命運牢牢枷死。

她的父親,在臨死前,也只來得及留給她一個名字:婉兒,上官婉兒。

這已經是父親拼盡全力所能給予她的一切。

婉兒在掖庭宮,吃著經年不變的食物,看母親做著經年不變的苦力活,每一天都在重復著前一天,機械呆板的重復,讓人絕望。

越窮苦的地方,人就越難以相處,掖庭宮裏充滿了惡意、鄙視、欺壓。逐漸懂事的婉兒,她每日望著灰色的宮墻,心中就忍不住一陣難過,她踮起腳尖,望啊望啊,可無論再怎麼努力她都看不到大明宮的一角。

失去了一切的鄭氏,只有婉兒是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和動力。即便是在掖庭宮這樣讓人生不如死的地方,鄭氏也強打起精神,收集一切可能的書籍,悉心培養女兒。

其他孩子幹活之余玩遊戲,婉兒從不參與,她不喜歡這些,只喜歡讀書。書中的世界讓她著迷。婉兒自小聰穎過人,無論母親教什麼,一學就會,讀書也是過目不忘。

宮裏有專門供女眷學習的地方,叫做內文學館,藏書過萬。鄭氏找到上官儀曾經的學生,費盡千辛萬苦把婉兒送過去學習。

婉兒十分爭氣,無論春夏秋冬,她都是最早到內文學館的女子,把自己一頭紮進書海,像海綿一樣汲取著各類知識。

最冷的三九天,衣衫單薄的婉兒獨自走在去文學館的路上,她不時地呵氣搓手,再攥緊冰冷的小拳頭,放在脖子上享受著僅有余溫。

從內文學館返回一排排暗無天日的矮房路上,婉兒喜歡隔著高高的宮墻,眺望大明宮。在夕陽的映照下,那裏到處金碧輝煌甚至亮的晃眼。很可惜的是,無論站在哪裏,無論把腳尖點得多高,看到的都僅僅是大明宮的一角。

從小小的毛丫頭學到了娉娉婷婷的才女。她的詩文妙趣橫生,文采斐然,而且明達吏事,聰敏異常。

“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她的詩句在掖庭宮裏廣為流傳。提到上官婉兒,掖庭宮裏無人不知曉。

越是低谷的時候,越不要自暴自棄,無所事事。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困境,只有不肯主動走出來的心。

上官婉兒在十三歲時終於等來了暴風雨後的彩虹。

識時務 是一種智慧

鳳儀二年,武則天聽聞掖庭宮中竟然有這麼個才學出眾的人兒,決定親自召見並現場出題考她。

上官婉兒被宮女領著,一步步走出甬道,又一步步走進大明宮的紫宸殿。

第一次,她看清楚了大明宮的全貌,不是在夢裏。

第一次,她匍匐在天後的腳下,細語叩拜。

紫宸殿,那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員才得以進來的地方,紫宸殿中間端坐鳳臠椅上的天後似乎並無想象中那般可怕。

天後看著眼前這個素面粗布的小丫頭,眉頭蹙了蹙。想起了她的爺爺上官儀,若不是那次事故,眼前這個小丫頭也該是穿金戴銀的王權貴族。

天後不緊不慢地問道:“上官婉兒,對於你爺爺上官儀之事,你怎麼看?”

十四歲的上官婉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衫,半晌不語。

“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不必拘謹。今日無論你說了什麼,我都不會追究你和你母親。”天後想知道,眼前這個無依無靠、沒有家族勢力傍身的小丫頭如何看待當年的事。

“奴婢認為,那日的事祖父沒有錯,天後您也沒有錯。”婉兒輕聲答道。

“此話怎講?”天後來了興趣。

“祖父力薦其主是盡人臣之本分,而天後您自救自保亦是常理。倘若當年天後被廢,您和您的兒女也將如同刀俎下的魚肉般任人宰割。或許聖上在位時能保您周全,但朝中重要臣子會繼續進言聖上斬草除根,也許這些臣子裏面也會有婉兒的祖父。”

天後被眼前這個小女子說得幾乎倒吸一口冷氣,可她表面卻依舊波瀾不驚,她凝視婉兒良久,然後說:“你說得很好,我希望這些話都是出自你的本心。”

“好了,說點輕松的,內文學館的學士說,你天賦異稟,頗具文采,談起經史子集,如數家珍,說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今天召你來是想看看你的本事。”

上官婉兒聽題後微微一笑,提筆生風:

密葉因栽吐,新花逐剪舒。

攀條雖不謬,摘蕊詎智虛。

春至由來發,秋還未肯疏。

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

詩作須臾而成,天後拿起一看竟是文不加點,妙語連珠,一掃數日以來朝中的煩事的沈重和陰霾。

這篇通篇讓天後頻頻點點頭的詩作,卻在她讀到最後一句時,她停住了。

“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

天後皺著眉頭在心裏反復低吟,莫非這丫頭如此早熟,亦或是她的修為與悟性,超前到讓她提早看清了宮裏的紛紛擾擾。

良久,天後搖搖頭笑了,十三歲的丫頭哪懂什麼“相亂欲何如”?“婉兒,讓你來做當年你祖父為先皇和當今聖上做的事,執掌詔命,你可願意?”

婉兒心裏一驚,武後對她的身世毫不介懷的胸襟,讓她瞬間百感交集。

十四歲的上官婉兒走到了人生的第二個岔路口。

是向天後請辭,繼續回掖庭為奴?還是放下仇恨,做天後的左膀右臂?

“婉兒願意。” 婉兒的心在劇烈的跳動。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武後竟然會將執掌詔命這樣的大事交於自己。

與“滅族仇人”相見,我相信絕大部分人都是懷著痛恨和憤怒,就算不能“一劍泯恩仇”,也會選擇人生陌路。

可假如選擇前者,固然不用為仇人賣命,但終其一生只能洗洗涮涮,為奴為婢,在掖庭暗無天日的潦草過一生。

上官婉兒時常被噩夢驚醒,夢裏夢外都是掖庭宮那灰色的墻壁、母親刷不完的馬桶和粗糙皸裂的雙手,夢到面容模糊的爺爺和只留給她“婉兒”這個名字的父親,她淚流滿面,她的心在痛,她才十四歲,怎可這樣茍且地度過一生。

好風憑借力,送她上青雲,上官婉兒憑借出眾的才華和手腕,得到天後恩寵,任命她為掌管“詔命”,也就是執行秘書,並同時一躍成為唐高宗的五品才人。她的政治生涯和歷史上唯一的女皇一起上承永徽,下啟開元。

作家吳曉波說過:“每一件與眾不同的絕世好東西,都以無與倫比的勤奮為前提。要麼是汗,要麼是血,要麼是大把的好時光。”

上官婉兒也曾遍體鱗傷,卻在日復一日地努力中讓傷口長出翅膀。所以,機會永遠等待有準備的人。

放棄愛情 是一種無奈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婉兒自小深宮長大,她當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得天後提拔後也依舊謹小慎微。從不恃寵而驕,始終盡心輔佐天後。

冰雪聰明的婉兒深得武則天的信任,擔任丞相,參決政事,處理機務,行使國相職權。

甚至到聖歷年間,婉兒的勢力逐漸龐大時,武則天依然對她無比信任。百官奏章由她先閱,重大事宜與她商議。

同樣是女人,同樣的一波三折,一開始武則天驚異於這個姑娘的才華,也驚異她太像自己,每每看到她,就像在照鏡子,情不自禁地喜歡這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姑娘。

可武則天深知女人的弱點:容易為情所困,感情用事。

我們常說,看淡了愛情的女人往往混得風生水起。從古至今皆如此。

武則天也不是從一開始就信任婉兒,在一次次的試探中才真正放下戒備。

這就要說到上官婉兒的初戀,那時的她情竇初開,與太子李賢生出情愫,敞開少女情懷。

當時武則天的野心已逐漸顯露,和唐高宗李治並稱二聖,權傾朝野。任何觸碰她利益的人都被她視為階級敵人,包括自己的兒子。

太子李賢不淡定了,總是擔心母親會加害於他,因此在宮中私藏兵器,自以為未雨綢繆,可實際卻作繭自縛。

他的這波操作,正好成為了母親廢黜自己的有力證據。

武則天派上官婉兒去東宮搜出了李賢私藏的武器。其實武後大可不必派婉兒去清洗東宮,她早已是枕戈以待,勝券在握。

婉兒和李賢的感情,武後一直是看在眼裏,心知肚明。但她就是要派婉兒去搜集李賢謀反的證據,她要考驗婉兒。

上官婉兒似乎走到了人生的第三個分岔路口。

是公事公辦告發心上人?還是假裝不知情地想辦法為李賢開脫?

結果,李賢二十七歲被廢黜,而那份致命的詔書就是自己的女朋友——上官婉兒親筆所書。

武後欣慰了,她沒有看錯這個小丫頭,她和自己是那麼的相像。

是的,婉兒把愛情埋葬了,從此成為了武則天的心腹。

蕭瑟的秋風中,沒有人註意到廢太子李賢的隊伍朝巴州方向默默行進,李賢最後一次回望大明宮時,忽見婉兒騎馬飛奔而來。

“上官才人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吧。”李賢的眼中滿仇恨。

“奴婢是來送行的。”婉兒下馬,微微施禮。婉兒把眼淚吞進肚裏,她不曾讓任何人看見,包括她的李賢。

內學館裏,婉兒熟讀宮規禮儀、歷史文化,這些書讓她深諳歷代臣子輔佐的規則和歷代妃嬪的宮廷生存法則。

她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只有日日的小心謹慎;她沒有擁抱,沒有眼淚,只有和自己相處的孤獨。

她的痛,原本只有李賢懂,可是任兩個相愛的年輕人如何掙紮努力,都逃不開政治的漩渦。

感情被撞擊的支離破碎,在歷史的洪流中被淹沒,不剩一粒沙。

經此一役,少女婉兒成熟了。她如履薄冰、步步為營。她看到了皇宮的殘酷,弱肉強食,也懂得了只有權力才是唯一的保護傘。

權力可以讓人死,也可以讓人生。可以讓人敗落,也可以讓人發跡。生死存亡只在朝堂之上,瞬息之間。

先謀生,再謀愛,是每個時代的女性都必須學習的重要一課。

審時度勢 是一種態度

時間的車輪繼續向前,彼時坐擁天下的女皇武則天,她可以用一切最好的東西來裝點自己。

但此時,她再也找不回曾經的青春年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老邁而無能為力。

與此同時,朝堂上暗流湧動,有擁護女皇的,有擁護武家子弟的,也有舉起李唐大旗的,每個人都到了站隊的關鍵時期。

705年,張柬之擁護李顯發動神龍政變,推翻了武則天的統治。

作為武則天親信的上官婉兒陷入了人生中的又一個分岔路口:

是陪著武則天作為舊臣被打壓?還是投靠新主?如果投靠新主,張柬之等人能給自己機會嗎?

上官婉兒的破局思路讓眾人始料不及。

神龍政變後,上官婉兒離開洛陽和她陪伴了二十七年的武則天,轉身從唐高宗的才人成為了唐中宗的昭儀。

神龍元年,冊為昭容。

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的上官婉兒不忠於個人,只忠於權力。

唐中宗時期是上官婉兒真正的高光時刻,她深得唐中宗李顯和韋皇後的信任,專秉內政。上官婉兒憑著一己之力,總攬中宗朝廷的制詔工作,批復四方奏折,草擬朝廷詔令。

其母鄭氏,封為沛國夫人,上官儀父子也恢復了名譽。

可唐中宗繼承了父親高宗的懦弱,很快被皇後韋氏和女兒安樂公主霸權。朝廷內憂外患不斷。

婉兒快步上殿,望著一群身著朝服的大臣汗流浹背,一旁的安樂公主卻得意洋洋。

“上官姑姑,我佩服你的才幹,我自愧不如,可我畢竟也姓李,比起那個李重俊,我安樂究竟哪點不如?祖母能成為一代女皇,我安樂,又為何不行?”

上官婉兒對於韋皇後和女兒安樂公主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耐心地勸解:“自麟德年間,到最終登基,你的祖母為稱帝足足準備了30年,而你呢安樂,莫說是你,就是你的父親,回朝也不過十年,如果公主您仍糾纏於皇太女儀式,那無疑是自掘墳墓!”

“好你個上官婉兒,你竟然詛咒我。”安樂公主不依不饒地吼道。

“我是為你好,為李唐江山好。”婉兒極力反對並多次諫言中宗李顯。

這個窩囊廢卻只是悲傷地喃喃:“我沒有辦法像母後武則天那樣,為了這麼個位子,為了手中的王權而不惜夫妻反目,子孫流散。”

公元710年,李顯突然死亡,韋後專權。

隨後,唐隆政變爆發,李隆基誅殺韋後和其女安樂公主。

而46歲的上官婉兒在李隆基的刀下香消玉殞,成為了政治的犧牲品。

這場政變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共同謀劃的,但李隆基深知,鏟除了韋後一黨,接下來就面臨和姑姑太平公主的較量,而上官婉兒定會是太平的心腹,成為自己的敵對。

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上官婉兒永遠停留在風華未老的歲月裏。

心懷玉珠 是真正的通透

得知婉兒的死訊後,朝堂之下,頃刻間以淚沾襟者無數。

年僅60歲的劉幽求跪倒在李隆基面前老淚縱橫。“平王可知下官是如何來到您身邊的?”

這個問題李隆基從來沒有想過。

“是昭容娘娘,她安排老臣好好輔佐平王您。還有一事,您也同樣誤會了昭容娘娘。”劉幽求已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娘娘在宮外府邸設宴款待群臣及有誌之士,其實不像他人說的那麼不堪入耳,並非男女之事。娘娘是在暗自對這些人進行篩選,把有才華,想入朝為官的讓如其所願的為李唐江山出把力。”

“娘娘是真正懂您的人,他對您暗中施以援手,還有……”

“別說了。”李隆基聽不下去。

“您讓在下說完吧,政變時讓您坐鎮宣武門也不是微臣的想法,是昭容娘娘,她說一來可以接應來賓方便指揮,退一步講,這裏進可攻,退可守,娘娘還為您秘密準備了2000名將士,即使政變失敗,他們也會誓死護送你出城。”

“滾,你早幹嘛去了。”李隆基怒吼著,眼底裏的光卻一點點黯了下去。

李隆基對婉兒的感情非常復雜,據說他在少年時就對這個“一日萬機,兩朝專美”的女子滿心欽慕。他是殺了婉兒,但他的心比誰都痛,他愛惜她的才華,命人編著《上官婉兒文集二十卷》。

婉兒策劃了一切,也預知了一切,卻唯獨落下了自己。

大殿上,那些曾被婉兒親手提拔為朝官的寒門才俊們,想起了這位昔日雖正襟危坐,卻出口成章,妙語連珠的主考,想起了她指點江山,為他們勾畫盛唐美景時眼中的憧憬。

而今,曙光微晞,清晨的陽光映著每個人的臉龐,盛唐的新時代已經到來,而婉兒,她怎麼能這樣永遠地倒下。

她的墓誌銘出土後,殘篇斷簡拼湊出的故事不禁讓人感嘆:婉兒也不過是一介女子,手無寸鐵又沒有家族的支撐,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勉高速、萬無一失的運轉,且總是立於不敗之地。

她在文人世子眼中,並不是皇帝的普通妃嬪,也不僅僅是位高權重的宰相,而是眾人仰望並甘願為其稱量的神。

血雨腥風的大唐盛世,上官婉兒宛如夜空中高掛的一輪明月。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道光,照亮並警醒後人:即便是在男權力量絕對主導的古代,女性也能創造更多的方向和可能。

她的結局也許讓人唏噓感嘆,而漫漫人生路,最重要的並不是結局,因為時間最終會帶走一切繁華,紙醉金迷都會消失。重要的是過程,只要不負當下,努力活出最精彩的自己,才是對人生最好的交代!

-作者-

慕璽,本名栗莎。從事企業新聞工作多年,作品散見於《人民日報》《中國能源報》及陜西省級媒體《陜西日報》《華商報》《三秦都市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