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掉幾顆牙齒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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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一切似乎早有征兆,去年年底的時侯就經常做夢,夢裏牙齒會一顆顆脫落,是那種舌頭一抵就掉下毫無抵抗力的脫落。夢持續了好多天,查過周公解夢、夢的釋意等等各種中外解夢秘籍和大眾醫學、家庭醫生科普文,最靠譜的解釋就是牙齒有了輕微炎癥或其他病變,白天註意力被轉移了發現不了,夜晚牙神經的不適會反饋到中樞神經,就會以夢的形勢在大腦意識裏出現。即然不是什麼惡兆,再加上並不明確到底哪顆牙有炎癥,若有若無的憂患意識最終還是讓位給日常各種紛雜瑣屑的事務,來自牙們的警告理所當然直接被忽略了。

爆發點來自公歷新舊年交替的那個夜晚,習慣早睡的我等不及聽新年鐘聲就沈入夢鄉,一陣痙攣樣的疼把我從黑甜鄉拽了出來,這回疼痛的起點很明顯了,張開嘴巴,它就在那裏,右下板牙倒數第二的位置。這是一顆大牙,官方說法應該叫臼齒,俗稱後槽牙,破損嚴重,右邊缺了一小塊,還有個黑黑齲齒洞,這顆板牙估計是不滿超過五十年的辛苦勞作沒有得到善待,憤怒到極點以至於徹底黑化了,在手機的光束裏發出冷冷的微黃的光,用疼痛在向我宣戰。

痛感初起時僅限下排幾顆板牙,漸漸放射到上排臼齒,後又到整個口腔,連帶著耳後太陽災甚至頭頂、後腦都跟著一跳一跳的痛,象一棵有毒的藤蔓,從那黑乎乎的齲齒洞裏迅速地長出,繞過面頰,網住眼耳鼻舌,延升到頭頂百會穴,並且這藤還在不斷收緊,勒得眼珠和腦漿都要迸裂出來。所有的神經反應都被這強烈的刺激調動集中在了頭部,仿佛軀幹四肢都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個墜入地獄的腦袋。

這痛是波峰形的,從開始隱約的鈍痛逐漸積累攀升到頂點停留在極致的尖銳的疼,再慢慢緩下來沈入谷底的鈍疼過程需要5分鐘左右,如是周而又復始,絕望到沒有盡頭。

再睡是不可能的了,在百度裏胡亂搜尋著各種快速止疼的方子,熱敷冷敷生姜味精試了個遍,焦灼煩躁地在客廳裏踱步直到天亮。

因為第二天起就要出差,沒空去醫院,只能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去藥房買了消炎藥和止疼藥,在連續幾天超量的藥物控制下,這顆牙終於是暫時消停了下來。從此和我進入冷戰時期。

我向它妥協過,吃飯時候小心心翼翼的避開右邊,冷熱酸甜都不敢進口,拒絕吃辛辣上火的一切美食,甚至放棄了曾經最愛的天橋各式小龍蝦。

我時刻防範著,一天刷N遍的牙、換上最貴的殺菌牙膏,家裏、包裏都常備各種消炎藥止痛片。

可是壞牙並不領情,總是時不時的跳出來刷刷存在感。發作總是猝不及防,不分時間地點地,也不屑找理由。每一次在半夜裏疼醒,都以發誓第二天一定盡快去醫院拔牙開始,以大把的藥片安撫讓炎癥暫緩而結束。你來我往中,適應了這種折磨,漸漸的從驚弓的麻雀適應成麻木的鴕鳥,直到半年後的今天,因為沒有細嚼慢咽讓食物降低了吸收率,腸胃功能受損,消瘦了很多,咬合肌使用不均衡也讓左右兩邊臉頰的大小有了肉眼可見的差別。

壞牙越來越囂張,發作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了,終於在昨夜又一場渡劫之後去了牙科診所。打了麻醉針木著半天臉,醫生大哥一邊閑聊。一邊用類似鉗子的工具伸進口腔,壞牙倔強地對峙著,徒勞地掙紮著,一秒鐘後就聽啪的一聲,它拖著長長根部就被拔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沒有想象中斧鉞鉤叉的慘烈,也沒有過多的節外生枝,甚至都沒怎麼出血,它就這樣離開了我的身體。

麻藥正在散去,稍微的不適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明確知道牙疼帶來的噩夢離我越來越遠了。

回想和這顆牙糾纏的大半年時間裏,我是怎麼被它控制脅迫著不能逃離的呢?

不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輕棄,跟隨本尊五十余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不敢 ? 怕疼,更怕一個人躺在手術椅上冰冷的感覺,還有臆想中疫情期間拔牙帶來的後遺癥。

麻煩?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會影響日常工作和生活。

都是都不是,表面上可以找到一萬種理由,其實真相只有一個:根深蒂固的得過且過意識在作祟,不敢去迎接變化,哪怕這個變化大概率的會是優質的。

心理學家分析說人們面對痛苦的時候,如果沒有外力的引導和助力,大多數人都會犯上類似拖延癥的錯誤,在思想和行動中徘徊,進入一個無限的死循環,在痛苦中自我麻醉,不得解脫,直至被這痛苦沒頂。

想想世間諸事莫不如此,不止是這顆壞牙,好多人好多事,棄之不忍,留下又是隱患,在憂豫拖拉中消沈著,白白浪費了本可以追尋快樂的大好時光,譬如一份混吃等死,日漸式微的工作,譬如一段明知無望還自找虐心茍延殘喘的愛情。

(下)

人類最大的缺點就是自以為是。

在洋洋灑灑寫下告別牙疼的文章後,壞牙又給我上了一課:往往你確定以為的結束,其實只是個開始。

周二,平靜的日子被陳姓牙醫幹巴巴的聲音打破:“周五下午有時間吧,過來準備安裝義齒了。”

這才想起,從那顆折磨我半年的壞牙被拔後,已經過去了兩周的時間,雖然缺了一顆牙的牙床有些空蕩蕩,但是和以前天天疼的吃不下、睡不著的日子相比,那是猶如天堂了,果然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呀。

坐在牙科診所手術椅上,強烈的白熾光就在幾厘米之外,眼睛閉上後,尖利的金屬工具碰撞聲就格外清晰,滋啦滋啦的刺刮著耳膜,有種上刑場的無奈,終於確定陷入了診所設的一個局,要不是整牙前先躉交了幾千銀子,我早就奪門而逃了。

嘴巴張到了極限,電鉆伴著刺耳的噪音探入,挫牙帶來的骨質焦糊味在房間彌漫。說是要套上3個連體的牙套,必須將原本兩邊的牙齒磨削掉一部分,可憐我另外兩顆牙何其無辜,要受到這樣的牽連。

硬碰碰的打磨陣陣牽動著神經,那種好不容易擺脫的酷疼又回來了,差點暈過去幾回。

打磨之後是倒模,取模,又回家等了兩天,終於到了安裝牙套的階段了。

這次陳醫生接受教訓,輕手輕腳的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鼓搗,讓不銹鋼的牙套覆蓋上那顆消失的牙和它的左右鄰居,將我後槽牙成功的打造成了鋼鐵陣營。

柔軟的口腔自是容不下這組鋼鐵聯盟的加入的,用各種酸麻脹痛表達著排斥和抗爭,上下牙咬合時候:痛。沾了冷水熱水時候:痛。就連寫字看書時候,都會被隨時出現的脹痛感騷擾。醫生給出的解釋是有少數人對痛特別敏感,不適應期會相對延長。

可我總覺得是那顆壞牙作祟,冥冥中它冷冷地窺探著,時不時用痛這種信號提醒我,刺激我,強調著它曾經擁有過,愛過、被傷害過、被拋棄過的不甘, 獨處看雨中想起它,心情從悠然閑適瞬間轉換到哀怨自憐。在杯盤交互時想起它,馬上美味失色,食欲全無。絕望地思慮這壞牙的陰影可能真的要伴隨余生。

夜深人靜的時候,觸及靈魂的疼痛一次次的復制、黏貼,將詩和遠方截成一斷斷的茍且茍且再茍且。

新冠、火災、水患、爆炸,死神無處不在,在這個痛苦泛濫的世界,能茍且地活著己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大把的消炎藥讓這茍且能茍且下去,生活仍在繼續。畢竟只有活著才能和明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