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固國 編輯|淑為 圖片|均來自網絡
母親知道我愛吃韭菜水餃，只要我回家，無論她多忙，都要擠出時間來給我包水餃。
母親已經是七十多歲高齡的人了，手腳遠不如以前麻利，有時包一次水餃下來，體力已經嚴重透支。看母親累成這樣，我心裏過意不去，就想打下手。母親說：“你很少回家，就出去轉轉吧，記得到點回家吃飯。”這些年來，母親包水餃的當兒，我總是到田間、老院看看，離家久了，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這些早已在母親的腦海中形成了思維定式。
女兒跟著我生活，升學壓力大，平時上課，假期上輔導班，很少回鄉下看看自己的奶奶。大學錄取通知書寄來後，女兒忽然發現自己愧對奶奶，央求我帶著她去農村老家小住幾天。
女兒拉著奶奶的手，一臉親近，噓寒問暖，激動得我的母親熱淚直流。母親知道我愛吃韭菜水餃，想孫女也應該這樣，於是張羅著給我們包韭菜水餃。按照慣例，母親是不讓我們幫忙的，她催促我說：“你帶孩子出去轉轉吧，多看看，見了人支應一聲，否則孩子大了，就和老家沒感情了！”
母親看著我和女兒吃水餃，問孫女：“妮，奶奶包的水餃好吃嗎？”女兒高興地使勁點點頭，說：“奶奶，真好吃！”母親滿意地笑了。
母親出去了，女兒偷偷地給我說：“爸爸，我懷疑我奶奶包的韭菜水餃的衛生。”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不要瞎說。女兒扮了個鬼臉，滑稽地說：“老爸，我知道那是你的媽媽，你看我裝作吃得多香！”其實女兒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母親節儉慣了，那張用了二十多年的桌子，坑窪不平，殘存的老面隱約可見；就連母親用的那口碗，甚至還有小小的豁口。
我經常回家看母親，為了不拖累母親，就提前買好吃的，可母親脾氣犟得很，非得給我包韭菜水餃。母親年齡大了，記憶力老是不好，有時候餡子裏忘了放鹽，也有時候忘了打雞蛋，但只要看著我美美地吃下去，她臉上就會樂開花。
女兒很爭氣，暑假前，她和隊友在上海同濟大學參加“全國大學生科技創新大賽”，獲得了二等獎。她從微信上發來了比賽相片，並一再叮囑我讓奶奶看看，還說她想吃奶奶包的水餃了。我心裏明白，女兒無非讓奶奶高興一下。
母親包著水餃，我讓她看孫女發過來的照片。母親問：“這是什麼獎狀，是‘三好學生’獎狀嗎？”母親沒有文化，我想我的解釋是多余的，就說：“是！”這一下子勾起了母親的回憶，她自豪地說：“你在村裏上小學的時候，那次因沒有得到‘三好學生’獎狀，回到家裏老是哭；我心疼不過，就跑到學校裏給你要了一個。看來，孫女比你強多了。”母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笑了。
妻子有時候也包韭菜水餃，可我吃著吃著就走神了，緊接著眼淚簌簌地流下來。她以為戳到我曾經的痛處，所以很少包韭菜水餃。
中秋節那天，母親打來電話說，她知道自己記性不好，包韭菜水餃老是忘了放鹽什麼的，所以就提前包好了，凍在冰箱裏，專等我和女兒回去吃呢！
作者簡介：李固國，山東省鄄城縣一名教師，致力於在讀書和寫作中追求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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