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從懸崖爬上來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生活並不平坦。

泥濘、坑坑窪窪,難過有時接連不斷,甚至在日積月累中成為生命的懸崖。幾乎掉下懸崖的原因各不相同。

有的人在其中漸漸失去感知快樂的能力,生命在溺水般的痛苦中掙紮;有的人將靈魂解剖重組,撲面而來的卻是嘲諷和不解;有的人過著玩偶般的日常,看得到的是來來往往的欲望,看不到的是指引未來的光;有的人在自我否定與懷疑中迷茫,在刺傷別人的愧疚中哭泣……

上一周我們征集了關於讀者們從絕望的懸崖邊上爬上來的故事。

讀者們的故事使我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在思索中沈默、迷茫,日子在川流不息中漂白了生活的意義。身邊的人們匆匆走過,我卻那樣孤獨地停留在原地——何嘗不想前進,只是在等待讓自己爬上懸崖的奇跡。

然而,生命的美麗便在於這燈火闌珊處的不期而遇。一聲呼喚、一個溫暖的被窩、一座想去的城市、一次意外的應聘、一點點自我調整……每一個故事都如同黑暗中偶遇一絲微光。

或許漆黑的夜仍在,懸崖仍在,但已足以讓你自己鼓起勇氣向上攀爬。

愛和希望總是在等你。

下面的10個故事碎片,有關大家從絕望中掙脫的時刻,讓我們一起感受生命的奇跡。

人生路多有限,不過是北巡南下,東遊西渡。那些深夜裏的燈火,黎明前的微光,車水馬龍裏的一隅僻靜方堂,你身為踽踽獨行客,一定光腳走了很遠的路吧。好在生活沒有一直板著面孔,我們也未曾與自己的時光走失。

@心願望見

大四末尾,考研沒考上,國考沒考上。回省會城市,省考沒考上,考事業單位沒考上,面試各種學校沒成功。父母那段時間給我的壓力很大,雖然在培訓機構上課,家裏總是很鄙夷——那是打工,不是工作。家裏覺得大學四年我就是白混過去的——這種想法差點導致抑郁。

就在即將被父母拉回老家小縣城“走後門”之前,碰巧遇到現在單位的招聘,結果就成功了。這是在培訓機構的時候同事小夥伴看到的招聘,推薦給我的。現在單位年薪10w+(新人),周圍也都是陽光向上的好青年,很喜歡現在的工作。然後慢慢發現,身邊總還是有不少小夥伴關心自己,生活中還是有陽光,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只要相信自己,好好努力爭取,會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圖片來源於網絡)

那些因為某個人的到來而變成彩色的、我們的平凡世界;因為父母好友的一句暖語而被點燃的、我們的微小心室;因為陌生人的善意而被重新丈量的美好事物、光與雲朵;因為他人的珍視與撫摸而留下蜿蜒痕跡的、分針秒針彼此追逐的快樂,時空齒輪相互咬合的奇妙。

愛在這裏,它驅使我們所向披靡。

1

“她倚靠著雙杠,背後是昏黃的教學樓燈光”

@Constantine

是同桌,漸漸或突然產生了超出友誼的感情。一時衝動,也有過曖昧美妙如愛人的日子。過後她甩開了過去回到正軌,可我卻拿得起放不下,繼續迷戀和依賴她。臨近高考的時候,還是難捱地坐在一起,壓力混著我的不解混著她的冷漠逃避,一切在最信任的四月轟然崩塌。又回到之前一喪到底的狀態。在每個自習想著逃離,也在某個節課上開始偷偷拿刀劃自己。

我成為了自己原來最擔心的樣子,成為了親手傷害自己的人。第一次拿起刀的時刻,便是最好奇且最絕望的時刻吧。無知的勇氣。絕望的希望。

也許是另一個她吧。在那個時刻,在用微微顫抖的手寫下“我好害怕”的時刻,她約我逃課去操場散步。

我坐在雙杠上看著她倚靠著雙杠,背後是昏黃的教學樓燈光,突然就很想很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好好期盼明天的時光了。迎著風很想哭。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2

“當時的他,仿佛在逆向的人流裏,

一把抱住了我”

@魚嘴獸

我曾經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深陷痛苦的泥淖,每天想一些生生死死的問題,有天傍晚寫完一整篇的小說,結局傷感而悲哀,寫完那一刻我仿佛從能夠溺斃人的冰冷河水裏終於浮上來喘了一口氣,渾身冰冷,當我趴在桌上的時候,有幾個同學好奇地把那篇小說拿去看了,一面讀一面嘻嘻哈哈,那一瞬間我就覺得特別難受,滿心滿眼的念頭是“原來人們的悲喜互不共通”、“原來只有我一個人難過,且被視為矯情”。

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無法言表的絕望,一瞬間擊倒了我。

但是,有個男孩子悄悄讀完,並且給我寫了一封信,表達了他的震撼和敬佩(霧)。後來的我回頭看也覺得那是一篇粗劣的文字,但是當時的他,真的仿佛在逆向的人流裏,一把抱住了我……

當然我們沒有在一起,是的。

(插畫:Rosa繪)

3

“在我宛如透明穿行於人流的時候,

給我一個笑臉、給我一句鼓勵的人,是他”

@轉筆刀

初三前那個暑假的某天,我一個人在家,趴在自家五層樓的窗口向下望了很久,想過跳樓。“想逃”是我那時最主要的想法。但我現在無論跟誰講我當時的處境,對方或許都會覺得並不賴。就像我那時天天回家邊哭邊抱怨,我媽也會對我講:“山區的孩子還吃不上飯呢!”

我那時在學習上不怎麼上心,陰差陽錯進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混在中遊得過且過,全靠我媽推著往前走。我們母女關系還算不錯,但一遇到學習的事,不吵得天翻地覆絕不罷休。

我沒什麼抱負,考上本校高中似乎也是個非常渺茫的念想,唯一想的就是將來當個畫漫畫的。但在一個精英環繞的地方,這顯然不是個值得被看好的願望:你身邊唱歌好、跳舞好、畫畫好的人太多了。這些人被贊“有才”是習以為常的,當然這一切都有個重要前提——人家學習也好。

從今天的視角看,可以說當時的我是怯懦的,不敢也沒能力想辦法追求夢想。當時我得到的唯一回應是:“即使畫畫也必須先考個好高中再考個好大學。”

我只覺得無路可走,思考怎樣達成這個夢想並不比月考後的爭吵來得重要。所以我依舊天天在非主科課上三三兩兩畫幾筆,數理化課日常神遊,直到初三將至,閑情逸致被榨得所剩無幾。

如果當時學習是我唯一在意的事,大概還談不上絕望,不過是沒有主心骨罷了,沒有主心骨對當時的我來說,根本算不得大事。

可惜自卑幾乎是全方位的,我是全班最胖的女生,高大粗壯,長相平平,何其有幸被活潑可愛的男同學評為“全班四大醜女之一”。我不愛說話,不善交際,沒幾個朋友,跟不上潮流,除了因為外形被開玩笑外,沒什麼存在感。

在這件事上,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我那時不懂得自強了,如果我知道之後我成績變好就會有曾經嘲笑我的人對我畢恭畢敬地鞠躬,我又怎麼會認定同齡男生的眼光決定了我的價值呢?

那時最令我絕望的大概是:我毫無競爭意識,卻被競爭環繞;我對語文之外的考試科目毫無興趣,卻只有靠競爭意識才能保證不後退。我走到窗邊的時候,大概是覺得面臨一個“死局”,未來根本是遙不可及又毫無意義的東西。我知道如果我跳樓,對我媽會是極大的不孝、莫大的打擊。唯一對得起她的,就是做一個成績好又聽話的女兒。

然而不幸的是,我做不了這樣的女兒。我很自私,我只想逃。

但打開窗戶後,我從心底知道我做不出來,因為我堅信人躍出窗口失重的那一瞬一定會後悔,而且摔死會很疼。我揪了一朵粉鳳仙花拋下去,又把頭伸出窗外,慢吞吞向下吐了一大口唾沫。那一團唾沫在空中被重力拉扯成絲,陽光照射下亮晶晶的,幾秒後化作樓下車棚頂深灰的一點。花和唾沫,代替我做了那件無可挽回的事。

(圖片來源於網絡)

沒有跳樓只是因為怕疼怕死,但絕望還是絕望。現在誰要問我“是誰拉你爬出絕望的深淵?”我肯定大言不慚地說是我自己。

因為正式升入初三後,情況變得更糟,我滑到全班倒數十名,“被超過”的恥辱感終於滋生出些微倔強的不服。我開始有了競爭意識,甚至開始恨上了我的競爭對手,“恨”確實帶給我力量,“比別人好”開始給我帶來或許有些陰暗的快樂。

但從那時起,我認為我再也不能對自己說“我是一個善良的人”。

當然,真要說“在關鍵時刻帶來光亮”,是有那麼一個人的。他在初三接手了我所在的英語A5班,他叫Teddy,只教了我一年的英語老師。他是個風趣幽默又對課堂有極強把控力的老師。他上課會帶我們讀英文報紙,放英文電影,課間放英文歌,又總能從中引導我們積累不知什麼時候會用得上的詞組。他那句帶點玩笑意味的“Follow Teddy, follow truth!”在初三剛開始“兵荒馬亂”的慌張中,帶給我前所未有的可靠感和安定感。

開學沒幾天的一個課間,他在人來人往的樓道裏突然叫住我,遠遠向我揮手,咧嘴笑道:“孩兒,作文寫得不錯!”我當時就楞在那兒,這是我整個初中除語文班主任外第一次有老師這樣表揚我。我甚至根本想不起到底是哪篇作文,因為根本就沒想過會被表揚。

真正的轉折點在他某天最後一節課上放的電影《Homeless to Harvard》。應該說,這很大一部分歸功於電影本身的魅力。一直以來,我對自己的能力從沒有信心,沒信心就不會全力以赴,我覺得我永遠也不可能超過那些穩坐全年級前120交椅的好學生,而且已經初三了,一切都太遲了。但主人公的經歷真如當頭一棒,她讓我明白:“努力”絕不是一件令人難為情的事,“努力學習”更不談上是乖順服從的象征。“上最好的大學,讀最好的書”原來是一個這麼充滿光明又跳起來夠得到的理想。

下課鈴響了,我激動得不能自已,很希望Teddy能說點兒什麼豪情壯誌的話來。Teddy單手抱著電腦,走出教室門之前停住了,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Teddy這輩子沒機會到這麼好的學校讀書了,但Teddy希望你們有機會。”

現在想,他是明白的:即使努力付出也未必事隨人願。但在那個下午,他把最好的祝福留給了我們。

之後的改變當然不是立竿見影的,但我真正開始不管不顧地努力了,成績漸漸變好,嘲笑我的越來越少,鼓勵我的越來越多。但在我宛如透明穿行於人流的時候,叫住我、給我一個笑臉、給我一句鼓勵的人,是他。

(圖片來源於網絡)

4

“感謝他們對我的理解、包容與愛,

讓我更有勇氣建構生命的意義。”

@木子爾君

與其說是“絕望的時刻”,不如說是“絕望的時期”。

絕望於我而言,像是慢慢滲入骨髓的劇毒,悄無聲息而綿長。在那段時間裏,覺得自己像是溺在水中,無法呼吸,無論怎樣發力,都無法動彈。好不容易向上向前了一點點,隨即又被浪裹挾著衝回原點。

也並非沒有快樂的時候,但那些片段有一種漂浮在雲端的不真實感。而且從雲端跌回暗谷後,更疼。我的求生本能讓我撥打了自殺幹預熱線,找了心理咨詢師,去了北醫六院,被確診為雙相情感障礙伴隨重度抑郁後開始吃藥。

感到崩潰是因為覺得自己做了努力和掙紮以後依然沒有用,整個人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曾經感興趣的東西都無法激起我的熱情。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行屍,還給我愛的人們帶來非常糟糕的情緒體驗,給他們帶來負面影響。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那樣的自己。

而在那個時期,同樣有著抑郁傾向的女友和我提了分手。這件事讓我無比自責。給自己愛的人帶來痛苦帶來負面體驗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我的自我認同達到了低谷。最後我計劃自殺,卻因為諸多客觀因素沒能踏出最後一步。

但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老師,父母直接從家飛到了北京,把我關進了北醫六院,讓我接受電休克治療。

出院後,我再一次瀕臨崩潰。電休克的失憶後遺癥和抗抑郁藥物帶來的副反應讓我痛不欲生。我整理著自己支零破碎的記憶,感受著自己遲遲無法恢復的理解力,看著曾經精讀過卻毫無印象的書籍,努力控制彈琴時顫抖得無法繼續彈下去的手……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埋在生活各個角落的定時炸彈,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每天都是灰色的,我感受不到生活中的各種情緒,日益麻木。而“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樣的問題也橫亙在我心中,讓我感到窒息,無法回答。

具體造成崩潰的原因其實非常復雜。自身的性格問題、構建自我世界時的挫敗、學生工作的重壓、不健康的親密關系、對專業的認同感、與父母的關系、生理原因都或多或少有所影響。最讓我崩潰和絕望的是我的崩潰和絕望,本身並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可以好好分析並解決的原因。極強的無力感和自我厭惡壓垮了我。

起初,當我溺在水中無法動彈時,前任是我頭頂若隱若現的星光。雖然微弱,但我知道她始終在那裏。也是因為她,我才一直一直告訴自己,撐下去吧。當分手後,那點星光就倏地一下滅了。就好像我和世界的最後一點聯系也斷了。

後來,是我可愛的舍友們,我的兩位病友,以及我遠在家鄉的摯友,一直和我分享生活的點滴,一直給予我最好的陪伴,一直讓我知道我是值得被愛的、被需要的。在我住院的時候,她們不管期末周的課業有多繁重,都會去看我。

但在開學前,我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周圍人痛苦的源泉,是父母的負擔,是朋友的情緒毒瘤。同時與世界極強的疏離感讓我覺得所有的羈絆都可以舍棄,對人間毫無眷戀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寫好了第三次自殺的計劃,一一和朋友告別。

而在這個節骨眼,班主任剛好找我,並成功地啟發了我,讓我對人生與生活有了新的理解。回到學校後,舍友們的陪伴和快樂日常也慢慢地感染著我,兩位病友和我一起分享對抗黑狗的心得,互相鼓勵。

我似乎覺得,再堅持一下下,再試一試,或許還是有點希望的?這段時間裏,對我所學專業的熱愛也慢慢回來了。她讓我也慢慢把目光從自己身上挪到更遠的地方。班主任、學院老師和我的導師也給了我很多正面的影響。

其實現在我覺得自己還是在懸崖的邊緣,隨時可能還會掉下去。但現在的我至少比之前更有勇氣,也對自己更有希望,相信自己可以平靜無畏地活下去,去建構自己生活的意義。我很感謝一路上遇到的朋友和恩師,很感謝他們對我的理解、包容與愛。

(插畫:Rosa繪)

《野獸與鮮花》裏說:“這漫長的一生早已為我們儲備了足夠多的磨難,未來的日子會紛至沓來。”若你感受到鼻酸之前那一抹刺激性的痛,也請盡力彎彎眼角,期待每一個嶄新的明天。

只願你今夜好眠,明早起來,面對這個真誠又狡猾、刻薄又復雜的世界時,還願意躍躍欲試,還能努力工作,認真生活。

1

“今天也要加油鴨!”

@糯米糕

換屆之後的開學,社團工作忙到窒息,無力學習。最可怕的時刻就是下課的瞬間,左手的小指無名指和大拇指扣住手機一側,食指中指張開支撐,大拇指按動亮屏鍵,翻開手機的一瞬間……頭痛欲裂,最可怕的不是工作,而是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工作,假裝胸有成竹地手忙腳亂,養生日常被三點的蟲鳴替代,可是還是要加油鴨。

解鈴還須系鈴人吧,自己癱在床上伸懶腰,衣服也忘記脫掉就一秒鐘睡著,第二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2

“那些ddl壓身的絕望時刻……”

@安安安

太多的事情堆積在一起,但你又看不到這些事情的意義,同時又惦念未來的時候。我其實記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麼時刻,我也可能沒有遇到真正絕望的時刻,只是有一個周末6個ddl纏身,多任務驅使想逃避的我不得不面對,險些崩潰的時候你又不允許自己真正崩潰。這時候有些讓人絕望了吧。

因為我發現ddl可以一個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完成。當我暗無天日地幹,完成了一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也沒有那麼絕望,無非是自己陷入心的困境了。有時候放松一點完成質量,先讓自己嘗試完成60%,會使得心境輕松很多,從而產生積極的心理暗示,任務完善總比白手起家來得容易。

(圖片來源於網絡)

有時候,那些絕望的心情突如其來而無從說起。許多空白且難挨的日子裏,幽暗、逼仄,宛如被扼住了呼吸,周身一切都充斥著淡淡的頹喪。鑿破面前那堵墻吧,讓光亮透進來。因為生活太苦了,所以一絲甜就能填滿。

黑夜裏會照進光芒,枯寂乏味的生活中會品嘗到奢侈的甘甜。一切都會越來越好,有事做、有人愛、有所期待,哭哭笑笑,酣暢淋漓。

1

“先去一次想去的地方吧。”

@老土

跟媽媽吵了一架後她心臟病犯了,去醫院的時候覺得自己只會傷害別人,又沒用又失敗。

雖然突然覺得生活好像沒什麼意義了,但是又沒法這樣放棄。就突然想起來有很想去的城市沒有去過,死之前怎樣都想去一次的那種地方。所以想,“啊總之去過之後再說吧。”

2

“這種矯情事兒忍忍就好了,

但還是好慘啊……”

@周冬雨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對於大多數人而言,【絕望】和【崩潰】這兩個詞給人更多是衝擊力而不是同理心。畢竟被多年閨蜜兜頭紅酒、男友劈腿、老爸車禍這類似事情,不活在郭敬明筆下還是很難遭遇的。

但是活在奶酪世界裏,麻煩事就像熱鍋蓋上的水蒸汽,時不時就要滴下一點麻煩。有時候它只打在保護傘上滑落不見,有時候它穿過無數恰好重疊在一起的奶酪漏洞,直直地燙進你的眼睛裏。

2018年4月4號,斷斷續續發燒了半個月我終於鼓起勇氣探索校醫院。後來我才反應過來這個日期真是不宜出行。

不知道在哪裏掛號,peace,我通過跟蹤監聽兩位大爺大媽成功地找到地點。

排隊等面診,三次被人從我面前插隊而入,peace,我喉嚨痛不想說話計較。

拎著藥單出門開藥,開藥阿姨:“這兒中藥拿不了啊,上外頭去。”peace,我找人問路。

抱著一大堆衝劑含片感冒糖漿,費力地塞進已經裝了三大本專業書的書包裏,推開醫院大門。

下雪了。

peace,先瀏覽微信聊天頁面,沒有一個能求助的對象。於是把羽絨服扣到下巴,翻起帽子走出去。

迎面雨夾雪打到眼睛裏的一瞬間,轟一下心理防線就倒塌了,比波蘭失陷還快。

我有一個儲存獨立能量的銀行,只是當日已經被提取破產了。尤其是當迎面走過來一對互相摟著打傘的情侶時,仿如落魄小個體戶路遇馬雲馬化騰。

生病的時候真的容易覺得自己好慘啊。

(圖片來源於網絡)

“那我就先活到‘改天’吧。”

@一般帥氣的大宰治

當我寫下這段文字時,我認為我的生活仍舊處於搖搖欲墜的邊緣。

如果說一個故事一定要有個結尾的話,我到還是抱有那一絲絲的幻想覺得在不久的將來可以給它畫上一個句號,或是說畫在過去。

——對於我的生活,如何去描述它是一件棘手的事情,涉及到的一些細節出於種種原因我只能選擇略去。那麼再說回生活的本身,描述它一如直接地道出白開水的味道一樣艱難。日復一日、日復一日,日復一日,無意義的瑣事在每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以同樣的形式發生。

我學會了忘記時間,因為除了天氣的變化與衣物的增減外沒有人能告訴我今天、昨天、明天、上個月的二十七號、三個月後的第一個周四以及六月十二日之間有什麼區別。時間於我而言永遠定格在了一年又一個月零十四天前。這並不是最令人絕望的,我的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而我身邊的人——不在這個環境中的人們,或悲或喜地被時代裹挾向前,直到這時我才恍惚間發現:原來我所處的環境已經這樣暫停了近十年。

——那時候的我才學著去反思我的生活,去思索“我是誰?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我該怎麼做?”其實兜兜轉轉好久,答案在心裏一直都沒變,只是我之前選擇了將它壓下不表,然後以愛之名為一群自己都沒想明白如何度過一生、任由歲月逝去而用同一個經驗活了幾十年的“人”活下去。

他們在當時幾乎毫不掩蓋地表露出對眼前利益的渴望,而諷刺的是在那時的我的眼中他們——非親非故亦或是血脈相連的人們,都在以“過來人”的身份為我描繪出一條平坦大道。未諳世事的我不知道哪怕是這種眼前的利益命運也都為其標上了價,要我用盡我所珍視的一切:自由、平等、才華、智慧,再附上十余年真茂青春乃至後續的半生時光。用這些去餵飽那一張張貪婪與虛榮的嘴臉。未諳世事的我更不知道那些“過來人”沒一個走過這條路,他們就像眺望另一座山一樣憧憬著山那邊的景色。

就這樣在機械的生活中,我也習慣了大腦停止思考的感覺,終於在別人的稱贊與羨慕中,我在自己的心臟裏殺死了一只檸檬,酸澀灼人的汁液伴隨著每一次跳動泵入我的每一處血管,任由它開始腐蝕我的身體。我才發現我已經出現了抑郁的癥狀,出於嚴謹,我只能說“抑郁的癥狀”因為我並沒有到醫院進行確診。

(圖片來源於網絡)

那段日子裏,我感到我就像是一個被囚禁的玩偶,在周圍的歡笑歡聲笑語中我被那層觸而不及又堅韌無比的屏障緊緊包裹。許多時候,我感到極度的無力,仿佛在如糖漿一樣粘稠的大海裏掙紮,眼睜睜看著它灌進自己的口鼻之中甚至還看著它吞噬了我所有的呼救聲。讓我像離水的魚一樣可笑又無力地翕動嘴唇。無數次,在夜裏輾轉反側不能成寐;無數次,帶著零碎的夢在不能自制的悲傷中驚醒;無數次,沒有緣由的想要痛哭一場,卻發覺連哭都是那樣的費勁。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陽光下最悲傷的人,但陽光現在已經給不了我任何溫暖。還有好幾次在重復的做那些事的時候,淚水開始堆積在眼眶中。我知道自己絕不會為此事而悲傷,但那種感覺就像是沒有預兆的關節或肌肉疼痛一樣,突如其來又真切的叫人不容置疑。以至於還沒來得及去控制就連聲音中也帶上了哭腔。

如此反復,就像是我走在大街上突然被抽離了靈魂,那一刻仿佛全世界向我墜落,我似乎能體會到古希臘神話中阿特拉斯背負地球的感受——我幾乎是要用盡全身的力量使自己不倒在街上。

我也試過自救,期間我做過兩次付費專業測試,一次結果是重度抑郁,另一次是中度抑郁並有自殺傾向。於是我決定去醫院做一次正規的診斷並且尋求醫學上的幫助。當我與家人和領導們反映了情況,面對他們的反應,即使我已經失去了表演的力氣,但是看著他們慌張擔心的樣子,我似乎是看到了一絲希望。不過這一回,我確乎是錯了,沒有一個人開始關心我的病情。家人為了面子、違約金、事後處理等等;領導們則為了政績、影響,他們都戴著為我好、為我的未來和前程好的笑臉讓我不要離開這裏。甚至領導還直接告訴我千萬不能去確診是否是抑郁癥更不能去找心理醫生咨詢——他們就只會開一些藥——沒用。

他們一個個將更多的檸檬切開塞進我的心臟。

喜歡只要一面,但厭惡是點滴積累的。

在一個難眠的夜晚,我看到了身上的羈絆,卻看不到明天的微光;看到了每個人為了各種欲望而匆忙,卻看不到我為了什麼欲望而生活下去。歷歷往事,浮生若幻。天平上“死”的那段放上了最後的羽毛,終於天平不在平衡處搖擺了。那夜,我在淚水中睡去,在平和中醒來。

割腕、喝藥、自縊、自沈、墜樓,我開始一步步分析每一種方法的可行性。我希望自己能夠安安靜靜地離去,就像我沒來過也本不應該來過一樣。我開始和每個舊友聯系。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在試探的同時,也在小心翼翼地坦露,只要稍微有不順就會著急忙慌地否認。想要約人見最後一面,可一旦那人猶豫了那麼一下,我就會離開提出作罷。同時,我開始利用每個難眠的夜晚為我愛過與恨過的人寫一封封遺書,開始細心地計劃著一件件後事,開始在一處處踩點,開始準備一項項道具。寧靜又虔誠,我按部就班地走向死亡。

——直到那一次偶然的聊天,她說她剛剛學了自殺的人格特征覺得好像我,接著又向我抱怨生活壓力大“真的很想死呀”“是嗎?我也在準備”……就這樣,在我無意之中,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第一次感到生命以及生命的消亡都是那樣的真實。而那時的我就只是麻木的把這個事實帶到她的面前。

聽到她在手機的另一頭泣不成聲,而我——在太多人面前表演正常和樂觀的我,在這一刻仿佛像是一個被卸下全部妝容癱軟在後臺的精疲力盡的演員一樣,連一絲絲表示同情與安慰的話語都擠不出來了。努力去擠出眼淚,去裝出幹澀的聲音來代表悲傷。這一切行動的背後是一顆死寂一般的心。於我,我是一個可笑又拙劣的小醜;於她,我內疚得像一個孩子。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以挽回的呢?何況我為什麼要挽回呢?抱著這樣的思想,我開始向她坦白前因後果。我同她回憶了往事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見面到之後的左顧右盼,那時我覺得我已經說盡了該說的與不敢說的話,倘若還有再見的話,我想只會紅著臉躲開對方的目光了吧。這真是一種殘酷的折磨啊,將生與死的負擔同時加到她的身上,將一切撕碎在她的眼前,將有溫度的聯系生生剪斷又把她一個人留在這種痛苦中。

我是一個殘忍的魔鬼,用手握著刀刃同時又要用刀刃去傷害別人。想來不僅對於她,對所有的拿到我的遺書的人,對所有同我有過交集的人來說,我就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幽靈,是陰影裏的怪獸,是永遠凝視他們的深淵。

時間有條不紊地邁向我給自己定下的那個節點。父母似乎也看到了一些端倪,他們趕到我所在的單位。整整一天,在這裏我不想重復那些可笑的宛若隔靴撓癢的不解決我任何問題的對話。那一天,我沒有流盡所有的眼淚,卻涼透了這一顆心。到了晚上,我借口走了出來,打上車,來到預先找好的地點——一座橋上。在欄桿邊上放下了隨身攜帶的包,包裏裝有所有的遺書。接著把自己的位置發給了爸媽,翻過欄桿,拍了照發給了她,外加一句“對不起”。現在,我只要一側身,所有的痛苦都將不復存在。“三世因緣,隨我生滅。”我異常的興奮,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掌控了我自己的生活。

她打來了電話,哭著對我說“不要”。

切斷生的聯系的痛苦是雙向的,即使最後只有她一個人承受,但在我還未真正離開之前,我也品嘗著這份心碎。那一刻時間逃出了我的腦海,我很難清楚地回憶起後來發生了什麼。再後來爸媽循著坐標找到了我,從背後把已經失神的我生生地拽了下來,也撕碎了我所有的遺書。

沒有專業的心理疏導,他們隨意地許諾我很快就會永遠的離開這個行業,就這樣我又被拋回了原來的環境。接著,他們企圖用他們自己的遺忘來證明我也很快會遺忘,好像這樣我就被治愈了。那是房間裏的大象,為什麼我還活著,可能只因為我學著去看房間裏空曠的地方。

太宰治曾說“我本想這個冬日就去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細條紋的麻質和服,是適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還是先活到夏天吧。”

而我,她曾說:

“改天你可一定要請我吃飯啊!”

“好呀。”

——那我就先活到“改天”吧。

(插畫:Rosa繪)

生活匆匆,人群匆匆。失卻了一點星光,也許一彎月亮會將你照亮;更或許,明天的一抹晨光,就能帶給你繼續前進的希望。故事的前半部分,往往飽含著“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悲哀與無力;故事的後半部分,以及未來的許多翻山越嶺的故事,則告訴著我們“人生如蟻,而美如神”。

夜色濃烈,懸崖險絕,但是請你不要放棄。

在絕望的另一端,愛和希望,以及你和貓可能都想了解的秋刀魚的滋味,一定會等你。

記者 | 齊光 曾禧盈 劉堯佳

編輯 | 江金錢 康佳欣

排版 | 呂璐

特別鳴謝:

插畫 | Rosa Nan von Leunbach

丹麥奧爾胡斯大學(University of Aarhus)科學與哲學碩士在讀

點擊下方藍色文字查看往期精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