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別人炒菜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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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裏是反人設俱樂部。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運行軌跡。人生沒有人設,也不希望被貼標簽,更不想被安排按照某個參考坐標系來發展。摒棄刻板印象,展現不同態度,所有話題我們共同討論,至於結論,因人而異。

我們討論過出租自己、豪門家教,這一期我們來聊聊“不消費主義”。

文 | 翟錦

編輯 | 金匝

不工作,不花錢,揀垃圾桶,居住在廢棄的空屋,這是不消費主義者最初的面貌。

這種起源於經濟大蕭條時期的流浪漢亞文化,後來逐漸過度為否定部分現代生活方式,或是抵制過度消費。

被廣泛報道的不消費主義者有丁紅,她曾經6年無房可居,全部行李只有一個背包,睡在辦公室,去遊泳館洗澡,隨時能從褲腰帶裏摸出一把牙刷,後來她又背包去新西蘭,在森林裏辨認植物找吃的。

在這之後,更多的不消費主義者出現了,她們對不消費主義的執行並沒有統一的標準,很多都是按照自己的生活節奏,調整了這個定義。不消費不等於完全不花錢,她們在生活和工作中剔除掉所有不必要的花銷,摳、極簡,或者斷舍離,尋找平衡,直到抵達她們期待的低欲望生活。

反人設俱樂部找到了三位年輕人,她們有的嚴格執行不消費主義,有的只是想厘清自己的人生真正需要什麼。

一天開支不到兩塊,我就可以解決吃的問題。

比如在樓下的菜市場,一塊多可以買到兩顆雞蛋加一個茄子,或是一顆土豆加一顆西紅柿,再或者是一顆生菜加六根蒜苔。早餐是煮面條,中午炒個菜,晚上要麼不吃,要麼吃很少,而且一日三餐全都可以用一個雪平鍋解決。肉也可以只買一塊錢的,用來炒菜時提味。我之前買過10塊錢的五花肉,烤著吃,沒吃完,感覺能吃兩三頓。

每次我會固定去一家菜攤,攤上賣的生菜都是一捆,我要打開,買一顆,一顆吃三頓,每次煮面放幾片葉子,做厚蛋燒也放幾片葉子。攤主從沒說過什麼,可能這樣買菜的人也不少吧。覺得丟人?不存在的。

我還認識一個人,他跟攤主達成默契,每次給對方一塊錢,說你隨便給我什麼,我就買什麼。這挺好的,但我沒試過。

最開始決定實踐不消費主義的時候,我的想法比較極端,希望做到一點兒也不花錢,於是到處找別人剩下的食物。我在小區物業群裏問,說我家有多的方便面、螺獅粉,你們有沒有多的蔬菜、水果可以換?但沒人回消息。後來有人采訪我,寫了新聞,被業主們看到發在群裏,說這是不是我們小區的姑娘?

朋友和粉絲倒是給我寄了不少東西,她們有特別愛囤東西的媽媽或婆婆,蘿蔔、紅薯,成箱買,擺在樓道裏,吃不完,還有很多雞蛋和土豆。有次收到了發芽的土豆,我就觀察它發芽到什麼程度,查了很多資料,看能不能吃,怎麼吃。最後我把發芽的地方切掉,剩下的高溫蒸煮後吃。

我去過面包房,也去過兩三個超市,問晚上沒有賣掉的面包怎麼處理,它們都是促銷打折。我還問過菜攤攤主,他平時賣菜會把不新鮮的葉子摘掉,我就跟他說可不可以留給我,但他拒絕了,說不新鮮,不要吃。後來我發現一塊多就可以把一日三餐解決掉後,就沒必要到處找臨期食品了。

▲省錢也可以吃得很豐盛。圖 / 受訪者提供

至於穿,我在去年11月份買了一件衛衣,天天穿,一直穿到了今年春末,家居褲和休閑褲換著穿,天熱了,才買了一個半袖,還是因為整個衣櫃清空,實在沒衣服穿出門我才買的。現在我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來總共不到20件。

實踐不消費主義的第一個月,我花了300多塊,後來會多一些,因為有些支出是必要的,比如買電子鎖,給爸媽買掃地機器人。我覺得,這些花銷很正常,因為省不了,也沒必要,對現在的我來說,不消費並不是完全的零花銷。

2018年,我加入了豆瓣小組“女性摳門聯合會”。最開始在這裏,我學到了很多知識,陽臺種菜、縫補衣服、取關帶貨博主等,但慢慢覺得,一切變味了,怎麼女摳組成了低成本炫富的地方?

除了營銷賬號,這裏也湧進來很多一邊喊節儉、一邊攀比品牌的人,她們很矛盾,希望你勸她們不要買,把錢省下來,等你真勸了,她們又會說,這樣生活太無趣了,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我把那些帖子截圖,曬出來質問:女摳組炫富已經成這樣了,沒人管嗎?發出來不到兩分鐘,我就被女摳組拉黑了,太沒意思了,我就去了“男性摳門聯合會”。

男摳組,摳得很認真,摳得很硬核,好多人可以幾年不買新衣服,工資能攢下九成,一個月只花幾百,甚至是一百元以內。這我達不到,他們好牛,我們女生會面臨很多誘惑,但對這些男生來說,省錢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在摳組裏熏陶已久,我自己的生活費也在降。2018年,我每個月的開支大概是2000元,2019年控制在500元左右,不過後來有了孩子,家庭的月花銷驟增到5000元。

小孩長得快,衣服不用買太好,其它就是買奶粉,家人費用不好省,我就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因為要出份子錢、旅行,時不時就有大花銷,非常討厭。2018年末,我花9.9元買了一雙拖鞋,沒穿多久就破了,我問公婆怎麼補,他們說這爛得不成樣子了,不要了。但我堅持要補,我就把拖鞋用膠粘起來了,又穿了一個月,徹底破了。一想到我又要花錢買新的拖鞋,我就氣得捶墻,而且真錘了。後來我去拼多多領了5塊錢的優惠券,買了一雙5.99元包郵的拖鞋,花了不到1塊錢,頓時很輕松,覺得自己可真能幹,心情一下好起來。

這幾年我買的東西特別少,買了3件衣服,總價不超過150元,去年冬天買了一雙回力靴,55塊,還買了雙雪地靴,36塊包郵,質量還不錯,比以前五六百的還要好,不掉毛,又很結實、不脫線,感嘆自己以前被收了很多智商稅。我還有兩雙鞋,一雙22塊,另一雙26塊,前年買過一件棉服86元。日常我用的護膚品就兩樣,一個是Pears,號稱香港版的大寶,7塊港幣一大瓶,另一個是標婷維E乳,12塊5一瓶。

有了孩子之後,你再讓我去畫個指甲,整個頭發,我只會覺得好煩。疫情期間,我讓我老公給我剪頭發,剪得還挺好,疫情後,就繼續讓他剪。我有個穿香奈兒外套、LV鞋的領導,對我很有意見,說你不要看起來像劉胡蘭,一個女孩子,條件也不是不可以,為什麼就不肯打扮一下呢?但我覺得我已經不想去遷就誰了,就按我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來。

2018年以前,我什麼存款都沒有,這兩年過去,居然存下來一二十萬,這給我很多鼓勵。今年我買了一個很小的學區房,準備給孩子之後上學用。我省的錢,給孩子省出了7平米。

▲圖 / 日劇《凪的新生活》截圖

我可能不是那種純粹的不消費主義者,但我確實覺得,現在的我物欲降低了很多,或者說變單純了很多。

我是四川人,一路上重點學校,順風順水,在北京上大學,在國企工作,後來去倫敦留學。34歲那年,我來了鄉下,慢慢變得不太糾結於穿衣打扮,護膚品也不多,只有一個抹臉油。所有上千塊的鞋,在鄉下第一年就都報廢了,跟崴了,皮也踢掉了。在這裏,穿什麼都要考慮防蚊防水防狗撲。一整年下來,服飾化妝總共花了1600塊,過年時我給自己買了毛背心、毛褲子,後來整個冬天都在穿,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偶爾也會覺得,這打扮可真像我奶奶啊。

我媽受不了我這樣。她來村裏看我,扒拉著衣櫃裏稀稀拉拉的幾件衣服,頗有些心痛:“你以前不這樣啊,現在怎麼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了?”她開始承包了我的衣櫃,過年回家,給我買了羊毛衫、裙子、羽絨服。以前我不會穿,覺得她選的衣服不夠設計感,現在卻無所謂,因為對穿這件事已經不執著了,簡簡單單,很自在。看到現在的我,你很難想象以前我在北京的設計公司時,冬天再冷,我也沒穿過羽絨服,都是大衣、裙子和高跟鞋,有點兒端著。

我和我先生,現在住在鄉下一個100平的三居裏,月租800元,養了一條金毛犬,除了狗糧,它也沒有美容和零食的開銷。沒有了城市社交的需求,生活上被迫自給自足,自己煮咖啡、做飯和做甜品,文娛活動是遛狗、爬山、遊野泳,偶爾去縣城看場電影,喝杯奶茶,大的開銷是旅遊和出差。

▲一家三口圖案的自制咖啡。圖 / 受訪者提供

不過我仍然網購,只是之前買的都是衣服和各種“城市裏的消費”,現在買食材、盤子、書和畫畫的材料,都和我喜歡做的事情有關,我的花費隨著生活一同變得更簡單、聚焦。

我是視頻創作者,有次偶然看到粉絲評論說,可以嘗試一下不消費主義,對方還給我發了不消費主義者丁紅的文章,我看了覺得很好玩,而且如果可以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的話,我很想嘗試。

錄第一個不消費的挑戰視頻時,我跟大家說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就是想體驗一下,但沒想到一下半年多過去了。

平時我在生活裏很少說這些,就提一兩句,我在進行不消費主義,有人問好玩嗎,也有朋友直說,你這樣做有意思嗎?我就說挺好玩的,你可以去試試,但我不會繼續往下說了,較真沒意思。大家價值觀不同,他們想的是,要怎麼掙錢養家,我考慮的是怎麼不消費。

我以前也有過非常不節制的消費,買包,要一個款式三個不同顏色,衣服、眼鏡、鞋,也是如此。因為挑不出最好看的,就都買。我還買過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怕這件丟了,再也買不到了,就備著,但買回來新鮮一周就不穿了。

現在想想挺幼稚的,我不想再過出門前花半小時找衣服的生活了。因為搬新家,我趁機扔了很多東西,送出去了一百多件衣服。臥室和客廳之間的墻我砸了,沙發和床送出去了,剩下的家具只有餐桌和衣櫃。

▲斷舍離後喬桑的家。圖 / 受訪者提供

其實我剛搬完家的前兩個月也一直在買,碗、盤子、餐具、收納盒,各種瓶瓶罐罐,衣服也是斷斷續續才清理掉的,也是從幾十件斷到十幾件,最後衣櫃才空空的,看著很舒服。從某種程度上說,其實也是丁紅給我開了一個門,告訴我可以這麼活。

最主要的是原因,還是因為2018年時我家裏發生變故,親人生病,我沒錢,到處借,最後靠親戚們幫忙才度過難關。緊接著又要買房,結婚,有了新的家人,要處理新的關系,很焦慮。我覺得我應該要改變了。

之前的我還挺容易被忽悠的,比如導購、營銷的自媒體說你是大都市的年輕女性,應該穿成什麼樣,打扮成什麼樣,我還真就信了,覺得穿了那些,用了這些,我就變成一個很優秀的自己,其實並沒有。

畢業後,我第一個月的收入是4500元,拿到手,轉頭就去買了鉑金項鏈和耳環,花了3000多元。那時我在深圳工作,經常和朋友們約著去香港購物,買到博主推薦的新品就很開心。收入不高的我,花完工資就刷兩張信用卡,是父母幫我還債。我父母在小縣城上班,都不是領導,沒什麼錢,但我是獨生女,在經濟上家人很支持我,至於日常生活的開銷,包括房租、生活費,也都是我男朋友在出。可即使是這樣,我一年也能花14萬。現在想想,還是虛榮吧,想獲得別人的尊重和喜愛,挺後悔的,如果這些都省下來買房子多好。

因為消費的問題,我和我男朋友吵過很多次,也分手過兩次,一次是因為我要在香港分期買奢侈品包,男朋友知道後很生氣,我們在電話裏吵起來,但我當時被營銷號洗腦,覺得你不讓我花錢就是不夠愛我。

後來我們還是結婚了,雙方父母給了一筆錢,恰巧那陣子我對翡翠特別上癮,可能是看了什麼文章,後來又陸續加了80多個賣翡翠的微商,最沈溺的時候,一天買一個,便宜的幾百,貴的上千。

我也想控制自己,還參加了一個訓練營,號稱3個月可以改變我的消費習慣,雖然幫助不大,但也認識了一些人。一個網友,她比我還誇張,每個月掙6萬,花4萬買衣服,每天刷小紅書到淩晨三四點才入睡。她甚至為此去看了心理醫生,後來養了狗和貓,好一些了,再後來因為沈迷手機博彩,虧了30多萬,才徹底冷靜。

▲圖 / 韓劇《雖然是精神病但沒關系》截圖

我們互相幫助、鼓勵,她建議我刪掉翡翠微商,我把80多個刪到了10個,就像戒毒一樣,效果沒那麼快,反復了半年,後來又買了8000多元的翡翠。等把微商徹底刪了後,有段時間我又去閑魚刷,最後是慢慢地控制住了,直到現在,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其實從大學畢業到就業,我一直都很懵,對於喜歡什麼、想要什麼、究竟能做到什麼,並不確切,一路沒受到什麼挫折就過來了,好像也沒有自己主動做過什麼選擇。直到在國企待了5年,非常苦悶,才決心把原來打算買房的一部分錢用來出國,做好了回國後從零開始的準備。

倫敦是一個非常豐富多元的城市,讓我變得更清晰和堅定,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不是主流。我在一所藝術院校聖馬丁讀Master,老師和學生都特立獨行,當時我快30歲,有同學40多歲,我們都在做真正感興趣的事情,完全受熱情和好奇心、創造欲驅動,不討論消費、生活壓力,全都專註於自己的作品、各式各樣的展覽和藝術家。

畢業時我去爬了英國最高的山,山下穿短袖,山頂白雪皚皚,一路上不斷加衣服,我在隊伍裏第一個登頂,第一個下來,下山時還冒著雨。因為我特別不愛運動,說起來,北京的朋友們都覺得我在山腳下就會放棄,回去躺著,但我倫敦的老師說:“怎麼會?我一直覺得你非常strong和confident。”她說我目標清晰,並且會努力達成,這和之前認識我的人的看法很不一樣,我自己也感到,經過三年的倫敦生活,我不再稀裏糊塗,已經有了克服困難的勇氣和信心。

回北京後,我在業內一家小有名氣的設計公司做項目經理,第二年升任總監,我們服務的多是時尚類客戶,而我自己對秀場完全無感,反而對生活方式的內容、對自然更有熱情。讀到“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特別有共鳴。後來我謝絕了老板讓我做合夥人的邀請,選擇加入一個鄉村的創業團隊,從做民宿開始。

我不想把自己的時間花在單單推動消費主義上,希望我的工作更有意義。剛畢業的時候聽別人說,一個前輩離開廣告公司是因為客戶的產品不符合他的價值觀,我們當時覺得是個笑話,覺得他挺“各色”的,但是現在我特別理解和認同。

度過了最初的新鮮勁,我的不消費主義實踐沒那麼極端了,該買水果、蔬菜、肉,也會買,重新下載了購物APP,也會變著法兒給自己做飯。有段時間想做蛋糕,也買了蛋糕粉、巧克力粉。其實這也算衝動消費,就用了五六次,最後送人了。這需要一個過程,沒法一下子做到,但我漸漸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方式,因為不消費主義已經融入到我的生活,我不會像以前一樣隨意花錢,但我也不會太嚴格控制花銷,我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就像我想開書店,到處收書,收書會有快遞費,以及這麼多書在家也會占據空間,這一點也不“斷舍離”,不“極簡”,也不是“不消費”,我也可能會後悔,但只有嘗試之後才知道,先跟著自己的內心走。

現在的我一天是這樣安排的:早晨5點多起,7點之前做瑜伽、健身,吃飯,收拾好8點出門,晚上6點下班,回家收拾完就開始看書,10點多睡覺。因為不購物,減少聚餐和閑聊,我擁有了很多可以看書的時間。

最開始看的是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很喜歡,我把毛姆所有的書都看完了,後來還看梭羅的《瓦爾登湖》,身體和精神變得敏感,走在路上,看到花開、落葉、人的一些善意,都會感動。

對比會覺得,以前的生活外界幹擾太多,資本會告訴我,我應該買什麼,需要什麼,應該過什麼樣的生活,任何東西我都想要最快獲取和擁有。但現在我不會考慮這些,會關註我當下開不開心。在拋開外界施加的因素後,我整個人變得很平靜,發現我本身需要的很少,很容易滿足,也很快樂。

▲圖 / 日劇《我的家裏空無一物》截圖

現在我也會懷疑,會不會有一天,就像當年拋棄消費主義一樣,我又把不消費主義拋到腦後了,但至少我知道,我再也不會回到從前。

回看從前,覺得自己太傻了,買翡翠不敢讓老公知道,收貨地址不敢寫家裏,收到了也只能偷偷放進首飾盒。我心裏知道這樣做不對,有負罪感,但就是控制不住。而且就算有一時的快感,有別人的誇獎和贊美,但這些建立在消費上的感受太飄渺了,像泡沫。

而且等真的需要錢就知道,借錢的感覺太不好了,可以記一輩子,為了幾千塊跟朋友開口,借到了也難受,就問自己,為什麼平時不攢錢呢?

現在,我的成就感建立在我的工作做得好,孩子會對我笑了。主動把那種生活掐斷了,覺得腳落地了,很開心。

好多人看我發的鄉居日常,很羨慕,說在鄉下生活真美好,特別想來。但事物總有兩面,我在鄉下也過得很簡樸,你能過簡樸的日子嗎?剛開始時,條件簡陋,有很多意料不到的困難,停水、停電、嚴寒,剛來兩個月就急性膽囊炎發作,有點水土不服。我媽來看到我的居住環境,第一句話就是:這也太艱苦了吧!她很難受,但我卻覺得,我們當時住那個有院子的老房子,看得到天光、接得到地氣,花木環繞,特別享受。

我現在快40歲,從創業團隊離職,開始自由職業,在鄉下且工作且生活,自在,並感到被滋養著。我媽在城市都退休了,還比我焦慮,經常操心我的職業發展。我對生活狀態的感受和她總是背道而馳,她覺得最安穩的國企階段我非常焦躁,而她最擔憂的倫敦時期和非常反對的鄉下生活,對我來說都充滿著新鮮感、熱情和收獲。

其實我身邊大有偏離主流成功路徑的人。我有個大學好友,辭職成為童話作家。另一個好友,去加拿大讀傳媒,發現不感興趣,轉學廚師,整個人自信舒展了好多,很自洽,不擰巴。

到現在,鄉居第六年了,我也沒想過離開鄉村回城市,現在做鄉村建設的采寫,本土文化的調研,有獵頭找我去房地產公司工作,薪資不錯,但我不確定這些項目的意義,我越來越不願意把時間和精力用在我不一定認可的事情上。

在鄉村,很多時候用花時間代替了花錢。我花這些時間,建構生活和自我。上山撿板栗、挖筍、采金銀花、摘野菜、種地,在這些生活小事上放棄了效率,收獲了很多感受。就像煮飯,兩個人吃一頓熱騰騰、不敷衍的飯,是我覺得享受生活的很重要的時刻。

▲圖 / 受訪者提供

帶我的金毛犬“七點半”上山,當地的朋友說,你像我小時候,每天帶著好奇心去撒野,什麼都撿。有朋友來訪,我們一起遛彎,看著滿眼的綠,停停走走的雲,和它們相互交錯投下的陰影。這些時刻都在滋養我。就像是一場關於生活可能性的實驗,可以不追求高效率的時間,讓我更有創造欲,我說不上是不消費主義者,但自主的、不被裹挾的消費,給我帶來了快樂,而非以前的空虛。

(應受訪者要求,吳文慧、圓子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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