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高級記者 陳斯斯 實習生 趙寧淇
11月12日上午11時左右，劉子涵出院了。
三年前，年僅9歲的劉子涵被確診為惡性骨肉腫瘤，她在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接受了“瘤段滅活再植術”，切開皮膚，完整切除腫瘤，刮幹凈骨頭表面的腫瘤，這樣得以保住腿的功能。
然而，三年後不幸再次降臨。骨腫瘤局部復發，包繞了小腿主要的血管和神經，劉子涵不得不面臨一場截肢手術。
“做手術我也不害怕了，因為已經經歷過一回了，這次一定要勇敢地挺過去。”沒有一絲害怕，面帶微笑，12歲的劉子涵平靜地說。
經歷了16天的住院治療，11月3日，劉子涵左側膝關節以上被截肢。手術後，“‘那條腿’還會疼，它有幻覺，大腦還能感覺到它還在。”劉子涵坦然說，“等我明年裝上了假肢，就可以繼續回到學校去讀書了。”
父親劉偉展示子涵的抖音賬號 本文圖均為 澎湃新聞記者 陳斯斯 圖
被迫中止學業
11月12日上午10時，劉子涵側躺在病床上，雙手捧著手機看抖音視頻，有時聽到自己喜歡的歌，她還會伴隨節奏輕輕地哼唱起來。
十二歲的她，愛唱歌，愛看書，也愛拍抖音。在她的抖音號裏，大多是跟家裏的兩個姐姐一起唱歌的視頻。即使養病期間，這些興趣愛好依舊延續。
2017年，年僅9歲的她被診斷出患有惡性骨腫瘤（骨肉瘤），這是一種發病率極低的癌癥，患病率只有百萬分之三。拿著診斷書，她的父母雙手顫抖。
2017年5月10日，劉子涵在父母陪同下，來到了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開始化療。為了治療，當時正在上小學二年級的她被迫中止了學業。
劉子涵的故事也被拍進了紀錄片《人間世2》第一集《煙花》中。那時，經歷了漫長化療期的她，在鏡頭裏，頭發都掉了，“（化療）痛的時候，就咬牙堅持。”她回憶說：“痛到20多天都沒有睡覺。”
她依舊積極樂觀，告訴同期住院的小夥伴們：“你把手舉起來，舉過頭頂，突然放開，恭喜你，你給自己放了一個煙花。”
由於發現病情較早且治療較為及時，她於2018年2月出院，並最終於2020年9月重返課堂。
經歷過病魔打擊，劉子涵比別的孩子更為珍惜上學的機會，學習成績優異，成績一直穩定在90多分。
“截掉的腿還在”
2020年10月24日，重返校園才40天，劉子涵被發現骨腫瘤局部復發。這一回，她將面對的是截肢手術。
從未想過女兒病情會復發，父親劉偉一度落淚，“每次看到子涵接受治療時痛苦的樣子，我和她媽媽都心如刀割。但我們只能躲在醫院的簾子後面偷偷哭，我們不想讓子涵知道，她看了會難受的。”
醫生孫夢熊與劉子涵溝通
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骨科骨腫瘤主治醫師孫夢熊透露，采用截肢手術是萬不得已的措施，這是為了防止腫瘤在她體內進一步擴散。
11月3日，截肢手術非常成功，劉子涵左腿膝關節以上部位被截掉，傷口處用厚厚的紗布包住。
截肢後，她常常出現幻覺：截掉的腿還在，能感覺到痛，夜裏需要止痛藥來助眠。
孫夢熊解釋，這是因為腿部的神經末梢還在，“可以在腿痛的時候，用手去摸摸它，這樣可以向大腦釋放信息，這條腿已經沒有了，大腦慢慢地就不會釋放出神經元信號，以後也就慢慢地不會疼了。”
面對這一切，劉子涵表示她都不害怕。在病房裏，她看到有病人拿著助步器走路，她衝著爸爸喊：“爸爸，我也可以這樣走的。”
這一切在別人眼裏看來的“堅強”都讓父母心疼。劉偉說：“子涵哭的時候都是背著我們哭的，不想讓爸爸媽媽看著難受。”
還將進行術後化療
11月12日上午9時30分左右，父親劉偉去辦理了出院手續，一家人開始收拾了包袱。同病房的好心人還給劉子涵塞了很多零食和水果，讓她帶回老家。
劉子涵很激動，還沒出院就給老家的朋友們都打了電話。她已經好多天沒見到自己的姐姐了，比起去外灘或迪士尼，她最大的願望是“可以回家和姐姐們團聚” 。
劉子涵說：“姐姐打電話給我，讓我快點回來，她要炒菜給我吃。”
對於未來的學業計劃，她信心滿滿。“等我化療結束了，我就可以回學校讀四年級了。就算沒法去學校，周圍的朋友們也可以教我。”她說，比自己小一歲的小侄女現在上四年級了，就常常會教她課本知識，“等我先把我的腿安頓好，明年裝上假肢，我就可以去上學了。”
孫夢熊說，出院10天後，劉子涵還將進行術後化療，預計6-8次，每3周做一次。
面對後續長期的治療費用，一家人有些犯難。此前的治療，已經讓這家人負債累累。
劉偉坦言，自己原本靠在老家賣熟食謀生，生活還算能應付過去。但為了女兒看病，停掉了工作，還背負了債務。
目前，親友們幫劉子涵在水滴籌上發起了募捐。截至目前，捐款已近10萬元。而劉子涵所在學校的2個班級，也捐獻了2724元。還有諸多愛心人士給她送來水果等食物，這些好心人中很多都與劉子涵素未蒙面。
“我們醫院聯合的上海宋慶齡基金會——公濟青少年骨癌公益基金，為子涵申請了3萬元經費，近期會打到她的賬上，希望可以共同幫助她們家人渡過難關。”孫夢熊醫生說。
劉子涵離開病房
責任編輯：高文
校對：欒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