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周公解夢夢到自己關在拘留所的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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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殺人嫌疑犯的帽子31年,曾愛朋想要一個結果。

1988年10月19日,江西贛州市上莊村9歲男孩曾來房失蹤。一周後,遺體被發現在曾家祖屋二樓。

兩天後,同村村民曾愛朋因殺人嫌疑被收容審查,一關就將近3年。1991年8月,龍南縣公安局因證據不足,以保外就醫的名義把他放了。

他恢復了“自由”,但嫌疑未脫。

11月底,龍南縣公安局對澎湃新聞稱:這個案子至今未破,他們從沒有中斷過偵查,曾愛朋殺人嫌疑犯的身份不排除也不會撤銷。

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教授熊秋紅說,保外就醫是監外執行的一種,是針對已判刑的罪犯,曾愛朋的狀況應該是取保候審。

即便是取保受審也有時限,《刑事訴訟法》第七十七條規定:公安機關對犯罪嫌疑人取保候審最長不得超過十二個月。

如今,65歲的曾愛朋已頭發花白,他與受害者家屬矛盾越積越深,嫌疑人的身份也讓他“備受欺淩”。

他像一頭困獸,被束縛在31年前的案子裏。

11月23日,65歲的曾愛朋坐在院子裏回憶起三十多年前的往事。 本文圖片均為澎湃新聞記者 明鵲 圖

失蹤的男孩

1988年中秋節的上莊村,學校放假一周,讓學生回家秋收。

曾佳鳴那時13歲,他記得那天上午,母親要去外婆家,他和兩個弟弟想跟著一起去。母親說她快去快回,到小賣部給他們買了餅幹,把三兄弟都哄回了家。

當天下午,曾佳鳴和小弟去了小姨家。二弟曾來房獨自出門後沒多久就失蹤了,他那時候9歲,身高不到一米四,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他當天穿了一件藍布衣服。

曾來房失蹤的當晚,父親曾觀慈在十來裏外的巋美山上挖鎢礦石,他已經十幾天沒回家了。

曾佳鳴說沒想到弟弟會出事,母親也以為弟弟調皮,一個人偷偷跑去了外婆家,他們打算第二天去那裏找弟弟。

第二天,曾觀慈回到家裏,發現二兒子失蹤了,發動了家族數百人到處尋找。他們在村裏、鄰村以及鎮上大喊:“來房、來房,你在哪裏?”

曾來房失蹤的第五天,曾觀慈大哥打開商店門時,發現地上掉落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要來房就給5000塊錢。

他們立即去派出所報了警,之後把字條交給了民警。

第七天上午,曾觀慈的大嫂去他們家祖屋拿柴草,聞到黑黢黢的二樓有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她回家後,喊已成年的兒子拿梯子架上去看看。

祖屋在山腳下,有兩百多年的歷史,離曾觀慈家不足500米遠。因為常年沒人居住,那裏陰暗、潮濕,後來成為了生產隊關牛羊,以及曾觀慈家族放雜物的地方。

曾佳鳴記得,他跟在堂哥的屁股後面,兩人一起架梯子時,發現一地碎瓦。他們爬上梯子,用手電筒一照,看到了二樓有一具屍體,赤身裸著,蟲子朝人飛過來……嚇得他們尖叫一聲,立即從梯子上跳了下來,拔腿就跑。

很快,派出所民警來了,證實了被害人正是失蹤一周的曾來房。

“當時有人(最後)看到我二弟從曾愛朋家門口走過。”曾佳鳴說。

隨後,曾愛朋被帶走配合警方調查。上莊村90%的人都姓曾,曾觀慈和曾愛朋說來也是遠親,兩家相距大約500米遠。那時候,曾愛朋家有三四棟房子,周邊是一片草地。

上莊村有兩千多人,90%以上都姓曾,上圖為正在修建的曾氏宗祠。

曾愛朋回憶,曾來房失蹤的當天下午,他吃過午飯後,去了隔壁生產隊看人收稻谷;之後,他又去了汶龍鄉(後改為汶龍鎮)政府找領導;經過廚房時,做飯的師傅喊他一起吃飯,他便坐下來吃了飯。

他說,晚上八點回家,那時天已經黑了。

民警質問他:那天回家後幹了什麼?他說回家就睡覺了,他家裏有妻子、兄弟、父母,都可以作證。

曾愛朋的母親、妻子,以及兩個侄子都被帶去問話。之後,曾愛朋和母親蔡春鳳因殺人嫌疑被收容審查。

曾愛朋的代理律師張銀華說,事發時我國已有刑法和刑訴法,龍南縣公安局沒有按刑事立案,而是對曾愛朋母子進行收容審查,不符合司法程序。中國社會科學院法學研究所教授熊秋紅介紹,收容審查是當時法外的一個措施,很多地方在實踐中用它替代逮捕和拘留。1996年《刑事訴訟法》修改後,這一措施就被取消了。

既往恩怨

誰也沒想到,命案發生,把兩家人過去的恩怨又扯到了一起。

時間退回1984年初,曾愛朋和曾觀慈合夥在巋美山上挖礦、收礦石,再將鎢礦石賣去廣東沿海。鎢礦石比石頭重,有的烏黑發亮,有的渾濁,沈浸在石頭裏。當時鎢礦石價格被炒起來,龍南縣很多人跑去淘金。運氣好的時候,每人一年能賺好幾千塊錢。

那時候,兩家關系較好,他們不時會去對方家裏玩。曾愛朋妻子賴芳芳記得,因為她家在馬路邊,村裏人趕集都會路過,曾觀慈的妻子每次趕集都會喊她,偶爾也會進來喝茶聊天。

轉折發生在1986年的春天。

當時,汶龍鎮新建了水電站發電,鼓勵村民自己出錢拉電線接電。曾觀慈家族的人打算拉電線,正好要經過曾愛朋家門口。

1986年春節,曾愛朋看到曾觀慈的兄弟、侄子等十幾人,站在他家門口的馬路上嘀咕著什麼。幾天過後,對方開始在他家廁所邊挖坑、樹電桿,拉電線。

曾愛朋知道後,希望電線桿離他家遠一點,遭到了對方的拒絕。曾愛朋回憶此事稱,“鋰電線穿過我家廁所的一個角,桿子又是杉木,萬一漏電呢?”他當即架起梯子,拿著鋼絲剪刀,一把剪斷了剛拉好的電線。

他從梯子上下來,很快被人打倒在地。

這個事情發生時,整個上莊村的人都知道了。後來,鄉政府、派出所都派人來調解。電線最終經過了曾愛朋家門口,但由原來的鋰線改為了皮包線。

此事過後,雙方結下仇怨。

曾觀慈說,當時他的兄弟、侄子都打了曾愛朋,自己雖然沒有動手,但他惡狠狠地罵了曾愛朋,“我罵得很厲害,我說你有三個兒子,我也有三個兒子,我們可以打架呀!”

1987年6月,曾愛朋第四個兒子出生。幾個月後,他被做了結紮手術。

此事讓曾愛朋深受打擊,把這件事看作一個男人的恥辱。村裏有人回憶,曾愛朋那時像個叫花子,經常跑去鄉政府鬧,要求對方給他治療,有時甚至吃、住在鄉政府。

很長一段時間,曾愛朋因為被結紮的事不去勞作,每天帶著小兒子在村子裏轉。曾觀慈推測,當年曾愛朋被結紮時,懷疑他去告了密,所以報復殺害了他的兒子。“我兒子肯定是村裏人殺的,除了曾愛朋,我在村裏沒有跟其他人結仇。”

不過,曾愛朋稱,他此前不知道曾觀慈去告了密,也不可能因此去殺害他兒子。

家破人亡

上個世紀80年代初,曾觀慈靠挖礦、收礦,率先成為了村裏的萬元戶。1986年,他買了村裏的第一臺彩電,約17英寸,全村的人都跑過來圍觀。

自從兒子出事後,曾觀慈無心挖礦,經常躲在家裏不肯出門。

巋美山上,曾經人山人海,如今人去樓空。

曾來房下葬半年後,龍南縣公安局又來了,準備開棺驗屍。恰巧這個時候,巋美山上發生了一起持槍殺人案。

據汶龍鎮一位鎮幹部透露:巋美山殺人案當時是公安部督辦的案子,警力一時間全部調到那邊去了,曾來房的案子就這樣擱下來了。

曾觀慈至今都不知道兒子的死因,只記得他脖子上掛著根一米長的棕繩。

自曾來房出事後,母親經常在家裏哭,一邊哭一邊說不想活了。曾佳鳴記得,母親在家裏哭完後,手拿錘子,又哭哭啼啼地跑到曾愛朋家,用錘子“咚咚”地砸土墻、窗戶、木門……他也氣急敗壞,跟在屁股後面用腳踢,一邊在心裏咒罵。曾愛朋一家則躲在屋裏不敢出來。

很多年過去後,曾佳鳴越加心存內疚,作為家裏的老大,他沒有照顧好弟弟,當二弟哭著要跟媽媽去外婆家時,他還用泥巴打了他。

二弟出事一年後,曾佳鳴就輟學跟外面的人混社會。1996年,曾佳鳴因盜竊搶劫被判刑10年。

兩個兒子接連出事,曾觀慈夫妻備受打擊。後來,曾觀慈完全不上礦山了,他在家裏搞了一個打米機,幫村裏的人打米和炸粉,勉強能維持家裏的生活開支。

2006年,曾觀慈妻子在鎮上趕集時,被拖拉機撞倒身亡。

2019年11月底,69歲的曾觀慈駝著背,一個人獨坐在新修的屋裏吃飯。他不願談起當年的案子,他覺得那些往事,傷痛,過去的人、物,一切都無法挽回。

“案子不可能再破了,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他悠悠地嘆道,當年辦案的人都老了,有些甚至都已離世了。他們的祖屋,即曾經發現遺體的地方,去年因“老房改造”被拆掉,而今變成了一塊塊菜地。

11月24日,曾觀慈再次來到發現兒子遺體的地方:兩百多年前的老屋已變成了一塊塊的菜地。

“保外就醫”

曾愛朋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三,高中畢業後,在龍南縣讀了兩年共產主義大學。

1976年,曾愛朋從學校出來後,開始上巋美山挖礦。那時村裏還是生產隊,挖礦屬於搞副業,挖到礦後要交給縣裏的礦務局,一斤鎢礦石獎勵兩斤米,但要上交一天的米錢。

曾愛朋大哥在煤礦挖煤,一個月工資二十幾塊錢;二哥早年外出當兵,回來後進汶龍鎮一企業上班,平時也很少回家。家裏主要靠曾愛朋打理,他照顧父母,也經常幫大哥、二哥照看家裏。

曾愛朋膽大心細,有生意頭腦,早年的時候,很多人想跟他一起做生意。

後來,案件長期懸而未決,改變了他們一家人的命運。

1989年7月,曾愛朋母親蔡春鳳被釋放。

村裏人記得,蔡春鳳性格急躁,講話大聲,曾觀慈妻子也是咄咄逼人,兩人曾多次發生衝突。曾愛朋說,曾觀慈夫婦經常打他母親,他們在趕集的路上、鎮上, 打得他母親頭破血流,死去活來。

1990年6月,汶龍中心衛生院出具了一份證明:“上莊村民蔡春鳳被人打傷,頭部二處裂口,有血流,背部、右手、右腳及胸部紫色、腫脹,自覺疼痛。”

那時候,曾愛朋被關在看守所,妻子賴芳芳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要自己耕田、種菜……有時家裏揭不開鍋,她就到汶龍鎮上討飯,曾觀慈妻子看到她就破口大罵。

逢年過節,賴芳芳就躲在家裏哭,“我抱著孩子哭,孩子也跟著我哭,後來,我眼睛就看不見(清)了。”

曾愛朋有四個兒子,他們上學後,經常被同學欺負。兒子哭著跑回家說:“媽,媽,他們打我,說我沒有爸爸……”

小兒子曾萌勇記得,直到他上初中時,還被人說是殺人嫌疑犯的兒子。當時在學校寄宿,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睡,後來有人和他睡一起,也從不跟他說一句話。

曾萌勇說,他因此很自卑,不想去學校,寧願在家裏放牛。

1991年8月,龍南縣公安局以證據不足對曾愛朋“保外就醫”。曾愛朋怕外面有危險,當時還抗拒出去,看守所的人說服了他:“你不出去怎麼證明不是你殺的人?”

1991年8月,收容審查了近三年的曾愛朋被保外就醫。

他出來後,根據派出所的安排,直接去了大哥的煤礦廠。

1996年中秋節前夕,蔡春鳳輕生,跳進村裏的小溪,頭部撞到裸露的石頭上。賴芳芳匆匆趕過去時,看到六十多歲的婆婆奄奄一息,頭上鮮血直流。她背起濕漉漉的老人就往鄉衛生院跑。

蔡春鳳在衛生院吊水、拿藥,回家沒幾天就過世了。三年後,曾愛朋的父親也過世了。

打砸與上訪

1991年11月,曾愛朋“保外就醫”出來後,寫了一份材料說明:曾觀慈夫婦打砸他房屋、辱罵他家人、毀壞他家財物等情況,下面附有三十多人簽字,有些是本村的,有些隔壁村的,也有鎮上的人。

第二年,曾愛朋對曾觀慈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

1992年6月,贛州中院終審裁定:被告人曾觀慈犯故意毀壞公私財物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緩刑一年;附帶民事賠償曾愛朋一家經濟損失九百元。

再次提起此事,曾觀慈承認自己做得確實不對,但他認為曾愛朋殺了他兒子,還被放了出來,“我就是氣不過……”曾觀慈感到不甘,自那以後,他依舊不時跑公安局了解案子進展,直到2006年妻子過世,他就不再去管案子的事了。

曾愛朋保外就醫回到村裏,發現自己無法回歸正常生活,就開始了上訪之路。

事實上,曾愛朋到大哥的煤礦廠後,就立即坐車去了南昌上訪。那一次,他跑了省公安廳、省檢察院、省政府……都一一交了材料,卻都沒有得到任何答復。

曾愛朋沒有辦法,家裏有四個孩子,年邁的父母都要生活。他回來後跟人合夥賣凍肉,從南昌拉到定南縣賣,生意並不好做;之後,他又跟人合夥把水拉到巋美山上去賣,很快被政府叫停了。

2002年,曾愛朋租了一輛貨車,前面拉人,後面裝貨。他雇了一個司機,從巋美山到汶龍鎮,汶龍鎮到龍南縣這樣來回跑。曾愛朋說,跑了幾個月後,“我所有費用都繳了,但城管說我是嫌疑人,不準我經營載客。”

他的車子幾次被拖走,到後來就基本上報廢了。

在曾萌勇的記憶裏,後來父親每個月都會去縣城上訪,經常一大清早出門,到傍晚才回來。上莊村支書黃福平說,他到上莊村六年,曾愛朋經常上訪,要政府解決嫌疑人問題。

曾愛朋住的土坯房如今是村裏最破爛的房子,政府根據土坯房改造政策,想拆除或維修他家的房子,但曾愛朋就是不讓拆、也不讓修。“他說,拆掉了就沒有證據了,當年他們(曾觀慈夫婦)打了他家的瓦片,門窗、土墻……”

每到刮風下雨,整個房子都在漏雨,9歲的孫女總會問他:“爺爺,這個房子會不會垮掉啊?”

曾愛朋的家如今是村裏最破舊的土房子。

2013年7月,汶龍鎮政府幫曾愛朋夫婦和他們至今未婚的二兒子申請了低保,每人每個月補助190塊錢,之後又增加到每人每月260塊錢。

黃福平說,汶龍鎮給貧困戶修建了保障房,去年給曾愛朋分了兩套,一套給曾愛朋夫妻,一套給他小兒子曾萌勇,他因媳婦患病納入低保戶。保障房裏,茶幾、沙發……什麼都弄好了,拎包就可以入住,但曾愛朋不要。

曾愛朋想要政府的賠償,要政府幫他建三套房子。

汶龍鎮一位鎮幹部說,因為無法滿足他的要求,曾愛朋經常脾氣暴躁,一說話就跳起來罵人,他們每次去他家,都得讓曾愛朋罵幾個小時。“你一打斷他,他就更生氣了,指著你鼻子罵……所以,我們要等他罵完了,再安撫他。”

“嫌疑人”陰影

曾愛朋說,他殺人嫌疑犯的身份甚至影響到了兒子們的家庭。

2012年,曾萌勇和妻子楊佳結婚時,隱瞞了家裏的情況。一直到女兒出生,楊佳來到他家裏,看到破舊不堪的房子,窗子和門都被打爛了,問他家裏之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曾萌勇不敢告訴妻子實情。

楊佳後來又發現,曾萌勇每天待在家裏,從不去外面走一走。自那之後不久,楊佳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丈夫家裏的情況,有一次她跟曾萌勇吵架時,突然冒出來一句:我不想待在殺人嫌疑犯的家裏。

“她怪我欺騙了她,說我毀了她下半輩子,經常吵著要跟我離婚。” 曾萌勇懊惱地說。

去年春天,楊佳查出了肝硬化。曾萌勇很內疚,覺得妻子是積郁成疾。

曾愛朋的次子今年36歲,至今沒有找到對象。另外三個兒子已經結婚生子,但媳婦都不大願意來家裏,老大還去隔壁縣做了上門女婿。

自從父母過世後,曾愛朋經常覺得孤立無援,甚至找不到說話的人。

事發不久,二哥擔心案子影響到他們,對曾愛朋的境況不聞不問;大哥因為他的事牽連到了自己,也長期受到別人的歧視,慢慢與曾愛朋產生了隔閡,後來兩人因為一些利益問題反目成仇。

他家靠近上莊村村小,周邊住的多是曾觀慈家族的人,這也加劇了他的孤獨感。

在上莊村,曾憲明是曾愛朋唯一的朋友,兩人年輕時曾一起挖過礦、賣過凍肉。曾憲明覺得曾愛朋有能力,喜歡跟人爭論,而且很能說,道理一套一套的。

沒人願意聽他說,除了曾憲明。曾愛朋經常吃過午飯後,跑到兩公裏外的曾憲明家裏喝茶、聊天,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

幾十年來,曾愛朋翻來覆去地說一件事,曾憲明有時也聽煩了,“我看他這樣孤獨,就隨便他講。”

空閑之余,曾愛朋偶爾也會去村口的小賣部看人下象棋。老板娘馮麗花說,曾愛朋偶爾也會跟人下棋,但因為他話多,性格又急躁,而且脾氣不好,村裏人不喜歡跟他下棋。

曾愛朋卻覺得,因為他是殺人嫌疑犯,村民才不願搭理他,還經常背後指指點點。他希望公安重新立案調查,“哪怕查出我就是殺人犯”。

11月27日,龍南縣公安局相關負責人稱,公安局(當時)不會無緣無故地抓人,“當然不能說100%有證據,畢竟那個年代偵查手段有限”。這個案子至今沒有破,他們也沒有停止過偵查,案子也不可能撤銷,曾愛朋(保外就醫)只是取保候審,他依舊還是殺人嫌疑犯。

曾愛朋律師張銀華認為,龍南縣公安局顯然程序違法,曾愛朋出來已快30年,遠遠超過了取保候審最長12個月的期限。

11月末,曾觀慈路過曾愛朋家門口,看到曾愛朋在路邊帶孫女,他看了幾眼曾愛朋,曾愛朋也看了幾眼他。

11月24日,夕陽下的上莊村,寂靜無聲。

(文中人物曾佳鳴、賴芳芳、曾萌勇、楊佳、馮麗花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