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魚塘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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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浦歸帆,漁村夕照……千百年來,在“長江之腎”洞庭湖畔,依賴河湖中繁衍生息的“水族”,很多人以捕魚為業。捕魚手藝世代相傳,形成了人數眾多的漁民群體。從今年年初開始,長江流域重點水域實行“十年禁漁”,洞庭湖區天然湖泊和河道是禁漁重中之重,湖區有成千上萬漁民面臨“轉產轉業”。

記者近期沿湖而行,看到很多漁民在上繳漁船後,生計從捕魚,變成了養魚、賣魚、做魚、護魚……雖然依舊“靠水吃水”,但“吃法”變了,“飯碗”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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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捕魚到養魚,相信魚還會關照我們

洞庭湖畔湖南省漢壽縣坡頭鎮的“漁民新村”。(新華社記者蘇曉洲 5月14日攝)

在西洞庭湖區深處湖南省漢壽縣坡頭鎮的“漁民新村”,農民童中保白墻青瓦的幾間平房,掩映在綠樹叢中。

“我爺爺、爸爸都以捕魚為生。我15歲初中沒畢業就棄學跟爸爸上船捕魚。20多年的‘水上漂’,一艘船、一張網就是我生活的全部,跟著我漂泊過洞庭湖的幾乎每一個角落。洞庭湖就像自家池塘,哪裏魚多、哪裏魚好,我差不多都知道。”

童中保38歲退捕上岸,離異的他要獨自操持自己、老母親和女兒的生計,壓力不輕。

“好在政府為我們安排‘後路’,組織再就業培訓,還有工業園區來招聘。”童中保說,“我家裏有老有小需要照顧,不能外出打工,就選擇了養魚這條路,個人承包了18畝魚塘,還替人看護30畝魚塘,去年養小龍蝦,今年育魚苗,跟著老師傅學習,慢慢也摸出了賺錢的門道。”

童中保(右一)在家和當地幹部交流。(新華社記者蘇曉洲 5月14日攝)

湖南省農業農村廳漁業漁政處處長王元寶說,為了幫助受禁漁影響的漁民轉產轉業,今年上半年湖南省組織了345期就業技能培訓班,其中有1031人從事養殖漁業,一些人開始嘗到創業的甜頭。

打魚的退捕漁民上岸養魚,很多人選擇像童中保一樣幹“個體”,一些人收益頗豐。

安鄉縣大湖口鎮的朱金華,參加就業培訓後,養魚19畝、餵豬55頭,“魚牧混豬”的養殖模式,今年可望有10多萬元收益。

還有些退捕漁民,加入了水產養殖企業。如一些人通過隆平高科等企業學習“魚(蝦)稻共生”種養模式,精選稻種、魚(蝦)種,從如何挖溝防逃、如何放網防鳥等技術學起,經過一段時間培訓和摸索,很多人已經從“捕魚專家”變成了“養魚裏手”。

蓬勃發展的水產養殖業,使得禁漁對“魚米之鄉”水產生產和“菜籃子”供應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王元寶介紹,預計今年上半年湖南省水產品總產量129.6萬噸,同比增長2.4%。

離開童中保家時,記者註意到他上小學的女兒,腳穿一雙黃色的魚形拖鞋,腳後跟還有翹起的魚尾,很是可愛。

“我喜歡魚,女兒也很喜歡魚。相信只要勤勞肯學,養魚不是難事,魚還會關照我們一家。”童中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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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捕魚到賣魚,學會了線上線下“融合銷售”

在湖南省沅江市一個普通居民住宅區,張且民的“新時空漁民生鮮超市”面積雖小,但各色水產商品琳瑯滿目。

“我們一大家子10口人去年9月底離開洞庭湖蓮花島。父母、我家和哥哥一家都搬到了沅江市區。我們原來在島上有房子,有4條船。去年房子被征收了,船交上去了,給了一些補貼,政府正在給我們蓋漁民新村的新房。”張且民說。

張且民一家的超市,生意挺好。“魚是我家門店的特色,有鮮魚、魚幹、臘魚等品種,是從益陽市批發來的。我們常年捕魚,一看就知道什麼樣的魚好吃。我還有做臘魚的手藝,逢年過節幫小區居民熏魚,還能小賺一筆。”

采訪中記者得知,張且民的養殖水產生意做得好,除了會“挑”,還會“炒”。“上了岸發現,互聯網是個好東西。我開實體店,也在美團、餓了麼等平臺賣貨,在抖音上唱歌打廣告,一個月能有兩三百單網上生意呢!”

張且民(右一)對做水產生意很有信心。(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 5月13日攝)

記者在洞庭湖區采訪發現,依靠特有的加工、晾曬等手藝,結合現代營銷手段,洞庭湖區很多退捕漁民把養殖水產深加工後的“賣魚”生意,做得十分紅火。

嶽陽市君山區六門閘數十戶漁民,退捕後辦起了風幹魚協會,風幹桂花魚、刁子魚、翹白魚等,肉質鮮嫩、口感勁道,產品年生產銷售量近1000噸,年創產值累計近億元。41歲的劉曉雲,還從“漁家女”轉型成了“網紅主播”——“胖姐”,風幹魚電商生意越做越大。

“我家三代捕魚,沒有什麼文化。父親只上過1年小學,他本來想為我起名‘啟明’,但到了派出所報戶口不知道怎麼寫,民警聽諧音寫成‘且明’,這個名字一直用到現在。”張且民笑著說,“我也只讀到小學六年級,現在我9歲的兒子、11歲的女兒都在上學,他們學歷肯定超過我,相信將來前途也肯定超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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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捕魚到做魚,“水上人家”努力發揮“知魚”優勢

在沅江市,很多愛吃魚的人都知道“小彭之家魚館”。

“我這個餐館,改了四次名字:從‘漁鄉之家野生漁館’改成‘魚鄉之家野生魚館’,再改成‘小彭之家生態魚館’和現在這個名字,都是為了配合禁漁宣傳。”店主彭正軍說。

彭正軍(左一)說,“小彭之家魚館”改過四次名字。(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 5月13日攝)

在洞庭湖中的蓮花島生活了50多年的漁民彭正軍,店堂中心有個木制漁船模型,上面放著一塊木制銘牌,刻著“豐收號”三字。

“這是我兒子小時候給我家漁船起的名字,我當時拿了一塊木板刻上字,就放在船艙裏。現在上岸開魚館,留它做個紀念。”

很多食客覺得,彭正軍一家的魚,風味別致。

“我們‘水上人家’做魚,是特殊環境中煉成的一門手藝。我妻子掌勺,沒有什麼五花八門的調料,主要靠油、鹽和一把辣椒,講究原汁原味。捕了幾十年魚,吃了幾十年魚,我們比別人更知道什麼魚好吃、怎麼做魚更好吃。”

彭正軍(左一)把昔日自家漁船“豐收號”船名牌收藏在店裏留作紀念。(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5月13日攝)

統計數據顯示,在湖南省16595名實現再就業的長江退捕漁民中,在農業、漁業以外領域就業的有13436人。他們中很多人像彭正軍一樣,“上岸”後註重發揮“知魚”“懂水”的優勢。

南縣廠窖鎮西福村人曾世偉,前兩年舉家離開待了20多年的漁船,上岸從事水產養殖用品的制造、批發、零售,產品不僅在國內市場熱銷,還出口到了俄羅斯、東南亞、非洲。

南縣廠窖鎮西福村退捕漁民在生產水產養殖用品。(熊誌誠 5月27日攝)

在沅江市,今年5月底,一艘滿載排水量達1.3萬噸的LNG/柴油雙動力集裝箱船下水。記者在當地看到,沅江市過去主要造漁船的灘塗船廠,已經被建造遊艇、江海集裝箱船乃至海巡艇的大型船廠取代。沅江市船舶產業園負責人張碩介紹,如今湖南大多數船舶都是洞庭湖畔生產,湧現出了“太陽鳥”“金航船舶”“中海船舶”等一大批骨幹企業。

一艘萬噸江海型集裝箱船正在洞庭湖畔建造。(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 5月13日攝)

彭正軍說,長期禁漁的確會砸掉很多人的“飯碗”,但退捕後只要積極轉產轉業,一定能找到新的“飯碗”。

“食材不在於是不是野生,關鍵在於魚生長的環境好不好。”彭正軍說,“沅江市把面積1500畝以上的內湖和水庫劃定為限養區,禁止投肥,實行人放天養。這些水域出產的魚,口感和品質不亞於野生魚。”

沅江市遊艇和公務船制造業正蓬勃發展。(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 5月13日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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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捕魚到護魚,給子孫後代留下魚肥水美的洞庭湖

“我的父親曾是江蘇洪澤湖的漁民,為捕魚沿著長江進入洞庭湖。1971年,船開到洞庭湖的君山旁邊時,我出生了,在漁船上玩耍、成長、學習捕魚。我的妻子也是漁民後代,我23歲那年和她結婚,開始獨立捕魚生活。”東洞庭湖畔嶽陽市君山區退捕漁民胡存庫說。

胡存庫告訴記者,捕魚是一種風裏來、雨裏去的“無奈營生”。漁船上一個人開船,一個人放漁網。淩晨兩三點起床,天亮前要趕到魚市,如果魚沒賣出去,太陽出來溫度升高,魚臭了就白忙活了。一年裏不捕魚的時候,要忙著補網、修船,長時間在船裏窩著,很多漁民都有腰椎、頸椎疾病等各種“職業病”。

退捕後,胡存庫和妻子一起加入了東洞庭湖生態保護協會護魚行列,協助阻止和打擊非法捕撈。“我對洞庭湖太熟悉了,偷捕的人逃不開我的眼睛。”

相關研究顯示,在實施“長江禁漁”前,青、草、鰱、鱅四大家魚資源量已大幅萎縮,種苗發生量與20世紀50年代相比下降了90%以上,產卵量從最高1200億尾降至最低不足10億尾。長江流域的水生生物資源嚴重衰退,除了電魚、炸魚、毒魚等酷捕濫撈,還有水環境質量惡化。而隨著當下長江流域生態文明建設的持續推進,很多洞庭湖區“水上人家”通過投身“凈水”“護魚”找到了新職業。

“沒想到我的水草,種到了韶山衝的水塘,我會全力以赴把水塘裏的草種好。”5月23日上午,第一次來韶山的益陽大通湖區河壩鎮沙堡洲村村民張偉,又激動又開心。

產於洞庭湖區用於凈化水質的水草種到了韶山衝。(徐鋼 4月22日攝)

張偉是地地道道的漁民。前兩年,大通湖區積極組織漁業養殖戶開展產業轉型,將精養魚池改種用於凈化湖泊水環境的水草。所種水草由龍頭企業免費提供技術、草種,產品全部包銷。張偉等人的“草塘”,畝均效益能達到8000元左右。

“我們種植了3000畝水草,不僅滿足了大通湖區12.4萬畝大湖水質凈化的水草需求,還能銷往全國各地,今年產值估計能超1000萬元。今後,我們還計劃在‘草塘’配套發展青蝦、大閘蟹套養,爭取獲得更大的效益。”大通湖區生態投資有限公司一位負責人說。

退捕、退養改種水草是洞庭湖區產業轉型的一個新方向。(徐鋼 2月1日攝)

“我兒子去年從大學的計算機專業畢業後報名參軍入伍,他們這一輩人上岸後,未來的命運會跟我們大不一樣。”胡存庫說,“我們這些退捕漁民,要竭盡所能經營好家庭和新職業,還要自覺行動維護好禁漁,爭取為子孫後代留下一個魚肥水美的洞庭湖。”

實施嚴格禁漁後,洞庭湖上已不見了漁船蹤跡。(新華社記者 蘇曉洲5月14日攝)

《半月談》2021年第15期

記者:蘇曉洲 史衛燕

來源: 半月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