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木凳散架的簡單介紹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這是一雙手藝人的手,粗糲、變形,鐮刀般割手。幾十秒的視頻裏,這雙手不斷在竹子上翻轉躍動,先是飛速刮掉竹子外層青綠色的表皮,再砍掉突出的竹節。虎口凹陷的痕跡記錄了這雙手53年來的日常,這雙手與刀常年相伴,平刀、韻刀、棱刀交替使用。幾十米高、近百斤的竹子最終被處理成厚薄寬窄甚至弧度都一致的蔑條,再由這雙手編織成紋路精致的竹編制品。

背景音樂是時髦的流行音樂,青色的竹屑在鏡頭裏飛舞。

這雙手的主人是河南洛寧人張永傑,這位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從沒有想過,在自己從事非遺事業50余年後,竟然收獲了那麼多“知音”。他在快手上的每一條視頻(ID:648083752)都有幾萬甚至幾十萬的播放量,評論區裏“666”像浪一樣湧起。有人找他買竹編,有人求教學,更多人對他的那雙巧手驚嘆連連。

(張永傑正在做竹編)

事實上,那雙手一度在市場面前節節敗退。因為海外訂單量的下降,曾經的竹編手藝同行紛紛另謀出路。好不容易盼來了懂市場會包裝的“小年輕”,卻又遭遇了盜版網店的衝擊。那些經過了11道手工工序的竹編年銷量只勉強爬過三位數的門檻。

這並非孤例。同樣擁有一雙巧手的山東人魏生國是糖畫手藝的非遺傳承人,從事糖畫事業20年,他見慣了“活不下去”的非遺手藝人轉行、消失。

“有買賣才有傳承。”魏生國說,曾經他為了找到喜歡糖畫的人,近10年時間拉著小板車在全國各地跑廟會,而如今,快手是他的“主場”,幾十萬粉絲(ID: 353056557)關註著這個農民手下誕生的一幅又一幅糖畫,留言多到手指劃上幾十秒才能掃完。他的工作室學員數量翻了幾番。

在4G信號覆蓋的地方,改變正悄然發生。幾英寸的屏幕那頭,也許是這個世界上對非遺手藝最感興趣的一群人。短視頻的發展縮短了手藝人和潛在傳承人之間的距離,也為這些埋頭專註手藝的匠人打開了通往市場的大門。

一個最新的案例是,快手家鄉好貨致力於在日活1.5億的短視頻平臺中挖掘100款中國鄉村的特色物產,幫助當地農人通過快手實現增收,實現鄉村造血。

被主流視角貼上“冷門”“遙遠”標簽的非遺事業,在幾十秒的短視頻裏被消解成了鮮活的制作環節,以及零距離的非遺傳承人。魏生國喜歡那種感覺,一群“老鐵”七嘴八舌地討論著糖畫這門古老藝術,問題一個接一個地砸過來。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流量

在魏生國的手中,流量是舉足輕重的東西。做糖畫時,他的手需要控制勺子的弧度,這個弧度甚至需要精確到糖漿從半空落下的流量和流速的差異。這關系到糖漿畫出的動物,身體曲線是否協調以及肌肉表達是否真實。

(魏生國所做的糖畫)

接觸短視頻之前,這個16歲就輟學打工的農民藝術家並不懂得另一個“流量”的詞意。但他明白,人,是非遺技藝活下去的唯一要素。當初開始制作糖畫時,他的攤位開在學校門口,可學生反復吃了幾次也沒了興趣,他的收入一減再減,不得已,他盯上了廟會。

山西、陜西、內蒙以及老家山東,他拖著一個可以折疊的板車,踏上了編號不同的綠皮火車和長途汽車,依靠網上查詢而來的信息,追逐著那群對糖畫有著興趣的“流量”。

這個活兒很苦。年節時分往往也是廟會紮堆的日子。有時候是匆匆吃了幾口年夜飯就上路,有時是幹脆漂在路上,隔著窗戶看夜幕裏炸開的煙花。進了廟會,總是需要“一站到底”的,他不敢喝水,也從不上廁所。畢竟,多一刻的流量就意味著多一些的錢。

追逐流量的日子也慢慢走到了頭。後來,廟會能吸引到的人越來越少了,很多次,他帶著工具跋山涉水上千公裏後,迎來的卻是門庭冷落的廟會。

公用電話前,這個山東漢子難為情地給姐姐打了電話,他連跑了四場廟會都沒掙到錢,眼下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靠著姐姐打來的幾百元救急的錢,他活了下來。做糖畫終究是相對幸運的,因為相對低廉的價格和可以入口的優勢,銷量已經算是非遺技藝裏頂級的存在了。可那些一同跑廟會的夥伴卻沒有這份幸運,草編、古法面人兒、皮影戲、拉洋片……一個又一個手藝和他們的傳承人都消失了。

他有一個幾代傳承做草編的好朋友,最困難的時候,貨賣不出去,也沒有渠道,家裏只能不斷地打錢支援。好在,這位非遺傳承人堅持了下來,手藝也沒有失傳。

隔著幾百公裏的張永傑對此感同身受。他身邊的竹編傳承人同樣因為沒有訂單而離開,丟掉海外市場後,這些手藝人一度唉聲嘆氣,那些精巧古樸的竹編制品他們根本不知道還能賣給誰。

包裝詞上羅列著洛寧竹編的優點——質地優良,蟲不可咬,韌性好,結構精,不變形,不散架。可那段日子,這些竹編在手藝人眼裏只剩下了一個特點——不掙錢、養不活人。

因為缺少足夠的訂單,70歲的張永傑沒讓自己的兒子繼承這份手藝。事實上,他的徒弟動手的機會也不算太多,單量大多數時候靠張永傑一個人湊合著也能幹完。

他的生活離互聯網很遠。年輕的徒弟閑暇時最愛看看快手上的視頻,也是在徒弟的鼓動下,這位古稀老人接受了短視頻這個新玩意。

誰也沒有想到,這門隱藏在河南洛寧山村裏的手藝吸引了那麼多人的關註。幾乎每天都有新鮮出爐的竹編制品從村裏發出,收件地址遍布960萬平方公裏的土地。

沈睡已久的竹編市場就像是被喚醒了一般,張永傑吆喝著曾經的夥伴一起加入快手。他很清楚,這裏有很多很多對竹編感興趣的人,有一個等待他們去探尋去開發的市場。

無獨有偶,魏生國也是在外甥女婿的支持下開始學習拍攝短視頻,形態各異的糖畫在快手上擁有了大堆粉絲,每一幅糖畫都是用濃濃的糖漿制作而出,隔著屏幕也能看到金黃剔透的顏色,一派誘人。

他無數次感嘆短視頻平臺的神奇。在快手,“流量”在追他。

青年民俗學學者、閩南師範大學教師鄭偉斌在這些短視頻裏看到了非遺走向市場的諸多可能。手藝人自拍自導的短視頻符合了傳播的規律,更凝練了非遺技藝最精華最本真的要素。他認為,在生活節奏較快的當下,信息迅捷傳播的需求導致信息分割和碎片化是很難避免的。借助快手這樣的短視頻平臺,能夠實現點對點的精準推送,以及廣覆蓋面的傳播。同時,對於消費者、生產者和市場的對接會有很大幫助。

革新

接近一個甲子的時間裏,張永傑都在自家院子裏處理那些綠竹。時光流逝,安靜卻沒什麼變化的,冬日裏,木柴燃燒時蹦出的火星聲音都顯得鬧騰。竹子從木凳堆到院子角落,一屋竹香。下午太陽夕照,隔著圍墻,陽光又暗了幾分。戴著眼鏡的他該停下了。

處理竹編時,竹屑劃破的傷口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印子。53年的艱辛,都刻在了他的手上。

按照“高大上”的語境表述,他是難得一見的匠人,是傳承技藝的文化人。可只有這個終日與竹編為伴的老人清楚,當初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年齡大了,也許當年那波離開竹編外出務工的人流裏,可能會有他的身影。

“為什麼這個行業這麼難呢?”老人說,身邊不理解自己的聲音很多,人們不清楚這個相對冷門的行業市場在哪兒?

竹編事業讓這個老人感慨的是太“被動”。自始至終,他們這群手藝人只能靠訂單活著。好不容易有了專業人士幫忙推廣宣傳,卻抵不過更廉價的盜版攻勢。最誇張的時候,網上有幾百家商鋪和他們賣著同樣的竹編產品。當然,那些店家借用了他們的品牌和故事。

眼下的新模式是張永傑所期待的。因為擁有了自己的快手賬號,粉絲和用戶以一種更緊密的形式出現在了自己身側,這種全新的社群和信任關系讓他倍感“踏實”。要知道,在過去,訂單是隨機變換的,多的時候得到處找人幫忙,少的時候又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張永傑樸素的痛點觸動了更多人。快手為此邀請了知名的創意公司為竹編等“好貨”做創意設計和品牌升級,“知竹”便是勝加廣告為張永傑量身打造的竹編品牌形象。此外,家鄉好貨項目還為張永傑制作和拍攝了平實而觸動人心的海報和廣告片。

相關人士指出,通過短視頻平臺,會打破了傳統的非遺手藝人、收購方、代理、銷售的單一賣貨方式,挖掘延展了豐富的賣貨模式,如產地直銷、分銷、代銷。

因為糖畫相對不易保存和運輸,魏生國更多考慮的是如何將自己的品牌“打”出去。最近幾年,因為國家對非遺事業的重視程度不斷提升,他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和景區固定攤位,但他還渴望著進一步發展,期待糖畫這門手藝承載更多的東西。

短視頻給了他答案。

他慢慢發現,在制作糖畫的過程中,其實也是在傳遞擴散甜蜜的過程。有店鋪搞店慶,他會制作帶有店鋪名字和logo的糖畫,再將其上傳到快手,鞭炮聲和笑聲不斷;有新人結婚,他會花大功夫制作一個“囍”字,悠揚的音樂和婚禮現場的熱鬧也透過屏幕傳遞到了更遠。

有粉絲給魏生國留言,生活太苦了,看著做糖畫的過程,自己的心情也會變好,“這是一項給人帶去甜蜜快樂的事業”。

最近,快手家鄉好貨項目征集廣告公司為他定制了品牌升級的計劃,其中設計了廣告詞“人生實苦,多點甜吧”,還為他制作的有趣的定格動畫,吸引了更多年輕人關註糖畫藝術。這個42歲的中年男人覺得自己找到了這份事業的“寄托”。二十歲出頭時,他做木材生意虧本,賠了幾十萬元,“基本家徒四壁了”。可就是那段苦日子,讓他反而想起了自己年少時最愛的糖畫。他收拾好行李,就匆匆出發,去拜師學藝。師傅不收他,他就從天亮站到天黑,眼巴巴地望著人家。

他就像忘記了債務一般,整日醉心糖裏的老虎狐貍和小羊羔,他研究動物身體的每一個細節,像是找到了最純真的快樂。後來,這些小小的糖畫幫他還清了外債,還讓這個半路出家的男人收獲了“一輩子的事業”。

“人生實苦,多點甜吧。”這是魏生國所做糖畫的廣告詞,也是這個品牌內生的主題。他笑著說,眼下,到了傳遞這份甜給更多人的時刻了。

發芽

玩快手一年多,魏生國隱隱覺得,有一種更珍貴的東西正在自己工作室裏破土而出。那幾十平方米的空間太小了,小到只坐得下幾十個學員一同練習,可這些學員,有的來自新疆,有的來自天津,有的來自江蘇。他們中有八九歲的孩子,有大學生,有單親爸爸,還有退休的老人。

(魏生國在向學員教授糖畫技巧)

一對來自天津的退休夫妻看到短視頻後,專程趕來學習糖畫,妻子身體不太好,丈夫就扶著她倆個人一起湊在工作臺前,把十二生肖一個接一個地用糖畫出來。幾十天後,學成離開,老人開心地告訴魏生國,自己回去可以給小孫女做糖畫了。她沒有什麼可以教給孩子的,也不懂太流行前端的科技和娛樂,但糖畫會是祖孫之間其樂融融的存在。

那個單親爸爸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才來學習糖畫的。他和妻子離婚了,這個沈默內斂的男人不知道該如何向女兒表達自己的感情,他默默記住了孩子的喜好,自家女兒愛吃糖畫。他決定,要學習糖畫,親手給孩子做出來。

魏生國很受觸動。他還記得二十年前第一次奔赴廟會時,糖畫攤位前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小孩子睜大了眼睛“好好看啊!”大一點的青年眼巴巴地望著他,“師傅,能做成明星的樣子嗎?”老人笑著和他說,“真好,又能吃到小時候的東西了。”

他覺得,雖然社會不斷拖曳著經濟向前飛奔,以至於很多非遺都暫時掉了隊,但他始終堅信,國人骨子裏依舊會喜愛這些帶有歷史韻味,和濃縮了無數感情的非遺技藝。如今,他在全國已有了300多個徒弟。

張永傑也有類似的感受。他在快手上收獲了“很多想學竹編手藝的老鐵”。他決定,和縣政府商量,盡可能為這些學員免去學費。這些在洛寧學會了竹編手藝的人就像隨風飄蕩的蒲公英種子,一定會把這門手藝帶到更遠的地方落地發芽。在他看來,這門手藝“只要喜歡,就能做好”。

(張永傑的竹編制品)

有業內人士表示,另一些非遺民俗雖然隨著社會發展已經在不斷消逝,但通過短視頻用戶在直播和記錄這些非遺民俗,也從另一個維度留下了這些寶貴的存在,“換句話說也是在記錄社會發展的進程”。

一個最近的例子是,15歲的彜族少年黑惹日者即將搬家,離開大山深處。這是他們最後一年在老房子裏過傳統的彜族年了。值得慶幸的是,快手用戶瑪薇少兒藝術團用4天8場直播全程記錄了彜族新年的點點滴滴。吃過泡水酒、坨坨肉、蕎粑等食物組成的年夜飯後,彜族人圍坐在火塘旁,高唱彜族歌曲。殺豬祭祖、彜族兒童會再輪番上陣。

直播吸引了10萬人的全程圍觀,短視頻播放量則超過了150萬,快手社區內“#彜族年#”主題專區的參與人次已經超過600萬。另一個數據是,在黑惹日者的家鄉——涼山彜族自治州昭覺縣總人口也不過26.84萬。

一名年輕的文化行業從業人員說,這一切“就像一個視頻博物館”,相較於這個信息龐雜爆炸的時代,它細微、渺小卻又熠熠生輝。

文章來源:老胡說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