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向異性表白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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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資深記者 朱奕奕

探探APP左右滑動頁面機制。

喜歡,右劃;拒絕,左劃。用社交軟件尋找愛情,真的如廣告語形容的那樣輕松嗎?

“90後”的美亞不這麼認為。2015年和男友分手後,她嘗試了市面上各種各樣的交友軟件,Tinder、探探、她說、Soul、CoffeeMeetsBagel……她說,叫得出名字的軟件,自己都註冊使用過。

然而,下載探探的第二天,她就遇見了一件尷尬到能“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的事情。經過大數據的精妙計算,推送過來的第一個人是隔壁辦公室的直屬領導。美亞“連夜”卸載了探探,至今她都不知道,APP有沒有也把她推薦給領導。

2020年1月,一家自媒體曾做過一項1.8萬余份有效數據的約會App調查,18.70%參與者標明自己是男性,79.93%參與者標明自己是女性。參與者中有55%的人年齡在18到25歲,26-30歲的人占比30%,31-40歲的參與者占比10%。有24.43%的人想通過交友軟件找對象,且後來找到了,還有6.55%的人沒打算用交友軟件找對象,結果也找到了。

“通往世界的窗口在那裏”

美亞卸載了探探,2018年底通過另一款軟件Tinder結識了一名男子,並最終成為戀人。

問題也隨之而來,男友的生活交友圈和美亞的毫無交集。面對親友們的疑問“他告訴你的學歷工作都是真的麼,你要怎麼核實呢?”美亞也無法回答。

“因為通過社交軟件認識的,在一起後會擔心,他會不會繼續使用社交軟件。”頻繁被質疑讓美亞對這段感情失去信心,特別是當她發現男友並未卸載社交軟件,甚至在社交軟件的自我介紹裏依舊寫著“尋求一段穩定的浪漫關系”,她越來越懷疑男朋友的目的。一年後,兩人分手。

與前男友分手後,美亞依舊保持使用社交軟件的習慣,之後她在線上又遇到一名男子,讓她遭遇到目前為止最徹底的“網友見面翻車”。

美亞回憶,兩人約在一家西餐廳見面,用餐時,對方提出兩人玩個小遊戲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遊戲輸了的人要分享一個秘密。對方輸掉遊戲後,用手機向她展示了一張正面全裸照,也就是他所謂的秘密。所幸,兩人身處公共空間內,美亞強裝淡定,買單回家後拉黑了對方。

美亞說,盡管遭遇了幾次翻車,但她依舊會建議身邊的朋友們嘗試。如今這些社交軟件的匹配機制不斷提升,對於女性的保護也不斷完善,“盡管誰也不能為成功率打包票,但是通往世界的窗口在那裏。”

身為一名斜杠青年,美亞還運營著自己的自媒體賬號。她笑稱,現在把這些社交軟件作為一個“騙關註的渠道”。在社交軟件的自我介紹上,美亞特意說明:想要了解更多關於我的內容,歡迎關註我的短視頻賬號。

領證後婚姻的齟齬隨之而來

相比美亞,從事司法工作的張靜似乎幸運很多。

在探探上,通過左滑右滑,她遇到了現在的丈夫。“最初下載的原因也很簡單,好奇心。”2018年,張靜熱愛的下飯綜藝“拜托了冰箱”反復推薦這款App,於是張靜下載、註冊,上傳了一張自己的照片。

當時29歲的張靜身體狀態很差,失眠成為常態,身為“滬漂”缺少傾訴對象,從小的生活環境也讓她和父母有些疏離。在睡不著的深夜,張靜除了打手遊,偶爾會刷刷社交軟件。直至當年11月,她和一個男生,通過社交軟件開始聊天。張靜驚訝於兩人電影取向的契合度,第一次開始和陌生人大段大段地對話。

由於工作繁忙,此後張靜大約冷落了這個App近一周,等她再次登陸,點進頁面的時候,卻發現這位網友在這期間給她留了言。與往常不同,這一次留言中的內容與電影無關,與“他”自己有關。學歷、正在從事的工作、家鄉在何方……在這段類似自我介紹的留言中,最後一句是“如果沒有冒犯的話,這是我的微信號,你可以加我。”

面對男生的熱情,張靜是猶豫的。網絡對面是沒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網絡這頭又是平淡如水的生活。考慮了兩天後,張靜決定給這個熱情且有分寸的男生一次機會。這段線上的偶遇也逐步轉向現實世界,聖誕節那天,他們見了第一面,吃了第一頓飯,自然而然開始一段關系。

2020年6月,交往一年有余,張靜和男友領了結婚證,走入了人生的新階段。

因為一直從事司法工作,在對待交友App上,張靜頗為謹慎。她建議大家要適度保留提防之心,但相信這類App的存在具備合理性,因為它們為本來完全沒有交點的陌生人,提供了交點。對張靜而言,一個App沒有好壞之分,關鍵在於使用者的用意,懷著真誠的心,通過所謂“看臉”的交友軟件,也可能找到未來伴侶。

目前,張靜已經領證一年多。婚禮、婆媳關系、生育問題……開始成為讓她頭疼的事情,也讓她一度與丈夫爭吵。當線上關系來到線下,融入柴米油鹽以後,婚姻的齟齬並沒有因為相識方式的不同而隨之消弭。

“變味兒了”,卻也印證著一種現實

身為“95後”的劉遠修在一個名為“Soul”的App上,認識了如今的女友。關系穩定後,兩人從不同城市“雙向奔赴”,來到成都工作、定居。

然而他對這個App“頗有微詞”。“變味兒了”,這是劉遠修對這個App使用三年多來的評價,卻也印證著一種現實。

Soul匹配互動頁面。

劉遠修是這個App最早的一批使用者,從內測開始“入坑”,最初這個軟件比較小眾,還在大連讀研究生的劉遠修把它當做難得的對外窗口,可以看見自己的朋友圈以外的世界,那些人們會分享真實的生活。

他曾在這裏欣賞過別人的書法,聽過他人的歌聲;也遇到過即將出國卻不知道應不應該和暗戀的人表白的男生,還給這位陌生人出謀劃策。和女友的相遇,起源於對方在他分享的“瞬間”下的評論,聊著聊著發現兩人有著某些相同經歷,最終在這位姑娘休病假期間,去姑娘的家鄉探望,並逐漸確立起了關系。

偶遇是機緣,但劉遠修覺得越來越多的“故意”正在摧毀這個平臺的多樣性,“男男女女發兩張自拍就算分享生活了?”劉遠修說更多的評論是“處不處對象”,真誠的問候越來越少。

劉遠修說可以理解這樣一種趨勢,資本的導向依據市場,大家有這個需求也就會有相應的發展方向,平臺為了維持用戶量以及生存,必須去迎合一些快餐化的社交方式,而曾經真正在這裏進行“靈魂偶遇”的用戶卻被篩選了出去。

“有人會因為照片下的點贊捧場而迷失。”劉遠修說,這些繁榮的追捧背後,本質依舊是無聊、無趣。想跳出這個怪圈,多看書,搞點興趣愛好,回歸真實生活才是最有效的。

“就像我和她的相遇,平臺只是一個契機。發展到如今依靠的,還是真實的相處和經營。”在劉遠修看來,在紛繁的信息化時代裏,應當保持清醒並熱愛生活。

微信相親群內組織方統計男女雙方信息列表。

嘗試“七天線上情侶挑戰”

學歷、身高、年齡、工作、收入、有無房產乃至家庭條件,這些信息成為EXCEL表格中一行行數據,在線上相親群中流轉。無需姓名,只要報上編號,就能讓主辦方獲知你心儀的相親對象。

交大紅娘、申江一姐、Meet另一個我、引力說……這些都是提供相親渠道的微信公眾號。2020年,因為疫情原因,方羽參加了兩場線上相親的微信群。原本方羽想著,這種方式不用出門,也無需精心打扮,還能避免社交恐懼癥發作。很快,在這一套所謂的高效機制背後,方羽更多感到的是冷酷。

微信交友公眾號開始組織線下社交活動。

一個微信群內大約有60多人,男女各半。每次收費從80元到100元不等。相親男女按組織者“叫號”做自我介紹,平平無奇的參與者,就是這個微信群裏一條沈默的螺旋。

“微信群裏的一半是老油條,一半是托。”這是方羽的感受。明明是不同平臺組織的微信群,方羽卻看見了好幾個熟悉的微信ID,而另一些異性的數據條件,從身高、體重到學歷、家事,都不像缺對象的人,更像是釣魚的“魚餌”。

除了微信群相親,方羽還曾嘗試“七天線上情侶挑戰”。

通過公眾號配對,98元盲選,188元明選。報名後,組織方拉了一個三人微信群,配對雙方互加微信,並發布每天需要完成的任務,包括“分享一部電影、分享一個興趣愛好,分享手邊的一個物件等,而最後一個任務是互相打一個電話。”方羽沒有等到最後的電話,在任務進行到第五天時,對方沒有繼續,她也沒有再和對方溝通。因為沒有交換具體身份信息,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真實存在。

方羽偶爾會有些焦慮:從小不知道怎麼和異性相處,有時候也無法及時給出反饋,“小學的時候男同學組織了生日會,媽媽也不讓去。”一直以來缺乏和異性相處的經驗,而界限感又太強,年過三十的方羽至今也沒有真正開始過一段戀情。

身邊的朋友陸續結婚生子,方羽感受到了生育壓力。“在線相親平臺能否讓你成功遇到伴侶,還是非常玄學。”在經過了一番嘗試後,方羽準備回歸線下傳統模式。一位職業紅娘向她開價,一年3萬元的價格可以保證介紹線下認識6位符合她要求的異性,方羽拒絕了。半年後,職業紅娘再次聯系到她,可以花五千元左右的價格嘗試體驗,滿意後可續費享受服務。這一次,方羽沒有拒絕。付款後,職業紅娘告訴她,下周開始,他們將通過大數據為其匹配合適的相親對象。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高文

校對: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