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查詢夢見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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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目新聞記者 劉丁維

通訊員 汪城

【前言】

一條偉大的河流,懷抱山川大地,孕育萬物生長。

一種動人的反哺,是要讓母親河不再孤獨地閃光。

隨著長江“十年禁捕”全面鋪開,數以十萬計的漁民上岸。在他們中,有一群人留了下來,但換了身份,昔日打魚人變身護魚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長江協助巡護員。

不分晝夜,無論寒暑。跋山涉水,步入霞光。他們乘風破浪的地方,成了他們最深情的守望。

他們以星辰般的忠誠,守衛著長江的每一寸水面。

他們的信念,是還水中以自在生命,還長江以靜流如歌。

5月22日,是國際生物多樣性日。即日起,極目新聞聯合長江江豚拯救聯盟、湖北省長江生態保護基金會,推出“尋找最美長江協助巡護員”系列報道,深入長江協助巡護一線,展示母親河衛士的奉獻與風采。

2017年6月,在農業農村部長江辦的指導下,在全國水野分會和長江江豚拯救聯盟的協調下,湖北省長江生態保護基金會、阿拉善SEE公益機構等發起並資助協助巡護項目。2017年-2020年,協助巡護項目的經費由發起單位和阿裏巴巴“公益寶貝”等公益資金提供支持。經過三年多的經驗探索,2020年底農業農村部等三部委發文要求在長江流域建立協助巡護隊伍,資金也轉變成由政府財政資金支持。

目前,首屆“最美長江協助巡護員”評選活動正在進行,歡迎巡護員們踴躍報名參選。此次評選由農業部長江農業農村部長江流域漁政監督管理辦公室、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水生野生動物保護分會指導,長江江豚拯救聯盟主辦,湖北省長江生態保護基金會(CCF)、上海長魚長江水生生物保護基金會(YFF)、楚天都市報極目新聞承辦。

【正文】

50歲的肖艷華,由於長期在船上風吹日曬,長相黑瘦,和實際年級大不相稱。自小在長江邊長大的他,好像註定了這輩子與水結緣。

老肖說,自己家裏世代都務農,獨出了他一個漁民。講起這件事,他至今還帶著些許的驕傲,是他會變通能吃苦的表現。

還有什麼捕魚的證明嗎?在宜昌市枝江顧家店鎮仁合垸的家,他翻出來一張老漁網,“別的再就沒有了,只有這漁網舍不得扔,算作過去的一點念想。”

摩挲著漁網,肖艷華的手一直弓著。由於劃槳和拉網,手指需要常年用力握著,指骨變得僵硬突出,已經沒辦法伸直。二十多年的捕魚生涯,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也正因此,在50歲這年,肖艷華走上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從一個捕魚者變成一個護魚人,成為宜昌市枝江江豚協助巡護隊的一名隊員。他認同女兒的那句話,“受了長江的好,就要還這份情”。

一蹬腿,就能踩著一條魚

人們總是習慣把生活中最美好的片段記錄下來,對老肖來說,他對長江最美好的記憶,還停留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

小的時候,肖艷華就喜歡玩水,和所有在江邊長大的孩子一樣,撈魚遊泳,“我們那時候,蹬腿,就能踩著一條魚。”老肖說,魚好多,在岸邊伸手都能抓到。

那時碼頭少、貨船少,岸邊蘆葦搖蕩,漁民就舀江水喝,到水流很急的地方打水,很甜。

比起種地,肖艷華顯然更羨慕打漁,擁有一條自己的漁船,乘風破浪,一網兜下雨就是豐收,哪用著死守在田裏。

1996年,肖艷華和妻子蔣艷英借了兩千元,擁有了自己第一條小木船。這被他看成人生的第一次轉機。有長江的饋贈,加上倆口子的辛勞付出,很快他們就把小木船換成了鐵船,伴著柴油機的轟鳴聲,生活也過得越來越滋潤。

肖艷華還記得年輕的時候,總愛跟孩子們講長江的故事,“江豬子好大一只,皮膚光溜的,和別的魚不一樣,每次換氣都會浮出江面。”

但大多時候,孩子們都是一臉木訥,“她們都沒見過,不知道我說的是啥。”那是第一次,肖艷華隱隱約約地認識到,自己小時候的長江和孩子們眼裏的長江,已經不一樣了。

江裏沒魚了,人也沒活路了

肖艷華已經忘了具體是從什麼時候,他和孩子們一樣,也看不到江豚了;江邊都是采砂場合碼頭,江裏的水再也不敢舀著喝了。

以前一撒網,就能捕到單條三四十斤的魚,一天十幾網的收獲,少的時候一天能有幾百,多的時候一天掙1000多到2000元也是有的。

但2000年之後,他眼看著江裏的魚個頭越來越小,捕魚越來越難,漸漸後後來,連續5、6天都是空網。

“長江沒有魚了!”肖艷華不信,這偌大的長江,“幾千年上億年都這麼過來了,說沒魚就沒魚了。”

“人家用電瓶、有發電機電魚,炸魚,哪裏還有魚。”老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江裏密密麻麻的魚,不管大的小的,都翻起白肚皮,抄網一撈,“恨不得江都給你撈走。”

他對電魚的人說,“這麼幹要不得!”別人一句關你什麼事,還亮了“家夥”,一旁的漁民勸他不要惹事。

後來,老肖幫科考隊做科考時,在長江上漂了兩個月。那時候,他才知道,電魚的危害,不論是魚類、螺螄還是貝類小蝌蚪等等,電魚對水生態環境是毀滅性破壞,少數僥幸存活的也會喪失生殖功能。

他沿江的漁民曾組隊圍追過電魚的犯罪分子,“反正勸他們是沒有用的,只有來狠的。江裏沒魚了,人也沒活路的。”

船槳漁網浮標,指引他的方向

肖艷華還記得,2018年的那個秋天,他親手將跟了自己22年的“老夥計”拖上了岸。船下,堅硬黑黃土地取代了波光粼粼的江水。“就這樣吧。”他在心裏作了告別。

漁船集中拆解的當天,有漁民給他發來了現場的視頻,他沒有點開,有關拆解的新聞他從來不關註。

在他的心裏,他那艘9米多長的銹紅色漁船是最顯眼,船頭如往日般,依舊保持著劈風斬浪的姿態,這是最後的記憶。

在長江浮浮沈沈半生,以船為家,以漁為生,離開水,肖艷華腳踩平坦寬闊的道路時,卻覺得不真實。

“總要找點事做吧。”和當年孤身一人打漁時一樣,他作決定時和他當年下網一樣,出手果斷。

自古被稱為魚米之鄉的江漢平原,大小湖泊與江河相通,這裏的人們,臨近寒冬,家家戶戶都要剁魚肉、蒸魚糕。

妻子蔣艷英一手做魚糕的好手藝,手握菜刀,整魚剔肉,幹凈利落。隨即刀鋒翻轉,讓刀背向下,慢慢細剁,雪白的魚肉漸漸變成魚蓉,和上蛋清,順時針攪打,相互融合。上籠,開火,一氣呵成,不一會蒸屜上,汽水開始“噗噗”滴落,揭開籠蓋,潔白蓬松的大糕團朦朧在霧氣中。

“年前生意好,兩個月就賺了快3萬元。以前打漁時,都是我當下手,現在就倒過來了。”蔣艷英的這種滿足,並不能感染肖艷華,他覺得自己在江裏歷練二十多年的功夫,用在挑魚選肉上,是一種浪費。

以前打漁的時候,常年遊蕩在江裏,沒得啥子娛樂,抽煙喝酒是打漁人得閑的慰藉,在冬季一口白酒還能驅寒。現在沒事的時候,他會一個人晃蕩到江邊,船槳、潮汐、漁網、浮標,這才是他的方向。

“什麼時候能再回去。”這種發問,累計起來和他扔下的煙頭一般多。

受了長江的好,現在就還這份情

2020年底,轉機來了。

由於2021年1月1日起,整個長江重點水域十年全面禁捕正式開啟。在湖北省長江生態保護基金會和阿拉善SEE公益機構的公益資金支持下,枝江市急需組建一支長江護漁隊,公告發布,要求會開船、熟悉水域環境,肖艷華想也沒想,就報名了。

但是家裏魚糕加工漸入正軌,在回家的路上,他才想著和妻子商量。“去吧去吧,誰不知道你那點心思。”蔣艷英打趣道。

聽到這,肖艷華也是嘿嘿一笑“做魚糕、收泥鰍、鱔魚,我得空就來幫你的忙。”

他又打電話問了在外地的女兒。說起來,仁合垸的人都挺佩服老肖倆口子,年輕時能吃苦,孤身打漁掙家業,也沒忘記督促孩子讀書。兩個姑娘一個在宜昌當語文老師,一個在武漢教英語老師。

“爸,這是好事!”

“嗯,和以前一樣,每天都在江裏,但掙得不多。”

“我們家受長江的好夠多了,現在就是要還這份情的時候。像阿裏巴巴‘公益寶貝’等公益機構都提供資金支持,說明這是好事。”大女兒肖瀟的這句話讓老肖心頭一熱。

今年1月5日,枝江市長江護漁隊成立。肖艷華及其余5名退捕轉產漁民,還有沿江重點村的12位村民正式上崗。

每天早上6點多駕船巡邏,晚上7點開始夜巡,來回一趟,4、5個小時就過去了,不管天晴下雨,都要出門。老肖分管的關洲水域是垂釣者的聖地,“越是天氣不好,越不能偷懶,一天都不能空的。”只要能駕船,老肖心裏就開心。“這種辛苦,算得了什麼。”

但相比之前圍追電魚違法分子,老肖覺得現在要輕松多了。“都知道長江重要,懂法了,不能胡來了。”

枝江市長江護漁隊正式入列水上巡護隊伍開展長江護漁2個月以來,已累計巡查498次,巡護裏程合計5601KM。

更讓他開心的是,江裏的魚多了起,“走在江邊都能看到魚,以前哪是這樣。”現在,老肖還時常會夢見,他的“老夥計”,那艘9米唱的銹紅色的漁船還行進在江面上,柴油機一路轟鳴,江面上全是撲騰的江魚。

老肖算過了,十年之後他正好60歲,依然能駕船。“你信不信,長江肯定能回到我小時候,江裏腳一蹬就是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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