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彭德懷永遠忘不了當年周總理的那一封電報，多年後摸著自己的腦袋感慨道：“那時候，多虧周公的電令，不然我這條老命早報銷了！”
圖丨彭德懷故居
彭德懷：一定要有戰勝敵人的勇氣和信心
1950年11月上旬的一天,午後時分，在連綿不絕的雨中，一輛黑色小轎車開進中南海，停在西花廳前的一塊空地上。這時，從車上下來一位誌願軍司令部的領導同誌。
他剛從戰火紛飛的朝鮮前線回來，向周總理匯報了前方的戰事之後，也順便談到司令部的位置等有關情況。他以十分不安的心情，向周恩來介紹:
“10月24日淩晨，彭司令員率指揮所人員由大洞轉移到朝鮮北部昌都郡一條山溝內的大榆洞金礦。該礦已停產無人，礦地坐落在兩座萬仞高峰之間，山勢奇絕，連綿不斷，是隱蔽之佳境。礦洞口外山坡上，一排排石砌的平房，井然有序。其中一幢較寬敞的鐵皮頂木板屋，原是金礦職工的工具棚，現在做了彭司令員的宿舍和司令部作戰室。他就在這裏決定戰役計劃並指揮作戰..”
周恩來面露笑容，他對彭德懷在如此簡陋的作戰室裏，指揮幾十萬誌願軍殲滅敵軍1.5萬多人的第一次戰役，表示由衷的敬佩。
現在他正在這裏部署對敵人發動第二次戰役。11 月的朝鮮北部，北風漸漸強烈，彭德懷在木屋裏不分晝夜地起草電報和審閱各軍作戰方案，召開作戰會議，十分疲勞。
圖丨彭德懷
這些都可以忍受。最讓人頭疼的的是美國空軍的空襲。這些飛機橫行無阻，不論白天黑夜，成群結隊飛來飛去，時常貼著山頭擦著樹梢低空飛行，甚至鉆進山溝裏搜索目標，只要發現一輛車、一個人，或者發現一頭牛、一只羊、一條狗，不是打火箭彈就是扔燃燒彈，真是猖狂得很。
但誌願軍司令部還沒有足夠的防空洞，這地方是著名的金礦區，彭德懷的指揮所設在山坡上的陋室裏，附近又有四部電臺，處境十分危險!
這麼思來想去，周恩來總覺得不安。過了一夜，前方回來的人所談誌司的事，還仍然時時在腦子裏不斷浮現。於是，他揮筆寫了中央給誌願軍司令部的電報:
“為保證誌司指揮機關及其領導同誌的安全，中央責成誌司黨委會應形成決定，規定誌司駐地應經常變動，電臺應分散安置，防空洞必須按標準挖好，並布置地下辦公室，凡遇敵機來襲,負責同誌必須進入地下室，任何同誌不應違背。”
分管電報的毛岸英把這封電報送給彭德懷。彭德懷看完電報後，不無感慨地說:“我們的總理既要及時掌握前線情況，協助毛主席指揮作戰，又要組織後勤供應運輸,保障誌願軍各類物資的供給，還要為中央軍委起草不少指示經毛主席批發。他才是最忙的人，為誌願軍付出了很多，甚至，他連誌司的安全也考慮到了。”
圖丨彭德懷與毛澤東等到機場歡迎周恩來從西安回到延安
坐在一旁的鄧華、洪學智、韓先楚三位副司令員和解方參謀長也有同感，他們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表示贊成彭德懷的話。
接著,彭德懷嚴肅而又有些固執地說:“美國人想拿千把架飛機把朝鮮炸平，把誌願軍轟走，但是它炸不平，轟不走，沒有那樣容易。他們那些飛機看起來兇得很，囂張得很，不可一世，其實那是嚇唬膽小的，扔幾個炸彈也沒什麼了不起。”
彭德懷又舉例證明他的觀點，他說:“自9月15日美國侵略軍在朝鮮西海岸仁川登陸以來，快兩個月了，幾乎天天對朝鮮北部狂轟濫炸，終日機聲隆隆，彈聲震天，雖然使朝鮮城鄉遭受嚴重破壞，也給我們誌願軍入朝作戰造成嚴重困難，但朝鮮並沒有被炸平嘛,朝鮮人民軍還在戰鬥嘛,誌願軍也沒有給轟跑嘛!”
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當然，戰鬥機轟炸機是一種厲害的武器，但是對這種武器不能只是躲的辦法，我們要采取避敵之長、擊敵之短的戰法，一定要有戰勝敵人的勇氣和信心。”
圖丨彭德懷與六屆六中全會主席團成員們的合影
大智大勇的彭大將軍，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表示了對美帝國主義在朝鮮戰場上大規模空襲的蔑視。
對此，幾位副司令員和參謀長誰也不好說什麼，因為他們都十分清楚，此時此刻的彭德懷考慮的不是防備美國飛機的空襲，而是如何粉碎“聯合國軍”聖誕節總攻勢，將敵人自清川江以南打退到“三八線”一帶，使戰爭形勢得到根本好轉。
11月7日，被誌願軍擊退到清川江以南的敵軍,經過重新整頓，以試探為目的恢復了進攻行動。彭德懷、鄧華等根據這一情況和毛主席、周總理關於下一步任務的電示，提出了“先殲其側翼一路，爾後猛烈擴張戰果”的方針。
“我又不怕死，誰怕死誰先走”
彭德懷在大榆洞召開誌願軍黨委會議，對下一步的作戰方針、任務作了進一步的研究和部署。彭德懷分析說:“如果用我軍的裝備跟敵軍死拼硬頂，肯定是處於弱勢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假裝示弱，以此來迷惑敵人，誘其深入。然後再慢慢尋機殲敵，這是我們擅長的。”經過討論，大家同意彭老總的方案。
會後，誌願軍各部積極地進行了各項戰役準備。這時，“聯合國軍”在謹慎緩慢地向北推進的同時，麥克阿瑟為阻誌願軍繼續增兵朝鮮，命令其侵朝空軍“全部出動，以最大的力量摧毀鴨綠江上的所有橋梁和沿江一帶北朝鮮的城鎮和村莊”。
圖丨彭德懷和毛澤東、朱德、葉劍英在延安
敵人每天出動飛機達1000架次，對鴨綠江大橋等地發起猛烈的攻擊。鴨綠江南岸一片火海,濃煙翻滾，彈坑累累。
彭德懷萬萬沒有想到，誌願軍司令部盡管采取了各種偽裝措施，但還沒有逃脫敵人從空中和地面的偵察。11月24日下午，兩架美軍偵察機突然鉆進山溝內的大榆洞金礦區，兇神般地撲向誌願軍司令部所在地上空盤旋偵察,狡猾地振展雙翼,在山脊兜圈子。
約一小時後轉頭向南，來回盤旋了幾圈，然後折轉飛向高空。這一行為引起了解方參謀長的高度警覺。他判斷敵軍發現了誌願軍司令部所在的位置。
看來要必須立即制定防範措施了，以防不測。於是，當晚由他牽頭召開機關各單位領導緊急防空會議，認真學習了周總理的電示，並定出了“ 要確實保證誌司首長的安全”等四條具體措施。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明晨6時以前吃飯完畢,7時以前除值班者外,全體人員進入防空洞。”會議結束後，解方到司令部作戰室向彭德懷匯報了緊急防空會議的情況，再次表明自己的看法說:“依我看，敵人既然已發現這裏是誌願軍首腦機關，明天很可能來空襲，我們要遵照周總理的電示，提高警惕，加倍防空。”
圖丨左起：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劉少奇、彭德懷
彭德懷同意解方的看法和防範辦法，說:“你對敵情估計是正確的，必須切實落實緊急防空會議的情況，再次表明自己的看法說:“依我看，敵人既已發現這裏是誌願軍首腦機關，明天很可能來空襲，我們要遵照周總理的電示，提高警惕，加倍防空。”
彭德懷同意解方的看法和防範辦法，說:“你對敵情估計是正確的，必須切實落實緊急防空會議的幾條措施，但也不要大驚小怪的，我們領導的精力應集中在明晚時對敵發起的第二次戰役,如果這次戰役打不好,我們不僅站不穩腳跟，還有可能被迫退出朝鮮半島。”
敵人加快了它的進攻速度。11月24日，其東西兩路地面部隊在數百架飛機的配合下發起全面進攻。同日10時，麥克阿瑟發表《公報》,向全世界宣布開始發動聖誕節結束朝鮮戰爭的“總攻勢”。
彭德懷的註意力自然不是敵機轟炸，而是時刻盯住放膽向我預定戰場前進的敵軍，謀劃著出敵不意地大量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他一連幾個晚上沒有合眼，整夜呆在那棟木板房內忙碌著,不是親自起草給各軍的作戰電令,就是查看作戰地圖,用一對閃著嚴肅剛毅光芒的眼睛在那精確的地圖上巡視，找尋著圍殲敵人的最佳空隙。
有時，他輕輕地來回踱步，扳著指頭在計算什麼。他把全部精力都貫註在25日晚對敵發起第二次戰役上，冷靜地深思著。
圖丨彭德懷與周恩來
天快亮了，天邊顯出了魚肚白。遠近四周，漸漸露出山巒、樹木、溝壑、田園和江河。此時，司令部的全體工作人員按照緊急防空會議的決定，於7時前先後進入防空洞。
可彭德懷剛剛睡著，他那熟睡的面孔如大理石浮雕一樣，恬靜、安詳而又淳厚，兩道又粗又黑的濃眉舒展著，抿著弧形的嘴巴，偶爾有一陣鼾聲,那像孩童般香甜的睡態，使和他同在木屋內值班的作戰處副處長成普不忍喊醒他。
但眼看天就要亮了，不把他喚醒也是不行的!於是，成普輕輕推了幾下正在熟睡的彭德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彭總，昨天兩架敵機突然飛來，臨空盤旋偵察一陣後飛走了，今天敵機可能要來轟炸，鄧、洪兩位副司令和解參謀長都已進入防空洞，你趕快到防空洞休息去吧!”
彭德懷仍閉著眼睛，身體一動不動，一點起身的樣子也沒有，好像一朵在呼吸的睡蓮,在那包裹著他的身體的綠色軍大衣下面,還露出兩條腿。
天已漸亮，成普心裏十分著急，即使他會被彭總斥責一頓，他也不敢讓彭總在這兒冒險，於是，他再次大聲催彭總趕快離開木屋。
圖丨中國人民誌願軍司令員彭德懷在朝鮮戰場
彭德懷開始不吭聲，隨後那臉好像雨天一樣陰沈，雙眉緊蹙，前額上的皺紋緊縮著，瞪著兩眼大聲說:“要是害怕你們都走，我就在這裏，今晚要發起第二次戰役，這是關鍵性的一仗，我不能離開作戰室。”
成普不再吭聲了，他和參謀見司令員不離開，誰還敢離開呢?這時候，峰巒染上橘紅的朝暉，山谷裏到處都流溢著清新的晨光，連巖石也染上了橘紅色。
顯然，天已大亮，但還不見彭司令員來防空洞，鄧、洪兩位副司令員和解參謀長的目光對視一下，都露出焦急的神情。他們對彭司令員的倔犟脾氣都很熟悉，平素待人和氣，偶爾火了,說出話來能衝倒墻。你要他鉆防空洞，他偏要守在作戰室，誰敢請他到防空洞裏來隱蔽呢?
幾個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沈思著。過了一會兒，政治部主任杜平同誌提出:請洪學智副司令去當說客，因為他性格開朗，平時總是談笑風生，有時還愛和彭司令開個玩笑，兩人對弈幾盤棋也是常有的事，請彭司令員進洞這個重任非他莫屬。
圖丨葉劍英、郭沫若、彭德懷、周恩來（從右向左）
洪學智為人豁達大度,待人真誠，說話幽默，大家都很尊敬他，也都同他談得來。這次他不負眾望，欣然應允，匆忙下山向木板房跑去，一腳跨進屋裏，只見彭德懷正握著筆，抻著紙，寫著什麼。
彭德懷忽然擡起頭來，發現洪學智站在一旁，放下筆後笑說:“老洪，你不是鉆洞了,怎麼跑出來了呢?”洪學智一笑,反問道:“昨晚司令部召開緊急防空會議決定,7時以前除值班者外,全體人員必須進入防空洞，你這個司令員怎麼不帶頭執行?”
彭德懷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半正經半開玩笑地說:“哼，我又不怕死，誰怕死誰先走，反正我就住在這裏，哪裏都不去，就在這！”
洪學智笑著說:“不久前周總理剛剛下了命令，說要提高警惕、註意隱蔽，特地強調如果遭遇敵機襲擊，負責同誌必須進入地下室，任何同誌不應違背，難道你敢違抗中央命令嗎?"
圖丨洪學智
一提到周總理，彭老總不再犟了。機靈的洪學智趁機說道:“這木板房危險!快走吧，這不是你個人的事，這關系到第二次戰役的勝利，也關系到黨和國家的安危.....”
周總理的悉心關懷，彭德懷怎麼會忘記呢?黨和國家的安危，他怎麼會不顧呢?他率兵入朝,不正是為著這個大局麼?於是他禁不住哈哈一笑:“你可真行，把總理搬出來了，行，走吧！”
洪學智也禁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他不再說什麼，一伸手把彭德懷拉起來，攙著他大步流星地上山進入防空洞。
“多虧周公的電令，不然我這條老命早報銷了”
彭德懷進洞不到三個小時，果然不出所料，從南方飛來四架美軍轟炸機，飛臨大榆洞誌願軍司令部上空，投下大量凝固汽油彈。頓時，濃煙滾滾，烈焰飛騰，作戰室的木板房和附近的一排小屋瞬間籠罩在顫抖的紅光裏。熾烈的火焰被風勢卷向周圍的山林，林子裏飛升起一團團火柱，有二三十米高，火舌向上卷著，向四面八方濺出火星，好像噴泉在噴水。
突然,有人從防空洞裏鉆了出來,大聲呼喊著高瑞欣和毛岸英的名字,有人痛哭流涕，淚濕衣襟。原來，翻譯毛岸英和參謀高瑞欣兩人正在木屋內值班，來不及逃出，被烈火吞噬了。正拿著放大鏡看地圖的彭德懷，忽聽有一個參謀進來報告：高瑞欣、毛岸英不幸犧牲。
他手裏的放大鏡好像突然變成了塊石頭，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他木然地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一聲也不響，一句話也說不出，喉間是火辣辣的，好像塞進了一大把辣椒。
就這樣持續了一兩分鐘，接著又站起來，滿臉蒼白，眼眶濕潤,大步向出事地走去。大家圍著兩位烈士的遺體痛哭，彭德懷眼含熱淚，悲憤交加，用力緊緊咬著厚厚的嘴唇，但這是沒有用處的，他的悲痛並不因此而減少。
“唉!萬萬沒想到毛主席的兒子毛岸英和跟我多年的參謀高瑞欣竟被美軍的炸彈奪去了年輕的生命，僅僅幾個小時前，他倆都是那麼生龍活虎的，轉眼間卻犧牲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像是對自己嘆息，又像是對周圍的人嘆息。想到毛主席和周總理幾次來電催促他註意空襲,保障司令部的安全等叮囑，而他每天只忙著指揮打仗，沒料到發生了如此重大的不幸，這讓他感到痛悔和內疚。
從這天中午直到太陽落山誰也沒有見彭總說話，也沒見他吃飯，一個人蹲在防空洞口沈默不語。傍晚時分，洪學智走到他身旁，用非常低啞的聲音說:“彭總，該吃飯了...”
彭德懷不予理會，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與沮喪，洪學智從沒有見過彭總這樣痛苦的表情。他輕輕地寬慰著彭總，希望能給他一點安慰，哪怕一點點也好。
終於，彭德懷沈默一陣慢慢擡起頭來，下意識地看了看表說:“再過30分鐘，我軍就要開始對敵軍發起第二次戰役，我還是那句老話，我們領導的精力應放在這次戰役....”。
彭德懷說著，立刻和洪學智一起順著山溝返回大榆洞一條涵洞內的臨時作戰指揮室裏，他要在那裏及時掌握和指揮各軍作戰。
後來，全中國、全世界都知道第二次戰役的光輝勝利，也贊美後來的第三、四、五次戰役的光輝勝利。但很多人並不知道的是：彭大將軍凱旋之後，有一回摸著自己的腦袋，感慨道:“那時候，多虧周公的電令，不然我這條老命早報銷了!”
“總理的工作效率，真是叫人佩服哇!”
1951年1月初，中朝軍隊共9個軍30多萬人，冒著狂風大雪和零下30度的嚴寒，突破敵人防守的“三八線”後，一舉攻占了南朝鮮首都漢城，並連續晝夜迅猛追擊，向南推進80至110公裏，相繼攻占金浦、橫城、原州、驪州、水原、利川和西海岸的仁川港，一直將敵軍驅趕到“三七線”附近。
我軍入朝後不到三個月，連續經過三次大戰役，又值嚴冬，在冰天雪地戰鬥近百天，全無空軍掩護，也未曾休整補充，戰鬥的和非戰鬥的減員已接近部隊的半數，而將敵驅至“三七線”後，後方供應又延長數百裏，在大批飛機轟炸下，糧食、彈藥、服裝、鞋襪供應嚴重匱乏......
圖丨彭德懷和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後草坪
這一切讓彭德懷越來越焦急，越來越不安，身為中國人民誌願軍最高統帥的彭德懷，看到幾十萬人處於十分危險的狀態,無法繼續作戰,怎麼能不讓他心急如焚,心如刀絞呢?
彭德懷連夜趕往北京，來到主席駐地時，遭到了警衛人員的阻攔：“主席剛吃完午飯，有事等主席午休起床後再談。”
聽到這，彭老總已經忍無可忍，他不顧警衛的阻攔，推門而入。
主席聽到響聲，立刻從床上起來，看衝進來的是彭德懷，打趣地說:“我就知道是你，只有你會這麼做。”彭老總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直接切入正題，一口氣說了很多，將憋在肚子裏的話一口氣說完後，他長長的透了一口氣。
毛澤東聽後瞇著眼，露出一絲笑容，那濃重的湖南腔顯得有滋有味:“你老彭講得好，直抒己見嘛。”
2月24日，在毛主席的指示下，周總理親自主持召開了一次極不尋常的軍委擴大會議。在會議上，彭德懷給與會人員講解了前線的情況。遭遇了哪些困難，並表示：如不盡快解決，將嚴重影響作戰行動，後果不堪設想。
圖丨周恩來與彭德懷在一起
當會議討論到具體問題如何落實時，有些人強調國內機構剛建立，許多問題一時還難以解決。這種強調困難的言論，瞬間激怒了彭德懷。
他猛地站起來,瞪大兩只眼睛:“你們去前線看看，戰士們吃的是什麼?穿的什麼?現在第一線部隊的艱苦程度甚至超過長征時期，傷亡那麼多戰士，他們為誰犧牲?為誰流血?他們多年輕，就這樣被活活餓死凍死，難道這些困難就無法克服嗎？...”
主持會議的周總理並沒有在會議上多說什麼，只是勸彭老總不必擔心，軍隊與地方一定會盡力支援前線。
會議結束後，周總理找到彭老總。幾十年征戰過來，周總理對彭德懷的個性、脾氣了如指掌，知道他無私無畏，英勇善戰，既敢於臨危受命，又敢於直言進諫。
因此，周總理對彭德懷頗有好感，甚至十分欽佩。周恩來向來善解人意，他向彭德懷投去理解的目光，說:“德懷同誌，你領兵入朝，打了很多勝仗，吃了很多苦頭，辛苦了!我對你表示敬意。”
說到這，彭老總突然有些愧疚，他對總理說道：“總理，今天在會上我的表現確實有些激動了，說話重了些……”
“不要再談這個了。”周恩來打斷彭德懷的話說:“你的意見提得很好嘛，雖說嚴厲了些，但目的和動機都是為朝鮮戰爭的勝利著想嘛！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團結奮鬥，任何難關都是可以渡過的嘛!總之，黨和政府將竭盡全力立即動員各行各業、部隊和地方都全力支援誌願軍，空軍和高射武器也要盡快入朝參戰。”
後來返回朝鮮半島後，彭德懷看到兵員、物資和生活供給源源不斷地從祖國運到朝鮮戰場，自然是興高采烈，喜出望外。
一天，他笑嘻嘻地拍著鄧華副司令員的肩膀，聲音沙啞地連聲說:“總理!總理!總理的工作效率，真是叫人佩服哇!”說著，順手操起一瓶茅臺酒，“咕咚咕咚”一連喝了幾口。這是彭老總攢了很久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