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打死兩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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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鄉時的北京懷柔喇叭溝,山巒巍峨,溝壑縱橫,原始森林覆蓋,終年郁郁蔥蔥,村裏有兩家獵戶,都姓季,是親哥倆。可是,兩人的命運大不相同,季老大可以說是被豹子嚇死的。而季老二成為打狼英雄,一家活得好好的,靠打獵過上了相對富裕的日子,還留下一段大徹大悟的傳奇。

一、喇叭溝的專職獵戶

喇叭溝有多美?有詩雲:“樺密林白岫雲遒,林濤悅耳鳥鳴稠。橡樹飄金松柏綠,楓櫨赤紫丹霞收。峰巒似鍔青天破,澗壑如鉤碧泉流。映雪冰崖寒氣鎖,喇叭溝深艷陽秋。”

喇叭溝門自然生態保護區是北京唯一一處原始森林自然生態景區,奇妙植物數不勝數。白樺、山楊、松樹、柏樹、橡樹、山榆樹、柞木樹、山杏樹、山梨樹、山核桃樹、山丁子樹、山海棠樹、榛柴林、荊條林、椴樹林遮天蔽日。灌木喬木擠擠挨挨地生長著,闊葉林針葉林交錯混生。地上的落葉有一米厚,走在上面如踏在厚厚的棉絮上。植被好,野生動物就多,據統計,有野生動物300多種,其中獸類19種、鳥類33種、爬行類11種、兩棲類6種、昆蟲類200余種。我一家在動亂年代曾在那裏下放勞動四年,常見的動物有,狼、豹子、野豬、獾子、麅子、狐貍、山貓、鹿、野兔、山雞、山鷹等等。特別是雄野雉,非常漂亮,花色的長翎,招展著,像小孔雀,成為山裏一道亮麗風景。

村裏本來沒有專職獵戶,可是那一年,野狼不知道怎麼就猖獗起來。人們下地幹活時,大白天就可以見到狼一群一群地出沒在山梁上或林子裏。而夜晚,野外狼嚎此起彼伏。後來野狼開始夜裏溜進村,天亮後不少農戶發現家裏豬圈門被扒開了,豬被叼走了好幾頭。我很納悶,一頭豬重七八十斤,怎麼能被狼輕易叼走還沒有動靜呢?季老大告訴我,“城裏來的小屁孩,你大爺我告訴你,狼很聰明,它扒開豬圈後,不是先咬死豬,而是咬住豬的屁股,讓豬疼得往前走,這樣狼就趕著活豬進了山,直到它的狼窩,狼才用獠牙咬斷豬的氣管。而豬膽子小,被嚇破了膽,就不敢叫喚。”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家鄰居“杏花”姑娘,當年十四歲,水靈靈的,有“小嫦娥”之美稱,瓜子臉,臉色粉裏透紅,細眉杏眼,身材挺拔,飽滿豐腴,走起路來,如歡快的小鹿,兩條大辮子在背後左右甩,胸前一顫一顫的,像是揣著兩只不安生隨時都要蹦出來的大白兔。

她見到我囑咐說:“永利兄弟,小心點,夜裏別出門上茅房。村裏一連丟了七八頭豬。摳門大仙彭老大舍不得買尿盆,他四歲的小女兒夜裏出屋尿尿,就被野狼叼走了,待他聽到慘叫出門看時,屋外早沒了女兒,只剩下女兒的一只小布鞋。”

果然,我聽到了不遠處彭家一家老小的嚎啕大哭。走近了,發現全村老少都來安慰這一家人。小女兒讓野狼叼走了,真是不幸,全村人都無限同情。彭老大急得紅著臉拿著把斧頭就上了山,要找野狼拼命。生產隊長趕忙組織全村的壯勞力都拿著鋤頭或棍子上了山,去找被狼叼走的女娃娃,但是,除了在一處巖石洞裏發現了被撕碎的女娃娃的紅棉襖和一灘血跡外,其它什麼也沒有發現。那個山洞在後山溝深處,一個林木茂密的半山腰,是兩大塊巖石交錯而成的天然山洞。我隨著大夥爬到洞內,發現洞並不深,到處是狼爪子印。彭老大抱著小女兒的血衣失聲痛哭。大家只好攙扶著他下了山。

消滅野狼成為全體民意,也成為生產隊重中之重的任務。生產隊長在會上說:“從今天起,誰有本事,就可以天天上山打狼去,殺死了狼有獎勵,給你多記公分,殺死一只狼,給你記100個工分,狼皮狼肉都歸你,由你賣錢由你吃肉。打不死狼,打傷了,嚇走了這些山牲口也是功勞。一天也給記10個工分,和壯勞力的公分一樣待遇!”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可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仍束手無策,因為很少人有槍。只有季老大和季老二主動報了名,並從家裏拿出了祖宗傳下來的獵槍。我看到這兩支槍,嚴格來說,是最古老的打鳥的砂子槍,長長的雙管,裝上火藥和鐵砂後需要用火鐮絨點燃槍尾巴上的火藥撚才能發射。

我認為這種老掉牙的槍遇到擅長奔跑的山牲口,根本就來不及發射。我對“杏花”姑娘說:“我在北京城裏軍事博物館看到過各種槍。而他們手中的家夥事兒,實際上就是燒火棍,中看不中用。”

“杏花”姑娘說:“他們的獵槍挺厲害的,打鳥,一槍可打死一大片呢!”我聽了並不相信。

而就這樣老掉牙的槍,也只有他們兩戶有。於是,這哥倆就成了村裏專職獵戶,從此不用一個汗珠子摔八瓣兒面朝黃土背朝天到大田裏去幹農活,每天優哉遊哉地滿山轉,還記10個工分。

“杏花”姑娘告訴我,她嫂子“小白丫”的娘家人,幾天前就遇到過狼。在采野菜時,忽然覺著有兩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開始還以為是誰在開玩笑。就說:“別鬧了,沒看見俺正忙著麼。”沒人答話,只聞著身後有狗一般的喘氣聲和一股騷哄哄臭哄哄的怪味。這位“小白丫”娘家人是個三十歲的媳婦,馬上反應到是遇到狼了,而孩子就在身邊,為了保護孩子,偉大的母性使她忘記了害怕。她知道如果狼的爪子搭在你的肩膀上,千萬別回頭,因為一回頭,狼正好咬斷你的脖子。她低頭從襠下看後邊是一個毛茸茸的狼身子,兩只後腿中間露著公狼的生殖器和睪丸。她有了主意。她猛地用鐮刀砍向公狼的睪丸。由於速度快,用力猛,這只公狼嚎叫了一聲便倒在地上。接著她搬起石頭砸狼的頭,連砸四五下,狼再也不動彈了。

這個故事,讓我對山裏的女子由衷敬佩。膽大心細,對付野狼有辦法,下手穩、準、狠!

而獵戶季老二也有了收獲,他個子不高,中等偏矮的個頭,幹巴瘦,小眼睛,四方臉,但是非常精明能幹。他用下套子的方法,套住了三只狐貍和一只半大的狼崽子,他高高興興地回了村,向生產隊長炫耀戰利品,村裏人各個向他豎起大拇指。隊長給他記了100個工分。他把狼皮和狐貍皮剝下來賣了錢,全家人還連續吃了半個多月的肉,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獵戶季老大則一無所獲。他個子瘦高,腦袋長得像個單肚葫蘆瓢,小眼睛,愛吹牛,“嘴巴吧吧的”,可是手上幹啥活都粗粗拉拉的,下的套連兔子都不會上當,更何況精明的野狼。但季老大信誓旦旦地說:“說不定,俺哪天逮住一只大母狼,套住一大窩!”

二、季老大被嚇死了

那時由於“大撥轟”的集體經濟生產方式,生產力低下,糧食家家不夠吃,每到年底分糧食,帶殼的糧食每人260斤,平均每人每天不到7兩糧食,根本吃不飽肚子。當地有句俗話“稀湯灌大肚,越喝越沒數,眼大耷拉腦,不知啥是飽”。而獵戶季老二,幾乎天天有收獲,不是套住了野雉,就是套住了野兔、狐貍或麅子。一年下來收獲了20幾只狐貍、上百只野雉、野兔,三五頭麅子、兩只獾子和五匹狼。這些皮子賣了數百元。他家成了村裏的首富。蓋了新房子,兩個兒子都白白胖胖的,衣服也比別人家的好,可以說是豐衣足食。與之相對照的,季老大紅口白牙說了很多大話,一句也沒有兌現。每日白拿十個公分,“信心滿滿巡山去,形單影只回家來”,一年下來,沒有任何收獲,連只野兔子也沒有抓到。村裏人都認為他是“滿嘴跑火車”,是不靠譜的男人。所以他家的日子過得不比別人好。

那一年年底,盡管年景一般,但是莊戶人家家在準備“年貨”,家家發面,蒸年糕、蒸米糕、蒸豆包。莊戶人買不起糖,就用當地生產的南瓜幹包在豆包裏當糖用,吃到口裏,甜甜的,堪比紅糖。莊戶人講究“正月不動刀”。即在臘月裏要把在正月吃一個月的蒸食都做出來,用筐子掛在房梁上,或存在大缸裏,防止老鼠偷吃。小黃米或大黃米制作的黏糕,是最美味的頂級美食。因為有黏性的黃米產量低,每人分不到多少,只有過年時,才都拿出來磨面、蒸年糕。

“杏花”姑娘給我家送來了禮物“籮糕”,即把七八種面粉用籮在蒸屜上篩,篩一層蒸熟後,再篩一層,再蒸熟後再篩一層,八種面粉就是八層,風味獨特,非常香甜,堪比城裏的糕點。再加上爸爸從獵戶季老二那裏用五元錢買來一只捕獲的三斤重的獾子,似乎是可以過一個“肥年”。但是,獾子肉一點也不好吃,有酸腐的味道,而且肉中還有許多鐵砂子,看來季老二是用砂子槍擊中的目標,而這只獾子不知道放置了多長時間,早腐敗變質了。

第二年開春,狼患未除,山裏又鬧起豹子了。先是牛倌彭瘸子說,他遇到了一頭大土豹子,想吃小牛犢。大敵當前,牛群頓時圍成一個圈,全部犄角衝外,把小牛犢圍在裏面。而一頭三歲口牤牛,與那只大土豹子搏鬥,盡管被抓得傷痕累累,硬是沒讓那頭土豹子占多少便宜。彭瘸子很為這只牤牛驕傲,逢人必誇。還單獨給它“開小竈”,給它割嫩草,餵高粱、玉米、豆子,增加牤牛的體力和營養。

但是好景不長,最令彭瘸子痛心的是,隨著天熱,鬧起了“跑牛虻”。啥叫“跑牛虻”?原來,夏天山裏的牛群在自然放養時,特別容易招徠愛喝牛血的一種比蠶豆還大的毒蜂,叫牛虻。一旦一大群牛虻鋪天蓋地飛來襲擊牛群,這時牛群就像炸了窩的馬蜂一樣,兇猛瘋狂地奔騰猛跑,莊稼會被它們毀壞,人會被它們踏傷踩死。有的牛也會失蹄跌下溝崖摔死,有的牛會一直瘋跑下去直到跑得口吐白沫累死為止。一天,那頭牤牛在“跑牛虻”時一條腿卡在了石頭縫裏,骨折了。生產隊長也姓季,是獵戶季老大和季老二的本家,看到瘸腿嚴重的牛,不能幹農活了,成了廢物。於是做了決定,要把牤牛殺掉。彭瘸子哭了,摟著牤牛的脖子不讓殺,但是很少見到肉腥膻味的村民一致同意殺了瘸腿的牛,分肉吃。

那麼誰來殺牛?在彭瘸子的叫罵下,屠戶張老大不敢接這個活。生產隊長就命令季老二:“你殺了那麼多狐貍和狼,不在乎多殺一頭牛,你來!”季老二推說肚子疼,回家炕上養病去了。而季老大“毛遂自薦”,條件是,牛頭、牛尾、牛心、牛肝、牛肚、牛鞭都歸他。隊長同意了。

在村東頭河邊,季老大讓村裏幾個壯小夥子幫助把牤牛拴起來,按倒。也把叫罵的彭瘸子捆起來,鎖在生產隊的倉庫。殺牛開始了,村裏人都去圍觀。那頭牤牛知道自己將被宰割,兩只眼睛流下一串串淚水。

“別殺它,它多可憐!都流淚了!”十四歲的“杏花”姑娘央求季老大。

“你就行行好吧!” “杏花”的嫂子“小白丫”也動了憐憫之心,說:“牛的腿骨折了,給它打夾板固定住,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多月後,這頭牛就可以下地幹活了!”

我第一次見到牛流淚,也贊成“杏花”姑娘的意見說:“季大伯,手下留情,別殺它!”

“呸!”季老大啐了口痰,“瘸腿的牛空耗費三個月的糧草,還得人伺候,那得耗費多少錢糧?眼下正是青黃不接,家家餓肚子。你們不讓殺,就沒有肉吃,季隊長,別分給他們這幾個人肉,全生產隊的人都等著吃肉呢!”說完,他動手把牤牛殺了。扒下的牛皮,派人趁軟乎扭成了牛皮繩子。而牛肉,全生產隊按人頭分,差不多每人半斤肉。我家因為我多嘴阻止殺牛,沒有分到肉,但是我爸爸去領到了牛下水,爸爸用大鍋把牛腸子洗了洗,燉了一鍋,但是,我吃不下去,有一股青草發酵的味道,讓我惡心。

我註意到,從那天起,每當牛群路過河邊,就會集體嗷嗷長時間哀鳴,悼念它們的夥伴、那頭保護過牛群的牤牛。那淒慘的長長的哀鳴,至今回蕩在我的腦海,撕心裂肺。牛是有感情的,是感情豐富的動物。而那時餓壞了人類,似乎忽視了牛的感情。

彭瘸子也變得少言寡語了。他恨透了季家人,包括季隊長、季老大和季老二。不過有一天,他看到了獵戶季老大舍命不舍財的舉動。那一天,一只大土豹子在大南山的溝底殺死了一只麅子!豹子殺死獵物後,一般不當時吃,而是跑到半山腰歇著,歇夠了才下來吃。而獵戶季老大剛好路過此地,發現了死麅子,扛起麅子就往家走,大豹子蹭地躥起來猛追。季老大發現後,撒丫子猛跑,豹子窮追不舍。追得緊了,季老大鬥膽砍下半只麅子扔給豹子,豹子終於不追了。季老大扛著半只麅子回村後,向不少人炫耀他的經歷,贏得不少村裏人的羨慕。可是後半夜,據季老大的媳婦說,她老公後怕了,混身哆嗦,發燒了,燒得那叫一個厲害呢!三天後,季老大死了。

彭瘸子解恨地對我說:“那個狗慫的季老大,從豹子口中搶肉,貪財不要命,可是終究是個狗慫,後怕嚇死的!死了好,只是可惜了俺的那頭牤牛!要不是他們要殺牛,它一定活得好好的,還能用大犄角和那頭大豹子頂。三歲的牤牛十八的漢,十八不行就扯淡……”說完,他悻悻地走了。

三、獵戶季老二突然放下了獵槍

一天,季老二捕獲了一只火紅的狐貍,在村裏引起了轟動,全村人紛紛到他家去看熱鬧,我也隨著人流擠了進去,發現他家三間新蓋的大瓦房的前檐下和窗子前,晾曬著不少動物的皮,有狐貍皮二十張,狼皮8張,兔子皮三十多張,其中就有一張火紅的狐貍皮,紅得十分耀眼,沒有一點雜毛。季老二站在臺階上,得意洋洋地向大家介紹:“俺追蹤這只紅狐貍好幾個月,在大西溝一個廢棄的燒炭土窯,發現了它的窩,我下了套,放上誘餌,連放三個月,它只吃誘餌,就是不入套。太聰明、太狡猾了。後來,我把誘餌裏放了老鼠藥。這才毒死了它!”

“小白丫”打趣地說:“你打了這麼多狐貍和狼、野雞、兔子,發大財了吧?給俺們分點?不分,你這麼造孽殺生,會遭報應的!”

季老二憨厚地說:“發啥財?公社收購站,一張兔皮才給五毛,一張狐貍皮,才給十二元。一張狼皮才給二十元。俺不會熟皮子,聽說,張家口那邊熟好的一張狐貍皮,能賣好幾百元呢!俺一直在公社收購站賣生皮子,你們看,這些生皮子,嘎嘎硬,賣不出錢,真沒有發財!”

村裏見過世面的胡老爹說:“術有專攻,熟皮子是門手藝活,不是誰都能弄得來的。這張紅狐貍皮最值錢,別在公社收購站賣了,你去張家口那邊找人熟皮子,就在那邊賣個好價錢吧!”

季老二說:“俺正想與隊長合計咋去呢?隊長,你把隊上的毛驢借俺一頭,就是那頭白臉‘千驢駒子’,它最老實聽話,好使喚。”

季隊長點頭同意了。“杏花”姑娘說:“季二叔,你出遠門,給俺捎一盒雪花膏!”

季老二點頭同意。全村人對季老二羨慕不已。不過在“小白丫”等人帶頭對季老二“悶燈蜜”提出強烈不滿,“均貧富”的心理迅速蔓延到全村,不少人也跟著罵季老二殺生還“吃獨食”,“一定要遭報應”,並強烈要求生產隊長取消給季老二記工分。迫於壓力,生產隊不再給季老二工分補貼,因為他太富有了。

季老二從張家口賣皮子回來,果然發了一大筆財,還買了一支真正的獵槍和幾包子彈。這一年,季老二射殺了近二十只狼,狼患基本解除了。忽然,有一天季老二鄭重向大家宣布,他再也不射殺動物了,也不再下套子套動物了。他要到大田和大家一樣去耪地。

我感覺到很奇怪,覺得裏面有故事,就和“杏花”姑娘一起到季老二家,借找他兒子大國、二國玩,打聽裏面的蹊蹺。大國當年十二歲,二國8歲,高興地給我們看了他家的新鮮事物,他爹在院子裏搭建了十二個圓錐形狀的蜜蜂巢,外面用黃泥糊住,防雨防曬又保暖,裏面是蜂巢。大國說,他家養的是當地的土蜜蜂,是他爹從山上把蜂巢移過來的,那些土蜜蜂就跟著長住在他家了。估計,一年能產百八十斤蜂蜜,說不定能產200斤蜜!

我和“杏花”姑娘一方面為季老二如此精明能幹,會多種經營養家賺錢感到敬佩,一方面好奇,迫切想知道他爹為啥不再當令人羨慕的獵戶。就直奔主題,問:“為啥你爹不打獵物了?”

大國告訴我們,有一天雪下得很大,積雪厚得有半人深,他爹在一處冰坡上,發現一只母狼帶著四只兩三個月大的小狼崽子,被困住在濕滑的冰坡上,餓得奄奄一息。他爹把子彈裝上了膛,瞄準一只靠得最近的小狼準備開槍。這時只見那只大母狼哀嚎著,四肢發抖地湊上前來,用身體護住小狼,並用肚子把小狼按倒,讓它吃自己的奶。母狼的眼睛直對獵槍,眼神裏充滿了絕望和悲哀。他爹被母狼的犧牲精神感動了,放下了槍。掏出兩塊麅子肉,扔給了母狼。母狼聞了聞,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塊,另一塊它沒吃,而是叼在嘴上,發出嘟嘟的聲音,招呼狼崽子離開這裏。它們邊走邊搖著尾巴,蹣跚地在冰坡上行走,直到山梁上,母狼才回身,向季老二長叫了兩聲,表示它的謝意。然後,它又叼起那塊肉,帶著孩子消失了。

從那一刻起,獵戶季老二發誓不再打獵了,他想那麼多生靈死在他的槍下、陷阱下、套子下,他心靈不安。還有,他發現如果把狼和動物都打光了,這大山,這森林就沒有了生氣,於是決定金盆洗手,不再殺生。季老二從此和大家一樣扛起了鋤頭,每天下地幹農活。

打聽故事的我和“杏花”姑娘也付出了代價,變得大方的季老二的媳婦想從蜂巢掏蜂蜜招待我們吃,可是一不小心,我們幾個人被一大群憤怒的蜜蜂團團圍住,猛蟄!我感覺到腦袋、臉部和手部像被無數針紮一樣火辣辣地疼,第二天我們幾個人的臉都腫脹得像個紫茄子。

山裏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野生動物又逐漸多起來。我父親曾在山溝揀到一個鹿角,完整的頭骨和枝杈多的角,漂亮極了,他把鹿角掛在土坯墻上,成了家裏唯一的裝飾品。

後來,我一家落實政策回到了城裏,但是季老二罷手不再殺生的舉動,仍讓我心靈震撼。打獵固然可以創造財富,但是正如季老二所說的,“如果把狼和動物都打光了,這大山,這森林就沒有了生氣。”野生動物是人類生存夥伴,不濫殺,和平相處,這個世界才會變的更加和諧、更加美好。我至今從心底為季老二由衷地點贊!

(摘自王永利中短篇作品集《貓臺》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