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發現地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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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將虛構故事寫到了頂級的作家,這次洗盡鉛華來講述自己的故事,他用隨筆的方式將自己的人生片段一塊塊勾勒出來,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充滿智慧、幽默和對生活的熱愛。

他用生命的三分之一,告訴我們:“生活不是我們活過的日子,而是我們記住的日子,我們為了講述而在記憶中重現的日子。”

他是馬爾克斯,《活著為了講述》是他唯一的自傳,也是他最後一部長篇作品。這本書成書於2002年,當時他75歲,原來計劃的是寫一個三卷本,講述他整個一生,但由於身體原因,最終只完成了這一部。

所以在這本書中,我們主要看到的是青年時期的馬爾克斯,那時他還沒有成為我們熟悉的大作家馬爾克斯。

1982年,馬爾克斯憑借魔幻現實主義小說《百年孤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此外,他還有很多作品都深受讀者的喜愛和專業人士的贊賞,比如《霍亂時期的愛情》《一樁事先張揚的謀殺案》等。

2014年,馬爾克斯因病去世,享年87歲。他去世後,瑞典文學院一位評論家說:“很多作家是影子,馬爾克斯是投下影子的人。”實為對馬爾克斯一生成就的總結。畢竟,僅一小說開頭的三句話就讓人驚為天人,並被膜拜、模仿、討論多年,這在世界範圍內目前還找不到第二個。

故鄉與家族

馬爾克斯的故鄉是哥倫比亞阿拉卡塔卡。他在這裏出生,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直到八歲。在本書中,馬爾克斯一共描繪了兩個故鄉,一個是他小時候生活了八年的故鄉,一個是他22歲時和母親一起再次看到的故鄉。

小時候的故鄉,“鎮子沿河而建,湍急的河水清澈見底,河床裏卵石潔白光滑如史前巨蛋”,香蕉公司熱鬧繁榮,街頭人聲鼎沸。十多年後,再次站在這片土地上,馬爾克斯看到的卻是“熱浪滾滾,看什麼都像隔著一層流動玻璃。目力所及之處,無生命跡象,到處都蒙著一層薄薄的、滾燙的灰塵。”

巨大的差異讓馬爾克斯感到無助,也就是很“喪”,回憶美不勝收、現實千瘡百孔,這就是時間與生活的力量,他回想起了兒時所有記憶深刻的事。

幾乎整個前兩章,馬爾克斯都在回憶他的家人們,他們各個獨特、“瘋瘋癲癲”。正是他們這種行為,激發了馬爾克斯的文學誌向。這裏,主要人物有馬爾克斯的外公、外婆、父親和母親。

馬爾克斯的外公是退役軍官,在鎮上頗受尊重,他在屋裏接待各種人物,如政治家、丟了飯碗的公務員和退伍老兵。他不是文化人,也不想裝文化人。他很早便逃學打仗,從此再也沒念過書。但“他一生引以為憾,求知若渴、亡羊補牢。”

他的外公有一本藏書,被馬爾克斯稱為“大磚頭”,那是西班牙詞典。後來外公把這本書送給了馬爾克斯,正是它激起了馬爾克斯對文字的好奇,這是他成為作家的路上一本關鍵的書。

有時外公也會帶他出去玩,帶他去看魔術、雜技表演和電影等,他後來寫在《百年孤獨》中的馬戲團,一部分原型正是出自這裏。最後外公因癌癥去世,馬爾克斯正在上小學。他說他的部分生命已隨他而去。

馬爾克斯的外婆是一個堅毅、能幹、寬容大度的女性。她的大度主要表現在能容忍其丈夫成打的私生子女,也許是因為數量過於龐大,所以“事多了不愁”吧。不過在那個時代的環境下,男人四處播種也是普遍現象,就連馬爾克斯的父親在這方面也毫不遜色。但和現在不同的是,他們始終能忠於自己的家庭,維持其和諧穩定。

除此之外,馬爾克斯的外婆還頗有些神棍特質,腦袋裏裝了許多民間傳奇故事,還會自己解夢。她有條不紊地安排家裏的大小事務,讓每個人處在自己的軌道上。

她唯一大發脾氣的事情是阻止馬爾克斯的母親和他父親結婚,這是馬爾克斯後來才聽說的,但馬爾克斯的父母一生都很愛戴她。外婆晚年眼睛瞎了,竟時常冷不丁地道出多年前家裏某個人的秘密,如同講故事那樣。某種程度上,馬爾克斯講故事的天賦,就來源於他外婆的啟蒙。

馬爾克斯的父親年輕的時候比馬爾克斯還文藝青年。他出口成章、舞技高超,小提琴拉得淒婉動人,時常活躍在各種聚會上,撩起迷妹一片。

但同時,他也一貧如洗。因為家境貧寒,他中途輟學,沒能上醫學院,但他後來自學成才,竟也考取了醫師執照。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一心希望馬爾克斯受到良好的教育,無論家裏多困難,在馬爾克斯讀書這件事上,不會松懈。雖然後期的馬爾克斯因為沈迷寫作,反感讀書,但他後來也承認正是因為有高等教育的經歷,才讓他看到更開闊的世界,有了更多研究文學的機會和時間。在這點上,他是感激父親的。他說他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馬爾克斯的父親有令人崇拜、讓人感動的一面,然而他面對現實困境也有很尿性的一面。他不擅長解決實際問題,常常是一籌莫展,甚至越弄越糟。比如他們家的生意和貧窮。

但與此相對的是,馬爾克斯的母親在面對逆境時,“像一頭沈默而兇猛的獅子”。馬爾克斯有兄弟姐妹共十一人,家裏最揭不開鍋的艱難歲月,母親也盡量想辦法將孩子們照顧妥帖。

比如有一次,她買了一根牛膝骨燉湯,燉了好多天,每天加水,燉到無法再燉。有一晚,狂風暴雨,徹夜停電,她把一個月的食用豬油當燈油抹在布上,還嚇唬小孩子,讓他們怕黑,免得他們下床亂動。

走投無路時她還向大慈善家送信求助;在船上為了票價向人求情。但其實這一切低三下四對她而言是相當艱難的,可是為了生活與孩子,她能低下頭來。這些馬爾克斯都看在眼裏,多年後,他因為寫作,窮困潦倒時,也能夠對生活做出讓步,同時還堅定地追尋理想,這樣的品質,與他母親是分不開的。

拿得起,放得下。也許這才是現實英雄的真正姿態,而不是一味高昂的頭顱。

此外,馬爾克斯還寫了家裏的其他親戚和一些鄰居、朋友。這些人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光輝燦爛的一筆,正是他們的存在構成了馬爾克斯對世界最初的認識。

所以,從故鄉回來之後,馬爾克斯堅定了他的文學信念。這一次,他看清了自己寫作的意義,他說,“這裏的一草一木,僅僅看著,就在我內心喚起一股無法抗拒的渴望:我要寫作,否則我會死掉。過去我也有過類似的感受,但只有那天上午我才認識到這是靈感噴發的緊要關頭。”

因為有必須要講述的東西,無法丟掉,所以馬爾克斯“要麼寫作,要麼死去”。這是馬爾克斯的幸運,也是他受苦的原因。

眾生皆苦,因為眾生皆執。

馬爾克斯的寫作奮鬥史

本書中馬爾克斯的寫作發展可以大概分為三個階段:高中及之前的練筆期;大學時代的探索期;報社時期的沈澱成長期。

如同所有作家一樣,馬爾克斯對寫作的嘗試最初也是來源於大量的閱讀。在外公家的時候,馬爾克斯已讀過很多書了,多且雜。其中對他影響最深的是《一千零一夜》。

後來,家裏掏家底送馬爾克斯去離家很遠卻很好的小學上學,學校圖書館藏書豐富,給馬爾克斯提供了充足的精神食糧。他如饑似渴地閱讀《金銀島》《基督山伯爵》等名著,然後永遠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百讀不厭的書才值得去讀。這奠定了他以後寫作的基調和方向。

中學時,馬爾克斯就讀的是加勒比地區要求最嚴格、費用最昂貴的學校之一,聖若瑟中學。在這裏,他得了一個“詩人”的名號,因為他過目成誦,能很輕易地背出課本上的西班牙古典和浪漫主義詩作;同時,他還在校刊上發表致同學的打油詩,並廣為流傳。

所有的業余時間和幾乎全部的課堂時間,馬爾克斯都用來看書。他從不刻意去記,但很多東西看三四遍便銘記於心。所以,他積累了大量的素材。

後來馬爾克斯生了一場病,從聖若瑟中學退學,先後在家附近兩所學校就讀,但時間都不長。這期間,他寫兒童劇、演講稿,直到父親讓他去波哥大繼續念書。在去往波哥大的途中,因為一本書,他結識了教育部國家獎學金辦公室主任,並順利在波哥大入學。

他念的是國立男子中學,那裏管理自由、氣氛融洽,他的閱讀、寫作水平在這期間得到了很好的發展。中學幾年,他看完了校圖書館裏所有的書,對,你沒聽錯,就是“所有的書”。這時馬爾克斯還開始接觸一些文學圈內的人,文藝理論大大提升,從寫詩轉向寫小說。

高中畢業九個月後,彼時馬爾克斯已按照和父母的約定,在波哥大國立大學法律系就讀。他發表了他文學生涯的第一個短篇,四十二天後,又發表了第二個。並且是發表在波哥大當年最有趣、門檻最高的《觀察家報》的文學增刊上。

而他讀的書也開始向國際作家拓展,如博爾赫斯、D.H.勞倫斯、格雷厄姆.格林、赫胥黎等。不過盡管馬爾克斯已發表過作品,但他其實很不自信,他不敢把稿子拿給任何一位同學看。甚至時隔二十年,他才有勇氣重看自己的第一個短篇,並說“那個短篇狗屎不如。”

他很快便發現自己有兩大缺點:文字不暢,不諳人心。然後,他開始在記憶中搜尋真實場景,來創作自己的第二個短篇。

這時,文學圈內已有專業人士評價他的作品,大都對他評價很高,如“風格獨特、個性鮮明的文學天才”、“並不是每個初涉文學的二十歲青年都能做到的”等。這些褒獎在讓馬爾克斯感到幸福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不安。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遠。

除了自己看書、寫作,馬爾克斯學習的另一方式是和別人交流。主要是和文學有關的人,有時也有畫家。在這些人的啟發下,馬爾克斯對文學的理解呈指數增長。當時馬爾克斯生活的那個年代,世界是屬於詩人的。

詩人的消息甚至比愈來愈令人沮喪的政治新聞更重要。詩歌讓他們放飛夢想。馬爾克斯結識了許多詩人,從他們身上學到了多種表達方式,也知道了如何去評價一篇作品。但他從沒想過要在詩歌這棵樹上吊死,他的誌向是講故事。

而對新聞學感興趣是他沒想到的另一個意外,其實後來看,這是一種必然。因為馬爾克斯的廣泛閱讀和學習,一天他讀到一篇采訪,徹底顛覆了他對新聞學的偏見,讓他意識到:小說和報道實為手足,乃一母所生。

所以後來,當馬爾克斯因生計發愁,掙紮於理想和現實之間,新聞業成了他的退路,實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也許看來像是對生活的妥協之舉,但實際上,這一選擇卻是真正成就大作家馬爾克斯的關鍵。

因為報社的工作能讓他經濟獨立,同事都是誌同道合的人,每天大量的寫稿讓他快速適應各種問題和突發事件,外出采訪又讓他看見了書本之外的真實世界,他的寫作開始從外在技巧轉為關註內涵。

他的第一本長篇小說《枯枝敗葉》便是在這一時期完成的。雖然最初被退稿了,但後來朋友幫助他在別的出版社出版。這部小說就是他和母親從故鄉歸來後他最想寫的東西,也是他真正文學生涯的起點。時至今日,《枯枝敗葉》依然為廣大讀者所欣賞、議論。

此後,馬爾克斯所賺的每一分錢,都是用打字機敲出來的。他直到年過四十才盼來能使他真正靠賣文為生的頭幾筆版稅,個中艱辛,他人難以想象。

馬爾克斯的朋友圈

馬爾克斯的朋友圈按時段可以大概分為兩部分:學生時代和報社時代。

學生時代主要從聖若瑟中學開始。在這裏他和兩位學長交上了朋友,並且,他們後來陪伴馬爾克斯度過了他人生中的幾個重要時期。一個叫胡安,他是巴蘭基亞《先驅報》創始人之一的兒子,馬爾克斯後來正是從《先驅報》正式進入新聞界的。

另一個叫恩裏克,古巴一位傳奇攝影師的兒子。這個人送給馬爾克斯一張三米長的鱷魚皮,很值錢。這讓馬爾克斯在動輒挨餓的日子裏,多了一絲底氣,可以繼續寫作。雖然他也多次動過賣掉它的念頭,但終於還是把它留在了身邊。

國立男子中學期間,馬爾克斯和一位老師來往最為密切。該老師名叫卡洛斯,他學的是會計,卻教西班牙語、世界文學、哥倫比亞文學等。他是第一個把馬爾克斯的文稿批得體無完膚,並提出針對性意見的老師。

雖然課上批評馬爾克斯,但課後,他卻特地鼓勵馬爾克斯,說他有文學創作的本能和欲望,還教他修辭學、構思主題、遣詞造句等。更重要的是,他鼓勵馬爾克斯無論如何要繼續寫,哪怕只為動動腦。這些讓馬爾克斯的作家生涯獲益匪淺。

然後是大學時期,馬爾克斯只在波哥大法律系讀了一年,後來因為動亂,前往卡塔赫納大學避難,繼續學業。波哥大學期間,他有幾個好朋友,都是愛看書的人。他們平時除了去風車咖啡館偷聽文藝界名人對話,還會互相推薦自己覺得好看的書籍。比如讓馬爾克斯耗盡心血、夜不能寐的《尤利西斯》《變形記》等都是他們推薦的。

因為已經有作品發表,所以馬爾克斯此時也算半個圈內人,開始有專業的文藝界人士關註他。如評論家豪爾赫、愛德華多等。他們給予這個文學新人公正的評價,或褒獎或批評,讓馬爾克斯對自己的寫作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

對他影響最深的還是阿方索,這個人他爸是總統,他後來也當了哥倫比亞的總統。阿方索是馬爾克斯的大學老師,不過當年他們並沒有多少交集,因為馬爾克斯很膽小,最怕和他崇拜的人交流。阿方索文學功底深厚,文筆優美,口才精湛,有過人的洞察力。離開學校之後,再相逢,他們才成為親密朋友。

在卡塔赫納大學過了兩年之後,馬爾克斯由於根本無心學法律,掛科太多,最後終於輟學了。他只想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作家,那時他已經在報社工作一段時間了。最初是《宇宙報》的主編正在尋覓新人,希望辦出一份具有創造力的報紙。

薩帕塔,馬爾克斯以前的一個老故友為此來勸說他,希望他進入新聞行業。他給了他三個理由:第一,體面地解決生計問題;第二,投身重量級專業媒體;第三,和業界最佳導師共事。經過一夜輾轉難眠,馬爾克斯最終死去了。

這個時候,馬爾克斯心裏想的還是新聞業不是他要從事的行業,只是因為近來他的寫作進入了死胡同,所以他想暫時擱筆。然而進了《宇宙報》以後,他認識的同事,尤其是薩巴拉老師待他像親人一樣,他們無話不聊,這讓馬爾克斯心理上感到溫暖舒適,在經過最初的難熬階段之後,馬爾克斯逐漸適應了報社生活,並自覺身在文學界而非新聞界。

薩巴拉老師在稿子問題上對馬爾克斯一直很嚴格,但多年來,他的稿子一直能通過審查,正是得益於這種嚴格。擱筆六個多月之後,愛德華多通過薩巴拉向馬爾克斯約稿,他沒有理由拒絕,但明顯感到自己心境變了許多,雖然風格較之前沒多大變化。

這之後不久,馬爾克斯又陷入情緒低谷,他離開了《宇宙報》。在阿方索的介紹下,他成為《先驅報》的專欄作者,在報社,他長期躲在僻靜角落,十小時不間斷地寫作,不間斷地抽劣質香煙,把自己籠罩在煙霧中,不跟任何人交流,內心孤獨得無法自拔。

工資剛好夠付房租,但那些日子,他最不在意的就是窮得叮當響。只是馬爾克斯沒想到的是,他這新聞界一入,再擡頭,竟已是五十多年過去了。五十多年裏,他跑遍半個世界,接受過無數訪談。他將它們當作他虛構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另一方面,馬爾克斯認為它們的價值無法估量,他終於認可,世上最好的職業,最好的體裁即為專題報道。

多年以後,回憶這段時光,馬爾克斯說:“我和文藝界人士的神奇友情給了我勇氣,使我熬過了如今想來依然是人生中最沒把握的那幾年。”

好了,說到這裏,我們今天聊的內容就差不多了,讓我們來回顧一下今天我們所說的要點。

首先我們講到了:馬爾克斯寫作的原始動力和永恒靈感來源於他的故鄉和家族;其次,我們講到了:馬爾克斯年輕時經歷的幾個寫作階段,主要有練筆期、探索期和沈澱成長期;最後,我們講到了:在馬爾克斯成長的路上,對他有深刻影響的一些朋友。正是這些人的陪伴和幫助,才讓馬爾克斯在最難的時候堅持了下來。

回望整本書,我們看到寫作成就了馬爾克斯,但也讓他一生受役。從他孩提時代萌生文學興趣與寫作願望起,他的內心就再沒安寧過。整個青年時期,最美好的年華,他卻陷於貧困、挫敗和深深的不安之中。

如果願意,他本可以過上一萬種更為輕松的生活,可問題就是,他不願意。因為對他來說,不寫作,等於死。如果我們不能理解這種近乎瘋狂的執念,那就讓和他有同等境界的人來總結他們自己吧。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石黑一雄,在其作品《上海孤兒》中表達過類似感受:“也許世上有人能夠不被此類憂慮紛擾,心無牽掛、無憂無慮地終其一生。可對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命中註定要孤身一人面對這個世界。我們只有不斷努力,竭盡全力完成使命,否則將不得安寧。”

落魄過、幸福過,對生活一往情深,這便是馬爾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