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7日 星期四 陰有零星小雨
一覺醒來，睡意全無，看時間，才淩晨三點，懊惱！似這心理，可得長久堅持？又想起二十多年前，寫給自己的勉睡詩：酣眠洗風塵，沈夢啟征程。而今，還是做不到啊。自嘲：舉輕若重！舉輕若重！
看手機文章數篇消磨，起來下碗清水面，打倆荷包蛋。叫醒鈴響，老伴睡眼朦朧，還馬後炮叫我，樣子令人忍俊不禁。
吃完飯，不顧與許成龍來家接的約定，徒步去辦公室。
六點半準時出發，到了現場支副局長一看表，提前十分鐘，而且天也見開了，露出藍底，心稍松弛。
人、柳枝等未到場，支副局長領我對需要掛柳的段落，再次進行勘察確認。事畢，人員陸續到場。我問盛炎書記，工具到了沒，她說到了，並令人領我一一確認。
建林村派了十幾個鄉親，準備參加掛柳。柳枝未到，我安排他們先裝土袋，裝七分滿，以五六米間隔擺放河邊，備用。
我和鎮上一位領導，將一大卷細麻繩，一段段剪開，紮袋口用。
八時許，柳枝運到，我給這十幾個鄉親講了操作方法、程序，柳梢衝岸邊水向。說完開幹。
開始，我忙得不可開交，他們不是柳枝方向擺錯，就是擺得跟梢交錯，要麼就是擺得多少不一、亂七八糟，還出現鉛絲剪得短，柳枝無法完全入水。
我前後咋呼，左右糾正，上下叮嚀。現場宣傳的鏡頭，我是視而不見，完全進入無我狀態。幾番忙碌過後，大家都掌握了要點，現場靜了下來，只有緊張忙碌。
八點半，東營市應急局的30名消防官兵到場，柳枝一車一車運達。我安排均勻卸車，又安排官兵負責托運柳枝，隨著講解碼放要求，指導他們一堆堆碼好。
十一點半，基本完成。謝洪濤區長、陳步先副區長、王副區長檢查了效果，很滿意。要求對衝刷關鍵點、掛柳比較稀疏的地方，再加強一下。
盛炎書記說，又安排了六車料，以作加強之用，下午繼續幹。區領導對這個安排很滿意，話不多。
吃飯時，多日不見喜相的盛炎書記，臉上終於雲開霧散，見了陽光。她滿足地說：“昨晚做夢，夢見臉被狗抓。起來一查周公解夢，說是我擔心的事，今天就會過去！這不就過去了嘛。”說著油然發笑，很感染人。
吃過午飯，在指揮部稍事休息。搶險隊員繼續做加強工作。
指揮部板房裏靜悄悄。忽然一人來報，上邊生產堤開口子了，支副局長和我心頭一驚：這還了得！這裏全力搶險，那裏開口子，一家人白忙活了。
問盛炎書記在哪裏？來人說去現場了。我們急忙往上遊趕。幾天下雨，灘中沿生產堤路，極其泥濘坑窪，一上午緊張忙碌，本已疲憊，走不動，前方緊，堅持走。走了一公裏多，實在走不動了，後邊來了帶托板的四輪拖拉機，招呼我們上車，可救了親命了！
拖拉機司機與巡查生產堤人員同村，一見面，巡查人員就開始發不滿：“俺晚上倆小時一倒班，巡查的可細了，你看，哪裏能開口子，胡說八道！”誰有時間理會這些叨叨！
跑到一夥人跟前，打問，出問題的地方還遠著呢，得有七八裏路。拖拉機開足馬力，突突突往前跑，左溝右坑，幾欲傾倒，怪驚心的。一路緊張忐忑，誰也不言語，只緊緊抓住個地方，不敢稍松。
等到地頭，一挖掘機正在加強生產堤，一問，原來是河邊嫩灘壩子開口，是群眾臨時修的。口子就在眼前進水，這才放心。真是虛驚一場！
原先，有河槽邊那道臨時壩子擋，這裏生產堤不靠水。這樣一來，就靠水了。盛炎書記正在安排挖掘機，對生產堤進行重新加固，以防萬一。
又聽說，孤島采油廠修築的控導工程下端，備防石空裏過水，還衝開了擋水小壩子，正流著水呢。
這還了得，趕緊去看情況。去途300多米，高處是備防石垛占著，下邊是半米的水，無路可走。我們只能在備防石垛上深一腳、淺一腳，歪歪扭扭、晃晃悠悠，緊盯腳下前行，稍不註意，就會跌倒、崴腳。
盛炎書記還想攙扶我，自己卻呼地，一屁股跌坐下去。她哈哈一笑，一邊艱難起身，一邊說：“媽呀，得虧坐在平面上了......”一家人真是又心疼，有感覺幸運。
到了一看，我不禁愕然。娘啊，流水已經拉開一米寬的口子了。我問咋發現的？這裏這麼難走，巡查的是咋過來的？一個鄉親說，我聽見有很小的水聲，汩汩嘟嘟的，來一看，開口子了。開口子的部位，有三四塊石頭徒勞擋著水流。
堵口的挖掘機即刻趕到，摁倒樹，挖玉米地，堵口。
堵口時，我要他們把石頭搬掉，他們說搬這個幹啥呀，在裏頭就行！
我才判斷出，這些鄉親們真是不懂，從這裏開口，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當初築壩子，裏面有這幾塊石頭，形成了流水通道造成的。壩子在這已經開口子了，還不知道原因，稀裏糊塗還想第二次犯錯啊？
我就求救於盛炎書記，並向她說明石頭在裏面的隱患、危害。盛炎書記一聲令下：“聽何工的，服從專家意見！”幾大塊石頭，被艱難搬掉了，隱患消除了。
幹完這些，新調上來加強生產堤的4部挖掘機，已全部到場。安排就緒，確定了責任人，我們離場。
我和盛炎書記說：“你說的那狗撓臉，今天難為事過去，真正說的就是這個啊。了不得，若沒發現，一晚上流水，又是沙土，能抗衝啊，非出現大問題不可。你要好好表揚那個鄉親，他很有經驗，更很負責。”
盛炎書記滿臉嚴肅，若有所思點頭。
剛到指揮部板房，陳步先副區長就趕來，看生產堤“開口子”之事。聽取匯報後，他輕松感到“原來如此”，說：“本就是河道，咋呼什麼開口子啊！”他那慈眉善目的小眼，瞇起來更顯歡喜。
不知誰給陳副區長打電話說事，我聽到陳副區長回答：“工程是油田管不假，但是防洪是行政首長負責制，責任就是咱墾利區的。出了問題就我們墾利區負責。”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我在心裏為這樣的領導叫好：這就是擔當，這就是大局觀，這就是負責任。
隨後，他又帶領支副局長、盛炎書記去看孤島采油廠控導工程情況。其實，我們回來時，繞道已經看了，並安排機械加固。
指揮部就我自己在，解洪濤區長也來看“開口子”——“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我向區長做了說明：“啥開口子呀，巡查人員概念不清，把河道當成灘區了，把有一搭無一搭，臨時靠水邊修的壩子叫生產堤，弄得我都緊張納悶了！”
解區長問：“不是還有一個口子嗎？”看來我想瞞，瞞不住了，就說：“那是一個剛出的小口子，在很隱蔽的地方，很難到達，巡查人員根據很細小的水聲，都及時發現，馬上堵了，這些巡查的人，更讓人放心！”
解區長一聽笑了，在我陪同下，把一天完成的工作重又看了一遍。我和區長說：“黃河口鎮安排的巡壩人員，很有經驗，也很認真負責，可以說是德才兼備。會幹、肯幹加認真，那個小口子發現得很及時，讓人放心，我服了！”解區長滿意地離開，上別處檢查了。
陳步先副區長一行回來後，相聚商討明天的工作。意見是，對生產堤薄弱、靠溜比較厲害段，臨河采取拋土袋措施，進行防衝、護根、加固。
陳步先副區長說，人工嘛，我已經和市應急局領導說好，明天官兵增加到50人，區消防官兵來15人，足夠用了。建林村那十幾個人，繼續把沒用完的柳枝捆拋緩溜。
讓我談具體安排，我說了以下幾點：
1、準備長三四米的竹竿，探摸好水下情況，以便精準拋投。
2、編織袋最好用帶內膽的，數量要足夠；
3、人員分三組：裝袋、運袋、拋袋。
4、運輸工具最好采用今天我坐過的那帶托板的拖拉機，好裝、好卸。
5、各組人員多少，按照不怠工原則，隨時調度調整。
經聯系，帶內膽的編織袋不好買，求其次，不帶內膽的也行。別的沒什麼問題。齊活。
今天回來得較早，在夥房吃完飯七點多，輕松多了。
明早不用那麼早了，約定八點半到場。支副局長說：“何哥，我們七點半走開。早點去，不能讓幹活的等咱。”
回到家裏，我和老伴說：“關鍵時候還是黨的幹部啊！我們陳步先副區長基本上是兩頭見星星，到處跑，走在河邊、靠在工程上、查看在險處。黃河口鎮盛炎書記，一個女同誌，撂下孩子不管，撇下家庭不顧，感冒了、嗓子啞了、累得拖不動了，一有事需要安排，就馬上精神起來。洪水危險，弄不好建林灘近萬畝稻田藕池受淹，損失慘重。我們的鄉親們，都輕松放心，自己忙活自己的事，一切都交給這些幹部了。”
老伴端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洗了我愛吃的巨峰葡萄，拿來酸甜適中的橘子，說：“你辛苦，給你買的。”防洪把老伴防得更貼心、更細心了。
這也是個收獲。
作者簡介：何躍文，祖籍陜西鹹陽市涇陽縣，現供職黃河口墾利黃河河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