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變戲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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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把“心理學家不讀心,不算命,不解夢”掛在嘴邊之後,就總有人問我:“那你學心理學到底有什麼用?”

很多人對心理學的認知都來自“江湖心理學”,例如星座學、讀心術、情感測試等。它們和心理學毫無關系,但是因為和性格、情緒等搭上一點邊,就被打上“心理學”的標簽和包裝,用一些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泛泛之語,讓人情不自禁地對號入座:“哇!好準啊!”

這樣很容易讓人忘了,心理學是一門會用到數學、物理學、生物學、神經學、醫學、社會學等多領域知識的跨學科科學。在不少人心中,心理學成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存在,甚至成了變戲法的代名詞。每當我表示我不會變戲法時,就會有人發出這樣的疑問:“那你學心理學到底有什麼用?”

用處很多。小到解決情緒困擾、育兒、人際相處問題,大到認識自己、認識世界、厘清人生方向,不一而足。為了給大家一個比較具體的認知,我想分享一件生活中的小事。

那是我和鹿初入社會的時候。在經歷了職場險惡,親人離世,健康亮紅燈等狀況後……鹿在那段時間裏明顯情緒低落、日夜焦慮,人也消瘦下去。

風和日麗的一天,我在北京突然接到電話,說身在外地的鹿暈倒被送進搶救室。我趕過去,醫生對我說:“她沒什麼大事兒,就是過度換氣。你是不是和她吵架害她大喘氣兒了?下次這樣時用牛皮紙袋套在口鼻上呼吸就行了。”

過度換氣

過度換氣綜合征,是指患者因為感到呼吸不暢而加快呼吸,導致體內二氧化碳不斷被排出而濃度過低,引起呼吸性堿中毒。癥狀有呼吸困難、肢體麻木、頭暈眼花、心跳加速、心悸、暈厥、抽搐等。通常在恐懼、焦慮、生氣等時候容易誘發。而急救時套紙袋的目的,則在於將呼出的二氧化碳再吸入體內。

謝完醫生,我問她:“傻子,沒事兒你大喘氣兒幹嘛呀。”她說:“不是,我一定是得心臟病了,我心悸,胸悶,心跳特別快,手腳抽筋,渾身發軟發麻,像有無數螞蟻在爬,從脊梁骨後面往腦門子一陣陣躥涼氣,我呼吸不到空氣,所以才大喘氣兒,我覺得我剛才就快要死了。”

▲ 她對我說:當時的情形大概就像這樣。

我看了她的檢查報告,心電圖、腦部掃描、血檢、X光片……所有檢查顯示統統正常。原以為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但沒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她每天都要痛苦發作好多次,每次都覺得自己要原地去世。於是我們又去了另外兩家醫院,結果仍然一切正常。

這時連我的嶽父母都覺得她是在無病呻吟了。一向主張堅強自立的嶽父語重心長地教育她:“杞人憂天,庸人自擾。大好青春不用來奮鬥、為社會做貢獻,卻沈迷於疑神疑鬼,這樣的人怎能成大器呢?”

這番教誨令她感到很慚愧。而我在想,就算醫生的水平有高有低,那儀器設備總不會同時出故障吧?檢查結果正常,那就說明她確實沒有器質性病變。

各項體檢結果正常——無器質性病變;

呼吸不到空氣——窒息感;

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瀕死感;

渾身發軟、脊梁骨冒涼氣——恐懼感;

身上像有螞蟻在爬——發麻、刺痛感;

心跳特別快——心動過速;

……

這一連串關鍵詞突然蹦進我的腦海中,我的記憶回到了許多年前的大三課堂上,錢銘怡老師講的《變態心理學》中“驚恐發作”那一章。

驚恐發作

驚恐發作,是一種突然襲來的極度恐懼的心理狀態,通常伴有胸悶心悸、心動過速、眩暈、窒息、過度換氣、麻木刺痛、暈倒等生理癥狀,以及莫名的瀕死感、恐懼感、末日感、大難臨頭感等心理癥狀,而患者都不知道自己恐懼的來由是什麼。

人活一世,很多人都難免偶爾經歷一兩次驚恐發作。盡管癥狀來勢兇猛,但驚恐發作大多數時候並不會對人造成太大影響。

但如果驚恐發作反反復復地出現,而一個人因為擔心驚恐發作,想方設法掩蓋癥狀,反而使自己顯得舉止反常,時間一長,就會影響正常的社交、工作、學習、生活,而這種心理壓力又會反過來影響心境,令人更焦慮、更恐懼,形成惡性循環。當這種影響正常生活的狀態持續到一個月以上,就可以被稱作“驚恐障礙”了。

驚恐發作有可能不存在任何誘因,也有可能與生活中的應激性事件有關(比如身體過度勞累、情感創傷等),還可能與特定的情境有關(例如廣場恐怖癥、人群恐怖癥引起的驚恐發作等)。

聯想到那段時間鹿經歷的工作壓力、親人離世等生活打擊,我大約可以確定她是焦慮癥伴有驚恐發作癥狀了。但好消息是,她的癥狀還沒有超過一個月,還可以力挽狂瀾。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鼓勵她離開了那個令人糟心的工作環境,陪她聊天散步、早睡早起,督促她積極鍛煉、積極生活,帶她去跑步、爬山、騎車、看戲、逛胡同、吃好吃的……最最關鍵的就是,幫她堅定“驚恐發作不會致死”的信念,讓她坦然接受癥狀,靜待癥狀消失(癥狀通常只會持續10-15分鐘),不停安撫:“沒事,你不會死的。”

大約兩個星期左右,她難受的次數逐漸減少,直到完全消失,再後來,她又變回了和原來一樣活蹦亂跳的鹿,還找到了心儀的工作。

幾年後的一天,她突然對我說:“我今天聽說,我們一個朋友的朋友,天天在家裏喊自己要死了,喊心臟病犯了,又查不出來毛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還被家人誤會裝病,沒有及時就醫幹預,後來整個人無法工作,天天頹廢在家,最後才知道也是反復驚恐發作發展成了驚恐障礙。我這才意識到,你當時是救了我呀!原來心理學真的是科學呀!”

我說:“廢話……不然你以為呢……”

她說:“我以為,我的意中人該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踩著七色彩雲來娶我。但後來,我不羨慕紫霞和至尊寶了,因為好的愛情不該讓人走向毀滅,而是應該讓人變成更好、更健康的人。”

我:“啥玩意兒??”

她說:“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他手裏拿著一本《變態心理學》,從身到心地拯救了我。”

所以,現在我可以回答開頭那個問題了:學了心理學的好處就是,可以喪心病狂地撒狗糧啊哈哈哈哈!

ps:寫這篇文章,並不是要黑當時的醫生醫術不精,因為醫生並不像我一樣對鹿的情況非常了解,加上鹿當時病得七葷八素,對醫生報告癥狀時可能描述得不夠精準,而很多疾病的臨床癥狀都是非常相似的,醫生也不能妄下結論。總之,非常感謝當時醫生的悉心照料!

像鹿這種之前社會功能良好,病程較短的人,經過生活方式調節和心理調整,通常無需藥物治療都能痊愈,可恢復如常;但如果是病程較長較重,甚至合並了抑郁、藥物濫用、人格障礙的患者,治療的難度又會更高了。

所以,如果有疑似驚恐發作甚至驚恐障礙的患者,請務必及時向心理咨詢師或醫院精神科醫生求助,按照醫囑接受心理治療和藥物治療(癥狀不嚴重的同學也可以按照我文中說的方法自我調整),切勿把小病拖成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