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眼皮被割掉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伊諾瑪,伊諾瑪,伊諾瑪……”

聽到樂迷洶湧的呼聲,伊諾瑪突然睜開眼睛。

在這之前,他癱坐於地,低聲哀嚎。

頹靡如被掏空的玩偶。

此時,眼裏射出一道光,燃盡周圍所有的“死氣”。

伊諾瑪坐在輪椅上,被工作人員推上舞臺。

他只有一只眼,舌頭被割掉三分之二。

脖子上的傷口拉扯著神經。

挺不直背,只能弓著身子側著頭。

他收起輪椅腳踏,撐著拐杖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到麥克風前。

然後一手握拳,一手握拐,同時舉高。

臺下的樂迷瘋狂吶喊,幕後的親人朋友哭成一團。

他笑著說:“抱歉呢,我還活著!”

這個男人叫伊諾瑪。

29歲成為《Oricon Weekly》史上最年輕的主編。

是日本音樂界最獨特的樂評人。

NUNCHAKU解散時,他雲淡風輕地寫下“滿身J液的男人們結束了旅途”。

他發掘過很多地下樂隊,比如銀杏Boyz、氣誌團等,後來都成為行業佼佼者。

除此之外,他也是傳奇朋克樂隊Onanie Machine的貝斯手兼主唱。

在地下時期,樂隊專輯銷量超過十萬張。

文如其人,玩樂隊當然也不走尋常路。

2004年,樂隊曾簽約索尼音樂出道。

但由於專輯《片思ひ》歌詞太露骨,被公司取消發行。

三個月後,他們主動與“索尼”解約。

就算被打入地下,也要將這張專輯發行。

“朋克”不講究音樂技巧,不追求編曲上的華麗、豐富。

暴躁且侵略性強,對視覺、聽覺進行多維度轟炸。

所以喜歡“朋克”的都是什麼人?

大致是一群瘋狂的家夥。

伊諾瑪在演出時,全裸彈琴、往臺下灑用過的紙巾,什麼“惡心”事沒做過。

這在外人看來難以理解,但也正是朋克文化的魅力所在。

創造出一個脫離於主流世界的獨立空間。

大家自由發泄,短暫地逃避生活。

伊諾瑪的女友Hiro,就是在這裏認識的。

2010年伊諾瑪43歲,Hiro24歲。

Hiro在朋友的邀請下,去看了Onanie Machine的演出。

臺上的伊諾瑪放肆野蠻、激情澎湃。

Hiro被這種強大的生命力所感染,勾走心魂。

前三年,Hiro只是作為樂迷單戀。

她主動發郵件找他,讓感情在一次次“被打擾”中升溫。

但在2018年,一個噩耗打破兩人的甜蜜。

伊諾瑪被查出口腔癌,晚期。

長時間浸淫於朋克文化,伊諾瑪異常樂觀。

兩人痛心疾首後,也大徹大悟,接受這個現實。

剛入院時,伊諾瑪對醫院裏低迷的氣氛很不屑,“我必須把這裏變得歡樂。”

2018年9月做第一次頭部手術,舌頭被割掉三分之二。

這時病情得到控制,還能進行正常的社交活動。

只是吐詞不清,激動時口水會噴到對方身上。

但很快就不行了,抗癌藥副作用逐漸顯露。

主治醫生下死亡通知,對Hiro說:“治不了了,想辦法延長壽命吧。”

伊諾瑪被迫入院,每天經歷著地獄般的折磨。

他非常煎熬。

不是因為生理上的痛苦,而是太無聊了!

他每天只能盯著白墻,一直看著,一直看著。

內心卻在吶喊:“我要演出!我要演出!”

為此,他提前出院了。

他說:“我不會死的,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要上臺!他要唱歌!

樂隊即將成立二十周年。

他要籌備樂隊的20周年紀念演出!

在距離登臺三個月時,癌癥再次轉移了。

病情加重沒有減少他的熱情。

他還以此為樂,舉著“復發”標語牌,出現在樂迷面前。

和他們說:“我癌癥復發了,大家笑一笑吧。”

口腔癌對一位歌手來說與死刑無異。

但伊諾瑪學不來放棄,非常樂觀。

他說話別人聽不清,盡量回“嗯”“哦”。

Hiro故意調侃他,又復發了誒。

他就練聲,開嗓“啦啦啦啦~”

然後向Hiro炫耀,“哼,就算這樣了,我還是有力氣的。”

明明身體不舒服,也不忘幽默,逗得女友哈哈大笑。

快要演出了。

他強忍著噬骨之痛,認真練琴,認真唱歌。

就算口齒不清,就算口水亂噴。

“我估計不管怎樣,最後還是要死的吧。和喜歡的那個人手都沒能牽上。活著還是死去已經沒有關系了呢,和她就這樣形同陌路吧~”

伊諾瑪有一個死黨,叫峯田和伸。

是歌手,也是演員——《高嶺之花》的男主角,女主角是石原裏美。

伊諾瑪是峯田和伸高中時的偶像,被他不尋常的文風折服。

後來他組了樂隊“銀杏Boyz”,也是受到伊諾瑪的推薦,一舉成名。

兩人得以相識。

伊諾瑪生病後,第一時間發郵件通知了峯田。

第二天,伊諾瑪接到他的電話,傳來的卻是毫不留情地嘲笑:“伊諾瑪,人生變得有趣起來了呢。”

然後兩人哈哈大笑。

在正式演出倒數第23天,峯田等人舉辦了一個籌備醫療費用的演出。

伊諾瑪攙扶著拐杖來了。

這時他走路已經非常艱難,像行將就木的老人。

曾經他棱角分明、目光明亮,如今臉部水腫得面目全非。

看到他這個樣子後,峯田“嘲笑”他:“好像被打了一樣哈哈哈。”

伊諾瑪也不忘發揮毒舌本色自我調侃:“變得就像猴子一樣。”

峯田接著,“不要勉強哦,我們也準備了座位。”

話說得特別難聽,不留一點情面。

只是等伊諾瑪走後,峯田紅了眼眶,眼神隱隱露出擔憂和心疼。

在臺上,峯田像往常一樣開玩笑,讓對方下不了臺。

兩人一來一回,宛如對口相聲。

“10月已經不是有活動嗎?那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啊(這麼快)?明明還差一個月?”

全場突然爆笑,一點都沒把“死亡”當成禁忌話題。

伊諾瑪樂觀的心態感染了全部人。

這次他沒有演出。

朋友表演,他負責看。

演到最後,他上臺站著,笑著。

眼神裏有感動,也有渴望。

演出結束,別人問他:感覺怎樣?

他苦笑道:說真的,不拿唱歌真不行。

2019年10月22日,這一天終於來了。

此時伊諾瑪的視野降到只有5米。

在去往會場的路上,他強忍著痛苦,發出陣陣呻吟。同時又努力克制著。

病情繼續惡化。

他主動向鏡頭展現他的脖子。

記者問他:你難受嗎?

他點點頭,然後比個“耶”。

到底是什麼讓他支撐他走到現在?

我想答案只有一個——“熱愛”。

那天來了3000個觀眾。

包含“銀杏Boyz”在內的四個樂隊負責熱場。

唱到最後一首歌時,峯田不停大喊“伊諾瑪、伊諾瑪、伊諾瑪。”

樂迷們舉起拳頭附和著。

然後大叫一聲,唱響成名曲《け抜けて性春》。

峯田已沒有力氣,滿頭大汗。

喉嚨沙啞,用力幹吼著。

但就算嚎,他也要把這首歌嚎完。

再不理解搖滾的人,也會為此刻的激烈而動容。

為他們的友情所動容。

峯田用力唱著,吼著,躁動著。

似乎想給予伊諾瑪力量,幫助他阻擋死神的降臨。

感受老友的熱烈,伊諾瑪手上緊緊握著拐杖,直到尾聲。

在樂迷的歡呼聲中,伊諾瑪上臺了。

他的形象非常不體面,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顫顫巍巍地走到麥克風前面,“抱歉呢,我還活著。”

然後吼出一聲來自靈魂深處吶喊:

“雖然沒有舌頭,但我也要唱!我們是Onanie Machine,請多多關照!”

他像往常一樣脫掉上衣。

但不再擁有過去的肌肉線條,體態相當糟糕。

彎腰、弓背,身體蜷縮到一起。

皮膚像被揉皺的報紙,努力撐開,卻再沒有之前的平滑。

盡管這樣,他還是努力挺著,盡量站直。

手上沒有力氣,照樣揮舞著象征朋克的拳頭。

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余命什麼的,由老子來決定!”

沒了舌頭,伊諾瑪唱歌像是含著饅頭,軟軟綿綿。

但這不能阻礙他想要唱歌的熱情。

他就要唱。

站都站不穩就要唱。

眼睛都睜不開就要唱。

就算大家聽不清,還要唱。

唱到最後,由於太累,伊諾瑪一邊吸氧一邊走下舞臺。

樂迷的情緒被點燃,拼命喊安可(再來一首)。

在後臺,伊諾瑪跪在地上吐。

吐完,再回應樂迷吶喊:

“大聲點!大聲點!”

“我!聽!不!見!”

這是伊諾瑪歌手生涯最輝煌的時刻。

他往3000人的眼睛上,烙上屬於他的人生。

那晚過後,伊諾瑪病情再度惡化。

他只能躺在床上,徹底失去自由。

眼睛睜不開,嘴合不攏,皮膚不帶一點肉色。

從偶爾顫動的眼皮和手指中,能窺探出這個身體蘊含的強大意誌力。

一個浩瀚的靈魂,被囚禁在的軀殼裏。

殘枯

2019年12月19日。

這個與病魔抗爭的搖滾英雄走了。

首先哭出聲的是女友Hiro。

其他家人也忍不住淚眼朦朧。

但很快大家反應過來。

現在幾點了?

2點50分~

這時,所有人突然笑了。

紀錄片導演笑到給他磕頭。

日本有位搞笑藝人,也是伊諾瑪的朋友,就叫江頭2:50。

這家夥到最後一刻,都要再開一個玩笑。

Hiro感慨道:“直到最後還是藝人啊。”

伊諾瑪成功了。

他完成了最初住院的目標——我要把這裏變得歡樂。

家人朋友在他的感染下,做到更從容地面對離別。

伊諾瑪來這人間走一遭,也不枉此行。

很幸運,他擁有很多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

昏迷了20個小時後,聽到峯田的聲音,奇跡般蘇醒。

峯田抱他時,他把腳擡起來,延續以往朋友間的搞怪。

和Hiro戀愛期間,有一半的時間他都在生病。

很多人都勸Hiro離開,浪費青春太不值得。

“這麼難的戀愛還是算了比較好。”

“啥時候還是分了好。”

但Hiro非要堅持。

有時別人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Hiro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永遠是最懂他的那個。

伊諾瑪平時很害羞,很少說愛。

但在病危的前兩天,他不停地念叨著愛人的名字,“Hiro醬~”

這家夥有使不完的力氣,字典裏沒有“屈服”二字。

生活一地雞毛,依舊躁動。

拍攝20周年專輯海報,請來AV團隊操作。

內容是樂隊三人,躺在一堆飛機杯裏。

無論多痛都要發自拍。

在抗癌日記裏寫下:

“想要自殺的人,你的命給老子獻上來!!”

他想活下去!

但又拒絕醫生給他延長生命。

他說:“我不喜歡'我正在為伊諾瑪盡我所能',我不只是想'讓整個日本的癌癥患者充滿希望'。我是Onanie Machine的主唱,這是一支沒有人聲的人聲樂隊。我沒有這樣的樂隊,還不如退出!”

與其茍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

他希望給其他患者帶來力量。

選擇走上舞臺高歌:“我不能死,即使要死也不能死!”

點燃剩余的生命,綻放,照亮夜空。

如今是一個“喪”文化盛行的時代。

無數年輕人過著貧乏、得過且過的生活。

而這個被割掉舌頭的中年男人,用“劇烈燃燒自己”的方式,炫耀著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