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布谷鳥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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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葦岸離開二十二年後,正被愈來愈多的人認識(引題)

書寫大地的人,去了天狼星(主題)

工人日報-中工網記者 陳俊宇

5月6日,立夏。葦岸在日記中寫道:麥子抽穗了,麥芒聳立著,劍拔弩張的樣子,但剝開,尚未形成麥粒,聽到了遠處四聲杜鵑的聲音。5月21日,小滿,日記繼續寫:麥田顏色尚未轉變,麥芒上掛著柳(楊)絮,麥粒成形……聽到遠處的布谷鳥聲。

1998年2月起,葦岸為創作《一九九八廿四節氣》開始拍照和記錄。每個節氣的上午9點,他都會在居住區東部田野的一個固定位置,對同一場景拍照,記錄天氣情況及所見所聞。

一年後,立夏與小滿之間的5月19日,葦岸因病謝世。

“他仔細耐心地觀察大自然中季節的轉換,對古老的時間有了一種敏感。直到生命終結,他仍然系念著與農事有關的二十四節氣……”林賢治寫道。

作品最終未能完成,實為抱憾。生前不甚有名的作家,書寫大地的葦岸,已經離開22年了。

宋逖記得葦岸告訴他:“你要觀察,不能總是抒情。”觀察能引發思考,更能透徹地把握內在和當下。多年過去,宋逖越發認為葦岸屬於當下、屬於中國,他紮根在中國的泥土中。“不只是泥土,葦岸也屬於天空,他經常告訴我們要眺望、去看、去觀察,《葦岸日記》則將對生命的觀察和感知體現的淋漓盡致。”

葦岸曾邀請翻譯家樹才去昌平看他的望遠鏡,看天狼星,那天的天狼星特別明亮,他還提醒樹才註意天狼星是雪片形的。“葦岸不僅屬於天空,而且屬於星空。”樹才說,“如果說葦岸去了哪顆星,我相信他去了天狼星。”

林賢治說,葦岸的存在是大地的事情。葦岸被稱為“大地之子”,在自然寫作和生命哲學上,他是一位思想者和實踐者。隨著《未曾消失的葦岸——紀念》及2020年底《泥土就在我身旁:葦岸日記》出版,以及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再次印行的《大地上的事情》(增訂版),讀者得以全面、充分地從中一窺其精神世界和崇尚的大地哲學和精神倫理。

從1986年1月1日至1999年4月6日入院治療,14年時間裏,葦岸堅持寫日記,寫下他所看到的“大地上的事情”,為自然界的萬物,哪怕是一棵小草的誕生而歡呼,為平凡的麻雀叫好,為廿四節氣留下印記,甚至為窗前的黃蜂寫下墓誌銘,為這個世界留下記憶、祝福和詠唱。

樹才回憶紀念文集的出版時說,文集突出的主題是“未曾消失”,而葦岸也的確未曾消失。對他來講,每次喝龍井茶的時候都會回憶起葦岸最後一次同他見面時,還邀他喝龍井茶的情景。“逝世22年,他的價值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愈加凸顯,這對於一位作家來說是很特別的現象。”

詩人林莽也認為,葦岸在老朋友們的心中並沒消失,讀到一些文章、看到一些書的時候經常會想起他。在翻閱整整90萬字的《泥土就在我身旁》時,林莽深刻體會到了葦岸對愛倫堡《人·歲月·生活》的認真閱讀。“有所不同的是,愛倫堡記錄的是對同時代人的回憶,而葦岸則記錄了自己心靈的哲思、文學的探討、藝術的感受、生活的體驗、讀書的體會等諸多方面。”

“葦岸是一位現實記錄者,他筆下的文字更濃縮、更緊密,作為一位從村莊來到都市的‘冷眼旁觀者’,他的文字會不斷地勾起那些親歷者的回憶和思索。”林莽說。

1998年,詩人、翻譯家、評論家王家新搬到了昌平鄉下,在昌平東邊靠近順義的一個村裏,從此和葦岸有了較多的接觸。一次,王家新帶了一位德國女藝術家去葦岸那裏,女藝術家在葦岸的留言本上寫道:“謝謝你,我在你家中看到了美麗的白樺樹皮,大地上最美麗的事物。”葦岸將這句話記錄在日記中。

日記的書名《泥土就在我身旁》。葦岸的妹妹馬建秀在編輯日記時有點打鼓:哥哥是否願意出版這些文字——葦岸生前沒想要出版這些私密的文字。但在王家新看來,這是葦岸留下的一份精神遺產,是生命的遺產。“我們能深刻地感受到葦岸精神、內心的豐富,他對我們每個人都會產生一種激勵和啟示,這就是葦岸日記的意義。”

“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日記’比他在《大地上的事情》裏更能見出他人的豐富一面。”葦岸在上世紀80年代所思考的東西,文字和精神上的高度令報紙副刊編輯孫小寧感到很吃驚。1997年,她曾在版面上介紹了一套隨筆叢書,其中一本就是葦岸的。

孫小寧認為,葦岸的作品呈現了作為一個人的完善:生命始終澄澈。這也是自己愈加尊敬葦岸之處。“葦岸日記”容量特別大,閱讀日記時每個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如他所寫,‘我應該能看到生命,每天發生變化,感到泥土就在我身旁。能夠戰勝死亡的事物,只有泥土’,一個生機勃勃的葦岸永遠在我們身旁。”

莊稼仍會一茬一茬生長,秋天會到來,雪會降下來,黃昏有時仍會美麗得驚人。葦岸永久缺席。

葦岸的意義正被愈來愈多的人認識,他的聲音會超越時光。“永遠對那些熱愛生活的人們講述。”王家新如是認為。

來源: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