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蔬菜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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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春,我和妻在郊外開墾了一塊菜園,我們紮籬圍柵,點瓜種菜,施肥、澆水、捉蟲、鋤草,功夫不負有心人,把個菜園侍弄得綠波蕩漾、碩果累累。

秋天是個美好的季節,既可收獲豐收的喜悅,又可整畦播種,滿懷又一輪殷切的期待。一片綠油油的蕹菜,一架搖曳曳的豆角,一只只黃艷艷的南瓜,一畦畦剛綻發的菜苗,宛若一行行韻味悠長的詩句 ,一首首鄉情盎然的詩詞啊!

南瓜金燦燦

菜園以南靠坡那片,我栽種了幾棵南瓜,它們吸納陽光雨露和養分,起勁兒貪長,葳葳蕤蕤蔓延開來,一個夏天就把偌大一塊地染滿了婆娑綠意。待到秋來,秧蔓間綻放出朵朵金黃的花兒,顯露出一只只青翠的瓜兒,漸漸被秋陽塗抹成赭紅或艷黃,寫意畫一般讓人滿是喜悅。清代有個自號“江邊青人”的文人寫詩贊曰:

青枝蔓蔓葉滴翠,黃金燦燦玉雕琢。

北嶺一夕秋風過,南麓處處飯瓜香。

詩意淺白,卻蘊含著對南瓜的一往情深。當代著名戲劇家吳祖光也愛著色彩明麗、味道甘美的老南瓜,他的《南瓜詩》雲:

苦樂本相通,生涯似夢中。

秋光無限好,瓜是老來紅。

南瓜也是人生的寫照,年輕時青澀點點,老來卻紅艷照人。細品其中滋味,苦也好樂也罷,最後慢熬成一甕清甜糯軟、滋潤養人的南瓜粥。

豆角蕩悠悠

我還架了兩畦秋豆角,那是母親給我的優質種子。待到它們長出了秧蔓,我搭了三角形的木架,一叢叢豆角秧爬滿了木架,綻滿串串粉紫的花朵。秋風起時,花褪殘紅,一只只清靈靈的綠豆角垂掛下來,在秋風裏蕩著秋千,自在地搖呀搖的,把心兒都搖醉了。

不由聯想古人是怎樣種豆角的。南宋田園詩人楊萬裏向來喜愛種菜,他對籬園裏的豆角觀察得忒仔細,他說:“晚紫豆花初總角。”簇簇紫豆角花兒,真的像總角孩兒頭頂的兩只發髻。他還說:“羊角豆纏松葉架,雞冠花隔竹槍籬。”彎彎的豆角像羊角,盤繞在松枝間,把旁邊的雞冠花映得愈加紅火。我種的是長豆角,垂在竹木架下,一旁栽的是晚飯花,紅的黃的花兒開得爛漫而明麗。清晨坐在豆角架下,誦讀兩行古詩,最是愜意。

颯颯復霏霏,清晨坐掩扉。

短籬垂豆角,破壁上苔衣。

明代詩人吳寬的心情想必和我一樣,沐浴習習清風,沾濕霏霏白露,坐看青豆角垂掛,苔蘚花泛綠,若有所思或無所思,禪定一般即為妙。

還有明末清初詞人陳維崧,他的詞《河傳·豆莢》像一幅風情畫兒:“隴上,曉鶯低唱。豆莢初嬌,小姬一色綠裙腰。迢迢冪野橋。悲歌楊惲家居久,三杯後、慣種南山豆。豆花棚下月毿毿,溪南。閑尋漁叟談。”這詩畫裏有鶯鳥飛來唱歌,嬌小的豆角像女孩兒身上的翠綠裙。他隴上的園子一定比我的大得多,可以在豆棚瓜架下,披著淡淡星月,和老農小酌,和漁叟敘話,真乃其樂融融也!

絲瓜繞屋椽

菜園周邊盤繞了一圈籬笆和圍欄,那上面爬滿了一藤藤絲瓜秧兒,黃艷艷的花朵與紫紅、靛藍、淡青的牽牛花交相輝映,“牽牛花、吹喇叭,滴滴答、滴滴答......”吹奏的是一曲田園交響樂呢。

絲瓜不擇水土,耐旱耐澇,春天隨意在籬架柵欄或者農家的短墻邊、屋檐下,丟下一顆種子,它就能綻芽吐葉蔓秧兒,盤盤繞繞攀爬得那麼高,秋風越緊朵朵黃花開得越燦爛,秋色越濃只只翠瓜結得越繁密。所以南宋詩人杜汝能在《詠絲瓜》裏說:

寂寥籬戶入泉聲,不見山容亦自清。

數日雨晴秋草長,絲瓜沿上瓦墻生。

明代文人蘇仲在《種蔬》一詩中也說:“角豆穿籬石,絲瓜繞屋椽。”絲瓜是屬於鄉野的,是純樸的莊戶花、莊戶菜,它爬上了短墻、蔓上了屋檐,開自己的小花、結自己的青果,蘊滿了鄉土情,香滿了農家院。

“黃花褪束綠身長,白結絲包困曉霜。”(宋.趙梅隱《詠絲瓜》)

“山翁留我宿又宿,笑指西坡瓜豆熟。”(唐末五代.貫休《春晚書山家屋壁》)

絲瓜可從春末夏初一直結到晚秋,無論素炒還是燉湯,清清爽爽、甜甜香香的滋味在齒頰間縈繞,令人生發出諸多鄉思幾多閑情。

蘿蔔白菜有所愛

農諺雲:“頭伏蘿蔔二伏菜。”趁著農時,我還種了一點蘿蔔、白菜。蘿蔔苗兒剛綻發出來,綠油油的纓兒,紅微微的頭兒,青秀秀的喜煞人。蘿蔔又名蘆菔、萊菔,它要長到深秋才能出落得水靈靈、紅艷艷,故農諺說:“霜降蘿蔔,立冬白菜,小雪蔬菜收回來。”拔出一顆紅蘿蔔,像裹著一層水汽,晶瑩剔透。去掉肥綠的蘿蔔纓,水洗幹凈,咬一口嘎嘣脆,鮮甜甜、脆生生的,那滋味賽甜梨。

古人對蘿蔔倍加熱愛,北宋文學家蘇軾酒醉渴了,半夜起來拔蘿蔔解渴,賦詩曰:

秋來霜露滿東園,蘆菔生兒芥有孫。

我與何曾同一飽,不知何苦食雞豚。

——《擷菜》

吃著這些帶著泥土芬芳、濡含鮮靈之氣的蘿蔔青菜,與那揮霍無度的西晉權臣何曾誰更幸福呢?簡直是“精神勝利法”!宋代理學家劉子翚在《園蔬十詠·蘿蔔》裏說:

密壤深根蒂,風霜已飽經。

如何純白質,近蒂染微青。

他種的應是白蘿蔔,這種蘿蔔綠葉白根,還有點兒青頭。

白菜古名“菘”,它包心長成更晚,所以古人說:“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初春最鮮者是韭芽,秋末最美的菜蔬莫過於白菜。南宋楊萬裏也愛種白菜、蘿蔔,他在《至後入城道中雜興十首》中寫道:

畦蔬甘似臥沙羊,正為新經幾夜霜。

蘆菔過拳菘過膝,北風一路菜羹香。

他種的蔬菜獲得了好收成,蘿蔔長得粗大賽過拳頭,白菜健壯高大得過膝了,北風一吹,阡陌之上仿佛都能嗅到菜羹的香味。田園詩人範成大最喜小雪飄飄時節收白菜,他在《田園雜興》中稱:

撥雪挑來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濃。

朱門肉食無風味,只作尋常菜把供。

這冬天的白菜甜美得宛如白蓮藕,時時品味,豪門深宅裏的肉食都比不上呢,又是一個崇尚“精神勝利法”的!

俗話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白菜蘿蔔湯,平安保健康。”這蘿蔔白菜是大路菜、平民菜,也是健康菜,看著青白紅艷,吃著清香清爽,常常食之滋潤又舒貼,養身也養心,美哉妙哉!只不過我這幾畦蘿蔔、白菜呀,離收獲還早著呢,我需要辛勤澆灌,耐心等待——有時候等待的過程不失為美,也是一種享受,不是嗎?

-作者-

劉琪瑞,男,山東郯城人,一位資深文學愛好者,出版散文集《那年的歌聲》《鄉愁是彎藍月亮》和小小說集《河東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