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別人送我一個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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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衛監獄五點半起床,夏季還好,冬天外面還黑郁郁的。夜護監站在鐵門前不停地催促,“起床了,起床了,報數。”睡上鋪的咚咚往下跳,低頭耷腦地站好,面朝監控,報一個蹲一個。報好數後,有的又鉆回了被窩,有的準備上廁所,有的開始洗漱。

石望必須上廁所,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朝一夕改不了。按照廠衛監獄規定,罪犯就寢期間上廁所在在小組內解決,夜間監督員值班期間在走廊用馬桶上廁所;早上起床前20分鐘需上大號的監督員登記後由監督員組織,獄警到位後繼續組織罪犯上大號,罪犯上大號全部結束回小組後獄警方可組織罪犯上小號、洗漱等集體活動;其它如廁的由獄警在現場組織,以小組為單位同進同出;確需零星上廁所的報獄警審批後,三連環同去同回,監督員全程跟蹤。並不是每天早上都能輪到上大號的。如果早上不能解決,石望白天沒有便意,得等到第二天早上,大便幹得像羊糞似的。報數後,輪到上廁所的喊叫著開門,夜護監被罵得狗血噴頭。

“快點,老子等不及了。”

“快點,早點拉出來好讓狗吃飯。”

剛蹲下夜護監就開始倒計時。“還有兩分鐘……還有一分鐘……時間到。”越催越拉不出,廁所裏一片叫罵。匆匆如廁後,石望開始洗漱。沒有上廁所的已經洗好了,陽臺一片狼藉。洗漱水是昨天晚上帶上來的,很冷,喝進嘴,一邊火辣辣,一邊刺骨般地疼。他的牙齒冷過敏,這幾天還牙齦腫痛。坐牢久了,身體悄悄地發生變化,一是口腔經常潰瘍,二是屁多,三是腳趾麻痹,四是容易感冒。他沒有去過醫務所,醫務所據說都是獸醫,醫術差,脾氣還大,藥也不多,即使拿到了藥,藥品領取、服用必須在獄警直接管理下進行,一餐一發、送藥到手、看藥入口、咽下再走。嚴禁罪犯私藏藥品,嚴禁一次性發放多餐藥品。服刑人員大多可以幹咽藥品,石望不行,沒有開水即使吞下也會嘔上來。

下樓時間取決獄警,獄警來得早下樓就早。通常情況,洗漱結束有一段時間用以整理內務和打掃衛生。石望的包幹衛生是整理牙杯架。把牙杯擺正,牙刷頭朝向一致,毛巾兩兩對齊後還有時間看看外面。監房在三樓,如果天清氣朗可以看到隆隆開過的火車和高速公路上多米諾骨牌似的汽車。再遠就是小有名氣的南山。南山是一座山脈,連綿起伏的山巒錯落有致,和北山一起圍成了一個偌大的盆地。南山的山峰都不高,但這裏的天更低,有垂下來的感覺。山高天就高,山低天就低。山峰像一個個思想的巨佛,側臥,仰臥,栩栩如生。人有壽夭,唯他永恒。

這時候的監舍開始第一次會議,早晨叫晨會,晚上叫臥談會。晨會圍繞兩個主題,一個是做了什麼夢,另一個是打飛機。“老嘩,晚上又打飛機了?”有人挑起了話題。

老嘩連忙否認。“沒有沒有。飛機場荒廢了飛不起來,怎麼打飛機?”

“還說沒有。地上那一大摞飛機票不是你扔的?”

“冤枉啊,青天大老爺。我這架飛機好不容易飛一下,想打,準備了半天發現沒有子彈了。真是少年不知精子貴,老了望逼空流淚啊。”老嘩做流淚狀,引得一陣大笑。

有人還不放過他。“老嘩,那你說這摞飛機票是誰的?”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沒有睡好,先是看到某人的被子是平的,像飛機場。不久,飛機場有動靜了,有飛機起飛了,被子頂成了一頂帳篷,有人就在帳篷裏一動一動的。瞄準,發射。一二三四,再來一次。”老嘩連比帶劃,搖頭晃腦,吐沫橫飛,眼睛咪成一條縫。

“誰啊?”石望好奇地問。

“你唄。你一聲不響,默認就是承認。”

“沒有沒有,沒有這個能力了。”石望真以為說他,不好意思地搖頭否認。

“不要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狡辯,狡辯衙門大老爺是不會聽的。昨天沒有打過,前天有沒有打過?以前有沒有打過?衙門大老爺不會冤枉子民。”監舍需要不斷選擇取笑對象,老是取笑一個人,晨會和臥談會就不熱鬧,不熱鬧惹是生非的就多,因此每個監舍總有一兩個是要成為取笑對象的。

“昨晚我聽到有人說夢話。說什麼咬,咬死我了。”有人改變了話題。

“周公,該你了。解一下,解一下。”

周公,大名叫周弓弓,因盜掘古墓判刑十年。盜人祖墳是要遭報應的,果然,入監前老婆和他離了婚,入監後兒子也沒有來看過他。他平時喜歡看相書,研究風水,基本不與人交流,只有說起解夢才會兩眼放光。“這個咬,夢到咬東西,不管是咬大餅,咬樹皮,還是咬雞巴,都不是好事。書上說,厭厭悶著,厭厭悶著。奴兒近日聽人咬,把初心忘卻,教人病深謾摧拙。憑誰與我分說破,仔細思量怎奈何,見了伏些弱。”他閉上眼睛,右手食指不停地在太陽穴上畫圈,手勢充滿神秘感。“這個嘛,我就實話實說了,大事不妙,你老婆看上別人跟人跑了,咬別人的雞巴去了,而且她還托夢給你,她已經忘卻初心。”

“咬,一個口,一個交,口交。一年人等逼等,兩年人等逼不等,三年逼不等人不等。一語成讖。”

“胡說八道,老婆還在丈母娘家。我是光棍一條。”

周公一本正經地說:“說笑說笑,不說不笑。請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