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走吊橋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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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十年緝毒警,雲南省臨滄市公安局禁毒民警張子權見識過真正的危險。

當臥底、鉆原始森林、和毒販槍戰……這些警匪片中常見的畫面,是他的日常工作。這個特殊的群體,每天經歷著槍林彈雨、你死我活、隱姓埋名的生活,被人稱為“刀尖上的舞者”。

張子權的一生和禁毒息息相關。26年前,他的父親張從順在偵辦一起跨國販毒案時,遭遇毒販引爆手榴彈,犧牲在禁毒行動中。

26年後,36歲的他也倒在了禁毒一線。2020年12月15日,張子權在偵辦專案期間突發疾病暈倒,沒能再醒來。

去年清明節,在一檔節目中,主持人問過他,你父親因為禁毒而犧牲,你為什麼還要當緝毒警?他自己也說不清原因:“更多的時候感覺是順理成章,我沒有刻意選擇這條路。”張子權隱藏在黑暗的燈光中,只露出剪影。

張子權犧牲的那天晚上,同事黃湧發了一條朋友圈:子權,從今以後你不用再遮著臉了,不用再隱姓埋名了。

2020年12月18日,張子權的骨灰回到家鄉臨滄。雲南省公安廳新聞辦公室供圖

最後一個任務

2020年12月18日,張子權的骨灰回到家鄉臨滄那天是個陰天。擡著遺像的警員走在最前面,放大的黑白照片中,36歲的張子權抿著嘴,表情嚴肅。

臨滄市公安局禁毒支隊的黃湧也在隊伍裏。張子權父親張從順曾經是他的老所長,他看著張家三兄弟長大。張子權進入禁毒支隊後,他又成了張子權的領導。

第一次見面時,張子權只有5歲。黃湧還記得他臉圓圓的,非常靦腆,張從順叫他來打招呼,他藏在門邊,一溜煙跑了。

年紀大一些的民警對張子權並不陌生,26年前,他們在張從順的葬禮上見過他。

但黃湧從沒想過,26年後的再次送別,當年那個圓臉的小男孩也犧牲了。

2020年11月4日,臨滄市公安局禁毒支隊得到消息,民警在卡點篩查中發現了重大情況,一輛由邊境駛來的商務車上,一名外籍女子為新冠肺炎無癥狀感染者。

民警立刻對她進行隔離,並開始回溯她的途經地。經過審訊,民警發現事態比他們想象的更嚴重:該女子交代,她參與了一個長期活動在邊境地區的犯罪團夥,進入中國前,她曾在臨滄市耿馬縣孟定鎮與犯罪團夥的主要人物共同生活了多日,足跡涉及該鎮多個地方。

孟定鎮馬上進入緊急狀態,全鎮實施封閉管理,鎮上全員進行核酸檢測,全面封控邊境一線。雲南省公安廳下發了指令,要求臨滄市公安局立即成立“11.04”專案組,對線索進行核查。

張子權是專案組中的一員,他和楊警官分到一組,負責審查、審訊犯罪團夥中有可能感染新冠病毒的涉案人員。

初期專案組的工作還算順利。他們經過偵查,成功抓獲了組織的主要嫌疑人,案件取得了初步進展。但為了防止疫情擴散,還得摸清整個犯罪鏈條,民警們必須獲得犯罪團夥上下遊的信息。

接下來的審訊困難重重。被抓獲的主犯反偵察意識很強,先後派去審訊他的兩組民警都碰了壁,審訊陷入僵局。

領導們想到了辦案經驗豐富的張子權。妻子李蓮超還記得,當時張子權剛出差辦案回家,還沒坐穩就接到了執行任務的電話。怕妻子生氣,他還故作為難:“都不能歇一歇。”

當天晚上,他和四名同事連夜趕赴孟定鎮。孟定鎮地處雲南西南部,素有“黃金口岸”的稱號。那裏氣候常年濕熱,即使是十一月,氣溫仍高達30攝氏度。

審訊過程異常艱苦。為了防止疫情交叉感染,密不透風的審訊室不能開窗、不能開空調。張子權和同事們還要穿著厚重悶熱的防護服和尿不濕,戴著護目鏡,在審訊室一坐就是一天。

“每天從審訊室出來,護目鏡都是模糊的,衣服能擰出水來,身體就像被蒸熟了一樣,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張子權的同事楊警官說。他比張子權小一歲,在緝毒戰線工作了近十年,是張子權的老搭檔。

為了讓主要嫌疑人開口,民警們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他們白天要走村串寨核查嫌疑人的活動軌跡,晚上反復研究案情,制定了30多個審訊方案,手寫了200多份筆錄。

第17次審訊之後,張子權慢慢摸清了嫌犯的心思:拒不交代,至多算是組織他人偷越邊境罪,判刑較輕;如果交代了其他犯罪事實,將會被重判。

摸清了情況,張子權心裏有底了。他和同事們商量改變策略,以耐心勸導為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逐步攻破嫌犯的心理防線。

辦法很管用,只用了幾天,嫌犯終於開口了。據他交代,他們是一個長期進行偷渡和拐賣婦女的組織,以介紹打工或婚姻為名,將多名外籍女子繞關避卡騙至孟定鎮藏匿,再采用分段運輸方式,和內地駕駛員勾結,伺機將婦女們分批送至內地。

根據嫌犯的供述,警方迅速抓獲了犯罪團夥另外兩名骨幹成員——田某和鐘某,查清了三名外籍無癥狀感染者和227名密切接觸者的活動軌跡,找到了窩藏的7名外籍女子。但還是晚了一步,已經有幾名婦女被運到內地了。

此時民警們已經不分日夜連軸轉了二十多天。但被拐婦女還沒解救,境內的組織者還沒落網,案子還遠遠沒有結束。

張子權犧牲後,妻子李蓮超撫摸著他的警服。雲南省公安廳新聞辦公室供圖

無人回復的信息

張子權等人還不能休息,他們要繼續趕往安徽多地,對當地接應的嫌疑人進行審訊和抓捕。

回家收拾行李的那天,為了安慰母親和妻子,張子權特意為家人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事後,妻子李蓮超說,這似乎就是冥冥中的征兆,“他因為工作忙已經許多年沒下廚了,怎麼那次就想起要做飯呢?”

第二天一早,張子權又出發了。和他結婚八年,李蓮超早已習慣了他的工作。張子權的分管領導黃湧曾作過統計,張子權每年有三百多天的出差記錄。

6月24日,張子權的搭檔楊警官回憶,安徽的審訊也並不輕松。那裏的冬天氣溫接近零下,他們輾轉安徽合肥、阜陽、宿州多地,穿著防護服,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其間,他曾看見張子權臉色蒼白、頭冒虛汗,勸他趕緊休息,但張子權總說,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他抱怨過很累,但每個人都非常累,誰也沒在意。”楊警官說,張子權犧牲後,他自責不已。

2020年12月3日,在當地警方的全力配合下,臨滄民警在安徽蕭縣白土鎮先後抓獲了6名涉案人員,立即送往當地疾控中心進行隔離和核酸檢測。還有2名涉案人員不見蹤影,但在楊警官看來,案子已經完成了七八成,成功指日可待,“馬上就能輕松了。”

當天晚上11點多,張子權倒下了。

當時,他們正和當地警方研究下一步抓捕方案,突然“嘭”的一聲,張子權栽倒在地,臉色發白,呼吸微弱,沒了意識。

搶救40多分鐘後,張子權恢復了微弱心跳,但因長時間缺血缺氧,導致大腦嚴重水腫,持續處於“腦死亡”狀態,隨後從蕭縣轉至徐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搶救。

重癥監護室裏,張子權全身插滿醫療器械。醫生告訴同事們,張子權身體嚴重透支,心臟已經累到跳不動了,大腦長時間缺氧缺血嚴重水腫,只有微弱的意識,蘇醒的概率幾乎為零。

張子權得病的消息沒能瞞住妻子。12月3日晚上六點多,張子權給她發微信:“我們還不吃飯呢等人天都黑好久”。李蓮超囑咐他好好吃飯,照顧自己,但等了三天,對方一直沒回復。

以前張子權執行任務也不會第一時間回消息,最多隔兩天,他一定會報平安。李蓮超著急了,但她不知道張子權在哪,“紀律要求,他的任務都是保密的。”

直到12月7日,她才和女兒在徐州醫院見到張子權。在重癥監護室的幾分鐘,她搖著張子權的手臂喊他,但他始終沒醒,雙手冰冷。

為了不讓婆婆起疑心,李蓮超在醫院守了兩天就回臨滄等消息,再見面時,張子權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2020年12月15日19時,張子權因搶救無效去世。

看到醫生拔掉他身上的儀器,楊警官才真正意識到好朋友離世了。此前,他一直認為張子權還有希望,“前兩天還在一塊討論工作呢。”緝毒戰線上經常有戰友犧牲,但這是楊警官第一次親眼見證死亡。

張家三兄弟和母親彭太珍。右一是張子權。雲南省公安廳新聞辦公室供圖

英雄父親

或許從張子權加入禁毒支隊那天,黃湧就害怕出事。禁毒工作大多充滿未知和危險。他曾刻意調張子權去內勤,做些文職工作。張子權覺得委屈,跑到他家哭了一場:“咱又不是爛泥扶不上墻。”

張子權辦案拼命。有一次,他同時抓到兩輛運毒的摩托車,四個人。“就是一個人控制四個人,他們有槍、有手榴彈,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現在想起來也後怕。”但他似乎“怕”過之後就忘了,下一次出任務,依然拼命。

“他覺得自己是烈士之子,得比別人更好。”黃湧說。

1994年,張子權的父親——45歲的張從順在一次緝毒行動中犧牲。出事時,他是臨滄市鎮康縣軍弄鄉派出所的所長,大家都叫他“老張”

軍弄鄉物資匱乏、交通不便。張從順的二子張子兵記得,那裏連冰棍都買不到,吃個面條就能高興好幾天。

派出所是新籌建的,就在張從順家旁邊,只有三名民警,負責全鄉八村七十一站的安全。在童年張子兵的印象中,父親總是很忙,有時吃著飯,有人來找就要走。

大部分時間,他處理的都是零碎的小事:晚上狗亂叫、村裏來了陌生人,還有幫村民找耕牛。

1992年春天,農忙的時候,當地習慣在山上放“野牛”,班龍寨一帶七頭黃牛連續被盜,被盜時間不清,沒有任何線索。

黃湧還記得那件案子。當時老張沿山路尋訪,很快鎖定了一個叫“秦大學”的外地人。後來這個人被證實是牛販子。經過兩天140公裏的跟蹤追捕,秦大學終於落網。

張子兵印象中,父親回到家脫掉破爛不堪的鞋子,雙腳已經磨出了血泡。年幼的張子兵曾問他,為了一頭牛,有必要嗎?張從順說,村民靠著耕牛生活呢。

鎮守邊境,緝毒也是老張經常遇到的任務。有一次,他接到群眾舉報,邊境發現兩名毒販。老張走了10多公裏山路,追上手持匕首企圖逃跑的毒販,赤手空拳制服他們,繳獲了1400克毒品。

但1994年8月31日,在一次緝毒任務中,老張身負重傷,失血過多而死。

妻子彭太珍至今還能清晰回憶起出事的那天晚上吃了餃子。老張給了她十塊錢,讓她買面粉,晚飯時帶著三個孩子包餃子,吃完飯出去沒再回來。

事後,幸存的同事們回憶了那天的行動:張從順接到村民線報,一名販毒分子攜帶大批毒品要經過軍弄鄉。他馬上向縣公安局報告,帶著兩名警員坐著拖拉機趕往毒販必經的地點設伏。

抓捕行動本來很順利。當年9月1日淩晨1:50,吊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毒販進入伏擊圈了。民警李雲峰首先衝出,抱住毒販將其掀翻在地,張從順等人協助抓捕。

正當大家合力要銬住毒販時,李雲峰突然喊:“有火藥味!”此時,毒販已經拉響了手榴彈。

毒販當場死亡。民警魯玉軍半邊身子都麻了。民警王世洲前胸都是窟窿,張從順的左腿沒有肉了。

民警們對老張最後的印象,停留在他指揮吉普車運送傷員。傷員都送走後,他才讓村民用拖拉機帶他去醫院。傷勢較輕的魯玉軍陪在他身邊。坐在拖拉機上,魯玉軍感覺張從順扭了一下就不動了。

清晨,黃湧在停屍房見到了張從順,“血流幹了,整個人都癟了。”

那次任務中,張從順和王世洲犧牲,李雲峰身上取出了八顆彈片,還有一名民警,子彈從他的頭部穿過,差一點也救不活了。

黃湧至今還記得老張出殯的情景,村民自發為他們送行,他們舉著花圈,一邊走一邊哭。老張最小的兒子、10歲的張子權也在哭,他的圓臉上全是淚水:“我一看見爹爹的照片,我就想哭。”

張子權和父親張從順。父子倆都犧牲在禁毒一線。雲南省公安廳新聞辦公室供圖

怕死就不幹禁毒了

17年後,張子權也成了一名緝毒警察。

2003年9月,張子權考入了雲南警官學院,畢業後也當上了警察。開始時,他在禁賭支隊。但2011年2月,張子權突然神秘地告訴二哥,已經申請調到禁毒支隊了,不要告訴媽媽。

“更多的時候感覺是順理成章,我沒有刻意選擇這條路,但是感覺自己就是要當警察。”犧牲前,張子權在一次采訪中說。

禁毒的任務大多是危險的。

2013年8月,禁毒支隊獲取線索,一名臨滄籍男子正在境外組織毒品準備運輸到臨滄販賣。通過縝密調查,專案組獲悉毒販身上有槍,準備從境外走山路和鄉間小路繞到臨滄,再坐車到昆明。

專案組決定兵分兩路,在毒販必經的臨翔區博尚鎮一小路上設伏。為防止毒販駕車衝卡,民警專門安排了一輛大貨車橫在路中間。

晚上十點多,毒販出現了。他們駕駛一輛白色轎車漸漸靠近,見有民警堵卡,猛踩油門急速駛來,就在車子衝向大貨車的瞬間,張子權和隊友們跳出來,將疾馳而來的車子逼停。

張子權衝到車旁,一邊大喝:“不許動,我是警察,請接受檢查”,一邊迅速拉開車門,用警用電筒的強光照著駕車男子。毒販還沒緩過神來已經被民警控制住了,坐在後排酣睡的三個馬仔也束手就擒。

這種只在警匪片裏出現的場景,張子權經歷過很多次。

2017年4月,張子權和搭檔楊警官接到緊急命令,搜尋一個帶有武裝的制毒加工廠。他們秘密到達邊境,其他隊員在外圍,張子權和楊警官進入內圈偵查。

原始森林氣候濕熱,茫茫無際,沒有道路、沒有通訊、沒有外援,一切只能靠自己。後來楊警官多次回憶了這段經歷,那十多天裏,他和張子權在原始森林中慢慢探尋,為了隱匿行蹤,他們不能生火做飯,餓了就吃點自帶的幹糧,渴了喝溪水。他們的衣服鞋子都是濕的,臉上、身上多處被劃傷,夜晚經常能聽見野獸的吼叫,身邊也總有毒蛇爬過。

經過十幾天的搜尋,一天夜晚,他們終於看到了叢林深處的微弱燈光。“這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楊警官還記得,當時張子權很興奮。森林的夜晚無比安靜,正當他們準備靠近時,對方似乎察覺了,朝著他們的方向掃射。

“我們趴在草叢中一動不敢動,我感覺子彈從頭頂嗖嗖飛過,打掉的樹枝就落在我們身旁。”楊警官回憶。直到對方停止開槍,漸漸沒了聲響,楊警官和張子權才慢慢起身撤出來。

專案組根據他們提供的情報迅速實施了抓捕行動。行動當天,張子權帶著楊警官和幾名隊員在制毒工廠外圍設伏,毒販們開車衝出來,張子權連開數槍逼停車輛,然後衝上去死死按住毒販,緝毒民警們一擁而上,制服毒販後,從他們身上搜出一把已經上膛的手槍。

那次行動,民警們繳獲了200公斤毒品、16噸制毒配劑和五把手槍。

“會害怕嗎?”記者問楊警官。楊警官笑了:“每次行動都是未知數,肯定會有恐懼,但還是得上。”那次行動後,他也曾問過張子權同樣的問題,他記得張子權說,怕死就不幹禁毒了。

張子權還當過臥底。因為他皮膚黑、會一點緬甸語,大家都說他像緬甸人。2018年春節,他和隊友們裝扮成當地人,穿上迷彩服開著皮卡車,在境外的原始森林裏蹲守了20多天,找到了制毒窩點。那年5月13日,在公安部的統一指揮部署下,抓捕行動成功收網,該案共抓獲犯罪嫌疑人30多名,繳獲制毒物品40多噸。

張子權犧牲後,二哥張子兵到他辦公室整理遺物,他的抽屜裏裝滿了立功獎章和獎勵證書,活著的時候,為了不讓家人擔心,張子權從不敢把這些獎章拿回家。

去年清明節前後,在一次采訪後開燈時,張子權靦腆的笑了。這是他留下的不多的幾張照片。雲南省公安廳新聞辦公室供圖

不是說好去旅遊嗎?

妻子李蓮超從沒見過張子權執行任務的樣子。在她看來,張子權更像個大男孩,圓臉憨憨的。後來張子權每次出現在她夢中,也是這樣的形象,他稱呼她“大白狗”,女兒是“小白狗”,他們一起逛商場,吃吃喝喝。

每次醒來翻看一家三口的照片,李蓮超仿佛聽見張子權在喊她,但回過頭屋子裏空無一人。

李蓮超很難把家裏的張子權和威武的緝毒警聯系起來。在家時,張子權像個孩子。他經常帶著女兒偷吃冰淇淋,又怕妻子不高興,父女倆互相慫恿找李蓮超申請。他和女兒在家打打鬧鬧,玩躲貓貓。因為房間太小,躲起來的人很快就被找到了,但父女倆樂此不疲。

有時候李蓮超假裝生氣,責怪他們把房間弄亂了,張子權就會小聲和女兒說,我們又被罵啦。

張子權總在不經意間給李蓮超驚喜,見到新鮮玩意兒、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就給她買。有一次,他回老家接妻子,從身後變出一套黑色的運動套裝,又拿出一套紫色的給女兒。李蓮超穿著走在村裏,人人都說好看。

他還熱衷於給李蓮超買鞋子,有時一買就兩三雙。李蓮超拿他打趣:“人家都說送鞋就是要分手,你是這個意思嗎?”張子權趕緊解釋:“我是要把你綁住呢。”每個生日或紀念日,張子權即使再忙,也會記得發紅包,妻子一個,女兒一個。

出事之前,張子權還在打算帶妻子和女兒出門旅遊。他們躺在沙發上盤算行程,按照張子權的計劃,專案結束後,他申請假期,他們會坐飛機,先帶女兒去滑雪,再帶妻子上昆明吃火鍋,最後送她回老家看父母。

張子權犧牲後,5歲的女兒還在期待這次旅行,她問了李蓮超很多次:“爸爸怎麼還不回來?不是說好去旅遊嗎?”

李蓮超還沒想好什麼時候把張子權犧牲的消息告訴女兒。

張子權倒下後,同事們接替他辦完了“11.04”跨國跨省重大涉疫案件。在這起案件中,警方共抓獲47個犯罪嫌疑人,解救21名被拐賣婦女,查獲凍結涉案資金157萬元,摧毀犯罪窩點6個,徹底阻斷了疫情輸入內流、蔓延擴散的風險。

2020年的清明節,張子權的母親和往年一樣帶著孩子們去烈士陵園為父親掃墓,三兄弟身著警服,整整齊齊對著父親的墓碑敬禮、獻花。

今年清明節,母親再次帶著孩子們為父親掃墓。站在墓碑前,母親問,子權怎麼沒來。張子兵提醒她,人不在了。母親楞了一下,說:“走,我們去看看子權。”

文 | 新京報記者 王翀鵬程

編輯 | 陳曉舒 校對丨盧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