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蛇打袖筒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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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重喜慶的紅蓋頭被掀開後,入眼的,除了溫柔搖曳的燭光,還有沈明河略微驚訝又馬上恢復平靜的臉。

他的表現在我意料之中,我是南陸的帝姬嵐諾,是母皇十三個帝姬中最美的一個,頗受母皇喜愛。

在幾位女官的主持下,我和沈明河喝了合巹酒,完成了婚禮剩余的步驟。

旁邊坐著的沈明河一臉漠然,臉上沒有絲毫喜氣。我朝他的方向挪了挪,他想躲開,我搖頭制止,伸手解開了被喜娘系著象征“永結同心”的下擺,然後對著窗外大聲說:“都下去吧,去隔壁院子守著,我有話和駙馬聊聊,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屋內靜得只能聽到燭火跳動的聲音。

沈明河起身說了聲謝謝,便朝後門走去,拉開門,他回頭,語氣略有虧欠:“嵐諾,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門被輕輕合上,我摘下略顯沈重的純金鳳冠,苦笑。

他果然去了那裏,沈府最偏僻院子的一座小屋,那放置著我六姐雪絨帝姬的牌位。

他抱著雪絨的牌位私語,然後流淚,輕輕說:“雪絨,我好想你。”

帝姬聯姻將軍之子,大婚夫君拒絕洞房,抱著嫡姐牌位去偏室

我在門外流淚,和他一樣思念著我的六姐。

我永遠忘不了半年前六姐飛身為我擋住了敵軍將帥閃著寒芒的長槍,長槍貫穿她的胸膛,我抱著她,慌張捂住她的傷口,但怎麼也捂不住指縫中漫出的鮮血。鮮血流了我滿手滿臂,蔓延到地上,混合著泥土,開出暗紅色斑駁的花。

六姐痛得面部扭曲,但還是強撐著笑容,擡手撫上我哭花的臉,顫顫巍巍地說:“嵐諾,這是我最後一次保護你了,我父妃和……”

外圍傳來踏踏馬蹄聲,我擡頭,淚眼迷蒙間看見沈明河的墨馬飛馳而來,帶起一陣陣煙塵,馬兒在我身前擡起雙蹄嘶鳴,混合著沈明河壓抑悲傷的吼叫:“雪絨!”

那一戰,南陸軍隊以少勝多,我的突襲打得敵人措手不及,沈明河及時帶兵援助,眾人凱旋,可我六姐雪絨再也回不來了。

第二日,嬤嬤拿走我的鋪蓋,上面略帶腥氣的血漬讓她欣喜不已。

協同沈明河早上給母皇請安時候,母皇囑咐他好好待我,我是她最寵愛的帝姬,不能受了委屈,並祝我們琴瑟和鳴,早生貴子等等。

母皇對著我笑得溫柔,眼神閃爍間,我低下了頭。

她身邊的垂首而立的綠萍突然擡頭,揚起嘴角笑著對著沈明河說:“不可生出異心,對待帝姬要一心一意。”

這句話讓我如芒在背,看了一眼沈明河,他還是面不改色。

我想起母皇新近寵愛的一個男妃,那男妃容貌英武俊秀,才華橫溢,又彈得一手好琴,母皇將他寵上了天,可沒想到他與母皇的貼身內侍有染。

母皇知道後震怒,賜了那男妃最殘酷的刑罰——淩遲。

那男妃被整整剮了一千零八刀才斷氣,他的慘叫在整個後宮響徹了三天三夜,猶如鬼泣,縱然我也征戰沙場,見慣了血肉橫飛,想起來也不由心悸。

馬車駛出正陽門,我有些不安,腦海裏回想著那男妃的慘叫以及綠萍的笑容。

沒遇到六姐前,她和我關系是最好的,遇到六姐後,我就與她疏遠了。

綠萍是我四姐,性子有些跋扈,不過待我極好,近些年倒是變得愈發沈穩了。

車子猛然停下,我身子朝前傾,差點撞了腦袋,沈明河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我順著他撩開車簾的手看到綠萍和她的貼身侍女立在馬車前,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四帝姬!”沈明河向她拱手行禮。

“四姐,你在這裏等我,是......”

語未必,綠萍拉過我的手熱情地說:“嵐諾,昨日你大婚,幫著母皇接待來賓,準備的禮物也忘記送你了。自小知道你喜歡夜明珠,便從北夷最北處的深海取回十顆,顆顆碩大,我想你應該喜歡。”

侍女打開手上捧著的錦盒,裏面一片光華璀璨。

沈府下人接過後,我和綠萍道謝,然後寒暄離開,四姐自始至終都沒和沈明河說過一句話,我想是因為他和雪絨的關系也不錯吧。

路上,我皺著眉頭蜷縮起了右手,剛剛綠萍拉我手的時候碰到我的傷口了。

沈明河從袖中摸出一個靛青色的瓷瓶塞給我,我伸手接過,右手中指指腹傳來隱隱約約的疼。

昨夜他並沒有碰我,我怕母皇知道後遷怒於他,悄悄割破手指抹在喜褥上。

熟悉的蘭草氣息彌散在車裏,我用指甲挑了藥膏,車子突然顛簸了下,藥膏便抹在了手腕上。

沈明河拉過我的手,把藥膏輕輕地塗抹在傷口處,細密尖銳的疼痛伴隨著一陣清涼散去,我抽回手看著他,他的眼睛又看向他處。

小時候我淘氣,不小心被樹枝劃破手,就是他給我上的藥,他說藥是他家祖傳的,治傷效果好。

回沈府後,他讓人把他內室的軟榻擡至我們的新房內,說是習慣在軟榻上看書,我知道,這不過是他做給外人看的。

夜裏,他宿在軟榻上,我輾轉難眠,聽著他睡夢間呢喃:“雪絨,雪絨......”,記憶便蜂擁而至。

2

眾多姐妹中,我和六姐雪絨感情最好,長相也頗有幾分相似,不過六姐是最不得母皇喜愛的,原因是因為她的父妃。

聽後宮掌事的老嬤嬤說,六姐的父妃英姿颯颯,就連那個被淩遲的男寵都不及他半分風采。當年母皇便衣出遊,騎雪白的高頭大馬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當時是木芙蓉花開的季節,遠遠望去,一片粉白,雲蒸霞蔚,煞是好看,整個南陸全是木芙蓉花的香氣。

在一個造型雅致的酒樓前,母皇就看到了一身青衣憑欄喝茶的六姐的父妃,僅僅一個側臉,母皇便沈溺到無法自拔。當年母皇性子急切,加上在軍營時間不短,幾乎不懂女兒的嬌羞與矜持,折下頭頂開得最盛的一朵木芙蓉,用力扔到六姐父妃面前,打翻了他的茶碗。

茶水沾濕了他的衣擺,他眉頭微皺,看見馬上母皇笑靨如花的臉,終究還是搖搖頭,輕輕一笑,邀請母皇一起來喝杯茶。他的笑容讓母皇楞住,十天後,六姐的父妃便被接進宮裏。

兩年後六姐出生,因為出生那天南陸下了許久未見的大雪,落在宮裏盛放的絨花上,母皇便給六姐賜名雪絨。

六姐三歲的時候,她的父妃被發現是北夷的細作,當初不過是刻意坐在酒樓旁用美色吸引母皇,得母皇青睞後進入南陸,取得信息匯報給北夷。

群臣請柬要求賜死六姐的父妃,母皇終究是不忍心,問他是否真的喜歡過自己,六姐的父妃沒開口,母皇賜他重刑後,將他打入冷宮。而六姐,從眾星捧月一下子跌落到塵埃,宮人向來拜高踩低,六姐沒死實屬萬幸。

我五歲遇到六姐,因為追母皇賞我西域進貢的波斯貓跑入一間偏殿,我急吼吼地去尋,卻見裏面有個年齡稍長的宮女拿著竹竿抽打一個瘦弱的女孩。女孩穿著一件破舊不堪的棉襖,裏面的棉絮都被抽打出來,在陽光下晃晃悠悠地往下飄。

見她哭得眼眶紅腫可憐,我喝住抽打她的宮女,問明情況後,才知道她是我六姐。

就算不得母皇待見,身份卑微,也是帝姬,由不得下人這般折辱。

我賞了她一頓板子,又將她發配到宮裏最苦的浣衣居當差,拉著六姐到母皇面前,請求讓六姐跟著我。

母皇準了,並對六姐說一定要護我周全。

六姐此後便跟著我一起,名為帝姬,實際上卻是一個高等的侍女。

我從不把她當侍女看,讓她同我一起習文習武,一起玩耍。

四姐綠萍則一開始就不喜歡她,時不時折辱於她,並且總叫她“賤婢!”

我看不了六姐受苦,便時不時同四姐爭吵,並刻意遠離了四姐。

第一次遇見沈明河就是在六姐父妃的冷宮。

那日是除夕前一晚,宮裏熱鬧得很,所有的王孫貴族以及高等官員都可以攜家眷來參加宮宴。

我惦記著掌事姑姑早上領來的煙花,遍尋了個由頭從宮宴中退了出去。

我拉著六姐蹦蹦跳跳地往自己寢宮走,卻發現她有些悶悶不樂。

我問她怎麼了,她紅著眼圈說她想念她父妃,如今萬家燈火,卻不知道她父妃在冷宮如何。

我轉身便拉著她朝冷宮走去,今日大部分宮人都被調去宮宴,估計冷宮也沒什麼看守的人,若是有,我也有辦法進去。

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冷宮只剩一個心不在焉的小公公,趁他不註意,我便和六姐溜了進去。

可我們並不知道六姐的父妃在哪裏,七拐八繞,看見一所院子裏有個坐輪椅的男子和一個比我略大一些的小公子。

那男子雖說坐著輪椅,衣服也有些舊,頭發中夾雜著幾縷銀絲,但依舊遮不住一身風華。

“父妃!”六姐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才知道他是六姐的父妃,那個母皇為之神魂顛倒的男人。

那小公子看了六姐一眼,便和我識相地退了出去,給他們父女一些單獨的時間。

我和他坐在門口的青磚上,他問我是誰,我說我是十帝姬嵐諾,又問他的身份。

他說他是沈將軍家的公子沈明河,我當然知道沈將軍,他是南陸的常勝將軍。

南陸以女子為尊,男子出類拔萃的不多,但沈將軍就是其中之一,從一個小兵一路榮升至將軍,實力非凡。

我們聊了幾句覺得投緣,他給我講軍營裏的事,我聽得津津有味。

南陸帝姬十三歲是要去軍營歷練的,經過戰爭的洗禮,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帝姬。

我希望去那裏,變得和母皇一樣優秀。

可惜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一隊宮人便打著燈慌慌張張地進來,我想把六姐叫出來已經來不及。

宮人散開後,母皇和四姐滿臉怒容地看著我,問我在這裏做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沈明河說:“爹爹,我終於找到你了。”

說罷,便衝向母皇身後的沈將軍懷裏。

沈將軍趕緊單膝跪地說道:“陛下,小兒頑劣,剛剛臣遍尋不得,定是誤打誤撞到了這裏,求陛下恕罪。”

母皇沒說話,眼光落在我和六姐以及六姐父妃身上,眉頭蹙了起來。

“母皇,鈴鐺(母皇送我的波斯貓的名字)又跑丟了,我就和雪絨追到這兒了,沒想到遇到了她的父妃......”

我拉著母親的手撒嬌,四姐綠萍卻說我說謊,我辯解沒有,便同她爭吵起來。

母皇讓我們住嘴,看了一眼六姐的父妃,讓大家都散了。

可事情並沒有結束,第二日綠萍就帶著人闖入我的寢宮強行帶走了六姐。

我知道四姐的做派,趕緊去求母皇,發現沈將軍也跪在母皇大殿前,說他忠心可鑒,絕不會和他國有染。

可是母皇不見我們,求了一天一夜,我咬死了自己是去尋鈴鐺,沈明河也是偶然遇見。

終究,母皇還是不忍我受苦,同意放了六姐和沈明河。

趕到天牢的時候,鮮血已經染透了六姐的衣裳,沈明河也好不到哪兒去,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四姐還在讓人用沾了鹽水的鞭子抽打他們。

我哭著護到二人面前,讓四姐住手,四姐罵我沒用,但也不能違抗母皇的命令,憤恨地瞪了我一眼離開。

3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和沈明河扮演著一對恩愛夫妻,他對我彬彬有禮,無微不至,我也像個好妻子一樣恭順賢德,可沒人知道,關起門來,我們像一對陌生人。

我想和他說話,但總是欲言又止,這讓我分外懷念在軍營歷練的日子。

當初,我和六姐被分配在沈明河的軍隊,非常開心。

自天牢分別後,我們在太學也經常遇到,成為了好朋友。

他時常帶些宮外的小玩意給我和六姐,並且說六姐不易,讓我多照顧她。

他喜歡喝六姐做得乳酪茶,總是纏著六姐討要。

我帶他在宮裏各處玩耍,還時不時切磋一下,讓他教我武功。

軍營裏的生活其實挺苦的,但我不覺得。

休整的時候,我會和六姐以及沈明河騎馬狂奔,馬蹄踏過草地,碾碎花朵,帶著颯颯的風......

我還和將士們一起圍著篝火喝酒,在沙盤上演示作戰計劃,我們三人在戰場上相互配合,退敵三千......

沈明河給我和六姐抓過一對沙鼠,我們給它們取名阿呆和阿花......

那真是一段快樂的日子,其中有一件事讓我永生難忘,那是我離死亡非常近的一次。

一次戰鬥中,我與六姐和軍隊走散,為躲避敵軍跑到一個山洞裏。

山洞陰冷,但我們不敢點火取暖,因為怕敵軍發現。

我受了傷,晚上又開始下雪,外面的冷風似乎要鉆破我的皮膚深入骨髓,我縮成一團,全身打顫。

六姐脫下她的披風蓋在我身上,緊緊抱著我。

我們就這樣抱了兩天兩夜。

外面充斥著喊殺聲,神情恍惚間,沈明河的聲音仿佛一道光把我從黑暗中拽了回來,我睜開眼,看見洞口的沈明河衣角胸襟帶血,光把他影子拉得長長的,一直蔓延到我和六姐的腳下。

他來救我們了,六姐說過,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欣喜未退,我便暈了過去,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中,淡淡的檀木香氣混合著血腥味傳來,是沈明河身上的味道......

四姐侍女來通報說三日後是四姐生辰,讓我攜駙馬同去她府上慶祝,我收下請柬,派人送她出去。

臨行的時候,那侍女小聲問我:“十帝姬,駙馬今日不在?”

我的侍女瑾兒剛要說話,我卻搶先道:“駙馬今日去了街口那家百年老店給我買喜食的蜜棗酥了。”

四姐侍女走了之後,瑾兒有些不滿地說:“駙馬對帝姬如何,奴婢都是看在眼裏,真是委屈帝姬了,還要幫駙馬扯謊。就該把這事情告訴陛下,讓陛下為帝姬做主,殺殺駙馬的銳氣。”

我搖搖頭,讓她莫要多嘴。

四姐的生辰宴陣仗很大,幾乎所有的朝臣都來慶賀。

近些年,她是母皇最為倚重的帝姬之一,手段雷厲風行,沒有人敢開罪她。

母皇在主位上和四姐聊得眉開眼笑,時不時地望向我這邊,我內心莫名焦躁,耳邊歌舞的絲竹之聲都覺得刺耳。

母皇的內侍通知我和沈明河去後殿一下,說是有事相商。

沈明河給我夾菜的筷子抖了下,一顆珍珠丸子便砸在桌面上,然後順勢滾落到席位下面。

轉頭,發現母皇和四姐已經不在席位上。

我倆攜手來到後殿,母皇和四姐正在那兒喝茶。

見我進來,母後讓我二人坐在身側,四姐一招呼,一個異域服飾的老嫗出來對著我們行禮。

疑惑間,那老嫗介紹說:“老身是西域的醫女,被他人擡舉,賜了個諢名‘萬花聖手’,對於婦科頗有研究。受四帝姬邀請,給南陸所有帝姬看診。”

“諾兒,讓她為你瞧瞧,你與明河成婚已有一段時日,肚子裏都不見有動靜,朕還等著抱皇孫呢!你看你三姐和五姐,皇孫皇女好幾個,你可不能落後。”

我推辭說我身體挺好的,不如讓老人家先給其他姐妹看看,四姐卻說其他姐妹看過了,只差我了。

推辭不過,我也只好硬著頭皮讓那老嫗把脈。

那老嫗皺著眉頭給我反復把脈了好幾次,搖著頭喃喃自語地說:“不應該啊!”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腦子裏飛速地想著對策。

母皇問那老嫗怎麼回事,老嫗面色有些為難地說:“十帝姬身體安泰,只是氣血有些不暢,稍加調理即可,不過她......”

老嫗停住了,母皇和四姐對視了下,遣走所有奴婢,只留下心腹,讓那老嫗繼續說。

“十帝姬她還是處子之身。”

這句話如同一句炸雷一樣在我耳邊響起,我立刻反駁道:“不可能,我與駙馬恩愛,怎會......”

“嵐諾,也不是不可能。”

四姐說完,對一旁的心腹使了個眼色,那心腹轉身離開,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又折返回來,將手裏的東西扔在地上。

母皇大怒,說要砍了沈明河的頭給我出氣,我南陸的帝姬怎麼能受這樣的恥辱。

4

四姐心腹扔的東西正是我六姐雪絨的牌位。

上面寫著:吾妻左雪絨之位。

南陸開國以來就是我左家女兒世代掌權,在婚配問題上,是一妻多夫制,男子不能有二妻,哪怕妻子離世,又新尋得良人,也不能稱之為妻,而是婢,地位和奴婢一樣,死後都不能同穴。

所以,妻亡者往往孤獨一生者居多,因為沒有女人願意成為婢。

他稱六姐是妻,那我便是婢了,我可是母皇疼的帝姬,怎麼可以成為婢。

沈明河沒有同我圓房的原因很多人都猜得到,他喜歡的是六姐而不是我。

一次戰爭勝利後,他立功不小,母皇當著群臣問他要什麼賞賜,他便說想求娶我六姐。

有人笑他傻,像六姐那樣卑微的帝姬,即便是妻,也是個小官吏的妻,像沈明河這樣的少將軍,六姐只配做婢。

其實我也是知道他更喜歡六姐,我們三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六姐更為照拂,看六姐的眼光也和我不一樣,更多了一分疼惜。

甚至有兩三次我偶然在宮裏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的地方撞到他單獨會見六姐,有一次六姐還抱著他流眼淚,這些事情我都沒有聲張,我怕別人知道了,六姐和他的日子都不好過。

母皇睿智,怎麼會不知曉我對沈明河的心思,自是不能同意他娶六姐為妻,而是用良田千頃和黃金萬兩搪塞過去,說此事日後再議。

“來人,給我把駙馬拉出去淩遲,砍頭太便宜他了,真是委屈了吾兒。”

“不!母皇!”

我攔在沈明河面前護著他,求母皇不要殺他。

“母皇,他沒碰我,其實是......其實是......”

我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個雄壯的武士抓住沈明河的肩膀,我正要上前推開,卻見外面一襲紅影持著一柄利劍直朝母皇面門襲來,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我離母皇最近,想都沒想就檔在了母皇身前,劍上攜著的冷風吹開我額頭的發絲,我本能地閉眼扭頭,卻聽得耳邊一聲兵器撞擊的脆響,那劍只是削掉我鬢邊一縷頭發。

沈明河已和那紅影纏鬥在一起,他在關鍵時刻抽出了武士的佩劍幫我隔開了致命一擊。

紅影其實是一名女子,今日在四姐生日宴中獻舞的女子。

四姐招呼來自己宮中的暗衛捉拿那女子,那女子雙拳難敵四手,終是被擒。

四姐問她是誰,為何刺殺母皇,那女子卻對著眾人一笑,眼神在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逡巡了一下,口吐黑血倒了下去。

沈明河上前一探搖搖頭說她已經沒了氣息,我側頭看那女子,她死不瞑目,臉上的笑容很詭異。

還好一切有驚無險,沈明河因為救駕有功,關於六姐牌位的事情,母皇自是沒有追究,只是說日後好生待我,不可怠慢,否則定不饒他。

而六姐的牌位,母皇也讓人帶走了。

回到沈府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在軟榻上的沈明河,我起身下床,走到他榻前。

他轉身看我如此,把頭扭向一邊說:“嵐諾,你......”

我覆在他身上,吻著他的嘴唇說:“我答應過六姐,要保護好你和她的父妃。”

沈明河的身體迅速變得灼熱,他深吸一口氣,起身把我壓在身下,嘴裏呢喃著我的名字......

“嵐諾,嵐諾......”

月光皎潔,我醒來的時候,身上蓋著錦被,沈明河不知去向。

沈明河對我的態度有所改觀,話多了些,也會像從前一樣帶我喜歡的東西給我,但我們之間,只有那麼一次,他還是不肯碰我。

5

經母皇身邊的密探查明,在四姐生辰行刺母皇的紅衣舞女正是北夷人。

母皇思慮一番,決定讓沈明河去邊關帶兵去給北夷那邊一些教訓,不日即將出發。

自我們成婚以來,沈家還未曾去過邊關打仗,在南陸都城停留了快八個月。

我和母皇稟明想見六姐的父妃,母皇拒絕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一年前,我便提出過這個要求,母皇便拒絕,陸陸續續地提出幾次還是如此,母皇說讓我與那戴罪之人少有沾染。

這一次,我倔強起來,一定要見到六姐的父妃。

我像當初救六姐那般跪在母皇大殿外面三天三夜,期間也有無數宮女太監過來勸我,但我就是不走。

沈明河於我跪著當天趕來,在我旁邊跪下,並把他的外袍脫下來給我蓋上,晚上冷的時候,他便摟著我的肩膀,我感覺我自成婚以來,除了那次我主從,從未與他如此貼近過,漫漫長夜反而心生慰藉。

第四天,四姐來尋母皇,看到我倆,去和母皇不知說了什麼,允許我去見六姐的父妃,但也只是我一人去。

我欣喜,站起來的時候因為長時間跪著腿部麻木倒下,沈明河及時扶住了我。

“去不了就不要去了。”四姐看我的樣子,冷哼了一聲說。

“我可以。”

示意沈明河放開我,我跌跌撞撞走到四姐身邊。

四姐叫來肩輿把我擡進了冷宮。

在一個破敗的宮殿前,肩輿停了下來,宮女推開破敗的門子,門內雜草叢生,連窗戶紙都破了快一半,風吹過,整個院子無比蕭瑟。

一看這裏就很久沒有住人了,也或許是六姐父妃腿腳不便,疏於打理,我安慰著自己。

我問四姐是不是走錯了,四姐說就是這裏。

我從肩輿上下來,讓婢女攙扶著打算去推內室的門,四姐說不必了,他死了很久了,兩年前就死了,朝中幾個重臣輪番勸說母皇賜死的,留著一個細作,對於南陸是莫大的威脅。

兩年前?怎麼可能?

六姐死前和我偷偷說過,我們去軍隊打仗前,母皇便讓她務必護我周全,如果我有閃失,她的父妃就要拿命來償。

六姐說她死了,護不了我了,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話,希望我母皇不要再為難她父妃。冷宮真的很苦的,她的父妃是那樣風華絕代的人,在冷宮孤寂一生已經難了,希望我可以幫忙。

我和六姐那次打仗的時間是在一年半前,也就是說,母皇欺騙了六姐,用一個死人換了六姐的承諾。

我的胸口有些痛,深呼吸了幾次遣走所有的奴婢對著四姐說:“四姐,我聽說母皇曾經最是寵愛四姐的父妃,她舍得殺他嗎?”

四姐說:“舍不得,但還是殺了,她是南陸的女帝,國家大義和個人愛情之間,她只能選擇前者,母皇為此傷心了很久,除了我和她身邊的人,沒有人知道。

嵐諾,以後你我也都一樣,所以,別太把男人當回事,至高無上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南陸千年的基業不能因為個人的情感毀於一旦。”

從冷宮出來後,四姐把我送到宮外,沈明河的馬車就在宮外等著,見我出來,攙扶著我上了馬車。

回沈府的路上,他問我身子如何,我說還好,沒什麼大礙。

他猶豫了下,又輕聲問我六姐的父妃如何,我強裝微笑著說還可以,我已經關照過宮人多加照顧,並且打算一會兒讓瑾兒去送些吃穿度用過去。

6

明日即將出征了,我自然是要和沈明河同去的,換了便裝,在南陸的都城逛了一圈,買了些沈明河喜歡的吃食便回去了。

夜裏,我讓小廚房做了許多菜,並且拿出珍藏多年的桃花醉,讓瑾兒把沈明河請來一同用膳。

“我記得在軍營裏,你很喜歡喝酒的。”

我往他那邊推了一壇桃花醉,自己開封了一壇,倒入面前的碗裏。

“明日要去邊關了,戰事緊張,怕喝酒的機會不多,明河,今天,你我喝上一場,可好?”

“好!”他也和我一般,倒了滿滿一碗桃花醉,舉至我面前,碰碗,然後一飲而盡。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喝酒,沈明河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三軍上下沒有人能喝過他。

我第一次和他喝不知道他海量,喝到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六姐給我端來一碗熱湯便轉身去清理一件掛著的鎧甲。

我揉揉眼睛發現那件鎧甲是沈明河的,但是上面有不少穢物,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說等我練好酒量再和他喝。

六姐說:“還是不要,你喝醉了酒品不好,又哭又吐,還是沈明河趕緊把你背回營帳,不然太丟南陸帝姬的臉了。”

再後來我們喝酒的時候,我是絕不與他拼酒的,只是勸著他多喝些,他說全軍將士我最壞,不喝酒卻總讓別人喝。

一壇桃花醉下去,沈明河的臉變得緋紅,趴在了桌上,不是他酒量不好,而是我在裏面下了藥。

他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麼,我湊近,聽到五個字:“雪絨,對不起......”

呢喃幾句之後,他便陷入沈睡,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我苦笑,拍了拍手,十多個同樣裝束發型的黑衣人進來,其中一個人扛起了沈明河往外走,其余人也陸續跟了出去。

我把枕頭下壓著的一封信交給瑾兒,讓她明日午後交給四姐。

“十帝姬,奴婢要和你在一起。”

瑾兒哭了,我擺擺手。

“忘記我說的話了?”

她對著我磕了三個頭,一步三回首地離開。

我一個人在桌前,一點一點地把自己跟前的桃花醉喝完.....

出征那天真是個好日子,艷陽高照,我一身威風凜凜的鎧甲好不威武,手裏拿沈甸甸的銀槍已被磨得順滑,拿著並不冰冷,反而有些溫暖。

行至一處,兩邊突然衝出眾多黑衣人叫囂而來。

“終於來了!”

我舞動著長槍殺入其中,耳邊兵戈之聲四起,廝殺聲一片。

溫熱的血液濺在臉上,有我的也有對方的,這些人似乎殺不完,我終究體力不支,後背被砍了一刀後從馬上墜下。

一桿長槍朝著我的胸口襲來,這一次六姐不在,沒人保護我了。

沈明河也不會出現,因為他應該在去東荒的路上。

這些黑衣人就是母皇派來的,目的就是殺掉沈明河,因為母皇和四姐查到沈將軍、沈明河跟六姐父妃一樣,是北夷的細作,沈將軍前些年已亡故,剩下的便是沈明河。

故而當初母皇沒把六姐嫁給沈明河,而是把我嫁了過去。

希望我能夠適時瓦解下沈家,並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處理掉他。畢竟沈明河在軍中也有一定威望,且沈家在南陸有一定根基,不像當初六姐的父妃那般好處理,除了母皇的寵愛一無所有。

如果說他是細作,貿然對他出手,怕是會引來較大的波瀾。

母皇說,完成這件事,我便是南陸功勞卓絕的帝姬,皇位也有意傳給我。

“嵐諾,少年情懷不過是過眼雲煙,你是南陸的帝姬,便要承擔起這帝姬的責任。”

母皇的話如雷貫耳,可我怎麼下得去手,我是真的喜歡沈明河,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既然我不肯出手,這次出征,母親要“假借”他人之手除掉沈明河。

畢竟是去了邊關才帶兵,隨行的不過五百余人貼身軍隊,但母皇手裏的軍隊更為精銳,且人數更多,半路殺掉沈明河完全不是問題。

南陸與北夷一直陸續有交戰,編造說北夷偷襲也沒人懷疑。

那日,在六姐父妃冷宮門前,四姐告訴了我母皇這個計劃,我不能背叛南陸,但也不想沈明河死,苦思冥想許久才想到一個方法——就是我代替他死,把他送走。

我不怕他會回到北夷再做什麼,因為一切我早已做好安排,而且還有我四姐,很多事情我已交代給了她,並且托付她多照顧我的婆母。

四姐確實比我更適合做南陸的女帝,她永遠會把南陸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個人感情。

我記得她曾經喜歡一個宮中教習七弦琴先生,可是三個月後,那先生就被流放回鄉,說是衝撞了四姐。

那先生離開的那天,四姐在宮墻上目送到他的背影消失......

那先生身世清白,人品正直,我疑惑四姐為何不把他留下?

後來聽宮人說四姐覺得守護南陸責任重大,男歡女愛只會讓人分心。

長槍入肉,我的喉頭湧出一口腥甜,原來死之前是不會覺得痛的,只會覺得身體很輕。

彌留之際,我想起和沈明河癡纏的那晚,他的心裏除了六姐,或許真有那麼一點點我的位置吧......

番外1綠萍

瑾兒的到來在我的意料之中,從我在冷宮門前告訴嵐諾母皇計劃的時候,我就知道結果。

我早勸她遠離沈明河和雪絨,可是她不肯聽我的話。

母皇疼愛嵐諾遠勝於我,最理想的皇位傳人便是嵐諾,可是嵐諾感情用事,並不適合做南陸的女帝。

我並非嫉妒嵐諾,而是覺得南陸皇位上的人必須有鐵血手段才能安內攘外,作為唯一的女權帝國,東荒、西陵、北夷還有千裏之外的大澤都對南陸虎視眈眈,女帝需要時刻保持清醒,不沈溺於聲色犬馬。

小時候,我和嵐諾感情好,說日後她做了女帝,我就做她身邊最得力的女官,協助她打理南陸。

她說:“我和四姐一起創造南陸盛世!”

現在想想,這些不過是孩童之間的言笑宴宴罷了。

我從死人堆裏找到嵐諾,她的胸口被長槍貫穿出一個大洞,鎧甲都被染成紫紅色,臉上的表情卻是笑著的。

我抱著她說:“嵐諾,一切都我會安排好,我來帶你回家。”

然後我鼻子一酸,眼淚就嘩嘩掉下來,怎麼都止不住。

有些事情明知道結果,有些人明知道會離開,但還是會難過。

沈明河的死訊已經傳到母皇耳中,我和母皇稟告說嵐諾也死了,她知道實情,但不肯離開。

母皇一口黑血噴出來暈了過去,自此便臥床不起,其實母皇的身體一年前便每況愈下,一直堅持不過是強撐。

或許是想撐到除掉沈明河,嵐諾繼位,這樣等於給嵐諾掃清一個巨大障礙。

外人不知道實情,因為嵐諾與沈明河的死對北夷仇視萬分,連著打了好幾場勝仗,甚至還奪下兩個城池。

母皇已經臥床不起,我很多時候守在她身邊,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有時候嘴裏叫著“嵐諾”“雪絨”,有時候又會叫著“葉風”,那是雪絨父妃的名字,她始終對他念念不忘,殺了自己最愛的人,早就成了她的心病。

愛情總會讓人有軟弱的地方,所以我寧願舍棄不要。

駕崩的那晚,她半夜突然醒來,召集所有在大臣,當著他們的面宣布我為南陸新任女帝,然後說了句:“綠萍你確實是最合適的帝位繼承人”便溘然長逝,我想這是她人生最清醒的時刻吧。

繼位之後,我又去了趟東荒,帶著嵐諾一起去,因為有件事我還沒有完成。

番外2沈明河

自打我記事起,每次去外祖父家或者外祖父家來人都讓我難忘,因為他們總是嘲笑我娘親不肯選個大家族的公子作為夫婿,而是選擇我爹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最後還生了我。

我的幾個表姐表妹經常欺負我。

特別過分的一次是寒冬臘月,居然往我身上潑了一大盆汙水,那水在身上瞬間凍硬我的衣服,我冷得差點昏死過去。

母親和我幾個姨母理論,卻被她們冷嘲熱諷一番:

“一個沈家的賠錢貨,不值得大驚小怪,你還不如多找幾個男人,生幾朵金花更為重要。”

南陸女尊男卑,女子金貴跟母姓,繼承家族財產,男子卑微,隨父姓,所以我隨我父親姓沈。

娘的家族是南陸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家中的女子有三四個男人很正常。

我娘堅持“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姨母們說我娘死腦筋。

我娘為了維護我們父子,受了很多委屈。

後來我爹一路攀升至將軍,外祖父家的人才對我們父子客氣一些。

我爹問我願意一直在南陸這樣茍且活著嗎?

我搖頭。

他又問我希不希望男兒不再受到輕視?

我點頭。

我爹說北夷便是那樣,男女平等,男兒不會被輕賤,秉承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他,便是北夷人,來南陸就是為把南陸變成北夷那樣的盛世。

我是他的骨血,自然也是北夷人,要完成和他一樣的大業。

當然,南陸像我們一樣的人還有葉風叔叔,他是當今女帝最為寵愛的男妃,負責帶出宮中的消息,專門有人和他接頭,他和我們是北夷的兩條暗線。

可是沒過幾年後葉風叔叔就被查出是北夷的奸細,施以刖刑打入冷宮,接頭人也被抓住當場打死。

我和我爹惴惴不安了許久,終究相安無事。

8歲那年,我和我爹入宮參加宮宴,臨行前,我爹讓我背熟一句暗語,並給我看了葉風叔叔的畫像,讓我乘人不備的時候去冷宮見一眼葉風叔叔,並將這些年他所得知的消息帶出。

也就是那次,我見到了嵐諾。

她雖然小小的,長得軟糯可人,但內心頗為豪氣幹雲,對於我在軍營的事情非常感興趣,說有一天要身披鎧甲,征戰四方,像她母皇一樣威風。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閃閃亮亮,像天上的星子碎在眼裏,那時我就想她若不是南陸的帝姬該有多好。

女帝的到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和葉風叔叔的女兒雪絨都被四帝姬綠萍帶到了天牢嚴刑拷打,逼問我們和北夷的關系,我咬緊牙沒說一句話。

我要實現北夷盛世,絕對不會背叛北夷!

只不過有點可惜就是我沒法完成葉風叔叔的囑咐,想辦法將雪絨安全帶出南陸皇宮。

皮肉之痛到達極限,我開始變得神誌有些模糊,就在我覺得我要死了的時候,一道迅捷的身影衝進天牢,攔在我和雪絨身前,硬生生擋住了綠萍的鞭子。

隨即便是一陣激烈的爭吵,鮮血雖然糊了我的眼,但我識得是嵐諾的聲音,是她來救我了。

我被我爹抱回沈府,調養期間,我爹和我說,嵐諾帝姬可以利用,而且女帝非常看中她。

我對我爹的話反感,我並不想利用她,但是沒有她,我也沒辦法帶走雪絨。

後來我刻意接近二人,我們三人成為好朋友。

雪絨知道我的身份,私下和我有幾次交集,除了帶給我一些消息,還會和我說一些她的生活,說到辛酸處,忍不住抱著我掉眼淚,我安慰她會把她帶走的。

十九歲那年,我打了個大勝仗,女帝說我可以和她討個封賞,想起對葉風叔叔的承諾,我說想娶雪絨為妻,這是帶走她的一個絕佳機會。

女帝旁邊的嵐諾聽我說完滿臉失落,我內心何嘗不痛苦,我最想求娶的是嵐諾,可是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

後來,雪絨死在戰場上,嵐諾真的嫁給了我。

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實現,卻掩蓋不了對雪絨的愧疚,那天的嵐諾真美,可我落荒而逃,逃到雪絨的牌位前淚流滿面,最終我也沒有實現對葉風叔叔的承諾。

我每天都遠離嵐諾,不敢碰她,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內心的煎熬和對雪絨的愧疚讓我度日如年。

北夷那邊傳來消息說四帝姬綠萍生辰將會派出死士擊殺女帝,讓我裏應外合,我暗地布置好了人,靜待時機。

沒想到這是一場鴻門宴,綠萍和女帝居然找出理由來殺我,千鈞一發之際,死士殺了出來,我正要招呼暗處的自己人行動,卻見嵐諾居然直接迎上了那死士的劍。

我想都沒想,拔出旁邊人的劍就迎了上去,後來綠萍的侍衛加入抓住了那死士。

死士死士,完不成任務只有一死了事。

那死士死之前,衝著我笑,像是笑我優柔寡斷,兒女情長。

最終,布置在暗處的人悄悄撤離。

那晚,我得到了嵐諾,是她主動的。

我像一個饑渴的人遇到了甘泉,那些煎熬化作眼淚滴落在她身上,我們的過往、雪絨的死、葉風叔叔和我爹的話在欲望的碰撞下,在我腦海中變成碎片......

醒來的時候,嵐諾鎖骨上的瘀青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禽獸,我跑出去,又像從前一般,開始躲著嵐諾。

北夷針對我反殺死士的事情不滿,我說我會為北夷效忠,但我的妻子嵐諾必須性命無虞,北夷那邊同意,因為我爹亡故,葉風叔叔在冷宮也沒什麼價值,北夷的暗線只有我一條了。

女帝因為死士的事派我去征討北夷,我和北夷商量好,一旦在邊關掌握了兵符,便找個理由倒戈相向,和北夷一起進攻南陸。

北夷邊關的士兵,大部分是我爹和我帶過的,作戰驍勇無比,攻下南陸也是指日可待。

出征前一天,嵐諾和我一起用晚膳。

我明白,這次征戰之後,南陸會大變樣,不知道嵐諾會不會恨我。

桃花醉是我最喜歡喝的酒,雖然有點烈,但入口綿柔,可那天我喝了一壇腦子酒暈暈的,不知為什麼,很多事情開始在腦海裏浮浮沈沈,最後定格在雪絨死去的樣子,愧疚感延綿不絕,我說:“雪絨,,對不起”

我這一睡便睡了有五日之久,醒來發現自己身處東荒一個木屋裏。

幾個黑衣人坐在桌子邊喝水,他們是嵐諾的暗衛,我知道。

“十帝姬讓你在這裏等她!”其中一個黑衣人說。

我問他們嵐諾在哪裏,他們只是說他們也在等嵐諾。

體力恢復了之後,我想過離開,但好多次都被那些暗衛攔住,他們的身手很好,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嵐諾終於來了,是綠萍帶著她來的。

那時的綠萍,已經是南陸新的女帝,氣勢更加淩厲。

而嵐諾,躺在寒冰玉做透明的棺材中,仿佛睡著了一樣。

我撫摸著棺蓋,手被寒冰玉冷得顫抖。

事情的原委在那一天我全部知曉,嵐諾原來是為我而死。

嵐諾的暗衛跪垂首跪在她的棺材邊,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頭。

綠萍的侍女將一卷手帛遞給其中一個人,那人看完之後,收好手帛,說所有暗衛定不負十帝姬所托。

“嵐諾說,她想和你在一起,我便沒讓她入帝姬陵,還有,你娘親,我會替你照顧好的。”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母親已經成了她的人質,若是我再有什麼異動,母親便性命可危,本來我想著自己出征後悄悄把母親轉移走的。

綠萍走後,我把嵐諾埋在木屋前,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吾妻嵐諾之位,夫沈明河。

在我心裏,只有嵐諾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我就這樣守著她過了一年又一年,嵐諾的那些暗衛也沒有走,一直守著我。

天長日久,我們倒是處成了朋友,無聊的時候一起下棋,喝酒,比劍,日子也還算不錯。

有個暗衛有天說漏了嘴,表示他們守著我是嵐諾交代的,防止我和北夷有聯系,然後那個暗衛被好幾個暗衛拖著揍,說他小子嘴裏沒有把門的。

其實他們不知道,什麼北夷、南陸、男尊女卑還是女尊男卑對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而我覺得重要的,已經離我而去了.......

一次,我和一個暗衛喝完酒,他離開之後,落下一卷手帛,是當初綠萍侍女給的。

我打開後,發現果然如那個說漏嘴的暗衛所說,他們是為了防止我和北夷有聯系,但最後的幾句話讓我的眼淚噴湧而出......

嵐諾不僅到死都護著我,而且還要護我一生:

“吾逝去

汝等將奉駙馬沈明河為主

他人來犯

必以身家性命相護

至死不渝

至此

吾在黃泉之息亦可心安......”(原標題:《帝女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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