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查詢頭上是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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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多年前的北大校園中,曾出現過這樣一幕場景:

一個老者緩緩走上講臺,只見他套著大馬褂,頂著瓜皮帽,腦後拖著一條細細的辮子。

講臺下的學生理著幹凈的短發,個個清爽利落,他們看著老者清朝遺老的模樣,頓時哄堂大笑。

老者直了直身子,不慌不忙地說:“我是頭上有辮子,你們這些剪辮子的,難道心裏就沒辮子了?”

學生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個老者叫辜鴻銘,是北大的英文教授,也是我國著名的翻譯家。

他翻譯了《論語》、《中庸》、《大學》,是第一個將傳統經典翻譯給西方世界的中國學者,也是第一個讓西方人讀懂中國經典的人。

這些譯作自出版起就震驚世界,同時也讓辜鴻銘名揚海外。

當時的西方世界流傳著一句話,到中國可以不看三大殿,但不可不看辜鴻銘!

林語堂贊他,英文超越出眾,兩百年來未見其右。

孫中山贊他,中國有三個半英文人才,辜鴻銘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同時代的更多人眼裏,辜鴻銘是一個守舊的怪老頭。

其實,他不是古怪,而是心懷熱愛——對祖國的熱愛,對中華文化的熱愛。

滿腔熱情,不知投向何處

按照血緣,辜鴻銘算是一個混血兒。

他出生於馬來半島檳榔嶼,父親是中國人,母親則是葡萄牙人。

民國時期的馬來半島是英國的殖民地,父親辜紫雲為英國人布朗工作。由於布朗沒有孩子,就將辜鴻銘收為養子。

從小,辜鴻銘就處於多元的文化氛圍中。這種成長環境的好處是,眼界寬廣;壞處則是,難以有文化認同。

12歲那年,布朗決定帶著辜鴻銘到歐洲遊學。

在臨行前,父親將辜鴻銘叫到跟前,對他說:“無論你到哪裏,你周圍是什麼人,英國人、法國人、還是德國人,你都不要忘了你是中國人。”

初到國外,辜鴻銘依照父親的囑托,時常向東叩拜祖先。

房東太太在他每次叩拜祖先後,都會故意調侃道:“你的祖先什麼時候來吃這些酒饌啊?”

他總是笑著答道:“就是你們祖先,聞到你們所送的鮮花之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辜鴻銘的生活方式逐漸西化。

有一次,他在英國的一家飯店上男洗手間時被服務員誤認為是女孩。

辜鴻銘費盡唇舌,才讓對方相信自己不是女孩,也不是變態。

為了減少麻煩,他幹脆剪下辮子,換上西裝,以西式樣貌示人。

也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此時無足輕重的辮子,日後會被自己愛若生命。

與此同時,辜鴻銘接觸了大量的西方經典著作,能全篇背誦莎士比亞和《浮士德》。

在西洋遊學的11年間,他輾轉英法德,學會了這幾個國家的語言不說,還先後在愛丁堡大學、柏林大學讀書深造。

在大學期間,他主攻西方文學,兼修數學、自然哲學等多門學科,是一個難得一見的通才。

可以說,在辜鴻銘的青年時期,他對西方的了解要遠超東方。

對於西洋文明,辜鴻銘旁征博引,滔滔不絕;但對中國文化,他卻只能依靠零星的兒時記憶來了解。

盡管如此,他對西洋文明並沒有產生認同感。

在拿到愛丁堡大學碩士學位後,辜鴻銘沒有留在歐洲,而是立即返回出生地馬來半島。

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過,人的活動如果沒有理想的鼓舞,就會變得空虛而渺小。

辜鴻銘也是如此。

他在新加坡英屬殖民政府找了一份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過上了小公務員的生活。

對於彼時的辜鴻銘來說,雖有滿腔熱情,但心卻空空如也,不知歸向。

得遇伯樂,方知心中所尋

在新加坡工作期間,辜鴻銘並不滿足於安穩的生活,他始終在尋找值得奮鬥一生的目標。

當聽說學者馬建忠因公事途經新加坡時,他主動前去拜訪。

兩人暢談三天三夜,馬建忠系統地向辜鴻銘介紹了中國文化的要義,這讓辜鴻銘萌發了對母國的向往。

對於這次會面,辜鴻銘這樣評價:“在新加坡與馬建忠的會晤,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經歷。正是馬建忠,使我改變成為一個真正的中國人。”

這次會面後,辜鴻銘立即辭職,重新蓄發留辮,穿起馬褂。

後來有人揶揄他,說他在歐洲遊學期間剪了辮子,回來後卻偏偏蓄辮子,是在故意標新立異。

實則不然,一個人要表明自己是誰,形象是最直觀的宣言。

更何況,他不只是更改了形象,還有內心。

辭職後,辜鴻銘在家苦讀一年,從頭學習中國文化,讀遍了自己能夠搜尋到的傳統典籍。

為了獲得更多的學習資源,他移居香港,在大量閱讀的同時,還定期回到祖籍福建,拜師補習漢語。

隨著對中國文化了解得越多,他對中國文化的興趣也日益增長。

一次在從福建返回香港的船上,他興致勃勃地給外國人講解起中國文化。

流利的英文引起張之洞手下張玉書的註意,張玉書將他引薦給張之洞。

張之洞當時為湖廣總督,經辦洋務,正缺辜鴻銘這樣精通西學的人才。

於是,辜鴻銘成了張之洞的幕僚。

也正是這一時期,辜鴻銘發現很多外國人對中國的看法非常片面。

他們陷入自己的文化思維中,想當然地以為“中國人野蠻、未開化”,對中國文化有太多誤讀。

在看漢學家理雅格的譯作時,辜鴻銘尤為氣憤。因為在理雅格的譯作中,被我們奉為先賢的孔子,被他解讀為一個沒有信仰、好說大話的鄉野村夫。

為此,辜鴻銘寫了一篇文章——《為祖國和人民爭辯》,署名為“一個中國人”。

這篇文章發表在英文報刊《字林西報》上,自發表起就引起西方媒體的關註,很多知名報刊都發表了對這篇文章的看法。

其中,倫敦《泰晤士報》認為這篇文章不可能是中國人所作,因為英文用詞極其高貴典雅。

辜鴻銘暗自得意的同時,也明白了讓世界了解中國遠比想象中艱難。

因此,他確立了一生的事業,向世界傳播中國文化。

辜鴻銘從出生到明確自己是誰,應該有什麼樣的誌向,足足用了30年時間。

很多人都說做人要早立誌,但《滕王閣序》中有一句話,“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在人生的旅途中,比立誌更重要的是堅持。

只有堅持,我們才能避免空想,真正有所作為。

幾經周折,熱忱始終不減

辜鴻銘本以為,回國就意味著回到屬於自己的文化圈。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象中順利。

剛回國的時候,辜鴻銘的辮子還沒有長起來,一小撮短發肆意地拋在腦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幕府裏有很多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覺得辜鴻銘是假洋鬼子。

在張之洞60大壽時,辜鴻銘一時興起,比較了一下中西文化制度。大家都積極加入到討論中,各自發表著自己的見解,惟有一個叫沈曾植的進士,滿臉不屑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辜鴻銘忍不住問他:“閣下為何一言不發呢?

沈曾植說:“你講的話我都懂,你要聽懂我講的話,還須讀二十年中國書!”

沈曾植的輕視激起了辜鴻銘的鬥誌。

他開始重讀四書五經,逐字細摳其中真義。由於不會查康熙字典,他讀起來很吃力。

或許優秀的人天生就會遭人眷顧吧,這件事被張之洞知道後,張之洞決定親自教他。

在張之洞的指導下,辜鴻銘得以博覽群書。

經過多年的積澱,等沈曾植再次拜訪張之洞時,辜鴻銘派手下將張之洞的藏書搬到客廳。

沈曾植不解,辜鴻銘說:

“請教沈公,哪一部書你能背,我不能背?哪一部書你懂,我不懂?”

沈曾植明白辜鴻銘學有所成,他肯定地回應道:“今後,傳承中國文化的重擔就落在你的肩上啦!”

事實上,辜鴻銘也沒有讓沈曾植失望。

中日甲午戰爭後,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訪問中國,在武昌與張之洞會面。

作為幕僚,辜鴻銘隨其一同出席。

推杯換盞間,辜鴻銘送給伊藤博文一本自己譯的《論語》。

伊藤博文故意問:“聽說你精通西洋學術,難道還不清楚孔子之教能行於兩千多年前,卻不能行於二十世紀的今天嗎?”

辜鴻銘聽出對方話中的譏諷之意,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回答:

“孔子教人的方法,就好比數學家的加減乘除,在數千年前,其法是三三得九,在如今,其法仍然是三三得九,並不會三三得八。”

伊藤博文一時語塞,半天回不過神來。

很多人因為辜鴻銘對中華文明的維護,將他看成頑固的保皇黨。

但他的保皇,和大多數為己謀利的保皇黨,有著本質不同。

他自己曾這樣說過:“許多外人笑我癡心忠於清室。但我之忠於清室,非僅忠於吾家世受皇恩之王室,乃忠於中國之政教,即中國之文明。”

茨威格有一句名言:“一個人生命中的最大幸運,莫過於在他的人生中途,即在他年富力強時發現了自己的人生使命。”

辜鴻銘無疑是幸運的。

他雖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卻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良師益友,從而找到了一生的熱愛。

正是因為心懷熱愛,他才能不怕困難,從頭學習中國文化;

正是因為心懷熱愛,他才能不懼人言,真實地做自己。

汪曾祺說:“人總要呆在一種什麼東西裏,沈溺其中。茍有所得,才能證實自己的存在,切實地掂出自己的價值。”

我們也應如辜鴻銘一樣,找到一生之熱愛,活出真正的自己!

作者 | 彼海,燈下讀歷史,執筆走天涯。

圖片 | 《覺醒年代》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