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賭大米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文 |於麗麗

編輯| 劉旌

吳星一直走在少有人走的路上。

2001年春節後,從江西財經大學計算機系畢業的吳星從珠海一家公司離職後,灰頭土臉地到了深圳。

和大多數流散於IT行業的同班同學不同,他是全班唯一一個要闖入證券行業的。

一來他大學選修過證券課,自認判斷力還行;二來當時家裏的一幫親戚剛把地賣了,無所事事,他認為進入證券業可以實現“幫一大家子管好錢”。可以說在他人生的起點,他關註的就是“一群人,而非一個人”。

這一年,比吳星高一級的江西財經大學師兄馮柳,依舊在小縣城靠地推兜售娃哈哈,生活在日復一日的厭倦裏但又不知所措。後來,他偶然從書店買回的一本《證券分析》直接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成為一名超級牛散和私募界的著名基金經理。

而比吳星低八級的師弟王一平此時還在讀初二。過暑假時,他跟著父親盲選出了人生第一支股票,他尚不知道,20年後的他可以帶領進化論資產躋身百億私募之列。

多年後,他們三人將作為股票多頭、宏觀、量化三種策略的代表人物,在中國資管行業各自崢嶸,並稱為中國私募界著名的“江西財大三傑”。

不同於馮、王二人,吳星最初選擇了從期貨賽道切入。這是一個競爭異常殘酷的行業,本質上是你贏我輸、我贏你輸的“負和遊戲”。之後他的投資範圍又不斷從商品拓延至債券、股票、量化等領域,並最終形成資產布局、投研框架、人員配置都極其復雜的以宏觀策略為核心的投資體系,道路尤其阻且長。

2017年,通過產業鏈細節研究帶來的期貨和股票的密切聯動,吳星創立的凱豐投資,在成立五年後,從年初的60億規模一躍成為一家躋身百億規模、且為數不多的橫跨商品、股票、債券等領域的中國頭部私募之一。

作為近些年躋身百億規模的國內宏觀策略私募的先行者,一直“重模式”的凱豐無疑是一個好的觀察樣本。相對於那些習慣於把功勛歸結為時運的商界人物,個性向來謙遜的吳星卻非常肯定地對36氪表示:“凱豐現在的業績裏,沒有多少偶然,更多是必然。”

這或許並非妄言。凱豐的進化中,充滿了“1年即10年”的殘酷心理突圍、不停遷移的路線抉擇,以及整個市場都在對抗你的管理改革痛楚。這三步無一不艱難,但也是凱豐在行業早期,成立短短5年就能成為一家百億私募的必要條件。

這是凱豐,也是吳星命運中不可避免的三場“戰爭”。

心理戰 :股票是榮枯,期貨是生死

位於深圳福田區益田路太平金融大廈的吳星辦公室,有種修道的氛圍。一入門可見辦公桌左前方的水臺上方,有一條銅制龍雕在徐徐噴霧,水池內散落著幾十枚硬幣。銅龍對面的墻上則掛著“智信嚴仁勇”五個大字。

“多數做期貨投資的,最終會去修道或者修佛。”吳星告訴36氪,這是因為它的競爭太嚴酷。期貨行業表面上比拼的是交易,實際上更是深卷其中的人與市場的一場心理通關戰。

如果把股票比作榮與枯,那期貨市場就是生與死。吳星說道,“期貨不像股票五年才一個大行情,它的行情太快了,一年內有太多起起伏伏。所以它是對人生的快速放大,1年即10年。當你做了10年期貨,可能已是百歲老人。”

心理大戰之前,首先襲來的是貧窮。2001年,吳星抵達深圳後的開局並不順利。先是誤入了一個騙子期貨公司,四個月後失業,他開始用父母支持的兩三萬塊錢開戶做期貨。

當時的物質生活非常慘淡。最苦的時候,一個月包含房租就花三四百塊錢。為了省錢,他和當時的女友放著樓下小賣部的大米不買,騎車幾公裏去批發市場買,因為這樣可以便宜十塊錢。然後會馱著50公斤大米卡著6點去買菜。因為這個點的菜價,可以打一折。在吳星的記憶裏,他們有一次買了十幾斤的茼蒿,連吃了十天左右,以至於那個味道在腦海中簡直永不消散。

那個時候,有機會在路邊小館吃上一頓二十塊錢的飯,就是改善生活。戀愛四年後,才頭一回搞了一次腐敗:去電影院看了場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票還是同事送的。

2003年,吳星加入了深圳中期,這個後來更名為中國國際期貨公司的地方素有“期貨界黃埔軍校”之稱。吳星從最基層的市場部業務員做起:每天行走在濕熱的南方街頭,發傳單、 開發客戶,月薪600元。直到半年後,因為公司農產品研究缺人,他才成為一名小麥研究員的助理。

從研究小麥出發,吳星慢慢擴展到研究豆粕、玉米等農產品品種。其間,受產業客戶啟發,他開始做套利組合研究:玉米跟小麥套利、強麥和硬麥套利、豆粕跟豆油套利、豆粕跟玉米套利,還有同品種跨月份的套利。

套利研究的底層思路是比較研究,意味著要盡可能挖出兩個相關性較強品種間的差異。吳星打過一個比方:假設兩個男孩,一個15歲,一個10歲,盡管你不知道他們各自會長到多高,但正常情況下也能做出一個判斷,即兩個孩子的身高差距會縮小。

單個期貨品種的價格受各種因素影響,有時就可能引起劇烈波動。而期貨套利卻比較穩定,因為不同品種之間的比價關系受短期因素影響不大,把相關性研究得越深越透,套利組合的穩定性就越強。加上期貨可以放杠桿,即使是小小的確定性差異,也可以帶來不錯的收益。1%的波動放大5倍,就可以賺到5%。

因為農產品板塊品種多且相關性強,因此品種之間有很多套利機會。只要研究清楚品種之間的細微差異,就能獲得相對確定的盈利。

2008年,吳星被評選為中國期貨業第一批“最佳農產品分析師”,開始在期貨界聲名鵲起。

大概從2006年開始,吳星開始逐步從研究往交易轉型,給客戶提供一些套利對衝的投資建議。後來成為農產品事業部負責人以及在新湖期貨、中證期貨(後更名“中信期貨”)擔任營業部總經理、總經理助理等職期間,他與客戶資源更近一步。此時,他與市場開始真正短兵相接。

期貨投資的本質是我賺你虧,你賺我虧,加上每年3%—4%手續費成本,以及杠桿交易也會把期貨投資的細節放大,所以期貨是個負和交易。每一天都要和人性鬥爭。

在吳星看來,在期貨的生與死的博弈下,人的很多弱點會被迅速放大,然後被狠狠教育。比如謊言:“一旦你說了一個謊話,就會被你的對手抓住,你就要為你的錯誤買單”。因為期貨的合約一般都是三個月、六個月交易的,所以這個過程驗證會很快。比如貪婪:“如果在短期的炒作裏,你明明沒有看懂但又去抓它,最後虧錢,那也是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貪呢?”比如虛榮:“做期貨的人通常都會被教育成願賭服輸,做多是自己的選擇,做空也是自己的選擇,怨天尤人有什麼用。”

因為整個過程更疊太快,吳星甚至無法舉出一個確定的例子。只記得偶爾處於賺錢舒適區的時候,他甚至會主動做些什麼,目的只是為了“消除膨脹”。“你要尋找一些中長期確定性高、短期有壓力的頭寸,轉移自己的註意力,去關註到這個不舒服的點,從而忘記在其他地方取得的最大盈利。”

殘酷的心理戰也促使他往更高、更深處尋求精神力量。早在2001年,讀索羅斯的《金融煉金術》,看到索羅斯講:參與者對世界的看法始終是片面的、歪曲的,這是易錯性。因為錯誤的觀點會導致不適當的行動,從而影響事件本身,這就是反身性。吳星就很受震撼,一口氣讀了五遍。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拿出來翻一翻。創業前,給客戶總結近十年的期貨套利心得時,他恍然意識到自己所用的很多理論和方法就來自這裏。

多年後,吳星通過《唐李問對》讀到“多方以誤之”。看到書中防守能力強的李世民告訴李靖,我打了這麼多仗,發現取勝的方法只有一個即“多方以誤之”時,他恍然意識到這和索羅斯的觀點是可以貫穿起來的: 都是想方設法讓對方犯錯,在對方犯了錯之後利用對方的錯誤進行打擊,如果概括為一個字,就是博弈中的“弈”。

2011年時,吳星依據這些投資實踐中的思考進一步總結出“智信嚴仁勇”五個字的為人做事之道:智者無慮。研究如果能放在更深更高的維度去理解,就可以做到智者無慮。信者無惑,就是你有一件要去做的事,聽到的人覺得沒有任何疑惑。嚴者無隙,是指做事情要盡可能嚴謹。仁者無憂,是要懂得尊重客戶和對手。勇者無懼,則是要有戰勝自己的勇氣,無論有多大困難都要克服去達成。

經過期貨市場的十年浮沈,這個時候的吳星,自覺已接近“菩薩”境界。更直接地說,是“很多東西根本不會動搖內心,所以出來創業是沒問題的。”

2012年,吳星成立凱豐投資。這個名字取自他住過的福地——深圳市福田區凱豐路凱豐花園小區,寓意凱旋和豐收。

策略戰:飛機上看大海,風平浪靜

凱豐成立之初,管理規模只有6000多萬元。但很快,吳星就依靠他熟稔的經典套利策略,打了兩場漂亮仗。

一場是根據天氣變化帶來大豆的減產買豆粕拋豆油。另一場是基於2011年的一輪經濟刺激後工業需求下降,凱豐做了一個跨產業的買CPI(消費者物價指數)拋PPI(生產價格指數)組合,即買豆粕,賣螺紋鋼。加上杠桿,這兩個策略為凱豐投資帶來了“非常豐厚的投資回報”。

2014年,凱豐的管理規模增長到30多億,而此時的期貨行業總規模已約四五千億。承載量小,意味著發展空間有限。如果想獲得持續的高收益率,就必須有新的突破和增量空間。

期貨是和現貨是相對的概念。不同於現貨是實實在在可以交易的商品,期貨是以某種大眾產品如棉花、大豆、石油等及金融資產如股票、債券等為標的標準化可交易合約。標的物可以是黃金、原油、農產品,也可以是金融工具,因為考慮到期貨同樣是需要關註全球供需的大視野,因此非常適合往宏觀策略方向發展。

推進的過程是歷經邏輯演練的:考慮到期貨行業平均年化回報是負4%,債券資產年化大約是正5%,股票資產年化當時大概是正10%。凱豐從2014年起首先開始配置債券。

向股市的延伸則更為慎重。因為利率環境寬松時期,商品期貨的反應慢很多,而股票對流動性的彈性則變大。2014年底,凱豐就覺得股市有機會,但鑒於當時對股票領域的相對陌生,加之當時股市也充斥著大量炒小票、炒重組、信息內幕交易股的投機性行為,與凱豐做商品以基本面研究為核心的研究體系不匹配,於是只試著做了一點股指期貨。

直到2016年2月股市兩次熔斷,股票——特別是港股價值開始變大,加上監管開始強調帶著基本面研究的思路去做股票,凱豐才開始買進股票。

最開始,凱豐也只是按照能力圈範圍買了一堆周期股。幸運的是,那年政府提出供給側改革,周期股還是跑出不錯的超額收益。後來隨著對股票認知的加深,凱豐開始降低周期股的持倉。

2017年11月,凱豐全體員工在深圳西麗的麒麟山莊開了一場戰略務虛會,並形成了一系列共識,其中有一條便是:把投研能力圈從商品、債券擴展到股票。

回頭來看,吳星把2017至2019年定義為過渡期,“當時更像是一個多策略產品”:布局的資產有期貨、債券、股票,然後股票按照股票的方法論做,期貨按照期貨的思路做,債券按照債券的方法做,三個團隊不需要過多交流就能各自解決問題,而不是統一在一個大腦下的行為模式。

直到2019年成立投委會,曾任職於雷曼、美銀美林等外資機構,且兼任清華五道口金融學院教授的高濱也加盟凱豐,擔任首席經濟學家,從職能設置和專業分工上強化了宏觀策略的落地,這也成為凱豐頂層真正地開始運行宏觀策略的標誌之一。

一家期貨起家的私募基金為什麼一定要做宏觀?

吳星向36氪打了個比喻:如果站在海岸邊看大海,看到的是波濤洶湧,就難以拿得住頭寸。但如果是飛機上看大海,就會風平浪靜。而宏觀實現的正是“統領高度與深度”。如果能把握好全球宏觀的脈絡,一定會有非常清晰的戰略,從而把各類資產統領起來。

以油電轉換為例:如果單純做商品,只能看到銅6月份的需求超預期,去庫存下得比較快,但如果統領到“碳中和”這個宏觀主題下,你會看到它會影響新能源板塊的股票,會影響綠色經濟貸款,即債券,會影響鋰、鈷這類商品,還會影響到跟銅、鎳、鋁相關品種的上漲。

宏觀還可以從全球資金流向的角度,判斷各類資產的配置。

談到當下對宏觀環境的判斷時,吳星提及:“美聯儲這次犯錯的概率達90%以上。它一定是逆勢的,如果哪天崩了,也就是達到索羅斯襲擊英鎊的那個關鍵節點,但這個點會在哪裏出現,我們並不知道,因為需要很長時間。”

所以他在等待類似的關鍵節點:“因為一旦出現關鍵節點,行情的撤退一定會有路徑。那我們就會清楚其路徑在哪,就需要調集軍隊,然後抄後路堵住,擴大戰果。”

外界一直對凱豐存在的一種好奇是:由於凱豐執行宏觀策略,五大團隊(股票、債券、商品、宏觀、基礎研究)之下,股票分為七大板塊,商品和債券也各有細分領域。那這樣一個大而全的團隊之下,各板塊之間是如何做到消除認知分散或者信息壁壘,從而形成有效融合的?

凱豐宏觀策略的形成,被稱為“民主集中制”。基本上是由商品、債券、股票等不同板塊的負責人出策略建議,加上高濱對宏觀的看法,在投委會一起充分討論,然後由吳星決定配置方向。

“投委會本質是一個集體求真的過程。每個團隊貢獻自己對市場本質的理解。然後在聽到別人的判斷後,發現偏差,從而糾偏,校對回來。”吳星告訴36氪。

在充分討論後,由吳星來拍板決定,對公司負責。第一輪決定之後,投委會再進行第二輪如何讓這個策略的實施更優化的討論。當具體到要配置哪些股票,做多做少的時候,再回歸到每個人的專業特長。

為了避免群體決策可能出現的偏差,凱豐還有一個“給你的頭寸你全權做主”制度。這個制度內,無論意見是否統一,老板絕不幹預,但個人要對凈值負責。只要符合風控標準,由你全權做主,如果觸及風控標準,則會被風控幹預。

在凱豐負責債券投資的投委會委員王浩川看來:吳總投資權限最大,所以決策時話語權肯定最大,但如果不認可他的邏輯,可以對他沒想到或者存在偏差的地方,進行風險提示。

今年年初,吳星推薦了一個景氣度很高的半導體資產,但在凱豐負責股票投資的投委會委員陳超看來:供給問題無法解決,產能不足,意味著這個景氣度就是比較虛的景氣度。這場分歧的結果是:他們此後順延產業脈絡,在下遊找到一個資產,並一致確認它才是上遊景氣度的來源。

即便如此,宏觀策略的多資產屬性,決定了從根源上求同存異還是艱難的:每類資產都有其特殊性,研究債券的人去研究股票,和研究期貨的人去做股票都有思維慣性和底層方法論的適應性難題。

如同創立凱豐,在不同階段都會遇到不同難題一樣,吳星認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困惑,因為任何人在跨越以前的舒適區時,都會出現問題,就看你離開這個舒適區有多快,還是有多慢。”

他給自己的解決方法是不停地求真,然後就是“幹就完了。快速經歷,快速總結。再幹再總結。比較笨地一步一步把這個能力推上去。”2017年,通過對達裏奧的近距離接觸,吳星感嘆“原來橋水以前也是幹農產品的,原來他們最初的模型也那麼簡單,你就覺得當思想統領到一定高度後,其實只要幹就可以了。”

當然,無論板塊之間差異有多大,凱豐還是有自己的一套通用的方法論。吳星將之總結為 “極精微,致廣大”。

具體來說,極精微意味著基於產業鏈去進行細節研究。以前在做商品期貨時,凱豐就會讓一個人或一個團隊持續盯一個商品品種,遷移至股票研究中,則對光伏產業、房地產行業持續研究5至10年。

這種細節要求充斥在很多環節中:比如在凱豐深挖產業鏈的第一階段,研究員有每月固定3篇的 “細節研究”產出;比如一再縮短的從季度到月,甚至到日的研究數據更新周期;再比如研究員必須下沈到產業,不能飄著。

為防止單一地研究某一產業,過於沈溺會陷入某種封閉中,凱豐在細節研究之外,同時倡導“要進行基於安全邊際的比較研究”,即所謂“致廣大”。吳星告訴36氪,這是因為“只有不斷地跟它的競爭對手來對比,不斷地通過行業的橫向對比與時間的縱向對比才能實現準確定位”。

如果說宏觀策略終極是5.0版本,吳星覺得當下的凱豐目前可能正在3.5至4.0階段上。目前在商品期貨領域,凱豐已經完成跨板塊套利與對衝,正在做國內跟國外的跨市場交易,即美國商品與中國商品的一些投資組合。

股票投資上,凱豐已經基本完成了賽道和板塊內選股、跨市場和跨板塊的投資套利,正在完成股票的宏觀倉位配置中的融合。

管理戰:嚴厲的愛

2017年7月,總經理王東洋到凱豐上班第一天,就趕上兩個投研小組組長在討論能源問題時起了嚴重衝突,並當眾吵了起來。而吳星當時正在美國出差。

這幕鬧劇看似偶然,實則是凱豐積久的一道難題:當時的它已70億規模,但還沒有一套和規模相匹配的管理體系。不同資產板塊之間也尚未形成有效融合。

正如大多數基金的掌舵人那樣,吳星把大部分時間放在了投資和交易,體力透支嚴重。其他的部分,他只能去放權。

這種松弛的管理模式,帶來的是信息不透明和過度的內部競爭。“很多板塊大家都想去展現自己多重要,這樣不僅不會培養和招聘優秀的人,不同小組間還容易擦槍走火,陷入彼此對抗和博弈的狀態。”王東洋向36氪回憶到。

這也讓吳星強烈認識到管理的價值,“它甚至比(投資)專業性要更重要”。他開始跨行業尋找管理能人。

這個時候,原華潤集團直管經理人王東洋進入吳星的視野。王東洋曾在市場化程度非常高的央企華潤做過組織、人力,並管過4家企業業務,早在34歲就已相當於副廳級幹部。

在王東洋看來,百億私募管理要過三道關口,其中第一關需要解決的是“從單核心到多核心”。也就是“從一個人到一個團隊”的問題。這其中的關鍵是“老板放權,願意分享權力,並重視團隊”。這一點吳星已經做到了。真正的難點在細節上。

在處理完上班頭一天遇到的分歧後,王東洋主動找吳星商量:“我們做轉型,首先要解決的是人的問題。那第一件事就需要把決定人進出的權力收回歸公司。”這是解決凱豐是否具備“出現三個吳星、五個吳星”的土壤和機制問題的第一步。

然後是人才密度的問題。當時首當其中的就是組建股票團隊。當時的凱豐還沒有品牌,找人非常困難。王東洋就帶著團隊手把手做人才標準、人才畫像和人才地圖,為了防止獵頭理解錯誤,他們還手動把歷年新財富的團隊名單拉出來,把公募基金經理近5年的業績拉出來,把保險、資管和私募的人名單拉出來。為了搭建初定的20余人的股票團隊,他們前前後後大概見了200多人。

最後是人與組織利益一致性的問題:如何讓投資經理跟公司一致,讓每個員工跟客戶一致?

凱豐開始實行“5-3-2”的投資經理獎金遞延機制,即當年只能拿走提成獎金的50%,之後兩三年內拿走剩余的30%和20%。在王東洋看來,這和資管行業的市場波動有關,為了保證員工收入的穩定性。“像2018年那麼慘的市場,如果沒有遞延制度,大家都得喝西北風。”

其次是跟投機制。凱豐投資經理跟公司某個產品的收益率是掛鉤的。比如說你做股票,要管錢,就必須投資公司股票產品,但是比例不一,大概在0.5%至1%之間,由此保證投研跟客戶利益的一致性問題。

其三,凱豐的自有資金基本都投自己的產品,而且投在不同策略的產品裏面。有很多公司為賺錢,會分自營盤和資管盤,而凱豐實行復制型策略,自有資金與客戶產品同漲同跌,讓客戶“所見即所得”,看見業績的產品就是能買到的。

而百億私募管理的第二道關,是新人加入後的成長機制。其間,凱豐專門引入了專業管理咨詢公司協助搭建職級體系,並實行股權激勵制度。

同時更試圖建立一種“強管理”體系。吳星的管理思想,深受同樣做農產品起家的橋水基金達裏奧的影響:得是“嚴厲的愛”——這意味著公司要長大,一定要做管理,而且一定要嚴。

當你隨意在凱豐辦公區走動,可以醒目地看到電子屏上動態顯示著交易員增強凈值展示排名。這是基於凱豐所信奉的:“業績導向,數據說話,公開透明,優勝劣汰”十六字原則。

在王東洋看來,資產管理行業必須得賺到錢。“客戶每周都能收到凈值,一旦做得不太符合預期,各種挑戰就會來,組織就要面臨這個挑戰”,“所以你得讓員工知道他是在幹什麼,是在跟市場最聰明的一幫人PK”。

百億私募的第三道關口,則是解決好公司治理的問題,建立現代化的治理機制。包括內部的品牌、市場、風控、運營、財務、合規這些部門,也包括跟股東的關系。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凱豐在管理體系的調整中,面臨著巨大的衝突。以至於吳星和王東洋一度覺得:“好像整個市場總是在跟你對抗,一旦你做了什麼管理動作,市場就會產生對抗性的力量。”

單單是戰略方向的確定這一項就曾波折四起。2017年11月,在麒麟山莊的戰略務虛會後,吳星帶團隊前往易方達交流。回來後,吳星心潮澎湃,覺得做股票的戰略轉型是對的。這個時候,整個公司試圖在管理體系註入的信念是:不要再討論要不要做,而是要討論怎麼做。

但沒多久,就趕上國際形勢突變。股票跌到谷底,凱豐也遭遇了史上第一次虧錢,質疑如潮水般湧來:客戶抱怨,員工開始質疑凱豐不應該做股票。

一個頗有象征意義的插曲是:搬家。早期凱豐所在的辦公點不在核心CBD,不僅環境一般,因為“衛生間離前臺很近”,體驗也不佳。要做戰略轉型,就需要一個新的開始。於是去完易方達的12月份,為了彰顯決心,更加靠近金融中心,王東洋和同事就開始找場地。2018年5月1日,凱豐入駐福田區的太平金融大廈。

當國際形勢突變帶來的股票大跌時,甚至有人覺得是因為新家選的地址不行。

這種人心動蕩的時刻,王東洋認為只能依靠管理者的以身示範。當時,他和吳星每天都是晚上八九點鐘才走。循環往復,隨著外部行情的明朗,整個組織開始趨向穩定。“想改變一個組織,最核心的就是管理者怎麼去做。”王東洋告訴36氪。

2020年的疫情黑天鵝,是凱豐又一次感到“外部評價”與“自我感受”的分離時刻。

吳星說:“對我們來說,這種外部黑天鵝的復盤沒什麼用,能做的就是不斷加大對海外投資的研究。幹,只有幹!”為此,凱豐去年主要招的人才也全是偏海外的,試圖由此來強化對海外的研究和理解。

在王東洋看來,吳星和他的領導力是顯著互補的。吳星是典型的領跑型領導風格,追求效率,對人要求高;他是典型的輔導型領導風格,民主、親和,不會明確告訴你一定怎麼幹,而是讓你主動思考。就他的觀察,吳星這幾年在管理理念上變化很大,過去吳星常常把“把他們幹掉”、“這麼簡單的事”掛在嘴邊,而現在他知道,管理不是快節奏的投資,它是慢功夫的。

2021年,凱豐再一次回到高位,半年度業績位於百億陣營前列。

時間回到2005年。即便做了四年期貨,在外人看來,吳星還是過的苦哈哈的,毫無成就。他媽媽甚至還鼓動他:別幹了,回家吧,家裏多少能搞點錢。

如果說投資的本質是忤逆人性,那麼能贏得它的人,只是依靠智商、策略或時運顯然都不夠,或許還需要一些倔強。

而一直習慣於逆人性思考的吳星最喜歡的四個字,恰好是: “偏要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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