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自己的蜜蠟碎了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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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耶爺野葉

作為一個愛美且自詡時尚弄潮兒的女生,我初中開始,就在朋友的介紹下去某三無小機構蜜蠟脫毛了。

從小被稱毛孩的我,終於在持續十五分鐘慘絕人寰的尖叫後,嫩成了水煮蛋。我心想,這苦可真沒白受。但下一秒,我的錢包就遭罪了。第一次脫毛大作戰,敗在了貧窮。

到了高中,我的abc同學介紹我用女士脫毛刀,據稱它方便快捷,刮毛體驗如水上漂不留痕。那時幾乎要放棄脫毛事業的我(如果用修眉毛剪刀一根根剪不算的話),仿佛看到了希望就在前方。在她的推薦下,我買了脫毛刀,事實證明,的確還可以。

於是我從此步入白嫩美的行列,露出手臂時也更加自信了。但我發現,脫毛刀最不好的是,剛脫完頭兩三天,毛發要新長出來時,會非常紮刺,又紅又癢。但為了美美地露手臂,我當然不介意這一時之痛啦。

有了男友後,刮毛就成了日常保養一樣的存在。滑溜溜的手臂大腿,可是對男生的絕殺武器。然新的問題接踵而至,我一直喜歡的剃毛刀系列退出了中國市場,本來國內白菜價就能買到的刀頭,竟然通過代購,搖身一變,成了洋貨,價格翻三倍。

再之後,當我去到男友的城市,發現冬天實在太冷,匆匆敷衍洗澡後,脫毛便成為我最後想到的一件事,或者說,根本不會想到的一件事。我安慰自己:冬天嘛,又不露手臂和腿,脫不脫毛又啥關系,反正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說男朋友?哦,他應該不介意吧,應該吧……?

當手臂長出了細細長長的一排絨毛,我便發現了男友的小癖好:他喜歡捧著我的手臂,撩開我的袖子,輕輕蹭上去。一開始,我自作多情地以為是自己的體香迷人,後來才發現,他在玩我的毛。

對於這種迷惑行為大賞,好奇心很重的我,自然要深究一番。第一次面對這種直擊靈魂的詰問,他顯得驚慌失措:“就……覺得很好玩。”這個回答我並不滿意。“請問是哪裏好玩?是因為觸感很軟?是因為有香味?還是因為你有戀毛癖?”他連連擺手:“就是紮在臉上那種刺刺的感覺很好玩,很像在撓癢……”

沒多久,他就能無視我狐疑的目光,繼續放肆地玩弄我的手臂,上的毛了。

後來某一日,風和氣清,我一時興起,認真在自己的皮膚上耕耘,去掉了毛發,想給男友一點“儀式感”。誰知當他撩起我的袖子,發現毛毛們不翼而飛之後,竟大嘆大惜:“毛毛這麼可愛,幹嘛要剃掉它!”還一副我搶了他肉吃的表情。

我驚嘆於他對毛毛的愛,並順水推舟地問:“要不我以後都不脫毛了?”他立刻兩眼放光,表示完全贊同。

這是我第一次遇見男生在有毛和沒毛裏,出於對毛的喜歡,而選擇了有毛。並且我還為自己的懶惰找到了完美借口。

後來,我對女性的脫毛史有了更多的了解。人們對體毛的態度,在每個時代都不同,有些時代男女都崇尚剃毛,有些時代認為體毛是女人味的象征,因此保留體毛。而與我們相隔最近的,就是達爾文的爆火和20世紀商品文化影響下,對光滑肌膚的追求。

進化論備受推崇後,人們認為體毛具有返祖性質,加上20世紀比基尼等新式服裝的出現,女性的皮膚更多地裸露,因而人們覺得剃除毛發更美觀。最開始剃毛只是加分項,演變到後期,不剃毛就是減分項了。

這讓我想起我與一位女性朋友討論脫毛的事情,我說我男朋友還挺喜歡我有毛的,所以不著急剃毛。她則認為我應該脫毛,“可你的身體是自己的,你可以自己做主。”我當時被這一說法震懾住,覺得頗有道理。

可是如今思之,卻感到絲絲荒誕:我的身體是自己的,所以我可以決定如何處置它,可是我對體毛的認知,卻受制於我的知識,和時代的認知,那麼我究竟能不能自己做主呢?或是我以為的做主,其實只是重復別人的聲音罷了。

我陷入了糾結,為什麼光滑的皮膚才是美的,為什麼有體毛就不“美”?為什麼世俗之見對男性的體毛寬容許多,卻認為不剃毛,是一個女孩的減分項呢?

對於體毛的態度,每個時代或有不同,但我能做的,是認識到這種不同,來自於當時人們的看法,因此不具備審美意義上的唯一正確性。

光滑的肌膚要是換到中世紀歐洲,大概會淪為笑柄,而到了21世紀,卻是女孩們的標配。想到這裏,我深深慚愧,曾經的自己竟以為不剃毛的女孩不夠“精致”,誰知是我掉入了消費主義的陷阱。

拋開外界束縛的條條框框,我仔細思考,對於我來講,有體毛和沒有體毛,到底哪一種形態,才是美。

也許不剃毛很先鋒、很獨立,但我好像不認為二者相較,有毛發更美,也許是我從小到大,都被灌輸了同一的美之模版,所以我不能接受有毛發的美。可完全拋卻我已經知道的歷史,選擇以光腿為美,我又做不到。有毛還是沒毛?這是個問題。

其實,不論我們認為哪種形態是美,不都受到了他人的影響嗎?我們能選擇的,只有我們想要受誰的影響而已。

有天晚上睡覺,我夢見自己身回高中的課堂。講臺上,齊齊排列著一隊高矮不一的女孩,她們有的紮著碎花頭巾,身著4、50十年代的美式服裝,有的穿著超短的牛仔褲,盡顯21世紀麗人本色。

其中三個女孩,粗細不同的大腿與手臂上,有鮮明的毛發。但她們與其余“標準”的女孩無異,眼神堅定,直視前方。

我克制不住地盯著她們的體毛,夢境畫面如攝像頭,越拉越近,最後在三位女孩的小腿處戛然而止,我從夢中驚醒。

我看著手上日益茂盛的毛發,又看了看仍在夢中一枕香甜的男友,一巴掌拍下去,將他叫醒:“以後,我想剃毛就剃,全憑心情,所以你好好珍惜現在尚 在我手臂上的毛毛吧。”

男友雖對我擾人清夢的舉動憤慨非常,但迷迷糊糊中,仍一把抱過了我的手臂,放在臉上摩挲起來,嘴中喃喃:“毛毛這麼可愛,幹嘛要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