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夢見去銀行取錢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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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珊/口述

小問/撰文

我是高珊(@中俄混血女孩啊麗娜),70後,家鄉在延邊。19歲,為翻身,我和父母告別,遠走他鄉去俄羅斯賺錢。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我還是無知的女孩子。那時以為,自己會在幾年後回到家鄉,但事情的發展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半輩子過去了,我仍在異鄉回不了國。原來只想賺錢,現在只想回家。都說出國就能過上好生活,其實不是,而是等待,等待回家。

這是我在俄羅斯家裏的近照。

1973年,我出生在延邊鄉下。父親在工廠當工人,母親也是工人。改革開放時,母親開始倒鋼材,父親說她“投機倒把”,母親說一家老小要活命,當工人能掙幾個錢?母親掙到的錢又拿去倒彩電,被騙得精光。

我有三個哥哥,母親最後悔生下我,說女兒就是賠錢貨。父親疼我但沒發言權。哥哥對我很好,可他們幫不了我什麼。上高中時愛臭美了,想買什麼都買不了,母親說自己賺錢自己買。我就此犯下一個錯誤,高二沒讀完就輟學。父母忙得顧不上我,就由我去。

我先去當服務員,工資八十。然後去紡織廠,晝夜兩班倒,工資二百。吃過苦頭才明白,沒文憑只能當紡織工,一輩子是窮人,住平房。

這是1986年,我在延邊圖們江邊。

想換個體面工作,但當售貨員都要文憑。80年代,沒有高中畢業證,哪都不要我。要實現鹹魚翻身,我必須拿文憑。我攢錢報了夜校日語班,還沒開課就趕上中俄恢復邦交,邊貿活躍,俄語翻譯突然緊缺,學校通知日語班變俄語班,報名人數暴增。每日課畢,教室就響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緊跟時代,開始學俄語。

父親堅決反對,他就想我一輩子守一份工作,別瞎折騰。鐵飯碗不要了?工齡不要了?學什麼俄語?我據理力爭,我才不想當紡織工,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翻譯工資高,能坐辦公室,學得好還能上談判桌。

有目標了,我很努力。夜校一周兩次開課,我白天上班,晚上學習,趕上夜班,我就請假。一年下來,教材只學一冊半,許多學生叫苦,最後沒幾個挺得住,俄語班就黃了。邊貿公司緊急來招駐俄辦事處翻譯,作為好學生,我被選中了,突然覺得,整個世界擺在我面前,我只需要抓住它。興奮得睡不著覺,立馬打起小算盤:出去幹三年,最多五年,賺五萬塊錢就回來自己開小店。

父親又來嚇我:蘇聯剛解體,你去那多危險!那邊都是高個子藍眼睛,你一個女孩子,萬一被騙被控制怎麼辦?我說,我啥都不怕,就怕窮。父親勸我停薪留職,我立馬否決!都當上翻譯了,還回去當紡織工?

這是我在延邊家裏,出國前兩年。

辦護照,辦簽證,1993年5月 ,從圖們出發。沒有哭哭唧唧,家裏孩子太多,母親恨不得我快出去闖天地。哥哥送我到車站,坐大巴去琿春換車。全部家當:一千塊錢,幾件衣服,二十塊錢的高級手提箱。

出關就是俄羅斯的克拉斯基諾小鎮,公司派車接我到海參崴,安排住進公司租的房子裏。之前問過老師俄羅斯什麼樣,老師說“蘇聯電影裏那樣”,我到哪看蘇聯電影去?連張圖片都沒看過。這會兒知道了,俄羅斯家家有轎車,住樓房,有24小時熱水,喝新鮮牛奶,他們生活真高級。公司管吃住,月薪八百元人民幣,等於我在國內四倍工資呢。

我俄語課程都沒學完,自然是小角色,跑跑腿,接電話。有時跟著高級翻譯跑,我很多都聽不懂,人家不樂意帶。不被重用,我就很懊惱,聽別人說有個遠東大學,我巴望著去學俄語,學費一年七萬盧布(合兩萬多人民幣)交不起學費。半年後,公司生意越來越差,正好朋友介紹教俄語的俄羅斯人給我,我幹脆辭職。手裏錢不多,但市場裏輕易就能找到活,我不愁。

這是我所在的小鎮,三十年沒變樣。

教俄語的是遠東大學老師。俄羅斯人一般不好客,老師同意我住她家,就為賺那點生活費。老師家在俄羅斯頗具代表性:缺男人。男人不是死了就是離婚走掉了。她家三代住一起,都是女人,老師養全家。我一個月交五千盧布(合一千五百塊人民幣),管吃管住管學習。

住客廳,三餐吃土豆、黑面包、意大利面,零食是紅茶配餅幹。老師每天上班前給我留作業,下班回來檢查。白天寫完作業我就去市場,那裏有練攤的中國人,我常去幫忙和老毛子討價還價,每天能賺一百到一百六十五盧布(合人民幣三十到五十塊)。

這是我在老師家日常吃的東西。

幻想中的高級生活很快不高級。看到老師家總是把錢塞進罐頭瓶再埋進菜窖裏,忍不住去問。什麼?錢不敢存銀行?取錢要預約?要限額?銀行不可靠?這是啥國家?原來,1993年7月,政府宣布,1961至1992年蘇聯版盧布和1992年俄羅斯版盧布一律作廢,只允許流通1993年版新盧布。只給三天時間,老百姓要把手裏舊盧布拿去銀行換新盧布。反正結果就是,富人直接變窮人,窮人變更窮!一輩子攢的錢一夜變廢紙。那時銀行門口排的長龍有幾公裏長,我手裏沒錢,跟我沒關系,但我真的感受到整個國家都在慌亂中。

不安的感覺一步步加深,市場裏每天都在傳,誰又賺大錢了,誰又被搶了,誰又被殺了,不是傳奇就是悲劇。我有個老鄉,來這邊做大生意,現金都在庫房裏,這讓他沒了命。那天,他正在那裏打麻將,一個人衝進來,拿槍把一桌人全都射殺了。我心想,賺到錢我趕緊回中國,這不是久留之地。

兩個月後,我沒錢了,搬出來,在市場旁邊租個小房間。去另一家公司當翻譯,俄語說得比以前好,月薪兩千人民幣。跟著經理跑,大致摸清了哪個生意能賺錢。

1997年的一天,我和一個翻譯準備去客運站接經理。翻譯來找我,我一開門,她就跑進衛生間,我正發楞,一個老毛子持槍懟進來,蒙著面罩,一手拿槍指我頭,一手往後擺,示意另一個翻譯過來,五樓又衝下一個高個老毛子,金發,邊走邊戴面罩。他們拿膠帶飛快捆住我們,從嘴到手。推到墻角,蹲下不許動。我們不敢擡頭,只看見大腳在地上走來走去。

過了很久,門鈴響,經理到了。俄羅斯人在貓眼看,發現就他一個人。門打開,一只大手伸出去,一把將他拎進屋。他剛想喊,槍柄一砸頭,直接倒下,地上一灘血。西服裏有個鼓鼓的牛皮紙袋掉出來,老毛子一把擄走,旋風般消失。門咣鐺一響,我想去陽臺看他們開啥車,腿軟了,挪到陽臺時,他們早沒影了。回頭叫人送經理去醫院,好在是輕微腦震蕩。他的一萬兩千美金沒了,我兩千多美金沒了。俄羅斯警察懶得理,弄不好去報案還被敲一筆錢。沒錢又沒人保護我,待下去是等死,我馬上坐大巴跑回國。

在公司的東寧辦事處躲了半個月,沒敢告訴家人。大部分錢都被搶了,沒有別的出路,我只能再回俄羅斯。以前去修車時,結識了一個俄羅斯人。他和別人不一樣,話不多,只埋頭幹活。

這是1997年我剛認識的他。

後來熟悉了,知道他當過兵,退役回來在修車廠做事。看出他人很好,我很信任他,就去跟他講了被搶的事。他說,你自己來回跑太危險了,咱倆一起做生意吧?正需要有個人來保護我,我得比他積極,說幹就幹。

我拿出所剩無幾的積蓄,和他合夥買了日本小貨車,去哈爾濱上貨,把家具、紅磚、陶瓷倒過來,再把這邊的廢舊金屬倒過去,賣到河北加工廠。他開車,我采購、翻譯、找代理公司、報關,最後,我負責在中國賣俄羅斯貨,他負責在俄羅斯賣中國貨。所以,那時我是兩邊跑。

這是1999年,我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在俄羅斯過新年。

他有個女朋友,到中國偶爾會帶上她,我自然盡地主之誼。有一次別人給我介紹男朋友,約吃飯時碰巧他打電話說快入境了,我說那就一起吃飯吧。席間,他抽身去把單先買了。他一點沒掩飾對那個人的冷淡,過後嘮嘮叨叨,這男的配不上你,一看就不行。我們無話不談,關系很特別,我像他哥們兒,他像我男閨蜜。這麼著,一年過去了。

我沒相中那人,他也被女友分手,自然而然我們就好了。這不代表什麼,我很確定。我不想嫁給他,對我來說,中國是家,外國永遠是別處,這個俄羅斯男人是朋友、夥伴、情人。他心領神會,不說甜言蜜語,不說想娶我。

這是2000年我和三個哥哥在延吉,這裏原來街很窄,街上都是破平房。

轉眼過去七年,到了2000年。來回跑,有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國境線兩邊,一個在變,一個停住不動了。中國那邊像被施了魔法,平房都沒了,高樓立起來了,街上各種進口小汽車,朋友從前遊手好閑,突然談起生意,個個好像大有作為的樣子。俄羅斯這邊,灰樓照樣破,伏爾加車就像老古董。

原來說賺五萬人民幣就走,七年過去了,現在賺二十萬了,再也不想來這了,我想家了,該結束了。

這是2000年1月我請他去三亞玩。

2000年1月,我請他去三亞,他請我去莫斯科,留個紀念,拜拜啦!臨了,他說他問過媽媽,“我娶個中國兒媳婦,你會不會反對?”媽媽說,“只要是你愛的人就行,我不反對”。娶個中國媳婦?他周圍也沒別的中國女人呀?那就是我唄?

他不確定我能不能來俄羅斯生活,沒有親戚朋友,不能說母語。去三亞時他看到了,中國發展那麼好,而俄羅斯生活單調,像農村。他不直接說“我要娶你”,他知道,假如我拒絕,以後朋友都做不了。我告訴他,我不可能留下,我的家在中國,我非回去不可,下個月就走。這是個瞎子似的愛情故事,分手像黑夜,總要降臨,那一天異常平靜。

終於回家了。二十萬,我的第一桶金,翻身了。一回到家,我立刻花十一萬給父母買了房,125平方米。從平房搬出來,父親哭了,說我受苦了,對家付出太多。母親很驕傲,四處顯擺。家人歡喜,我心情稍稍平復。過了一段逍遙的日子,沒心沒肺玩。想開個小酒吧,慢慢發現,我不大會會應酬,融不進圈子。和朋友喝酒時,遠遠地,我的心總在別處。這個感覺來路不明,我回避,不敢深究。直到有一天,他打電話問我怎麼樣,放下電話我就哭了。

這是2000年5月,我和他再次在哈爾濱相聚。

很快,他又打電話來,問可不可以陪他去哈爾濱買家具?我去了,但我知道,這改變不了最後得分手的事實。一星期後,我們又不得不再次分開,各回各家。哭也無濟於事,必須面對現實:我不想離開中國,他不想離開俄羅斯。

忘了他,復又想起來。我愛他的人,不愛他的國家。痛苦,糾結,反反復復。突然發現,我懷孕了。最棘手的就是這個:他已婉轉問過我,我已拒絕他。我反復想,我能拒絕孩子嗎?不,我不能,我想要孩子。毋庸置疑,這是上天的安排。這個小生命,將讓我回到他身邊,哪怕離開中國,哪怕去我不喜歡的地方。

母親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說必須給他打電話,看他啥態度。結果他高興得不得了,“要孩子,不許打掉,馬上結婚”。這一句就已足夠。母親說啥要求沒有,必須明媒正娶。父親擔心我嫁國外去,萬一受氣,回娘家還得走國境線。哥哥怕老外哪天不要我,中國男人也不會要我。我不參加爭論,沒有意義。對要嫁的那個人,我心中有數。秋天,我再次離開家,回到俄羅斯,他趕緊張羅婚禮。

這是2000年冬天在俄羅斯,我(右一)第一次見到他媽媽和他妹妹。

他們家也是普通家庭,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一家人互相幫扶,都是善良的人,這符合我父母的期待。

聖誕節前夕,我們結婚了。一小時儀式,雙方簽字,互換戒指。莊嚴,神聖,我們發誓,從今以後,我們將屬於彼此,忠於彼此,除非死亡把我們分開。親友在音樂中送鮮花,赴晚宴,母親父親哥哥閨蜜都來了,他全程安排。我們住進他的小房子,50平米大,足夠了。

這是2000年12月我們的婚禮,那時我已懷孕七個月。

第二年3月,我生下大女兒。從產檢到孩子出生,全部免費。沒坐月子,俄羅斯人不坐月子,我也不坐。

這是2002年3月,他從醫院接我和剛出生的大女兒回家。

接著我們買地、蓋別墅,磚結構,內飾全實木,花了一百多萬人民幣,都是我們倆一起賺的錢。從平房搬到樓房,從樓房搬到大別墅,做夢也想不到,我這個窮孩子不但徹底翻身,還有自己的院子、花園、車庫,美死了。他把姥姥也接了過來,他說姥姥經歷過衛國戰爭,受過不少苦。他是孝子,這點我很中意。

這是2002年,我們新蓋好的大別墅。

那些年,每到周末,我們都在別墅裏辦家宴,四世同堂,每個人對我都好。擁有愛情,擁有孩子,擁有親情,偶爾可以回國,我什麼也不缺了。我很幸福,我以為我會永遠幸福下去。

我們又開始做邊貿,一起穿越國境線。這回不用再分錢了,我們是一家人。他很顧家,比之前更沈著更熱情,一心專註在我們要去做的事上面。

這是2004年,在一次別墅聚餐中,四世同堂。站著的是我婆婆,左一是我丈夫,左二是我,最右是婆婆的母親。

一切都穩定了,回家的念頭又冒出來。家,是中國人的信仰。回家,是人的本能。他也不反對,他說中國比俄羅斯發展快。我們討論,以後孩子在哪念大學,我們在哪養老,沒有爭議,一致選中國。2007年,精挑細選後,我們在大連買了一套房,陽光,大海,俄羅斯人最喜歡。我們準備等孩子長大,錢再賺得多一點,時機一成熟,我們就回去。

這是2007年我們在大連買房的那個小區。

2008年,小女兒出生。到此為止,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十年。有他,有孩子,有錢,有夢想,日子越來越好。

當時,我們不想拼命賺錢了,孩子更重要。我開始在家照顧孩子,他一人出去賺錢養家。貸款買了幾個大卡車,他包工程,跑運輸,參加高速公路建設。開始行情不錯,能賺到一些錢,過不久,金融危機來了,錢越發難賺,一邊要養家,一邊要還貸款,突然間他壓力很大。

這是2008年小女兒和奶奶、太奶奶在一起。

2012年,他身體開始不舒服,去符拉迪沃斯托克檢查,不確定,又去哈爾濱,還是不確定。最後到北京,確診了,已經肺癌晚期。我們根本不相信,又回到海參崴。醫生說,回家吧,就兩三個月活了。我無法自控,平生第一次衝醫生吼,醫療免費有什麼用?技術還不是很落後!不甘心,我們又回到哈爾濱。治療近一年,當過兵的一條漢子,強悍漸漸消失。回俄羅斯不久後的一天,他死在我懷裏。

結婚十一年,吵吵鬧鬧時,賭氣想過離婚,想家太苦時,擔心他不想和我一起回國……想像過無數種將來和他分手的方式,沒想到是這種方式離開。我下決心來到異國他鄉,決定和他過了,錢有了,大別墅有了,車有了,孩子有了,過著過著,人給過沒了。怎麼會這樣?怎麼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這是他和我們的最後一張合影,2012年春節在大連。

我強迫自己冷靜。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孩子要養,債務要還,他不在了,我何去何從。他走前囑咐我,父母年邁,要多照顧,妹妹小,給她一套房,哥哥困難,給他一臺車。都是口頭說的,假如我不給,誰也拿不走,但我不能那麼做。

他哥說,這個中國女人肯定要拿錢跑,肯定再找別人,替他弟弟不平,不跟我說話。

我把別墅和幾輛車賣了,當年就還清債務,拿回抵押手續。

他父母表態,將來孩子們要用錢的地方多,“我們放棄繼承權”。我十分感動,律師也很驚訝。哥哥說給他的車要過戶,我同意。妹妹小,我把一套小房子和車庫都過戶給她。這些都是我答應過的。然後,我和孩子們就搬到別墅對面的小房子住。

這是2013年我們搬離別墅的那個夜晚。

俄羅斯婆婆說,“你趕緊回國,別耽誤自己,趕緊找個人嫁了。先把小的帶走,大的留在這把中學讀完,大學時再去中國找你們,我們先幫你撫養大。”父親說,“你馬上回國,畢竟有娘家在,一個女人勢單力薄,在國外養倆孩子肯定難。”

我也想走,我是為他來的,他離開了,我為什麼還要在這?可我還有孩子,怎麼能一走了之?嫁過來,我始終沒拿長居,因為一直想回中國。

要走,必須把孩子帶走。小女兒才4歲,什麼也不懂。大女兒11歲,已經在讀初中,沒辦法轉學回國內。我去征求她意見,她哭著說“媽媽,你和妹妹先別走,等我初中讀完和你們一起走”,我好心酸。我的生活已經被打碎了,就可著我打碎吧。不能讓她姐倆分開,我必須留下來。

我還剩下兩臺國際運輸貨車,能有一些收入,加上俄羅斯政府給孩子的補貼,每月每人八千盧布(當時合人民幣一千六百元),我們應該能活下來。

這是他走後的第二年,兩個孩子在俄羅斯。

他剛走的那三年,每到夜裏,我就盯著對面別墅。他的生命結束了,我的也是,活死人一個。有時在廚房裏哭,小的過來抱抱我,大的不出聲,躲一邊去了,那時她正值青春期。爸爸的走,對她打擊太大,有一段時間,她把怨氣撒在我身上,我也沒地兒訴苦去。

她叛逆,不愛讀書,不想學漢語。我吃過沒文化的苦,逼迫她學,她抗拒,吵架愈演愈烈。後來我們兩個都去找了心理醫生,解決不了什麼。做父母的影響不了孩子的命運,孩子有她自己的主意。就像我當初輟學、辭職、出國,一樣是忤逆父親。熬吧,只有靠熬時間。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那時她會懂一切。

這是現在的我和孩子們,大的19歲,小的13歲。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帶兩個孩子,辛苦是肯定的。今年大女兒19歲,政府不給補貼了,我決定做代購,貼補家用。小的13歲,很懂事,學習好,疼媽媽,給我很大安慰。

婆家和娘家一樣,他們把我當女兒一樣對待。跟婆婆叫了二十年媽媽了。他們住在離我們小鎮十公裏的村子,一周見兩次。他哥哥看我把兩個孩子都拉扯大,對我特別好,又把我當親人了。即便是這樣,這兒也不是我的地方。以前我每年都會回去看父母,父母現在不在了,我依然想回去。我想天天說母語、吃家鄉菜,像兒時一樣盼著過春節。

當初大女兒說,讀完初中就走,結果現在都讀完大學了。現在小的也熬到上初中了,還得等她讀完才能走。丈夫離世後,我一待又是八年,而且還得不止八年。當初我離開家,說走就能走,誰能想到,現在想回國,不是說回就能回?

我準備等她們都長大後帶她們回國,那時我再找個伴,照顧好自己,跳跳廣場舞,逛逛菜園子,不給她們添亂就行了。婆婆不舍得我們走,但希望我們過得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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