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爬高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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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微博話題“男子開網店寄存200個夢境”衝上熱搜,這種巧妙的商品引發了眾多網友熱議,達到1300多萬閱讀量。

在章愳微博下,一位網友留言:“把夢境畫出來的想法太有才了。”熱度之下,章愳的店鋪點擊率和訂單量暴增,但他並沒有因此抓住商機跳入商海。

沿著一段泛著紅銹的鐵樓梯走到盡頭,大門推開,眼前出現一個夢幻般的繪畫世界,這是章愳的藝術工作室,也是一家淘寶“夢店”——記錄和繪畫不同人夢境作品的誕生地。章愳的版畫工作室藏匿在上海外環的朱家角古鎮中,於他而言這是一個精神烏托邦。工作室四面白墻,基本沒有現代裝修的痕跡,透出一股極簡工業風,室內淩亂擺著很多畫風各異的版畫,有的立在畫架上,有的攤在樓梯角落裏,幾個巨型木架上淩亂擺放著各色顏料和畫筆,屋頂上有個天窗,光線從這個方塊投射到工作室裏,章愳說這種均勻的打光很適合畫畫。

這間工作室的主人章愳,前段時間跟一家名叫“二拾一夢”的店鋪一起上了熱搜。“二拾一夢”是一家開在淘寶上的“夢店”——出售的商品是來自五湖四海、各式各樣的夢境。店鋪就像一個夢境中轉站,章愳作為這家店背後夢的繪者,會根據顧客投稿的夢境素材,創作相關的繪畫作品。店裏每一個夢境標價1元,具體內容展示在詳情頁裏,顧客看完後,可以選擇性支付1元,也可以直接滑出。織夢就像楊德昌曾在電影《一一》中說,“電影可以使人的一生延長三倍”,章愳也認為,收集夢境可以讓他的人生延長兩倍。“一片雲飄向一個房子,我想,雲應該會撞上房子,被房子打散,沒想到,雲一接觸房子,房子立刻爆炸了,碎屑朝我飛過來......”這是夢店裏被陳列的夢境商品之一,章愳會根據客人描述的夢境,將之具象化創作成繪畫並展示在店鋪裏。在他看來,收集夢境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夢會比現實更加不食人間煙火,夢醒時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意味著失落,尤其是年輕時代夢見自己喜歡的人,我就是幫他們保留一份夢裏的回憶。”

章愳作品 《希臘氣泡》系列這個如此抽象的線上商品,卻起源於章愳與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於2017年在線下舉辦的一場以夢境為主題的畫展。那次畫展很成功,章愳說,我們也不想把版畫禁錮在小眾文化圈裏。但怎樣讓大眾了解?於是我們成立了一家藝術公司,而開這家夢店,可以看做是公司做的一次事件營銷,我們想把大家的夢集合在這個線上基站裏,它就像一個連接點,一端是陌生人的夢境,一端是藝術創作品。但是,夢店賺錢嗎?章愳笑著搖搖頭,他說,公益性質的1元選擇性購買就像一種行為藝術,我更想把夢店定義為一家文創公司在淘寶上的痕跡。而對於章愳藝術創作者這個身份而言,夢店更重要的意義是作為一個靈感收集器,幫助他打開更大的腦洞去創作。夢境在章愳看來是一個極具荒誕感的藝術符號,是一個被擊碎的意象,有時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麼,但就是喜歡這種捉摸不透的荒誕感。話題#男子開網店寄存200個夢境#上熱搜之後,他的店鋪點擊率和訂單量暴漲,但他並沒有因此抓住商機跳入商海,也沒有趁著流量期把工作室裏的繪畫作品高調出售。而是依然坐在船頭,穿梭在一個夢與另一個夢之間。“我們對夢店沒有商業期待,現在就是一家用愛發電的雷鋒店。”章愳說道,“夢店的營收能覆蓋支出就好,如果不能,也會和團隊一起努力維持下去。什麼是情懷?營收完全覆蓋支出後你是心甘情願的,夢店就是這樣。”“夢店就像一個樹洞,可以傾聽人們夢裏的人生百態。有些客人來描述的夢境十分唯美,我們聽得如醉如癡,和客人聊得投緣了還會給他插隊。有些夢境還挺沈重的,我們會在聊天框裏靜靜等待,傾聽客人那一端的訴說。”但並非每個夢都是章愳想創作的對象,他無奈地笑笑,有時候客人來找他畫逝去的親人,他覺得半夜三更創作時毛骨悚然。有人提交的夢境是想跟某個愛豆在一起,還有的人提交一些在他看來很迷信的夢,章愳會拒絕這些創作訴求。“什麼樣的夢會在第一時間擊中你?”章愳想了想,回憶起一位買家提交的夢境:煙囪在走路。章愳說,聽到這個描述他馬上就很興奮,煙囪怎麼會走路呢?於是就一頭栽進創作的世界裏無法自拔。在他看來,夢店能帶給他很多創作驚喜和靈感,這是最重要的。

章愳作品 《盛大的巴洛克婚禮》雙面想進入章愳的生命場域並非易事。多年前,他畢業於中國美術學院版畫系,在碩士階段,他很少出現在導師和同學的關註圈,一有時間就獨自在版畫工作室呆上一整天。2007年至今,章愳的繪畫作品出現在國內外各大藝術展覽上。閑暇時間他喜歡逛豆瓣,收集黑膠唱片,癡迷switch上的塞爾達,也熟悉各路娛樂八卦和吃瓜。如果說開夢店、當藝術創作者是章愳的人生B面,那麼他還有一個更具社會屬性的A面——產品經理。說起這個角色,一個典型打工人的形象被展開,作為承接項目的乙方,章愳時常要做的工作便是趕方案,做case,忙的時候要早上五點起床趕往機場,到甲方城市參與項目設計,晚上回到酒店繼續做方案。在此之前,他還在幾家國內互聯網大廠做過多年標準996打工人,他說,工作到深夜的習慣都是那時候在互聯網大廠養成的。在文藝作品中,理想與現實較為俗套化的路線是主人公受馴於其一。但章愳並沒有對這兩種身份其中任一有過妥協。對一些人而言,玩玩藝術創作更像是生活中的調味劑,但章愳對工作和畫畫一並投入了大量時間精力。“畫畫在我的生活中不是業余消遣,我沒有資格給藝術附加一個存在於我生命之中的標簽,藝術創作就是它本身,我漫步在這個殿堂中,並將一直漫步。”聊到雙重身份的開端,當年大學畢業時,章愳並沒有選擇像一些同學那樣走職業藝術家這條路,而是在互聯網熱潮還沒有掀起時,投身進了互聯網行業。“走職業藝術家這條路收入並不穩定,我身上還是有著上海人做事特‘穩’的風格,沒有把職業前途全部下註到藝術這條路上。”章愳提到他心中一位敢於“硬扛”的同門,同門大學畢業後在家鄉東北已經是一名大學老師,但他放下一切從老家來到上海深造。到了上海後,一所大學聘請他做藝術老師並簽約了著名畫廊,但他放下在上海的成就,又一次飛赴柏林追求更廣闊的藝術天地。這種為了一個理想目標而押上全身家當的行為讓章愳欽佩,但他做不到。章愳對一個藝術生該有的職業道路的“叛逃”,或許還能從中窺視到他喜歡眺望未來的姿態。“同學會選擇創意或藝術行業,但我被互聯網公司深深吸引了,它在當時代表技術和未知。”章愳後來跳槽到遊戲公司,再到金融公司,項目上主動爭取創新業務板塊。相比於老藝術家這個稱呼,他更像一個時不時爬上桅桿眺望、對遠方保持好奇的小男孩。

章愳雙重身份也會給章愳帶來一些困擾。工作項目忙的時候,能分配給畫畫的時間便大幅縮短。白天章愳需要為客戶提供項目解決方案,晚上的靈感時間他才能飛行在想象空間,為此章愳的作息經常跟家人顛倒,陪伴家人的時間也被工作和畫畫一再壓縮,章愳坦言有些許愧疚。此外,一個不算煩惱的煩惱或許是,章愳不喜歡被貼上任何標簽,包括“雙面”這個標簽,“我會給朋友圈好友分組,把自己的身份在不同空間切割。”對章愳而言,“雙面”只是他生命自然生長出的一種形態。出口聊到前段時間在網絡上引起喧嘩的某遊戲公司高管投毒案,章愳唏噓,很多人生命價值的唯一尺度和出口只有工作和名利,投毒案中的主人公便是,而他顯然幸運於可以穿走多個出口,畫畫便是他生活的出口之一。“我不是一個容易走進死胡同的人,不對生活任何一個方向抱有很深的執念”。正如他微博簡介裏寫道“邊緣藝術匠、偽心理愛好者、未來主義的遺老、愛遊戲的邊緣人格障礙”,章愳的生命場域是組合與流動的,這也許能解釋他對夢境的癡迷。就像他多次提到的自己 “不喜歡被上價值和貼標簽”一樣,開夢店,做藝術創作家,職業人,甚至當爸爸,他並不想給生活裏的任何一條道路強加意義感和價值,在他看來,生活的每個出口都有樂趣。2014年某一天,章愳的工作室被大水淹沒,平鋪在地上的很多畫作和收藏品浸泡在十厘米深的雨水中,彼時他正在杭州的公司上班,接到工作室鄰居電話後衝回來,他本以為自己會失控,但推開門看到眼前的災難場景後,他形容,那一刻反而莫名地淡定。“可能是一種已經知道不可挽回了的淡定吧”,他說:“但在那之後,我感覺自己畫得更好了。”

被水衝後的畫室“回過頭看,你覺得夢店幫助到一些人了嗎?”章愳低頭沈思一會,“如實說我覺得對社會的幫助很有限,但是對於那個來跟我訴說夢境的人來說,有時候又意味著很多。”在他眼裏,這個店更多的是回歸社交的本質——在角落裏用自己的光溫暖彼此。聊到除繪畫之外更多想玩的,章愳頓時開啟了身上的未來感按鈕。他想做流動影像,動態的夢不應該只存在於靜態的繪畫紙上。提到櫃子裏收藏的海量唱片,他還想做電子樂,去探索不同的藝術形態。章愳的生活潛藏著無數等待他打開的入口。他時而爬高眺望,時而低頭叩門,如他癡迷的夢境一般,樂在其中,不願醒來。(本文照片均為受訪者提供)

來源|周到app 記者牛強呂雅萱 (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