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已婚女人沒到燒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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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林源

1976年,極其不平凡的一年!對於我,對於我們的國家,都是如此……

這一年的金秋季節到了,家鄉的梨樹又是大豐收!整個村莊都被飄溢的果香所浸潤,到處是一片豐收景象。人們在忙碌中享受著梨子的甜香,個個都露出喜悅的笑臉。

這裏是黃河故道,因盛產梨、杏、桃、桑葚、山楂等水果而遠近聞名,素有“雜果之鄉”的美稱。

梨樹的品種很多,主要有胎黃梨、鴨梨、面梨、酸梨等。梨果不耐儲藏,必須及時賣掉,這時候賣梨就成了村民的頭等大事。

父親是村幹部,要應酬村裏的繁雜事務,賣梨的重擔就壓在了我的肩上。那年我18歲,高中已畢業。賣梨這事兒過去沒接觸過,這次要趕著鴨子上架,還真有些膽怵。

“運輸車輛”已備好,是當年盛行的“大金鹿”牌自行車,它是老百姓說的“不吃草的小毛驢”,省油、環保、快捷、方便。後衣架兩側各掛了一個竹筐,每個筐能盛梨50斤左右;另加一個小木桿秤。我提前學習了木桿秤的識別和使用技巧,賣梨的“家什”置備全了,崗前培訓也已完成。準備就緒,整裝待發,心裏倒是有點小興奮呢。

第一次賣梨是跟著別人去的,由街坊三爺和祥爺帶著我。晚上出發,目的地是高唐縣固河鎮,六十多裏路程。那年代夏津通高唐的“官道”也是土路,高低不平,騎在自行車上起伏得像坐轎;為了躲坑躲崗,只好把自行車扭曲得像“長蟲”(蛇,方言)過道,自行車座子又高又硬,硌的屁股生疼。我這才知道,長途騎自行車的滋味不好受,不如坐毛驢車舒服。毛驢車雖然慢,但是坐著躺著都行。摸著黑路緩慢前行,我心裏想的就是咬牙堅持,不能掉隊。晚上十點多,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宿營地是固河鎮的十字街頭。在地上鋪一條“臥單”(床單,方言),和衣而臥,就像人們形容的那樣“鋪著地、蓋著天,頭枕一塊半頭磚”。中秋季節,夜間已寒氣襲人,半夜裏凍得上邊拽衣袖,下邊扯褲腿,再加上蚊叮蟲咬,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啥時候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陽光照在眼皮上,睜開惺忪的眼一看,大街上賣梨的攤子早就把大街兩側都擺滿了,哪裏還能賣得動呢。

我們三人立即決定起程轉場,又去了二十裏外的禹城縣安營鎮。到了那裏,集上早就開市了,真是“起了一個早五更、趕了一個晚集”,這裏賣梨的人也不少,多數是我們同鄉。

按市場管理人員的要求,我們每人占了60公分多的地面,鋪上“臥單”,碼放好梨果,準備好木桿秤,坐著一塊方磚,這就是地攤,於是開始了我人生的首次買賣交易活動——賣梨。

賣梨也是大有學問的:一是推薦梨的品種要因人而異,對多數人推薦甜梨,對老年人推薦面梨,對少數婦女推薦酸梨。二是必須要把住秤,一秤來的百秤走,容易虧重。不能少給,也不要多給。三是稱謂要註意,別把未婚的大姐叫成已婚的大嫂,叫錯了要挨罵的。這些事看似簡單,但要做好了也難。

這次賣梨開市不利,賣家多,買家少。不但不好出手,價格也低。更倒黴的是,我還遇見了小偷,有一個老頭兒,領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他先說要買梨,後又嫌貴不買了,趁我不註意,他就順手偷梨,遞給小孩。親眼看見小偷偷東西,這是我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到現在記憶猶新。貧窮年代餓出賊,我及時制止了老頭兒的行為,讓他們拿著一個梨走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免得生事惹煩心”,就當救濟他們啦。

時間過得真快,中午散集的時候已經到了,四個小時才賣完一筐多,同伴們也都沒賣完。我們臨時決定:到附近串村去賣,每人一個村,約定好了在高唐城東見面,不見不散。

串村賣梨對我來說又是個考驗,首先必須得大聲吆喝,否則誰知道你來賣梨了?但是,我天生性格內向,臉皮子薄,實在有些張不開嘴。可不吆喝也不行啊,真是個愁死人了。猶猶豫豫憋了老半天,我心想,這次豁出去了,反正誰也不認識我,於是悄然卯足勁兒,轉頭看看,趁著周圍沒有人,猛然喊出一嗓子:“甜梨了!”畢竟我是年輕人,這一嗓子聲音足夠洪亮,震得附近幾只老母雞“咯咯噠噠”飛跑而去。我把自己也嚇了一跳,沒想到真能夠喊出來。再四處看看,引起註意的幾個村民,也沒啥異樣的目光,我這才放了心。吆喝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反而關不住了,戳破了一層窗戶紙,就什麼顧慮也沒有了!於是,我就扯開了嗓子:“甜梨賤賣了!”“薄皮細渣,牙花都能咬動啊——”嘹亮如歌,洪亮若鐘,估計大半個村子都能聽到我的吆喝聲……

我天生嘴巴不甜,最不善於尊稱敬呼地叫人了,可這時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大娘、大爺”喊個不停,並且還一臉甜蜜的微笑,謙卑得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了。竟然有一個熱心大娘被我的甜言蜜語感動了,親自幫我張羅起來,又說梨賤,又誇梨甜……還真是從另一個意義上應了那句“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俗話,半個小時就幫我把所有的梨都賣完了,價錢也不低,剩下兩斤梨有人還想買,但我堅決不賣了,雙手捧著送給了這位熱心的大娘。

我這時的心情非常輕松愉悅,像完成了一件開天辟地的大事,心裏又在想:賣梨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難的。

由此看來,“人逼到勁兒上,什麼法子都有”,此話不虛啊!說什麼“臉皮薄、不耐吃苦”,那都是慣出來的臭毛病。所以,人啊,不用為任何事情操心擔憂,到了“生死關頭”,一切皆有可能,許多人的成功就是生生被逼出來的。

從此,我就始了在不平凡的1976年秋天的短暫的賣梨行程……

那次去渡口驛賣梨,這是夏津縣的邊陲鄉鎮,京杭大運河的西岸,離我家五十六裏華地。

半夜出發,天亮到達。剛鋪開攤子,正是集市開始上人的時候,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牛毛細雨,影響了人們聚集買東西,我賣梨也就沒有勁頭了。

上午十一點,同伴們都賣完了,一看我還剩一筐多,他們有些著急。於是,兩個人拿秤,一個人吆喝幫助我賣,“給錢就賣了”,“舍不得賤賣,倒不出筐來”。這麼一折騰卻產生了“馬太效應”,聚集了許多人,僅用20分鐘就賣完了。當時就覺的這種事真好玩,省心、省力、效率高。忽然我又想到,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說“賣梨就得拼命喊”,你說不是嗎?

同伴的經驗是,低價低價再低價,給錢就賣。賣不完倒掉也不能馱回去,馱回去一路顛簸,梨都滾成“驢糞蛋”了,照樣也要扔掉。之所以我的梨子賣得慢,都是因為我沒有隨機變價的經驗造成的,吃一塹、長一智,“該卸的包袱就要卸下,晚卸會成為更大的包袱”,這是這次賣梨教給我的道理,這不僅對賣梨,對人生也是如此。

這天賣完梨後,我們迎著蒙蒙細雨去了京杭大運河,坐著船去了對岸河北省清河縣渡口驛。那時運河水還很大,煙雨蒙蒙,薄薄迷霧籠罩著運河,水面寬闊,河水蕩漾,水色清綠,魚跳蟬鳴,楊柳飄飄,別有一番情趣。船是順著連接兩岸的一根纖繩行走的。到了渡口驛,在那裏逛了一下供銷社,賣了一枚毛主席像章,雖然停留了只有短短一個小時,意義非凡,實現了平生“三個第一”,我第一次出省,踏上燕趙大地;第一次見到京杭大運河,見到了世界上最長的古運河;第一次坐船,領略了水路交通。那可是相當於現在的一次出省遊啊。

這次賣梨,讓我創造了這麼多人生的“第一次”,回想起來,彌足珍貴啊!到現在,每次在運河大橋上路過,都能想起那次橫渡大運河的情景,想起那纖繩、想起那艄公、想起那潺潺的河水!

每次賣梨,都是母親給我帶上吃的,多數是薄餅,不怕涼,也是為了節省買飯的錢,所以我從來不枉花一分錢。賣梨的錢是一分分、一毛毛得來的,甚至是一次次討價還價爭講來的,拿著指甲蓋兒小的一分錢,就像“鍋蓋”一樣大,真舍不得花啊。哪像現在,別說一分錢了,就是地上有一毛錢,人們也都懶得彎腰去撿了。看來,“得之不易的東西才最珍惜”,我也因此養下了勤儉節約的良好習慣。

1976年9月9日,我和叔叔一塊兒拉著“地排車”去夏津縣香趙莊張屯集上賣梨。那天是農歷八月十六,中秋節剛過,由於梨價太賤,賣的梨不少,見的錢不多。因為是自產,沒有啥本錢,只求賣完了就好。

叔叔對我很好,後來我去德州念書,每次從家走時他都要給我五元錢,說“買個帽子吧”,其實那時的五元錢都可以買一件挺好的衣裳了,對叔叔的關愛,我至今難忘。

下午4時左右,我們拉著地排車子回家,心情也很輕松。到了香趙莊鎮升鬥張村西時,突然聽到大喇叭裏有哀樂聲,不禁心裏一驚,當聽到廣播“中國人民的偉大領袖、偉大導師毛澤東主席於當天淩晨0時10分在北京逝世”的消息時,我們駐足停了有20分鐘,總認為是聽錯了。心情非常沈重,心裏想毛主席不在了,中國人民可怎麼過呀?我們家是革命家庭,對毛主席有深厚的感情……。

這一年,對於中國來說可謂災難深重:毛主席、周總理、朱德委員長三位重要政治人物相繼逝世、東北隕石雨、唐山大地震等等,是改變中國命運的一年,在這一年裏結束了文化大革命。又隔了兩年召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中國發生了質的變化。1976年,是令人難忘的一年,是中國極不平凡的一年。

我對家鄉的梨行有很深的感情,它有很多讓我難忘的事情。現在家鄉的梨行已經沒有了,非常惋惜。但過去了舊的必然就會來新的。如今,取代梨行的是整片整片的地瓜,種植、運輸、儲藏、加工一條龍,專業水平很高。這是鄉親們的自主選擇,是適者生存的決斷,因為種地瓜比梨收入高多了,我們村又成了全省聞名的地瓜村,鄉親們都發家致富了,多虧黨的政策好,這正是我所期盼的。

1976年的幾次賣梨,毫無疑問地寫進了我人生的史冊,至今翻開讀來,總是心緒難平,乃至淚光晶瑩……

至今我都時時想念家鄉,眷戀那片土地!那裏的人和事讓我終生難以忘懷 !

趙奎忠 筆名林源 夏津縣退休幹部 近幾年試著寫點文章,發表的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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