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公雞啄我被殺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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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文廣

這是一個發生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期,作者親歷的真實故事。

張思遠餓著肚子,還是考入了山東省樂陵笫十一中學。當時的生活就更加困難了,每個學生每頓只給一個小窩頭。下了課,學生們都往馬棚裏跑,撿拾馬槽裏因馬的大意,沒吃凈的棒子粒大小的地瓜幹渣渣。

他爹當時在孔鎮公社工業上班,每頓能分到兩個綠豆面的小餅子,他爹知遍思遠飯量大吃不飽,他自已每頓飯只吃一個,給思遠省出一個來,給張思遠送到學校去,讓張思遠吃。可憐天下父母心哬!

有一天張思遠又去找他爹想要餅子,他爹沒在,別的人就說:“你這個孩子,好不懂事啊,你爹把餅子給你吃了,你爹吃不飽,還得幹活。你爹去撥野菜去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去他爹那裏要餅子。

其實他爹那裏的綠豆餅子也沒吃幾天,就改成吃澱粉了。好吃的吃沒了,不好吃的也吃沒了。找那些牲口能吃、人還沒吃過的東西,變成人能吃的東西。連上級也發布了《 關於立即開展大規模釆集、制造和食用代食品運動的緊急通知》,通知說:“我國人民歷來就有釆集、制造和食用代食品的習慣和豐富的經驗。最近經過科學研究部門的科學研究試驗,又鑒定、改進和新提供了若幹代食品的制造方法,如:玉米根粉、小麥根粉、玉米桿粉等等。通知後面還附加了科研部門關於大辦糧食代用品的建議。其中提出了食用這些東西的科學依據:玉米根粉含蛋白質百分之七點二九,脂肪百分之零點五八,碳水化合物百分之五十一點四六。寫到這裏用括號註明:一般面粉才含蛋白質百分之十點八,脂肪百分之二點一八,碳水化合物百分之七十點六六。所以“過去連桿帶根當柴燒,或廢棄在地裏任其腐爛,甚為可惜。”

其實不用科學家們講,這些東西早就被老百姓吃光了。張思遠他爹吃的澱粉,是茅草根粉,像黑碳一樣的硬疙瘩。學校的老師餓跑了!學生們無限期的放假休學。人們開始扒房梁、檁條換吃食。

張思遠他媽從屋的一頭開始扒,賣掉兩根檁條,不知從哪裏買回點棉花籽餅。棉花籽餅,帶著絲絲縷縷的棉絮。用水泡開了,蒸了點柿餅子大小的小餅子。給他們姊妹幾個吃。硬邦邦的用牙啃不動,還帶著絲絲縷縷的棉絮。

他二弟張文祿,才十來歲,吃了以後,說什麼也拉不出屎來。他媽就用釘桿軸子給他捥,也捥不下來,肚子漲的像個籃球。一根根肋條包在一層很簿的皮下,躺在南墻根,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綠頭蒼蠅圍著他亂飛,眼看是要不行了。他奶含著眼淚,把在衛生所工作的鳳梅姑姑找了來,風梅姑姑一看急了,急忙回衛生所,拿來灌腸用的工具和肥皂水,給灌了進去,然後拉出一堆比牛糞還幹的草樣的東西,才救了老二張文祿一條小命。

家裏能賣的東西全賣光了,只剩下大蘆花公雞了。某一天的頭天晚上,張思遠他媽躺在炕上睡不著覺,張思遠也睡不著覺。

他媽睡不著覺不光是餓,而且還愁,三個孩子整天價管她要吃的,(他爹不在家,給公社帶民工修微山湖去了),連個幫手也沒有。

張思遠睡不著,是餓的肚子咕咕直叫,晚上那碗青青菜加榆面子菜湯,還不夠塞牙縫的,菜湯早就變成了尿。

媽好像是自言自語的,又像是對思遠說:“明天王朝陽家集,把大蘆花公雞賣了吧,宰了它吃也沒有肉。”

思遠沒有吭聲。他實在是舍不得,大蘆花公雞跟了他七年,原來餵的那麼多雞,賣的賣,死得死,就剩下大蘆花了。大蘆花就像他的小夥伴,只要他一坐下,它就咕咕咕的在思遠跟前撒嬌。可實在沒有理由說服他媽,別賣大蘆花。

天蒙蒙亮,大蘆花還像往日一樣,一遍又一遍的哏哏的叫。但是村子裏響應的卻了了無幾。以前沒有挨餓的時候清晨只要大蘆花一叫,全村的公雞都齊刷刷高一聲低一聲的響應。而如今能活下來的公雞己所剩無幾。它哪裏知道,今天它也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七年的家。

張思遠因為他媽要賣大蘆花,一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越是睡不著覺,肚子裏越是咕嚕著響。餓的感覺,似乎不那麼強烈了,饑餓的神經似乎是麻痹了。

人就是這樣的,開始饑餓的時候,對吃飯的要求特別強烈,饑餓感也特別難忍受。一旦饑餓過了勁,反而不覺得餓了。

他媽媽比往日起得早,這一次他媽沒有把堵雞窩子的磚全抽出來,只是抽出上面的兩塊磚,把手抻進雞窩裏,抓住大蘆花使勁扯出來。

大蘆花撲拉著翅膀子,嘎,嘎,嘎,嘎的叫,它還以為人在和它開玩笑。

等張思遠他媽用繩子把它的兩條腿綁起來的時候,才有點傻瞪著兩只眼不知所措,直看著思遠他媽,意思在問:主人,你要幹什麼?

早晨他媽蒸了幾個棉花種麻散餅子和青青菜榆面子湯,麻散餅子硬硬的,啃不動,用手掰開,裏面的棉絮拉得很長。絲絲縷縷地也嚼不爛。就那麼簡單的嚼幾下,一伸脖子,喉結上下一動,咽下去。

他媽跟弟弟妹妹們說:“你們在家裏等著,別到處亂跑,我跟你哥到王朝陽家去趕集賣雞,買糧食回來給你們做飯吃。

祥子說:“媽呀,俺也去。”

芳子說:“媽呀,俺也去。”

他媽說:“聽話,在家裏等著。”

他媽把大蘆花裝在筐頭子裏背著,思遠跟在後邊,一句話也不說。

到王朝陽家集才七裏路,不算遠,可是餓得一點勁也沒有的娘兒倆,覺得特別遠。

路上趕集的人不算多,有的在肩膀頭上搭條口袋,看樣子也是去趕集買糧食。集上的人還不少,多數都是臉上帶著菜色。他媽背著筐領著思遠來到雞市,找個地方蹲下,把大蘆花從筐裏抱出來,放在面前的地上,思遠站在他媽旁邊,呆呆地看著大蘆花。

大蘆花開始它還嘎嘎嘎叫著企圖站起來。他媽用兩手摁住它,大蘆花一看反抗是沒有用的,幹脆就閉上了眼晴。

思遠他媽喊了句:“賣雞呀。”

其實用不著喊,別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要賣雞。

大蘆花今天特別不高興,縮著脖子,耷拉著翅子,知道是要賣它呀!連看思遠一眼都不肯。

集上問的人多,真買的人少。想想看,那年頭能吃起雞肉的有幾個。

後來,過來個幹部模樣的人,他穿的是制服,衣服上有四個兜。上邊小荷包裏,插著兩支鋼筆。留著分頭。

分頭蹲下來,抓住大蘆花的翅膀子,掂了掂說:“這雞太瘦了。”

他媽說:“這年頭哪有肥的,人都快餓死了,哪還有糧食餵雞。”

分頭問:“賣多少錢?”

他媽說:“十塊。”

分頭搖了搖頭說:“不值,三塊錢賣不賣?”

他媽說:“三塊錢!俺自己宰了吃肉啦。”

最後通過討價還價,賣了五塊錢。

當分頭提溜著大蘆花,大蘆花撲楞著翹膀子,嘎嘎嘎嘎叫著,好像向張思遠求救,別賣我!我不吃家裏的糧食!我會打鳴!我會打鳴!

這時候,張思遠哭了,真的哭的很傷心,餵了七八年的大蘆花,就這樣被人家吃了。

他媽拽著他,就往趕集的人空裏走。

“別哭啦!哭叫人家笑話。等明年有糧食了咱再餵。”他媽如是說。

賣大蘆花的五塊錢,他媽在集上買了五斤糧食。回家的路上,他媽從荷包裏,掏出一個棉花籽麻散餅子給他啃。

就這,他媽自已也沒舍得吃,還有兄弟,妹妹,在家餓著肚子等著呢?

張文廣,男,1945年農歷六月十六日生於天津市謙德莊。1948年隨父母回原籍——山東省德平縣(1956年撤消)前張家屯村。1963年秋應征入伍。歷任戰士、通訊員、連部文書,沈陽軍區後勤部第二分部政治部幹部科幹事,正營職機關政治協理員。196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機關支部書記、團級黨委委員。1986年轉業德州市農業銀行,任辦公室主任、機關黨支部書記。中專學歷,中級政工師職稱。曾是《德州日報》、德州電視臺、《山東經濟日報》《中國農村金融報》《中國農村金融》《山東農村金融》特約記者。德州農村金融學會秘書長。多年被德州市委宣傳部評為優秀通訊員。業余愛好木雕、書法、寫作。退休後致力於文學創作,先後著有《命運與道路》《歲月的痕跡》《圍子墻》《春妮》《老照片》《他是誰》《老虎與狗熊打仗》《家屬院裏的笑聲》《有三個名字的老人》《媽媽》《武官命》等長、中、短篇小說。古體詩詞200余首發表在《今日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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