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為皇後娘娘的貓丟了。
皇後的貓丟了,需要我來找。
因為我以前和豬吵過架。
換言之,我能和動物說話。
說來也是我爹氣人,本來皇上成立了專案組緝拿逃逸貓的,可是專案組就他一個光桿司令,他就把擔子給我了。
他說:「你以後別和豬吵架了。」
我說:「那我還可以和狗吵架,我還能和你吵架呢!」
我爹聽了,氣得不行,和我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結果就是,我被我爹按頭領了任務。
可我就不去!
我打著找貓的旗號,出去遊手好閑。
我走到了一家花店,決定做個采花賊……
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
也不對,是花姑娘……
不,是……
是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我一打眼,就看見地上有個花籃,裏面不僅裝著一籃子花,還有一把扇子。
我又環顧花店,確認只有這一籃子花是買一贈一,當即把花籃捧走了。
至於錢嘛,嘿嘿,一會兒回來付錢也不急。
我把這個買一贈一的花籃捧回家,決定先看看這把扇子。
扇子一開,上面只有一首詩,詩寫著「四月梢頭初葉現,淺黃輕綠映寒煙,應思銀蝶撲桃去,雪打梨花滿人間。」
好了,我知道你們看不懂這首詩。
你們只要知道,這首詩的在描寫春景中暗暗抒發了南宋詩人對北方失地的懷念之情就可以了。
我仔細看了看詩,字寫得遒勁有力,應該是個男人寫的。
你說你一個男人想復國就直抒胸臆得了,非得磨磨唧唧地寫一堆花草!
我對這種寫法表示不滿,當即提筆在扇子背面寫了一首回詩:「莫傷暖日照花濃,笙簫猶吹胭染紅,打馬策鞭秦嶺躍,橫刀誰敢問英雄。」
好了我知道你們也看不懂。
你們只要知道,這首詩的意思是:大老爺們兒想報國就別廢話,幹就完了!
對於這種只知道悲秋傷春的男人我不能忍,我決定以還扇的名義親自去敲打他一下。
我一看落款,對方是叫楊元玉。
嘖嘖嘖,元玉一聽就是個小白臉。
估計連我這個從小和老爹學習刀叉劍戟棍棒槍的女孩子都打不過。
實在是枉費了「楊」這麼好的姓氏。
明明在我們大宋,楊家盡出猛將的。
一想到這裏,我就覺得自己重任在肩,要盡全力喚醒一個沈睡的男兒。
所以我打聽了一下楊元玉這個人,穿上一身男裝就去了。
小八字胡貼在嘴邊有些癢癢,不過這並不妨礙我想激勵一個有誌男兒參軍報國的決心。
我已經想好了,畢竟我爹就是都統,如果他真的受我的影響進了軍隊,我還會給我爹美言幾句,讓我爹提拔他的。
揣著扇子,我就殺到了楊府。
一看到楊府,我的氣勢瞬間就萎了一半。
2.
為什麼這麼說呢?
這一看就是高門大戶,比我都統府還大了不少。
我倒也不是怕達官顯貴,關鍵你要知道我們大宋現在的權貴是真的尿性。
平時像下了蛋的母雞一樣到處咯咯咯,一到金人打過來的時候都不抵他們鬥的蛐蛐兒勇猛。
這麼大的府邸,一看就是顯貴啊。
顯貴家庭出來的孩子,能知道國家兩個字怎麼寫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們上戰場殺敵?
殺雞都不會殺。
所以我拿著這把扇子左右為難。
想來想去,我想還是還了吧,萬一人家家大業大,想獎勵一下拾金不昧的我,賞我點銀子呢!
我向小廝打聽楊元玉這個人,他們說楊元玉去滿紅飛酒樓吃飯去了。
你看看,到處吃喝玩樂,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
關鍵吃飯還不選個好地方,你好歹去「滿江紅酒樓」啊,還能顯得你愛國。
我又拿著扇子去了滿紅飛酒樓。
一進酒樓,人聲鼎沸,不過我還是註意到二樓臨窗的位置有個白色的身影。
只有一張側臉,皮膚如細膩的羊脂玉一般透白,眉毛烏黑濃密,鼻子格外俏挺,身材俽長,面如冠玉,一身白衣,不染世俗。
啊,好看。
不過,他應該就是楊元玉吧。
天地良心,我當時是真的不知道,楊彥宇字元玉。
我要是知道這個纖瘦的男人是就是我的男神——赫赫有名的少年鎮北將軍楊彥宇,還長這麼玉樹臨風,我一定當場就下跪求婚,哪輪得著之後他向我求婚啊!
當時我確實不知道,即使我被對方的容顏驚到了,我還是對他們這些達官貴人的做派感到不滿。
我走到他們的酒桌前,粗著嗓子問道:「請問,你們哪一個是楊元玉公子?」
果然,白衣少年站了起來,「在下是,請問閣下……」
聲音溫潤如玉,還挺好聽的。
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臉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家裏的小妹去西市買花,拾到了公子的扇子,派我特來送還。」
說起這個,我才想起我買花的錢還沒給呢。
楊彥宇伸手,看著我遞過來的扇子,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抓住扇骨拿回去。
據婚後有一天他在床上和我說,他當時已經看出了我是個女孩子在女扮男裝。
不過他沒有拆穿,他把扇子拿過去,展開,發現背面題了一首詩。
當著大家的面,楊彥宇念道:「莫傷暖日照花濃,笙簫雲吹胭染紅,打馬策鞭秦嶺躍,橫刀誰敢問英雄。」
念完之後,剩下那位公子連連拍手:「好詩,好詩!大氣豪邁,氣度不凡。」
楊彥宇回頭問:「敢問這位姑……公子,這首詩是誰寫的?」
「是小妹。」我心虛地答道。
我一說完就後悔了,這不是讓對方知道寫詩的女孩子不正經,一天到晚只知道研究刀槍了?
其實,因為他生了一副天仙般的面容,從小就得許多姑娘喜歡,女扮男裝接近他的,他也見過,所以他以為我也要接近他。
但是說實話,楊彥宇很喜歡這詩,尤其還是女孩子寫出來的。
胸有千軍,心有家國,不簡單。
楊彥宇小心翼翼地把折扇收好,然後對我說:「閣下的妹妹不簡單啊,有報國之誌。」
我脫口而出:「那是!你都沒有!」
3.
靠,這也太尷尬了。
我腦子反應很快:「我是說,您都沒有了解過小妹,就知道她有報國之誌,您可真是厲害。」
楊彥宇同座的一人立刻說:「那當然,我們元玉可是鎮……」
「小義!」楊彥宇出聲何止了他。
那丘小義也就不說話了。
楊彥宇又轉過來,看著我,笑道:「這位兄弟,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同飲?」
看過那首回詩以後,他就已經對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還挺有食欲的,於是一屁股坐下,「好啊。」
坐到楊彥宇身邊,我看清了眼前的人,忽然覺得他很眼熟。
他不是丘小義嘛!
江湖人稱「海空飛」,不是海飛絲,也不是陸海空。
他是個有名的飛賊,到處偷取珍寶,在我小時候,當然那時候他也很小,技術不熟練,他偷過我娘給我的玉佩,被我發現了。
然後他就被女俠姐姐我按在地上摩擦……爆打了一頓。
後來,據說還在到處流竄作案。
那麼現在……
我上下打量了丘小義一番,一下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也不知道楊元玉到底知不知道丘小義是個飛賊?萬一他被偷了怎麼辦?
算了,他家大業大的,被偷就被偷吧。
見我一直沒動作,楊彥宇夾了一只雞腿給我:「吃吧。」
啊這也太好了吧!
我一下子就被雞腿收買了,覺得楊元玉真是個好人,勸導他從軍報國的話要不以後再說吧。
看我吃得滿嘴流油,楊彥宇一直保持著寵溺的微笑,他輕輕問:「閣下叫什麼啊?」
「周鳳英。」我含含糊糊地回答,頓時覺得不對,男人哪有叫鳳英的,立即補充道,「我是說,小妹叫周鳳英,我叫……周翎瀟。」
翎瀟是我的字。
楊彥宇的眼睛依舊充滿笑意地盯著我:「那閣下小妹許婚了沒?」
「嫁不出去啊!」一提到這事,我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悲戚地嘆了一聲。
「為什麼嫁不出去?」楊彥宇笑著問,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沒好氣地說:「因為……太瘋了,天天只知道舞刀弄槍,精忠報國,沒有一點賢良淑德的持家風範。」
「啪啪啪。」
別誤會,是楊彥宇在鼓掌,不是……打臉。
楊彥宇笑著連拍三下手。
這什麼意思啊?我嫁不出您在這幸災樂禍嗎?我一下子就有點生氣了。
這什麼人啊這!
可是接下來的話,不僅我沒想到,連正在吃饅頭的丘小義都因此噎住了一下。
楊彥宇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看著我,唇瓣輕啟:「既然嫁不出去,那……嫁我如何?」
3.
啊?
這是求婚嗎?
可是……
實話實說,我想嫁的是威震四海的少年鎮北將軍楊彥宇,可不是這個文弱的書生楊元玉。
雖然他們兩個名字挺像的,對方也挺帥的,但是但是,這個男人瘦瘦弱弱,怕是連我都打不過吧。
楊彥宇本以為我能立即答應下來,他沒想到我居然在遲疑,這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我想了半天,湊近楊彥宇對他說道:「其實,元玉兄,小妹想嫁楊彥宇將軍。」
「啊,這樣啊,好,」楊彥宇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
???
這麼定了?
我想出言拒絕,可是轉念一想,我都這麼老大了,沒一個男人看上我,倒是有很多男人認我做大哥,那楊彥宇肯定也看不上我。
趁現在有個小鮮肉喜歡我,不如趕快把自己嫁出去吧。
他不僅長得帥,而且不嫌棄我舞刀弄槍,還家大業大,我就別挑剔了。
大不了以後家裏再進了賊,我來打就好了。
想到這裏,我露出一副悲壯的表情,一把抓住楊彥宇的手:「那就把她托付給你吧,你可不要嫌棄她。」
楊彥宇只覺得我很可愛,小姑娘家家的扮成個大男人,還故意粗著嗓子說自己的終身大事,他確實沒見過這種女孩子。
一邊喝酒的丘小義看不下去了,捅了捅楊彥宇:「大哥,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爹你娘那邊不是還想你和吳小姐……」
「小義,」楊彥宇冷冷地瞟了丘小義一眼,「喝你的酒。」
丘小義被點了一下,只好悶悶地回去喝酒。
咦?楊元玉知道他身邊坐的人是丘小義呀?
「海空飛丘小義」這個名字江湖流傳很廣,這麼說來,他豈不是知道了這個人是個飛賊?知道他是個飛賊,還和他喝酒?
我開始擔心我未婚夫的人品問題。
不對不對!
明明我應該擔心的是,丘小義口中好像有個什麼「吳小姐」?!
我連忙問道:「那個,元玉兄,你有婚約了?」
「沒有。」楊彥宇連連搖頭。
「那……那個吳小姐?」我露出迷惑的神情。
楊彥宇遞給丘小義一個責怪的眼神,又像是在警告他,如果我未來的媳婦兒被你這麼一句話給弄沒了,我跟你沒完。
丘小義會意,主動上前解釋:「嗐,就是其中一個追求者。」
其中一個追求者……看來這位楊元玉追求者還挺多的嘛。
也是,人家是妥妥的高富帥,除了窩囊點不會精忠報國,別的都很好。
可是既然有那麼多女人都喜歡他,那我是不是不應該搶她們的男人呢?
我撓著頭,衝楊彥宇不好意思地笑著:「元玉兄啊,我說……既然有別的姑娘喜歡你,要不咱還是讓別的姑娘來吧。」
這一句話讓楊彥宇也有些吃驚,他開始懷疑我真的是喜歡他嗎?
他先是惡狠狠地看了丘小義一眼,看得丘小義是再也不敢說話了,然後轉頭看著我:「您……不希望您妹妹嫁給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劍眉一挑,好看極了。
或許也就是被他這隱忍怒氣的冷峻給驚艷倒了,我有些心動:「沒有沒有,在下就是怕別家姑娘不樂意。」
楊彥宇在心中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是怕夫君不忠,故意試探!小丫頭還是很聰明的嘛!
4.
楊彥宇放下筷子,說道:「這位未來的舅哥,要不要……一會兒和我同遊一番?」
我最喜歡到處玩耍了!
我當即點頭:「好啊好啊,去哪兒玩?」
「出去隨便走走就好。」楊彥宇拿出一張薄軟的帕子擦了擦嘴。
我看直了。
大戶人家就是好啊,這麼金貴的布料用來擦嘴。
我平時就是用袖子擦的。
楊彥宇發現了我一直盯著他隨手抽出的帕子看,又看見了我嘴角的食物殘渣,走了過來。
我下意識後退,他卻一手按住我,用帕子在我嘴上擦了擦。
丘小義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天靈蓋都要冒青煙了。
看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滿臉寵溺地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擦嘴去,這誰的眼睛受得了。
擦完我的嘴之後,楊彥宇沒有把帕子扔掉,小心翼翼地疊好,收進了袖子裏,然後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我的手,「走吧。」
丘小義在心中哀嚎:大哥,您要娶的是他妹妹啊,不是他,這怎麼還牽上手了?
我也很奇怪。
我和路頭小翠花一起去上廁所都不牽手,為什麼這個楊元玉會牽我的手?
他們男人之間都是這樣的嗎?
我越想越不對勁……
這個楊元玉長這麼秀氣,沒有男人氣概,還不介意我不賢良淑德反而舞刀弄槍,該不會是……喜歡男的吧!
怪不得那麼多女人追求他他都不答應。
我的老天爺啊,他不會是看上我這個「哥哥」才娶的我吧。
這樣的想法一下使我如墜冰窟、渾身打顫。
我決定找個理由溜走,反正我也只告訴了他我的名字,別的什麼信息也沒透露。
正當我準備說話時,楊彥宇忽然問:「翎瀟,你們家住哪?我好上門提親。」
???
不用了吧。
我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我一邊說還一邊往後退。
楊彥宇看著我的樣子很是反常,一把抓住我的肩,「你想去哪兒?」
完了完了,差點被發現了。
我連忙站好:「我哪兒也不去。」
楊彥宇看了看我,剛好身邊有賣簪子的店鋪,直接把我拉進去。
「給你小妹選選?就當是見面禮了。」
且不說我不喜歡這些,就是喜歡,我也不能要啊,拿了人家東西不是鐵定要定下這門親事了嘛。
楊彥宇見我遲遲未動,低聲問:「不喜歡?」
說罷,他又拉著我去了隔壁的打鐵鋪。
我的天啊!
全是刀槍劍戟哎!
我立刻滿眼冒紅心。
我一直想有一把自己的武器,可是我爹怕我拿了武器惹出人命,說什麼也不給我一把。
我曾經練武都是拿家裏那把鐵鍬練的。
可是後來我爹為了阻止我,拿鐵鍬去掏糞了。
然後我又拿拖布練了一陣子。
可我爹後來拿著這把拖布去擦茅房了。
總之,我見到這些武器有點走不動道了。
為了一把好劍委身一個斷袖,要不要這樣呢?
我一咬牙,轉身問楊彥宇:「元玉啊,你對我這個舅哥是什麼感覺?」
5.
舅哥?
楊彥宇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不簡單。
所謂的舅哥根本就是他未婚妻假扮的,他能有什麼想法?
難道他未婚妻也喜歡每天一道送命題?
楊彥宇斟酌許久,道:「感謝舅哥給我和未婚妻牽線搭橋,讓我們能喜結良緣。」
聽起來像婚禮現場新郎在發表感言。
我又問了一遍:「你真的只是這麼想嗎?你對我就沒什麼別的想法?」
楊彥宇也懵了:「還能有什麼想法?難不成我還能喜歡舅哥?」
聽他這個語氣,應該是直男無疑了。
這下我才放下心來。
那既然他是直男,那就嫁吧!
我當即指著墻上一把精致的寶劍說:「我想要這個。」
打鐵匠立刻過來對我說:「這位兄臺好眼力呀,這把劍是我們店最好的劍。」
「買了。」
楊彥宇看了一眼,當即就扔下一袋銀子。
哇,嫁給有錢人就是好。
我再也不嫌棄你是紈絝子弟了。
我拿到劍之後當即就耍了一陣。
丘小義在旁邊看著,鼓掌:「這位兄弟劍法不錯呀!」
我撓撓頭:「嘿嘿嘿,謬贊了。」
楊彥宇一臉寵溺。
沒想到他未婚妻還很有武力值啊。
就這樣,我被他的一把劍給收買了。
我滿心歡喜地捧著劍,跟他們兩個向前走著。
走著走著,就走出了鬧市,前方是一座太保廟。
「進去看看?」我提議。
太保是最高的武官,一般都武功蓋世,讓我很是敬仰。
楊彥宇和丘小義對視了一眼,點點頭:「既然你想去,那就陪你進去看看吧。」
我們才向那邊走了幾步,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救命啊!」
聽聲音是個弱女子。
我除惡揚善的基因一下子就被喚醒了,都沒管後面兩個大男人,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了太保廟。
一進到裏面,我就看見兩個長得兇神惡煞的男人正在抓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小姑娘身邊還有個婦人。
「嘿嘿嘿,你爹已經將你們娘倆賣給我們了,你逃不掉了。」那滿臉橫肉的男人淫笑著向小姑娘走去。
「別過來!」小姑娘顫抖著說。
「我擦你三十九姨奶,你給老子住手!」
我的大喝一聲,如叱風雷,當場就嚇住了那個試圖行兇的胖子。
他回頭看我,我也瞪著他。
「你是哪來的?敢壞爺爺好事兒?」粘龍毫不客氣地說道。
跟這種人何必廢話。
我正好試試新來的武器。
我揮起一劍便向他的大肚子上砍去。
他倒也挺靈活,向旁邊閃躲。
這時楊彥宇和丘小義也終於進來了。
見我和粘龍纏鬥,他們倆馬上跑過來。
粘龍原本和我交戰,擡頭一看見楊彥宇和丘小義,竟然嚇得不動了。
「是你?」
丘小義一見對方,立刻皺起了眉頭。
6.
我也傻了,這兩個人認識?
不會吧,丘小義這人到處偷東西就算了,居然還有同夥強搶民女?這也太惡劣了。
正當我打算嫌棄丘小義的人品時,忽然閃出另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舉著棒子就衝丘小義砸過來:「好你個海空飛,今天新仇舊恨我們一起算!」
哦,原來是仇人相見啊。
我飛起一腳,對著他肥呼呼的大臉就是一下。
他被我踹了好遠,直直向後飛去,落到了一群人身上。
我這才看清,他身後跟著一群公差。
那群小嘍啰看見我們只有三個人,而他們有十幾號人,頓時群情激奮。
「你們幾個別多管閑事!這張鸞彩已經被他爹賣給這兩位壯士,你們快滾!」
?誰家爹這麼兒子?還把女兒賣了?
丘小義上前一步,對著剛才說話的公差吐了一口口水,口水直接落到了他臉上。
「我呸!」丘小義指著那邊瑟瑟發抖的少女,「她的賣身契,老子撕的,碎紙還踩兩腳餵進了那兩個蠢貨的肚子裏!」
哇哦~聽起來好刺激。
粘龍和木虎聽到丘小義說話,回憶起自己和他屈辱的過節,又怒了,一個個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場。
忽然,他們倆看見了丘小義身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楊彥宇。
「他怎麼也在?」粘龍和木虎互相看了一眼。
接著,他們倆竟然抄起家夥指著楊彥宇說:「快,殺了他!」
???
這群人吃紙吃多了還是腦子被什麼排泄物泚了?好端端的,打我夫君做什麼?
這我能讓嗎?
難得我就打架鬥毆這麼一個特長,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見他們氣勢洶洶地奔過來,老娘毫不畏懼,舉劍就殺了過去。
楊彥宇都沒想到,他這女扮男裝的未婚小嬌妻這麼兇猛,真是一級「護夫品」。
主要也是那幾個人像蹦跶的螞蚱一樣,看似兇猛其實沒什麼戰鬥力,三五個人我單獨一個就打得過來。
我一腳把甲踹向乙,乙被蹦飛砸到了丙,一下子掛了三個。
可是這時,不知道哪裏出現的丁舉著刀向我砍了一下,他倒是沒砍到我,可是他好像又確實砍到了什麼?
是什麼呢?
我低頭一看,地上落下一撮黑色的毛發。
這不是我的八字胡嘛!
敢砍下老娘的胡子???!!!!
那我女扮男裝不是敗露了嘛?!
我氣急敗壞,揮起一劍竟然劃破了一個差役的脖子。
噴湧如註的鮮血冒了出來,嚇得我有些發楞。
我也沒想殺人啊,可是可是……
正當我為我是不是殺了人這件事嚇傻的時候,對方似乎被我激怒了,抄起家夥直挺挺地衝我砸來。
關鍵時刻,楊彥宇閃身而來,飛撲到我身上,把我撲到一邊躲開了攻擊。
他在我耳邊低低地問了一句:「媳婦兒你沒事吧?」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沒事沒事。」
等等?
他叫我什麼?
媳婦兒?
啊啊啊果然他已經發現了我女扮男裝的事,天啊天啊怎麼辦?!
7.
我想著要不要再掙紮一下,否認我是個女人。
但是看楊彥宇一臉寵溺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圓不過去了。
接著,我又發現了一件更令人驚奇的事情。
楊彥宇拿走了我的劍,把我抱到了一個較高的位置,讓我坐好。
他轉身,一劍破風,和那些敗類糾纏起來。
招招指要害,身法矯健,劍法熟練,一看就是多年的練家子。
我在一邊看著,嘴裏都要塞下一個雞蛋了。
我靠,這也太厲害了。
我是真沒想到,看著瘦瘦弱弱的書生少年,拿起劍來居然比我還猛。
啊啊啊夫君大人我愛你!
我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桃心。
楊彥宇幹凈利落地解決了許多差役,打得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了。
丘小義一人對打粘龍和木虎二人,楊彥宇打一群差役,加上一個後期休戰的我,我們三打多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粘龍木虎已經被丘小義打掛了彩,兩邊的壞人誰都沒占到便宜。
那邊瑟瑟發抖的小姑娘張鸞彩嚇得不敢動彈,我趕緊跳下去,安慰她:「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沒了武器,我赤手空拳地去和那群人搏鬥。
終於,他們退縮了。
粘龍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指著我們說:「你們等著,老子遲早回來收拾你們。」
說完這句氣勢洶洶的話,他就帶著那群嘍啰屁滾尿流地走了。
我們幾個終於結束了戰鬥。
這時,我打算上前去查看那個姑娘怎麼樣了,卻發現丘小義先我一步去關懷張鸞彩。
而我,被楊彥宇扯住了。
他雪白的衣服已經因為剛才的打鬥而染上了灰塵和血跡,他盡量找了一處白色的袖子,認真地在我臉上擦了擦,滿眼關懷:「沒事吧。」
我臉上浮現一層緋紅:「沒事的。」
他伸出美麗的手指,直接把我臉上的另一半胡子拿掉,露出我原本的臉蛋。
楊彥宇瞇了瞇眼睛:「真好看。」
我……
我捂住臉轉過去,小聲說:「還行吧。」
我聽見一聲輕笑,他說:「明明就很好看。」
啊啊啊,女扮男裝被當場揭露,有什麼比這還尷尬的嘛!
我捂著臉低聲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楊彥宇道:「見你的第一眼。」
!
我要昏倒了。
我欲哭無淚:「所以後面你都是陪我演的嗎?」
楊彥宇摸了摸我的頭,柔聲說:「不陪你演,我怎麼套到媳婦。」
嗷……
我激動得語無倫次。
這時,丘小義也已經安撫好了張鸞彩的情緒,帶著她到了我這裏。
見到了我的臉,丘小義嚇一跳。
剛才黝黑的八字胡漢子怎麼變成了白白凈凈的小姑娘。
楊彥宇不悅地皺起了眉:「看一眼得了,看那麼多眼幹什麼?」
說著,他擋在了我前面,不讓丘小義的目光掃到我。
丘小義不屑地哼了一聲,雖然他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
雖然我還穿著男裝,不過現在我是個小姑娘這件事明眼人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張鸞彩見我是女孩子,畏畏縮縮地靠近了我,我一把把張鸞彩摟進懷裏:「沒事沒事,他們再來老娘就打死他們。」
我們這麼親密無間,讓楊彥宇和丘小義同時投來嫉妒的目光。
「說起來,」我看了看懷裏瑟縮的張鸞彩,又看了看丘小義,「你們認識?」
8.
丘小義摸了摸下巴,「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聽完他和楊彥宇一替一句講完之後,覺得確實是說來話長。
簡單來說,起因就是楊彥宇他爹,也就是我公公,做了一個夢。
按理說做夢就做夢唄,我晚上睡不好的時候,一會兒夢見李白在背《赤壁賦》,一會兒夢見趙子龍和西施結婚被李隆基搶婚了,醒來之後該吃飯還是吃飯。
可我公公這人,他事兒多,他一不小心做了個夢,就要找人解夢,要不然他就寢食難安。
那麼他找來解夢的這個人是誰呢?這個人叫張定。
記住這個人!因為就是這個不要臉的老玩意兒把女兒張鸞彩賣了。
那麼這個老東西為什麼如此喪心病狂的把他女兒賣了呢?
因為我公公賜給張定一個銀壺,這個銀壺被丘小義個賊眉鼠眼的混蛋偷了。
張定家裏窮的叮當響,無力償還銀壺,就把女兒賣給了人販子粘龍。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氣得想打人了。
後來,丘小義還算有點兒良心,聽說張定把女兒賣了,趕緊回來把銀壺還了,還如他所言,把張鸞彩的賣身契撕了,讓粘龍和木虎吃了下去。
看見沒,剛才那倆蠢貨已經是第二次敗給丘小義了,自己心裏還沒點數,見到丘小義還要上,又讓丘小義打跑了。
那麼為什麼會發生剛才的一幕呢?
可能就是粘龍和木虎這兩個色膽包天的家夥買不到張鸞彩,於是打算強搶吧。
我聽完事情的經過,義憤填膺。
楊彥宇拍著我的後背:「乖,不生氣。」
我看了看四周,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楊彥宇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皺眉:「這人應該是死了,我們快走,省得攤上官司。」
於是,楊彥宇拉著我,丘小義扶著張鸞彩,匆匆逃離了太保廟。
出了廟之後,我恰好看見一只小橘貓在樹上。
我忽然想起了我爹給我的任務——找回皇後娘娘的橘貓。
我趕緊跑過去,三下兩下上了樹,問:「餵,美女!」
那橘貓看了我一眼,高傲地舔了舔爪子:「幹什麼?」
我討好地笑笑,掏出腰間的小肉幹,在她面前晃了晃。
貓一下子就來了勁。
我問:「你有沒有見過皇後的橘貓啊?」
我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目的,沒想到她真的知道。
「皇後的貓誰不知道啊,」她搖著尾巴,「說起來它還是我三姨,可是天天神氣得跟個什麼似的,還不是被抓了。」
我一聽,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什麼?被抓了?被抓到哪去了?」
小橘貓盯著我的肉幹:「被抓到北國皇宮了。」
真的假的?
北國這群人閑著沒事,抓皇後的貓做什麼?
9.
我再問這個小貓貓,她就不搭理我了。
於是我只好把肉幹給她,從樹上下來。
好了,既然打聽到了這只橘貓的下落,那我爹給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至於找,還是讓他去北國找吧。
我對楊彥宇說:「我爹讓我找皇後娘娘的橘貓,我現在打聽到橘貓的下落了,得趕緊回去告訴他一聲。」
楊彥宇一聽,問:「是不是那只叫『佛手橘』的橘貓?」
佛手橘?
我也不知道呀。
我說:「就是皇後娘娘丟的那只嘛。」
楊彥宇問:「不是皇太後娘娘丟的那只嗎?」
什麼?到底是誰丟的?
難道皇後娘娘和皇太後娘娘都丟了貓嗎?還都丟的是橘貓嗎?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皇帝前幾天剛死了,皇後已經變成皇太後了。
那也得找貓啊。
不過楊彥宇是怎麼知道的?
「皇上不是讓我爹找貓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問楊彥宇。
楊彥宇掐了一下我的臉蛋:「叫聲夫君就告訴你。」
?!
好羞恥。
你們以為我會叫嗎?
我當然會叫。
我小聲叫了一聲:「夫君。」
然後我的臉蛋就變得紅紅的了。
楊彥宇站在原地回味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關於把佛手橘找回來這件事情,皇上也派了我爹去。」
咦?
皇上也派了我公公去呀。
那讓我爹和他爹組個團一起去多好啊。
所以我問:「你爹是誰啊?」
楊彥宇糾正:「什麼你爹我爹,那是你公公。」
哦,對對對,我公公。
我改口:「所以我公公是誰呀?」
楊彥宇答:「楊中聶。」
哦,楊中聶啊。
等等,楊中聶?
那不是楊彥宇他爹嗎?!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猛地抓住楊彥宇的胳膊問:「他兒子不是楊彥宇嗎?!」
楊彥宇一臉不理解的看著我:「是我呀,怎麼了?」
我夫君是楊彥宇?!
我心跳驟然加快,大腦一片空白。
「你不是楊元玉嗎?」
楊彥宇笑了:「元玉是我的表字啊,怎麼了?」
啊啊啊我竟然嫁給了楊彥宇!
我當場昏迷了。
沒錯,我眼睛一閉,向後倒去。
好在楊彥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的楊柳細腰。
於是我就癱倒在楊彥宇懷裏。
啊,都別打擾我,讓我再躺一會兒。
有什麼比意外得知結婚對象是男神還要高興的嗎?
楊彥宇就那麼笑著任由我在他懷裏癱倒。
過了許久,直到丘小義翻白眼都要把自己翻暈厥了,楊彥宇才摸摸我的頭:「好了好了,快起來吧。」
我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兩個大活人在看著。
於是我馬上彈起來,恨不得鉆進地縫裏。
我爹一直說我嫁不出去來著。
我一定要讓他看看,我不僅能嫁出去,而且還能嫁給楊彥宇。
楊彥宇,在我大宋這麼赫赫有名的鎮北將軍,我爹一直都很喜歡他。
我一定要向我爹炫耀一番。
所以我對楊彥宇說道:「我能不能回去告訴我爹我要嫁給楊彥宇了?」
楊彥宇連忙抓緊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去見見嶽父,不然我怕媳婦兒跑了。」
10.
我怎麼可能跑呢,我現在可是連高興都來不及的。
於是我們倆和丘小義約好了,他帶張鸞彩先回滿紅飛酒樓裏吃個飯,我和楊彥宇則回家找我爹。
一路上,楊彥宇非拉著我的手,把我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氣氛有些尷尬。
不過我高大帥氣聰明伶俐的夫君是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他主動問:「嶽父為什麼想讓你來找佛手橘?」
我心直口快:「因為我和豬吵架……啊不,是我可以和動物說話,剛剛你也看見了。」
我又說:「他覺得我可以問天上的飛鳥,水裏的鹹……遊魚,打聽出來。」
楊彥宇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主動問:「你呢?我公公對佛手橘這件事怎麼看?」
楊彥宇一邊走一邊給我解釋。
這事還是和丘小義有幾分關系。
丘小義到處偷來偷去,把張鸞彩她爹張定的銀壺偷走又還了回來,這事兒被張定告訴了我公公楊中聶。
我早就看出來楊中聶這老頭,事兒多。
這不,他聽說丘小義把銀壺偷走了,不信這個邪,非要親自看看。
所以這個遊手好閑的老頭把家裏的仆人們全部找出來,守在這銀壺的四周,讓丘小義從他眼皮底下把銀壺再偷一遍。
然後我夫君大人就批評我公公興師動眾。
然後我公公楊中聶當場翻臉,把楊彥宇大罵一頓。
就趁著這個大罵一頓的工夫,丘小義把壺偷走了。
楊彥宇為了讓他爹別再犯驢,趕緊轉移話題,提議讓丘小義去北國把被抓進皇宮的佛手橘貓貓偷回來。
正好我也是要找貓的,就可以和他們一起去北國了。
我聽完這個復雜的過程,感到痛心疾首。
就在這時,前面來了一輛高大的馬車。
楊彥宇抱住我,把我抱到路邊,省得被撞。
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個少女的頭從窗子裏伸出來。
她對著楊彥宇就大喊:「元玉哥哥!」
?難道這個人是楊彥宇的妹妹嗎?
還是我太單純了。
走過來兩個侍衛,對著楊彥宇說道:「楊將軍,九公主請您上車敘舊。」
行了行了,我懂了,又是喜歡楊將軍的大宋公主。
根據我毫無實踐得來的經驗,如果我此刻在公主面前翹尾巴,我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所以我試圖偷偷溜走。
可是我沒有丘小義那兩下子,我剛走一步,就被楊彥宇拉住了。
「你告訴公主,」楊彥宇冷著臉說,「本將軍今天去見嶽父,就不和她敘舊了,改天和夫人一起去拜會她。」
說完,他拉著我身輕如燕地從屋頂跑了。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別別別,我可不要見那個公主,你千萬別讓她知道我是你未婚妻。
我寧可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也不想死在公主的刀下。
可是楊彥宇走著走著發現我一言不發,開始著急了:「夫人怎麼不說話了,你是不是生氣了?」
11.
我說:「我沒生氣。」
楊彥宇更急了:「他們說,女人生氣了就說自己沒生氣,夫人肯定生氣了!」
額……所以我怎麼證明自己沒生氣呢?
我踮起腳,在楊彥宇臉蛋上親了一下,然後問:「這下你相信了嗎?」
楊彥宇狠狠地抱住我的腰,把嘴巴貼在了我的嘴巴,他的舌頭撬開我的貝齒,在我口腔裏一路攻城略地。
啊啊啊!
他舌頭好軟!
我被他親著親著,身子就軟了。
他親了很久很久才放開我,我擡頭對上他的眼睛,裏面有一往情深。
老夫的少女心啊!要炸裂了。
楊彥宇回味了一番我的滋味然後捏捏我的臉:「很甜。」
我怕我再在這裏待下去就會昏迷,我只好把目光移向別處。「我們快走吧。」
本來我只是不敢看他,可是他非要看看我在看什麼,他把目光移向我目光落的地方,然後發現了一個小男孩坐在那裏。
對方十三四歲的樣子,已經生出了男人的模樣,只是還有一種少年的稚氣在其中。
「夫人?!」楊彥宇的聲音憤怒又委屈,「你不會是喜歡這種年齡的小孩吧?」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難道是以為我在看那個小孩嗎?
我張著張嘴,說:「什麼?沒有吧……」
「這種小孩還沒長開,有什麼好看的!」楊彥宇的聲音帶著一股醋味兒。
噗……好可愛呀。
牽著他的手動了動,我對他說道:「好了好了,我們快去見我爹吧。」
於是我們倆又一路飛奔,終於到了我們周府門前。
我進門之後,四下大喊:「周大璞!你快出來!」
死老頭子並沒出來回應我。
我們家的劉管家出來了,「小姐你別喊了,老爺出門了。」
我問劉管家:「爸爸去哪兒了?」
劉管家很迷惑:「什麼?」
我改口:「我是說,我爹去哪兒了?」
劉管家咳了咳:「老爺出去了,說是要去一趟北國找佛手橘。」
咦,我還沒告訴他橘貓的下落,他就知道那個叫佛手橘的橘貓被偷去了北國?
「我爹是怎麼知道那個貓在北國的?」我問。
劉管家說:「聽說是皇上派去的其他人得到了消息,回來告訴了皇上,皇上就讓老爺去找。」
好,你個皇帝老兒,你能找到你娘的貓,我還費這個心思幹什麼。
有那時間,我和我家夫君卿卿我我多好。
對了,我還有個夫君呢。
我連忙向劉管家介紹楊彥宇:「劉叔,這是我未來的夫君。」
聽了這句話,劉管家嚇得大驚失色,一把握住楊彥宇的手:「孩子你怎麼想不開……啊不,就決定和我們家小姐成親了?」
楊彥宇以為劉管家這是怕他對我不好,忙和劉叔解釋:「叔叔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對於我今天出去一趟,居然領回個這麼俊俏的郎君這件事,劉叔到現在仍表示無法接受。
他和我爹一樣,根本就不擔心我會不會嫁個不好的男人,他們只關心這個男人以後會不會過得不好。
12.
既然已經回了自己家,我便回去換了一套女裝。
畢竟楊彥宇這麼喜歡在大街上拉著我的手,我再穿男裝,別人都以為他是斷袖。
我換了件纖薄的藕荷色蓮藤褙子,把頭發利落地挽在上面。
我從來沒挽過頭發,因為這是婦人的象征。
現在有了楊彥宇,我終於可以挽一把了。
我從房間出來之後,楊彥宇看到我穿回女裝,笑得像個傻小子一樣。
好吧好吧,誰讓他是赫赫有名的鎮北將軍,姐姐就不在乎他現在是不是個憨憨了。
「夫人女裝真好看!」楊彥宇感嘆著。
我撓頭:「哪裏哪裏!」
接著,我帶著楊彥宇四處看了看,雖然他一直在看我,然後我們就準備和他回滿紅飛酒樓找丘小義和張鸞彩。
臨走時,劉管家還很不放心地拉著楊彥宇的手拍了又拍,就像要給他的手做保養一樣:「姑爺啊,您可千萬不能悔婚……不,是千萬要對我們家小姐好啊。」
楊彥宇覺得這個老管家的行為很奇怪,但一看也是對我忠心一片,就堅定地點點頭:「放心吧劉叔,我會的。」
於是我們倆就手牽著手走出了我們家。
這次回家沒看見我爹,只讓劉叔看見了我的新丈夫,真是遺憾呢。
如果我爹在,我一定要狠狠地炫耀,誰讓他以前總說我嫁不出去。
我和夫君楊彥宇一邊在大街上走,一邊問他:「你是鎮北將軍,什麼時候再出去打仗,帶上我一個!」
他抓緊我的手:「那可不行,出去打仗,刀劍無眼,傷了你怎麼辦?」
我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楊彥宇摸了摸我的頭:「那也不行,為夫怕出意外。」
怎麼會出意外呢?
我說:「我可聰明了,打不過就跑,不會出意外的。」
楊彥宇思考了一會:「夫人如此固執……」
見他停了沒有說話,我就知道我有希望!
我連忙在旁邊攛掇著:「那就快把你夫人帶去吧!」
楊彥宇笑了,他的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既然夫人如此固執,那為夫只好在臨走之前讓夫人懷上一胎,這樣夫人就可以安心在家養胎,不能總思量著上戰場打仗了。」
……
我氣的一句話也不說。
不想理楊彥宇了。
生無可戀!
楊彥宇一開始以為我是羞的不說話,可是往前走了一裏地,我都沒有說話,他就開始著急了。
他連忙說:「夫人夫人,求你了,說句話吧,不要不理為夫嘛。」
就不理你。
走了兩步,我還是只是瞪著楊彥宇,沒有和他說話。
楊彥宇更著急了:「夫人夫人,為夫錯了,只是戰場上太危險了,你真的不能去啊!」
我哼了一聲:「誰是你夫人!」
這句話這把楊彥宇嚇壞了,他大聲說:「夫人,你不會是要悔婚吧!」
13.
說這麼大聲幹嘛!
他居然對我大聲說話?!
完了完了,楊彥宇肯定是不愛我了……
一想到這裏我就很悲傷。
我氣得一跺腳:「就悔婚,怎麼了!」
楊彥宇立刻停住腳步,滿臉驚愕地看著我。
他緩了三秒,兩只手扳住我的肩膀:「夫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的聲音裏全是委屈。
「夫人,你難道不喜歡我嗎?」他和我面對面,一只手牽起了我。
咳,這可讓人怎麼回答!
難道要我在大街上說喜歡他嘛!
那也太羞人了吧!
我把頭別過一邊去,不看他的眼睛,小聲說:「還行吧……」
楊彥宇說著說著已經帶了哭腔:「那為什麼要悔婚啊!難道……別人是饞我臉和身子,你就是看上了我能帶兵打仗嘛?」
不,其實我也饞你臉和身子。
不對不對,我確實是看上了你能帶兵打仗。
也不對,當時同意和他結婚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楊彥宇呀!
哦,對,當時我根本就不饞你,我就是圖我自己能嫁出去。
「不是的、不是的!」我連忙安慰楊彥宇,「我其實什麼都不饞,我就是希望我自己能嫁出去!」
……
楊彥宇沈默了一秒,直接哭了:「原來我身上沒有一點能吸引夫人的地方。」
他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那夫人豈不是任何一個男人要娶你,你都會答應了?」
我回道:「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兩年前我們家鄰居的兒子李老九說要娶我,我沒同意。」
主要是兩年前我也沒意識到我自己嫁不出去呀。
原本還像個小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的楊彥宇瞬間就站了起來,他暴跳如雷:「李老九是誰?!是誰?!」
我連忙拉住他:「別別別,現在人家兒子都會打醬油了!」
楊彥宇掰指一算:「不對呀,兩歲就會打醬油?」
是啊,就算他向我表白我沒同意之後,當晚就結了婚生了兒子,那兩歲的小孩也不會打醬油吧?
楊彥宇說道:「他肯定是要娶你之前,就先把別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
我點點頭,說的有道理呀。
楊彥宇嘴巴一撇:「所以說你不嫁給他就對了!他不是真心實意想娶夫人的。」
我說:「他肯定是怕他自己打不過我,被我家暴。」
楊彥宇趁我糾結別的問題,不生氣了,偷偷摸摸把我抱住。
「為夫堂堂鎮北將軍,也打不過夫人!」楊彥宇在我額頭親了親,「夫人這麼絕代風華,為夫怎麼會舍得打呢?」
他又提他是鎮北將軍的事情!
我成功被勾回註意力,一把從他身上掙脫開。
「你是鎮北將軍!那麼多打仗,打仗卻不帶我!」
楊彥宇在心中暗道,怎麼又想起這事兒了?!
他看著我,滿眼的無奈,而且還很難過的樣子:「夫人,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就是想隨軍打仗才同意嫁給我的!」
我該怎麼回答呢?
所以我反問:「難道你很希望我是因為饞你身子才同意嫁給你的嗎?」
14.
楊彥宇搖了搖頭。
「那你因為什麼想娶我的?」我問他。
楊彥宇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直接回答:「因為你心有家國,想像男兒一樣在戰場上精忠報國,這是一般女孩子都沒有的格局,還有……你很可愛。」
他認認真真說出這些話的樣子很迷人。
我見縫插針趕緊說:「所以你就應該讓我實現這些誌向,不是嗎?」
楊彥宇沒話說了。
最後把他逼急了,他氣鼓鼓地跟我說:「不想讓夫人上戰場,還不是因為軍營裏那麼多男人!萬一夫人看好哪個,被搶走了怎麼辦?」
嘖嘖嘖。
這小子原來是這個心思!
我說:「不會的啦,我就安生地跟著你~」
楊彥宇還是不大樂意。
我一把撲過去抱住楊彥宇,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求你啦,夫君大人~」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回撒嬌。
我原來根本就不會撒嬌。
但是我竟然不知不覺間就在楊彥宇面前撒起嬌來。
果然,耐不住我撒嬌,楊彥宇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有機會一定帶著你。」
耶~
我變得喜滋滋的,和楊彥宇走起路來都一蹦一跳的。
很快我們回到了滿紅飛酒樓。
一進到酒樓,我就看見了張鸞彩和丘小義。
張鸞彩正坐在一張飯桌前,怯生生地吃著碗裏的飯。
而丘小義,一只手拄著頭,另一只手不停地給張鸞彩夾菜,還一臉笑意。
我不禁感嘆著:「看他們好甜啊。」
楊彥宇不屑地撇撇嘴,不忘抓緊我的手:「沒有我們甜。」
我和楊彥宇走到丘小義眼前,丘小義一見了我,嚇得筷子都掉了。
「周姐姐?!」
顯然,他這是想起了當初被我按在地上打得落花流水的過去。
楊彥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你們認識?」
我向他解釋:「他曾經來我家偷過東西,被我打了。」
楊彥宇立刻露出嫌棄的眼神,看著丘小義,一副「說你點什麼好」的表情。
丘小義撓撓頭:「你們也別嫌棄我偷東西!那去北國把貓偷回來的事,不還得靠我嘛!」
咦?你們也要去北國把貓偷回來?
那我爹去幹什麼?
公款旅遊嗎?
居然不帶上我?!真是太可惡了!
「你們也要去偷貓啊!」我問。
楊彥宇摸摸我的頭:「皇上兩手準備來著,嶽父也去,我們也去,這樣更萬全。」
我立刻嚷嚷著:「你們如果去北國的話!我也要去!」
楊彥宇說:「不行,北國兇險,你在家待著!」
又是這套說辭!
戰場你都答應我了,北國你不讓我去?!
我立刻說:「不行!你們可是要去偷貓啊!」
丘小義看著我:「是要去偷貓啊,怎麼了?」
我提醒道:「你們去偷貓,萬一貓生氣了不和你們走怎麼辦!你們總不能五花大綁把貓帶走吧!那可是太後娘娘的愛寵!」
楊彥宇一臉迷惑:「所以呢?」
我說:「所以,要我去和佛手橘對話!把它勸回來!」
楊彥宇和丘小義面面相覷,不知道我的擔心是否成立。
15.
見楊彥宇還沒反應,我湊到楊彥宇耳畔,和他咬耳朵。
「夫君,你去北國不帶上我,不怕我趁著你不在,和其他人好上了?」
這句話果然奏效,我說完楊彥宇就一臉驚恐地看著我。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憤怒。
我從他身上跳下來,恨不得得意地搖起尾巴:「我說你要是去北國不帶我,我可能會和別的男人跑了~」
想到這裏,我又一邊後退一邊說:「你不帶我去,我就找別的男人帶我去。」
這一番威脅可把楊彥宇氣壞了。
他匆匆跑過來抓我:「你給我站住!」
我在前面撒歡一般跑:「我不要站住,我要找別的男人帶我去~」
楊彥宇很是無奈:「好好好,帶你去帶你去!」
我這才滿臉春風地站下。
楊彥宇走到我身邊,把我抱進懷裏,他的薄唇緊貼在我的耳廓上。
「夫人要是再不聽話,總惦著別的男人,」他的目光裏閃過一絲兇狠,卻很有魅力,「小心這些錯誤,被成婚當晚一同懲罰~」
我想了半天,忽然瞳孔放大。
楊彥宇,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啊?!
我羞得都不敢看他。
丘小義滿眼羨慕地看著楊彥宇和我打情罵俏,又時不時偷偷瞄著身邊的張鸞彩。
不怪人家遭到粘龍和木虎的糾合,人家那副小模樣,弱柳扶風,楊柳細腰,著實讓他看著心動。
正當我們嘻嘻哈哈的時候,一群官兵模樣的人闖進了酒樓。
他們之中的一個人指著楊彥宇說:「把它給我拿下!」
什麼?
我下意識地炸了毛。
你們別說,別的女人要跟我搶男人,我都沒什麼反應。
但是如果有人想打我夫君,那我肯定不能同意。
盡管我是女裝,我卻毫不猶豫地抽出自己的劍,劍鋒指著那群人:「你們這群混蛋要做什麼?」
那群官吏似沒有剛才太保廟之中的人那麼兇狠。
猥瑣之人舉起了他的腰牌:「我們送奉老爺之命,捉拿殺人犯楊彥宇!」
什麼??
楊彥宇是殺人犯?
你們跟老娘開玩笑吧。
正當我打算唇齒相譏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太保廟的糾纏,我好像確實劃破了一個差役的脖子。
糟了糟了,他們剛不會是因為剛才的事情來抓我們了吧?
一時間,我慌張得腦袋一片漿糊。
餵餵,楊彥宇可是鎮北大將軍,怎麼可以說殺就殺呢?
我沒腦子地大喊:「殺人者,是我你們把我帶走吧。」
楊彥宇立刻皺起眉,上前一步:「我在這裏,你們要抓就抓吧。」
餵餵餵,大哥你幹什麼?
他們要抓你哎!
我氣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楊彥宇只對我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什麼不會有事的!
我急忙說:「人真的是我殺的,你們快把我帶走,這件事情和楊彥宇沒有關系。」
可是那些差役們根本就不理我。
其中兩個差異一左一右,在楊彥宇的手上帶了鐵鐐。
那個領頭的轉身一揮手:「帶回去審訊!」
16.
楊彥宇被人帶走了,我傻了。
我連忙回去問丘小義:「我們怎麼辦啊?」
丘小義擰著眉毛,也不知如何才好。
我急得在酒樓裏來回踱步。
他們要是真打算殺人者償命,我可怎麼辦!
嗚嗚嗚嗚難道我剛追到手的男神就要這麼被砍了嘛?
我忽然靈機一動,問丘小義:「餵餵餵你能不能潛入皇宮啊!」
丘小義說:「能倒是能,可是為什麼要潛入皇宮啊?」
我說:「據我所知,皇上的九公主喜歡楊彥宇,你潛入皇宮告訴她楊彥宇被抓走了,她肯定能去求皇上,到時候皇上都發話了,楊彥宇他就有救了。」
丘小義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我正打算去,又被丘小義攔住。
丘小義說:「不過,我們還是看看楊彥宇那邊怎麼樣吧,萬一他爹楊中聶給官府塞錢,把他偷偷放了呢!」
對啊對啊!
反正現在朝廷上下一片黑暗,能用錢解決的罪名,也不是大事。
我就只好忍下心中的急迫,先回家等消息去了。
楊彥宇的消息沒等來,倒是先等來了我爹的消息。
劉管家拖一身老骨頭飛奔進我們家,骨結間咯咯做響:「不好啦!大事不好啦!老爺被羈押了!」
我正在屋裏為楊彥宇的事情發愁,聽到劉叔衝進來說那麼一大堆,趕緊出了屋子。
我看見劉管家,抓住他問:「劉叔,你說我爹被雞鴨怎麼了?是被雞鴨啄了還是被雞鴨抓了,他該不會是公款吃喝被雞鴨撐著了吧!」
劉管家一楞,然後和我說:「哎呀!小姐,是被羈押了!被北國那群蠻子給扣留了!」
哦!原來是羈押啊!
我問:「他們扣留我爹幹什麼?!我爹那麼能吃,又什麼都不會!」
劉管家看著我:「小姐,老爺是你親爹嗎?」
我瞪大了眼睛:「什麼?!他不是我親爹?那我爹是誰?」
劉管家氣得直拍腦門:「誒呦我的天,算了算了……」
「劉叔,」我搖了搖劉管家,「不管他是不是我親爹,他養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爹被扣押在北國啊!」
劉管家虛弱地說:「是啊是啊……」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把我爹救回來!
你說那群人真是腦子有病。
先把皇太後娘娘的貓偷走了,又莫名其妙地把我爹扣押!
怎麼凈要那沒用的東西!
咳……或許貓還有點用,它能捉老鼠!
一邊是我爹被扣押了,一邊是我夫君被抓進去了,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不行不行……我得想想辦法!
經過我的一番推理,我覺得這兩件事的希望在我公公楊中聶身上。
一方面,他是楊彥宇的爹,不能不管兒子的死活吧。
另一方面,他和我爹都被派去找貓,我爹被扣押了,他肯定要去北國那邊找貓,他到了北國,說不定會有機會把我爹救出來。
於是,我抄上家夥,往楊府殺去。
到了楊府門口,小廝問我:「你是誰啊。」
我說:「我是楊中聶他媽……」
17.
守門的小廝大驚失色:「什麼?」
我一口口水差點嗆死,我沒說完。
我說:「我是楊中聶他媽的孫子的媳婦兒。」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罵人,但是這話沒毛病。
我不敢直說自己是他兒媳婦。
小廝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的關系才算明白,恍然大悟:「哦!又一個自稱少夫人的!」
什麼叫又一個?!
小廝一笑:「這位姑娘,對不起,我們家少爺說了,再有自稱是他夫人的,都不放進去。」
……
他喵了個咪的!楊彥宇!
啊!
我生氣了一陣之後,問:「那……萬一我真的是你們家少爺的媳婦怎麼辦?」
小廝擺手:「不可能不可能,我們家少爺的媳婦怎麼可能是別的人呢……」
嗯……?!
我好像察覺到什麼重要信息!
我上前一步湊過去問:「那……你們家少爺的媳婦應該是誰啊?」
小廝說:「不是尚書家的千金吳小姐,就是皇上的九公主唄,現在我們家夫人正愁呢。」
……
打擾了打擾了,告辭告辭。
就在我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丘小義帶著張鸞彩回來了。
畢竟楊彥宇和他爹建議過讓海空飛丘小義去偷佛手橘,所以丘小義現在也算是楊府的座上賓,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頭臉的。
他和小廝說了幾句,就把我帶進去了。
我面無表情地走進去,內心很絕望。
丘小義直接帶我去找楊中聶,打算商量商量救楊彥宇的事情。
一進屋,楊中聶看了看丘小義,又看了看我。
他問丘小義:「這位是……」
丘小義剛開口:「是……」
我自己說道:「叔叔您好,我是您兒子的哥們兒。」
楊中聶和丘小義頓時瞪大了眼睛。
丘小義不停地衝我努嘴,一副「你在幹什麼」的表情。
楊中聶驚訝地問:「哥們兒?你不是個女孩子嗎?」
我裝作沒看見丘小義誇張的表情,說:「哦,我喜歡穿女裝,扮女人。」
楊中聶、丘小義:……
丘小義怕楊中聶再和我說下去會犯心臟病,連忙把話頭接過來:「楊大人啊,我說……元玉兄犯事了,你可……」
這丘小義話還沒說完,楊中聶就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哼,我知道,這個孽障,竟然敢在外面殺人!」
我開口打斷他:「楊大人,人是我殺的,和楊彥宇無關。」
楊中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得了吧,你這小身板,可殺不了人。」
敢小看老娘的武功?
要不是我出門得急,我覺得我拿著你兒子送給我的劍,一劍把你的胡子砍下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我沒有撅他。
畢竟我們都指著他給官府塞錢,把楊彥宇救出來呢。
「楊大人,元玉的事情,怎麼辦啊?」丘小義問。
楊中聶手一背,胡子一吹:「就讓官府把他砍了吧。」
18.
我現在發現了,這個老頭是真的作人。
你說自己兒子進了監獄,他竟然就這麼讓官府給砍了。
我夫君要真的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罪犯也行。
人家可是為了打抱不平才進的監獄。
我簡直是不想跟楊中聶再對話下去。
丘小義可能也是看出來了,我氣得一鼓一鼓的,像只癩蛤蟆,生怕我下一秒炸開,把我帶走了。
「大人,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我不要走,我掙紮著從他手中出來。
我問:「楊大人,楊彥宇死了,你們楊家還怎麼傳香火?」
楊中聶冷哼一聲:「留著他,他也不想娶妻生子,給他定了那麼多親事他都不同意,他是死是活,楊家都要斷後的。」
丘小義連忙把我推到楊中聶跟前去。
「大人大人,你看這位,這就是元玉想要結親的人啊!」
好吧,身份暴露了。
楊中聶看了一眼我,暴跳如雷:「喜歡穿女裝的男人,這等丟臉的癖好,還不如砍了!」
???
丘小義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啊,她就是女人,元玉喜歡的是她!」
楊中聶問:「楊彥宇真的喜歡你?」
我說:「也許可能大概差不多吧。」
楊中聶轉頭:「也不知你是哪來的丫頭,不過楊彥宇的婚事皇上都關註著,他自己可作不了主。」
我竟不知該說什麼。
或許……婚姻大事不是我們自己可以私定的。
我在考慮要不要做妾。
不對!誰要嫁給他!
丘小義看我神情悲戚,忙道:「楊大人,元玉的事情到底怎麼辦?」
「我來砍!」楊中聶一拍桌子,說道。
什麼?
這老頭有病。
楊家雖然盡出忠良,但是偶爾也有幾個神經病。
我一扭頭就走了。
楊彥宇這個糟心的爹,還有他自己一屁股的追求者,以及皇上對他婚事的關註,都讓我有點心灰意冷。
丘小義跟著我出來了,不停地問我:「這可怎麼辦?餵餵,您不會是生氣了吧?怎麼不說話?」
他就像一只蒼蠅一樣圍著我轉來轉去,使我煩不勝煩。
我一巴掌糊到他臉上:「過去!」
丘小義捂著自己的臉,哀怨地看著我。
我走了幾步,停了,雙手抱胸看著丘小義:「老娘想好了!」
丘小義問:「怎麼樣怎麼樣?」
我冷哼一聲,說:「大不了,行刑那天,我們去劫法場,然後……老娘要當場把楊彥宇甩了!」
丘小義的臉上寫滿了迷惑,他不知道為什麼劫法場之後還要把他甩了。
他問:「劫法場為什麼要把他甩了?!甩了他他不是又被抓回去砍了嘛?!那我們劫法場有什麼意義!」
……
我在丘小義的腦子上狠狠敲了一下:「你缺心眼啊!不是把他甩回法場去,是我要和他分手!」
「啊!原來是分手啊!」丘小義一拍腦門。
他忽然起了反應,大聲問:「為什麼要分手?!」
我想了想:「因為他爹這個人腦子有問題,我嫁到他們家一定會和他起衝突。」
19.
丘小義說:「可是,元玉說過,他成親之後會帶著媳婦分家住的。」
……
我翻了個白眼:「那我怕他分家之後就多納了個公主。」
丘小義也解釋:「不會的吧,我看元玉不是那樣三心二意的人。」
「呵,男人。」我冷笑。
丘小義想了想,說:「那個……真的要劫法場嗎?」
我挑眉:「你害怕了?」
丘小義立刻挺起身子:「不可能,我可是海空飛!」
後來,丘小義又問:「要不我們告訴元玉一聲,讓他不要害怕,再不濟,我們還可以劫法場救他?」
我說:「隨你便。」
丘小義問我:「那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一轉身就往家走了。
丘小義在原地想了想,健步如飛地向衙門趕去。
剛到了衙門口,他就聽見兩個人在嘀咕。
「你說,楊彥宇將軍這個案子怎麼辦啊?人家是朝廷親封的鎮北將軍,犯了罪怎麼也要跟朝廷知會一聲,我們能說砍就砍嘛?」
「誒呦餵,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再說了,那楊中聶老將軍是如此剛正不阿之人,他都容忍不了嫡子違法,我們能怎麼辦?」
「可是,朝廷那邊怎麼沒交代?」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皇上忙著在江南喝酒,哪有閑心管這事,我看,楊彥宇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丘小義聽著風聲,暗想楊彥宇這回還真是大事不妙了。
他聽得差不多了,就一溜進了監獄裏。
這裏他可是常客,畢竟常年幹偷雞摸狗的事業,怎麼可能不熟悉這裏。
丘小義很快找到了楊彥宇,他衝楊彥宇揮手:「元玉!」
楊彥宇正在角落裏休息,一聽見丘小義的聲音,忙過去:「你怎麼在這裏?」
丘小義說:「我來看看你。」
楊彥宇一見丘小義,第一句話就是:「我媳婦呢?」
丘小義當場楞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啊!她啊!嗯?你媳婦是誰?」
楊彥宇見丘小義如此奇怪,著急了:「周鳳英啊!她怎麼樣了?」
「你……」丘小義靈機一動,「你還管她?你自身都難保了!」
長嘆一口氣,楊彥宇說:「那也要管,不管跟別人跑了怎麼辦……」
丘小義立刻道:「跟別人跑應該是不會跑,就是……」
原本低頭的楊彥宇立刻擡頭,盯著丘小義:「就是什麼?」
就是她想和你分手!
這丘小義也不敢說啊。
想了想,丘小義說道:「就是……嫌你爹有一點……糟心。」
楊彥宇一拍大腿:「我也嫌這老頭子事多煩人!」
他連忙站起來,隔著欄桿跟丘小義說:「那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媳婦,我會帶著她單獨出去的,不和我爹一塊住,讓她千萬不要介意。」
這邊,丘小義看楊彥宇這副樣子,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想來想去,問:「元玉啊,你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周鳳英想和你分手了,你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什麼?」
20.
楊彥宇立刻皺起眉:「什麼?分手?怎麼會呢!」
他想了想,然後沈重地回答:「可能是不喜歡我……喜歡別人了吧……」
丘小義立刻把臉揉成一團。
身為一個男人,雖然他還沒有什麼喜歡的人,但是他深感被綠也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他忽然覺得大事不好,轉身就走。
「元玉啊,我想起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丘小義腳底抹油,一溜煙就沒影了。
獨留楊彥宇一個人在那裏思考:丘小義找我到底是幹什麼來了?
丘小義馬不停蹄地趕往我周府,並成功溜進了我的房外。
我正在拿帕子拭劍,一下一下擦得直冒火星。
同時,我還在思考,如果和楊彥宇分手,我要不要把劍還給他。
就在這時,我聽見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鳳英姐!鳳英姐!」
窗前倒映出一抹人影。
我一聽,這聲音不是丘小義的嘛!
我連忙起身,把門打開,把丘小義放進來。
他一進屋,我就問:「你告訴他了?」
聽了我的話,丘小義一臉迷惑:「什麼?什麼告訴他了?」
我攤手:「不是你要告訴楊彥宇,說我們會去劫法場,讓他別擔心的嗎?」
丘小義一拍腦門,後悔極了:「誒呀!我忘了這事了!」
我翻了個白眼,沒多說什麼。
丘小義懊惱地敲著桌子,後悔自己忘了正事。
我問他:「你來做什麼啊?」
丘小義想起了什麼,問我:「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他在說什麼?
我笑了:「你不會懷疑我喜歡你吧?」
丘小義嚇得連連擺手:「你可不要嚇我!」
我踢了丘小義一腳:「老娘喜歡你怎麼了?」
丘小義一邊閃躲一邊說:「我怕我被楊彥宇剁了!」
提起他,我又想起了他早就定下的婚事和他那不成器的爹。
「楊彥宇?」我手一叉腰,「呵,讓他和別人成親去吧!」
丘小義忙問:「那你怎麼辦?」
我說:「我喜歡女人。」
聽了這個答案,丘小義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你喜歡女人?」
我思考著:「我看張鸞彩就不錯,我們倆很合適。」
丘小義都要被氣昏了。
他急忙說:「什麼?」
他急了!他急了!
我覺得很有意思,便勾起嘴角:「怎麼了?」
他大聲說:「你怎麼能和張鸞彩在一起,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
?
我立刻反問:「難道我不是小姑娘家家的?」
丘小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許大概可能是吧。」
我:……
我立刻說道:「我和張鸞彩在一起,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丘小義脫口就要說什麼,不過咽了回去。
我來勁了,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你對人家張鸞彩姑娘也起了歹心是不是!」
丘小義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立刻矢口否認:「我不是!你別胡說!」
「是嗎?」我邪笑了笑,「那……」
「那什麼那?」
「那我認識個好心的大哥,為人厚道老實,不像你到處偷雞摸狗,不如介紹給張鸞彩,讓他們成親。」
21.
丘小義立刻漲紅了臉。
「你……」
我笑得燦爛:「我什麼我?著急了吧~」
我早就看出了這小子對張鸞彩不懷好意。
丘小義很是苦惱,明明是要替楊彥宇勸他媳婦別分手的,怎麼說著說著變成他的個人感情問題了。
丘小義只好轉移話題:「你真的要和楊彥宇分手?」
我一提這個就來氣。
「他爹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說他婚姻他自己決定不了,我與其被那群老頭子嫌棄,還不如自己了斷。」
楊中聶的態度,丘小義也聽到了。
而且這件事情上,是我想的太簡單。
如果他只是一個俊美的公子楊元玉,或許我們還能在一起,可是他若是鎮北將軍,我這個都統的女兒,能做的就只是劫法場救他一命了。
可能是覺得我的話說的很有道理,丘小義竟然沒有再說什麼。
時間一轉眼就來到了楊彥宇即將行刑的那天。
楊中聶這個老頭是真的沒慣我們毛病,他因為自己兒子殺了人這件事從初一一直氣到十五,覺得他自己的臉面都被丟盡了。
他這種人的臉面比兒子都重要不說,主要是比事實都重要。
終於,他成功地把他兒子推上了斷頭臺。
那天天一亮,我就醒了。
準確來說我之前也沒怎麼睡。
丘小義也早早來到了我周府,把家夥什都帶來了。
我們就準備了幾件武器,還有兩匹馬。
我爹也被羈押在北國了,家裏每個人能管我,我也不遮掩我要去做什麼。
我和丘小義檢查了一遍東西,確認無誤。
然後就焦急地等到了巳時。
午時三刻問斬,我們該走了。
今天的菜市口,水泄不通圍滿了人。
鎮北將軍楊彥宇問斬的消息傳得很廣。
那麼一個少年英雄,沒死在戰場上,沒死於算計中,竟然死在了自己殺了兩個差役的罪名上,這個收場怎麼都有些離譜。
我和丘小義來之前,還聽一邊的大媽在嘰嘰喳喳。
「你們說,這楊小將軍怎麼就要被砍了呢?」
「是啊是啊,那麼英姿颯爽的人,怎麼會因為殺人就被砍頭了呢,我看裏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兩個大媽都為了楊彥宇的死而感到惋惜。
丘小義看著我,問:「我說,鳳英啊,你是真的要和楊彥宇分手嗎?」
我凝視著遠方,點點頭。
握不住的沙啊就隨風散了它。
但是事實不允許我想太多。
我也想為我轉瞬即逝的感情而悲春傷秋。
問題是,一大群衙役已經出來圍場子了。
一見到那些人出來,百姓們便開始騷動起來。
「居然真的要砍楊將軍啊,要不別砍了。」
「是啊是啊,饒了楊將軍吧!」
「楊將軍是大英雄!放了楊將軍!」
「一定有冤情,一定有冤情啊!」
百姓們紛紛舉起手,大聲為楊彥宇呼喊,齊心協力,喊得地動山搖。
這個場面是我不曾想到的。
這顯然也出乎了丘小義的意料。
「我們怎麼辦?」
22.
監斬官是個油膩的中年男人。
看見這種情況,他只是發出豬一般的哼哼聲:「都別吵!」
底下的百姓還在竊竊私語,議論官府不應該說砍就砍了楊彥宇。
那個監斬官只是大喝一聲:「行刑!」
然後把他的令牌扔在了地上。
劊子手喝了一口酒。
就是劊子手仰脖子的那時,我和丘小義打馬而出。
我們倆策馬一躍,直接跳過人群,奔到了法場中間。
世人常說,英雄救美。
今天我巾幗不讓須眉,來了一回美救英雄。
楊彥宇啊楊彥宇,你一世英名,也需要我一個小女子救。
昨天我和丘小義已經說好了,因為我不想和楊彥宇有過多接觸,所以他去救楊彥宇,我去打官兵。
我們會劫法場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丘小義橫槍一掃,就把劊子手掃倒了。
他傾身拉楊彥宇,楊彥宇抓著他的胳膊一躍,跳上了丘小義的馬背。
在丘小義馬背上坐穩以後,楊彥宇還不忘問一句:「怎麼是你來,我想和我夫人共騎一馬。」
丘小義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他在心中暗暗想著:人家都要和你分手了,你還一口一口夫人叫得親切呢。
我可算又過了一把打仗的癮了。
幾個官兵看我們劫法場,自然抄著家夥趕來圍攻。
下面圍觀的群眾倒是不怕事大,紛紛叫著我們劫法場「好」。
反正我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打那些靠攏過來的官兵又天然優勢。
我看了丘小義那邊一眼,他已經救到了楊彥宇,那我也不必戀戰了。
我兩腿一夾,調轉馬頭,向和丘小義相反的方向去了。
我打算救下他之後就離開。
可是正當我跑出一步的時候,又一匹馬竄進了我的視線裏。
「刀下留人!案件有冤情!」
那一樣穿著官服的男人策馬而來,對監斬官喊道。
這下,來圍攻我的官兵們都停了手。
這種變故使我也猝不及防。
丘小義那邊勒住了馬,我也只好下馬。
「案件有冤!」那個人又重復了一遍。
接下來,楊中聶和張鸞彩的身影也出現了。
張鸞彩旁邊還跟著一個老頭,我不大認識。
見到楊中聶和身邊那個穿官服的男子,那監斬官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參見王大人。」
所謂的王大人說:「平身!」
王大人展開一本案牘,照著念起來:「經核實,楊彥宇所殺官差為北國暗探假扮,乃有功之人,當赦免。」
哦,我就說,那天在太保廟遇見的那幾個官差不僅看著眼生,而且看著奇怪,根本就不像我們大宋的人。
「元玉,你沒事吧。」
王大人話音剛落,楊中聶就走了過去,一副慈父的樣子,像是多關心楊彥宇似的。
你真關心你兒子,當時你怎麼不救他?
在這放什麼馬後炮。
「爹,我沒事。」
這種場面我看著就惡心,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準備重新上馬離開。
可就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楊彥宇的聲音響起了。
「鳳英,你要去哪?」
23.
一直想和楊彥宇分手的我,此刻竟然感到了一絲尷尬。
我可以說,我想和你分手嗎?
我清了清嗓子:「咳,我爹喊我回家吃飯。」
楊彥宇問:「嶽父不是被北國扣留了嗎?」
咦?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重要的是,我爹已經不是他嶽父了!
我在心裏鼓足勇氣,終於把話說出了口。
「他不是你嶽父。」
這話說的楊彥宇一頭霧水。
「什麼?難道……他不是你爹?」
我搖搖頭:「他是我爹,但不是你嶽父。」
楊彥宇思考了一下,然後眼睛裏透出驚恐:「你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正當我想說話時,楊中聶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
一看見我,楊中聶就顫抖著問:「你不是那個……那個喜歡扮女人的……」
我正點頭,楊彥宇說話了。
「爹你在說什麼,她本來就是女人,是我想娶的女人。」
經此提醒,楊中聶想起來了。
他說:「哦對,你本來就是女人。」
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的楊彥宇只覺得他爹好奇怪。
楊中聶一拍腦門,瞪著我:「你來幹什麼?你怎麼又來了?」
你看你看,我又礙著他兒子成親了。
我很平靜地說:「我一是來救楊彥宇的,沒我和丘小義劫法場,他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丘小義在一旁點頭贊同,還不知什麼時候拉上了張鸞彩的小手。
楊中聶問我:「二呢?」
「二是來和楊彥宇了斷的,」我說,「可別耽誤他娶公主。」
我一說完,楊彥宇就急了。
「鳳英,你在說什麼?!」
久經沙場的將軍,向來沈著冷靜,此刻卻急得像個小孩子。
他問我:「鳳英,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他著急地牽住我的手。
我只是搖頭,輕輕把他的手松開。
「我沒有開玩笑。」
我看向楊中聶,這混蛋老頭竟然一副看戲的樣子。
「你貴為將軍,婚姻大事想來是皇帝做主的,不是你我能掌控的。」我說道。
這時,楊中聶也發話了:「我看這小丫頭還挺明事理的,她說得對,元玉,你應該娶的是九公主或者吳小姐啊。」
楊彥宇聽完,低頭了。
他靜靜地站在那裏,沈默如一尊冷峻的雕像,也異常美麗,是那種靜止的俊朗。
這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驚擾到他。
楊彥宇低頭很久,才擡起頭,他的目光很冷。
他看著我,問:「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我兩片唇瓣打開,剛要說話,卻聽見他憤怒的嘶吼。
他的嗓子幾乎要喊破了音:「告訴我不是!!」
擡起頭的楊彥宇,眼眶是紅的,眼裏也布滿了紅血絲。
他幾乎忘卻了他爹的存在,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你是因為什麼才決定這樣的,我爹嗎?」
我想過我說和楊彥宇分手他會不同意,可我從未想過,他會像現在一般,露出一個將死之人才有的絕望表情。
24.
我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去面對這樣的楊彥宇。
「我……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啊。」
楊中聶可能看出了他兒子的不對勁,走上前來說:「元玉,你若真喜歡這姑娘,將來納她做妾也是可以的。」
我沒說話。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倒是想看看楊彥宇會說什麼。
楊彥宇擡頭,望著他爹,眸中一片冰冷。
「爹,」他喉結一動,「你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楊中聶沒說話,但是默認了。
楊彥宇指著我:「今日沒有她來劫法場,我就葬身在這裏了!」
楊中聶背著手說:「不會的,為父會幫你洗脫冤屈的。」
「及時嗎?」
楊彥宇冷冷地問。
兒子這樣的態度,讓楊中聶感到很不舒服,畢竟他是唯我獨尊的大家長。
楊中聶憤怒地說:「難道你要為了這個女人而忤逆我的意思嗎?」
「噗,」楊彥宇笑了,「爹,不為了她,我也會忤逆你的意思。」
聽到這話,楊中聶氣得鼻子都歪了:「你這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楊彥宇幽幽看著楊中聶,沒說話。
這場面真是太讓人窒息了。
我出言提醒:「楊彥宇,你爹說什麼都沒用,主要是皇上什麼意思。」
這下又把楊中聶氣到了:「什麼叫老夫說什麼都沒用?!我兒子的婚事,當然要由我來做主!」
「你來做主?你娶還是我娶?」楊彥宇冷靜地問。
「楊彥宇!」楊中聶暴跳如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時,我註意到一個我沒見過的老頭走了過來,扶住楊中聶的胳膊。
「楊大人莫氣,楊大人莫氣。」
那個老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楊彥宇。
「我看這丫頭和楊公子面相很合,把她留著,必能祝楊公子一臂之力啊!」
楊彥宇氣得還在重重地喘著氣。
他喘了好一會,才問:「真的嗎?」
那老頭說:「是啊,您就別生氣了。」
楊中聶眉毛一挑:「她能有九公主和吳小姐助我兒多?」
那人說道:「高位之人,漩渦太深啊。」
楊中聶摸著胡子,若有所思。
他覺得這番話有道理,畢竟他也不是一個一心只想攀龍附鳳的人,他只希望他兒子能娶到一個好人,最好能有助於他未來的仕途。
楊彥宇不知什麼時候靠了過來,死死拉住了我的手。
我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只好作罷。
忽然,楊中聶好像想到了什麼。
他盯著我問:「你之前是不是說,人是你殺的?」
……
這老頭記性還挺好。
我說:「是啊,怎麼了?」
楊中聶憤怒地甩手:「到處殺人惹事,這樣的兒媳婦怎麼能要!」
我還沒說什麼,楊彥宇先開口了:「她殺的是北國暗探啊!暗探!」
「可她當時不知道這是北國暗探。」楊中聶說。
我氣急了:「還不是那群混蛋當時要強娶張鸞彩!」
我話音剛落,那個剛才勸楊中聶的老頭先變了臉色。
楊中聶轉過頭去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25.
那老頭尷尬地咳了咳:「這個……」
楊中聶大聲說:「快說!」
對方冒了一頭虛汗:「是……是我當時拿了大人的銀壺,為海空飛盜去,償還不起……便出此下策,賣了女兒。」
丘小義一聽到這段,氣得插嘴:「你個老頭別血口噴人,我的銀壺可是還你了的。」
聽到這裏,我才想起,這個一直在勸楊中聶的老頭不是張鸞彩她爹張定嘛!
就是那個因為自己還不起銀壺就把女兒賣了的老混蛋。
我看他的目光立刻就兇狠起來。
「是是是,」張定點著頭,「所以我又把女兒贖了回來。」
哎,他要是不贖回來,張鸞彩那麼嬌滴滴的姑娘讓粘龍木虎那等人染指,實在是讓人痛心疾首。
我冷眼說:「贖回來又如何,她不還是差點被那兩個肥頭大耳的人給搶跑。」
說到這裏,我和丘小義都義憤填膺。
那張定也低著頭,只連連說是。
忽然,楊彥宇問:「張大叔,那強搶張鸞彩的兩個人是北國的暗探?」
張定立刻來了精神,重重地說:「可不是嘛!他們其實是北國人!」
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我們去太保廟救了張鸞彩以後,把她帶走了。
而張定正好要回太保廟接他可憐的女兒。
結果,女兒沒看見,卻看到一地的屍體。
就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粘龍和木虎殺了回來。
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張定下意識躲在太保廟的塑像後面,聽到了粘龍和木虎的對話。
他得知這兩個人是被北國領主派來大宋刺探軍情順便買美女的。
從他們口中,他還得知剛剛他們倆試圖強搶張鸞彩,卻被一群人阻撓,粘龍和木虎準備糾纏大宋官差給那夥人定罪。
經過張定的推斷,那些人裏面有楊府的少將軍楊彥宇。
他便連夜跟蹤他們,終於找到了他們身上的北國木夾子。
以此木夾為證,張定拿著這木夾找楊中聶說理,楊中聶這才得知兒子是殺了北國人,趕緊到法場來救楊彥宇。
這麼曲折的一段經歷,我只得出了兩個結論。
一是,張定這人也有點良心,有點作用。
二是,楊中聶是真的腦回路清奇,他兒子如果殺的不是北國暗探,他怕是說什麼都不救楊彥宇。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楊中聶便說:「要不我們先回府吧,老夫擺了宴的。」
咱也不知道這宴會有沒有我的地方,咱也不敢問。
我無視了楊中聶的提議,打算自己回家吃飯。
一看我又有動搖的心思,楊彥宇立刻拉住我:「幹什麼去?」
我說:「回家吃飯。」
楊彥宇的手掌覆蓋住我的手:「回家吃飯?楊府在另一邊。」
我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我家是周府。」
楊彥宇的聲音添了一層冷意:「楊府也是你家。」
我固執地說:「才不是。」
楊彥宇轉頭,看著我:「你還要分手嗎?」
他的十指扣住了我。
我沒說什麼,只是看向楊中聶。
一個是楊彥宇他爹同不同意,一個是皇上會不會執意賜婚。
26.
「我不知道。」
「鳳英你……」楊彥宇看著我,仿佛無話可說。
我的目光定了定:「等你確定能娶我的時候,再說吧。」
「我能確定。」楊彥宇立即說道。
沒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麼幹脆利落。
接下來,他用更加幹脆利落的動作把我抱到懷裏,在我耳邊輕輕說:「九公主也好,吳小姐也罷,都不如你,我也不會娶。」
我沈默了。
說起來,這也算是男神的深情表白啊。
相處太久,我都快忘了楊彥宇一直都是我的夢中情人了。
楊彥宇趁我沒說話,繼續說:「不許分手!」
「那……」我故意拖長了音節,等他著急的時候,才緩緩說,「好吧。」
「那,跟我回家吃飯吧。」楊彥宇又重新拉住我。
我搖了搖頭:「不行。」
楊彥宇瞪大了眼睛:「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我爹還被北國羈押著呢,我沒心思吃飯。」
楊彥宇聽完,點了點頭:「有道理,嶽父大人還在北國,我們得把他救回來。」
「要不過一陣子再救也行,反正他也沒什麼用。」
說完,我立刻捂住了嘴。
遭了遭了,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
聽完我的話,楊彥宇露出了一個極為艱難的表情。
他也不敢贊同,也不敢反駁。
「咳!」我咳了咳,也不知該說什麼。
「還是要盡快救他老人家回來。」楊彥宇出言道。
接著,他又補充:「好讓他老人家趕快點頭,讓我把你娶回家啊。」
……
這個男人!
我揪著楊彥宇的耳朵:「成天就知道娶媳婦!這麼大個男人能不能有點誌氣!」
我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可是鎮北將軍!多想想國家好不好!」
楊彥宇被我揪著耳朵,很委屈地說:「以前傻,就知道打仗,現在才知道和媳婦在一起是最幸福的。」
我松開楊彥宇,眼睛一瞥:「聽你這意思,是後悔沒早點娶媳婦了?」
楊彥宇賠笑:「不是後悔沒早點娶媳婦,是後悔沒早點遇見你。」
喲喲喲,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的這般甜言蜜語!
撩得我心花怒放!
我還強裝著繃著臉:「你現在沒有精忠報國的誌氣,可不是我以前喜歡那個楊彥宇了!」
楊彥宇一下就緊張起來:「鳳英,你不會是不喜歡我了吧。」
我一笑:「哦?確實有點不太喜歡了~」
「我!」楊彥宇撓了撓腦袋,不知所措,「我心裏有國家!有國家!也有你!」
他說完,看著我,仿佛在爭求我的意見。
我說:「真的有國家嗎?」
楊彥宇點頭:「有有有,我們楊家世代忠良,當然有國家了。
我繼續問:「那我嫁給你,是不是也算楊家人?」
一聽到「我嫁給你」四個字,楊彥宇就眉開眼笑起來:「當然算~」
我笑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做個忠良?」
掛著笑容的楊彥宇的臉僵了一下,良久,他幽幽地問道:「鳳英,你是不是就是為了上戰場?」
27.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北國的風景。
一直流傳在戲曲傳說中的北國,終於被我真真切切地領略到了。
我騎在一匹馬上,身邊是楊彥宇騎著另一匹馬。
我們倆身後,還跟著一個穿奇裝異服的丘小義。
這兩個人的表情呈現出極其鮮明的對比。
丘小義是一臉春風得意,因為他臨出發之前,得了張定的同意,就要和張定的女兒張鸞彩成親了。
當時看了這個場景,楊彥宇那個著急啊。
明明是他先談的戀愛,為什麼丘小義先討到了老婆。
受了丘小義的刺激,楊彥宇這個著急啊,只想著早點把嶽父帶回來,好讓這老頭同意他成親。
他立刻上奏求皇上準他帶兵去北國救我爹周大璞。
這不,他領了這些兵馬浩浩蕩蕩來到了北國嘛。
楊彥宇求皇上,我求楊彥宇。
在我磨人磨人再磨人之後,楊彥宇把我帶來了。
一路上,他一直都覺得,我願意嫁給他是因為我想上戰場打仗。
騎著馬走了很久,欣賞了一路北國風光,我回頭,看向楊彥宇:「還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楊彥宇無精打采地回答。
我騎著馬靠近他,然後摸了摸他的:「哎呦我的大帥哥,別想啦,我真的不是為了上戰場才願意嫁給你的。」
楊彥宇問:「那是因為什麼?」
我偏頭一笑:「因為我喜歡你啊~」
楊彥宇盯著我,過了三秒,他伸出手,把我拽到了他的馬背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落到了他懷裏。
我驚詫地回頭,看著楊彥宇:「你幹什麼?」
楊彥宇一笑,長鞭一揚,他胯下的馬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馬蹄飛快,我在他的馬背上坐不穩,只能緊緊地抱住他。
「楊彥宇,你要幹什麼?!」
楊彥宇一只手抱著我,一只手抓著韁繩,只是笑著。
我在他懷裏,仰頭看著他,看他清晰的下頜線,看他高挺的鼻梁和眉骨,看他深邃的眼睛,看他一張臉在夕陽下美得不真實。
一時間,我竟發覺自己的心臟跳得比馬蹄的震蕩還劇烈。
楊彥宇騎著馬跑出了好遠,才笑道:「離了人群,好輕薄你。」
什麼?!
他在說什麼?!
我大腦是空白的,耳根卻是通紅的。
我下意識地彈起身子來:「離了人群,那也不能輕薄……」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擡起身子的動作,我的唇片一不小心被楊彥宇的唇瓣擋住了。
楊彥宇的反應很快,勒住了馬,另一只手騰出來扣住我的後腦勺。
滾燙的呼吸從他口腔中傳到我的嘴裏,唇齒間皆是他的溫柔和氣息。
我的臉不可避免地紅得厲害,比眼前的夕陽還紅。
唇齒纏綿了許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我。
「才說著要輕薄你,你就來輕薄我,這麼著急啊?」楊彥宇勾著唇角壞笑道。
他的眼睛裏浮著一層細碎的光澤,溫柔而明亮。
我低著頭,臉紅紅的:「才不是呢……」
28.
「怎麼不是?」楊彥宇的手很不安分,摸上了我的腰。
我可真是怕他的手一不小心鉆進我的衣服裏,我慌亂地制止他:「不行!」
楊彥宇狡黠地笑了:「什麼不行啊?」
我低著頭:「什麼都不行……」
他手夠到我的腰帶,順勢想扯開。
我慌了,大喊:「楊彥宇!」
見我如此反應,楊彥宇也只好松開手,沒說什麼。
他臉湊過來,問我:「那……嶽父點頭之後行不行?」
我的臉劃過幾條黑線:「不行!」
「夫人,」他抱住我,親了親我的額頭,「那快點成親吧,要是為夫餓壞了,到了開葷的時候,怕你受不住啊~」
楊彥宇在說什麼?!
簡直是虎狼之詞!
我直接伸手,捂住楊彥宇的嘴。
他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得意,然後伸出舌頭,在我手心舔了舔。
我立刻收了手,氣鼓鼓地看著楊彥宇。
楊彥宇捏了捏我的臉,然後說:「哎,快去把嶽父大人救回來吧,真想早點把你娶回家。」
我仰著頭:「我還不想早點嫁人呢~」
楊彥宇在我耳邊小聲提醒:「別把為夫餓壞了……」
這句話鉆進我的耳朵裏,我的瞳孔猛然放大。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
我和楊彥宇又離群卿卿我我了好久,他才駕著馬回到軍隊裏。
我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這裏離北國皇宮只有幾裏的距離。
這次的任務是這樣的,我和楊彥宇去打北國的君主烏爾衛康,吸引他的註意力,然後丘小義趁亂進入皇宮,把我爹和皇後的貓偷回來。
海空飛丘小義這個江洋大盜,總算是有點用,做了一把梁上君子了。
丘小義已經打扮成了北國人的模樣,此刻正在做最後的準備。
楊彥宇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一會兒要打仗了,我讓副將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為什麼?!
我立刻說:「才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在戰場上。」
楊彥宇皺眉:「不行,戰場上太危險。」
「你都同意帶我上戰場了,怎麼能不讓我打仗呢!」我大聲叫嚷著。
楊彥宇看了我一眼,說:「就不行。」
我不想和他鬥嘴,好在這時丘小義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倆也都把註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這次行動,他可是主力。
楊彥宇再三叮囑:「一定要把我嶽父救出來。」
我瞥了他一眼,對丘小義說:「我爹不重要,主要是皇後娘娘的貓,要把佛手橘偷回來。」
丘小義點點頭:「明白了。」
在得到我的囑咐以後,丘小義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我和楊彥宇帶兵退到後方,等著丘小義的消息。
我遙望著遠處丘小義消失的地方,憂心忡忡地說:「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楊彥宇轉頭看著我,眉宇間盡是不悅:「夫人關心他做什麼,夫人心裏只能有我。」
……
楊彥宇怎麼這麼幼稚。
「哎呀,我這不是擔心我爹嘛!」我解釋道。
29.
我坐在馬背上,等啊等,等啊等,看著遠方的落日發呆。
我等不及了,轉頭問楊彥宇:「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打仗啊?」
楊彥宇只說:「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得等丘小義那邊差不多了才能動手。」
我撅著嘴,說:「丘小義怎麼這麼慢啊。」
楊彥宇摸著我的頭:「不急。」
我又百無聊賴地等啊等,等啊等,然後我就……睡著了。
楊彥宇看我一點一點的頭,身子一軟,直接癱在他身上之後,他得意地笑了笑。
楊彥宇輕手輕腳地抱起我,把我抱下馬背,回身把我放到了軍營的床上。
他把被子蓋好,在我的唇瓣上輕輕吻了一下:「夫人好好睡,等我回來哦。」
他轉身,走出了軍帳。
另一邊。
丘小義很順利地把佛手橘偷了出來。
他在北國皇宮遊走了一大圈,然後很快發現了那只大橘貓的身影。
他掏出了隨身帶的貓條,成功把貓吸引了過來。
這個至關重要的貓條,是我臨出發前問了三十多只貓,總結出他們最喜歡的食物,特制出來的貓條。
貓條很有效果,佛手橘在丘小義懷裏安安分分地待著,就像一盆靜止的植物佛手橘。
丘小義把佛手橘救出來之後,楊彥宇那邊的戰爭號角就吹響了。
楊彥宇他們的進攻,主要是為了給丘小義救我爹周大璞打掩護。
本來他都不想這樣興師動眾,可是他著急見嶽父啊!
為了能早日抱得美人歸,楊彥宇當然義無反顧地領著些兵馬去打北國,好幫助丘小義救人。
丘小義趁外頭兵荒馬亂的時候,潛入了北國軍隊的軍營,我爹就被他們羈押在那些士兵手裏。
當然,丘小義臨混入軍營之前,沒忘了把佛手橘關在籠子裏,放在一邊。
畢竟,不管丘小義的易容術多麼精通,他打扮得多麼像一個北國士兵,他懷中抱著一只橘貓,肯定是要被懷疑的。
士兵們都在忙活著去前線作戰,場面一片混亂,丘小義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爹。
「周都統!」丘小義偷偷摸摸地向我爹靠過來。
我爹見眼前的人,一臉疑惑:「你是誰啊?」
丘小義道:「我是海空飛丘小義。」
海空飛這個名號在江湖上流傳許久,我爹自然是知道的。
他大驚:「海空飛?你怎麼會在這裏?」
丘小義左顧右盼看了看,說:「此事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我是來救你的,周都統還是速速隨我走吧。」
我爹點了點頭:「好。」
丘小義給我爹松了綁,很快便把他帶走了。
跟著丘小義走了一道,我爹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你會來救我。」
丘小義懷裏抱著佛手橘,一邊走一邊說:「此事還要從楊彥宇說起……」
我爹問:「鎮北將軍楊彥宇?」
丘小義點頭:「就是他,也是您未來的女婿。」
聽到這話,我爹的腳步一下子就定住了:「未來的女婿?」
他忽然說:「我不同意!」
30.
丘小義開始懵了。
啊?
我爹停下了腳步,甚至開始調頭往回走。
「唉唉唉!周都統!你去哪?」
丘小義一把拉住了周大璞問。
我爹一哼:「你是不是楊彥宇派來的!」
丘小義說:「算是吧……」
我爹氣呼呼地說:「那我不要你救,我寧可回去被烏爾衛康羈押。」
這下丘小義徹底懵了。
他腦海裏閃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周大璞怎麼回事?敢情是和楊彥宇有仇?也沒聽說他們倆之間有什麼過結啊!
丘小義滿心疑惑,卻不敢輕易問出口,生怕他說錯一個字,我爹就又情緒激動地要回去。
他思來想去,想起了我爹和他的第一句氣話:「我不同意!」
丘小義恍然大悟,拍著腦門。
原來是楊彥宇的嶽父不認他這個女婿!
找到了事情的根源,丘小義就好勸了。
他湊過去,滿臉笑意:「我說,周都統,就算您不喜歡楊彥宇,您的千金周鳳英還在軍營等著您呢,您也不想她?」
我爹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然後沒好氣地說:「小兔崽子也知道想我?」
忽然,他暴跳如雷:「楊彥宇這個混小子竟然把我家英子帶到軍營裏去了?!」
我爹氣得走來走去,只差當場氣吐血。
他忽然伸出滿是褶子的手指,指著丘小義:「海空飛!你快帶我去找楊彥宇!」
丘小義一聽,喜上眉梢:「好嘞~」
反正他的任務就是把周大璞帶回來,帶回來之後楊彥宇招不招周大璞的待見,這可不歸他管了。
丘小義抱著貓,我爹跟在丘小義後面,一路念念叨叨:「我們家英子天生就傻乎乎的,也沒念過幾本書,肯定被楊彥宇這個混小子幾句花言巧語迷惑了,老夫一定要去阻止他們,絕對不能讓他再迷惑我女兒了!」
丘小義心裏暗想,不是說周大璞一直很認同楊彥宇這個少年英雄嗎?怎麼如今跟對待仇人似的?一定是外界傳言有誤!
我爹還在繼續念叨:「不過話說回來,他那小白臉的模樣據說挺招女孩子喜歡,怎麼偏偏看上我們家啥啥不行的英子了呢?」
丘小義聽完一個字都不敢說,只是撿起自己驚掉的下巴並暗暗懷疑:周鳳英到底是不是周大璞親女兒。
正當周大璞在後面罵罵咧咧的時候,前方忽然射出一支箭羽,箭勢兇險異常。
只要丘小義再分心一點點,他就肯定被射中了。
好在,他躲了過去。
丘小義勒住了馬,回頭看向我爹,果然,我爹也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怎麼回事?誰?」我爹大喝一聲,聲音震天動地。
不遠處的草叢發出窸窣的聲音,接著便出現了一大堆北國打扮的士兵,正舉起武器虎視眈眈地看著周大璞的丘小義。
好在,此刻的丘小義身上還穿著北國的衣服,比較有迷惑性。
其中一個士兵道:「站住,幹什麼的!」
他們還分不清丘小義是敵是友。
丘小義答:「送快遞的!」
31.
那幾個士兵面面相覷:「快遞?什麼是快遞?」
「快遞就是快速遞送啊。」丘小義一邊跟那群北國士兵閑聊,一邊給我爹使眼色,示意他趕緊走。
那幾個士兵還是不明白。
這時,一個士兵問:「你遞送什麼啊?」
丘小義指了指後方:「在後面呢!」
幾個士兵順勢向後看去。
就在這個空檔,丘小義馬鞭一揚,胯下的馬頓時竄出老遠。
聽到後面的嘈雜,幾個士兵回頭,這才發現事情不對。
「不好!快追!」
士兵們紛紛上馬,朝著丘小義和我爹離開的方向追去。
丘小義和我爹以及一群士兵們一前一後,他們窮追不舍。
這群人追了好久,一直追到楊彥宇的軍帳附近。
眼看勝利在望了,丘小義不忘回頭衝幾個士兵做個鬼臉。
他本以為,到了軍營的駐紮地就安全了,可是靠近一看,他才發現,前面正兵荒馬亂的。
原是楊彥宇和北國領主烏爾衛康的軍隊交戰起來了。
丘小義一手夾著貓,一手握著馬繩,飛快地鉆進了楊彥宇率領的部隊之中。
楊彥宇原本在迎戰,一見丘小義的身影,特別是他背後的那個老頭,頓時就放下心來。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便不必戀戰了。
他大喝一聲:「退兵。」
宋兵立刻就開始準備撤退。
北國的領主烏爾衛康在北國部隊的前方,一眼就看見了喬裝打扮的丘小義手裏抱著佛手橘,還跟著他們扣留的周大璞,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說道:「快追!把貓和周大璞追回來!」
見此情形,丘小義立刻調轉馬頭,匆匆逃離。
烏爾衛康氣急敗壞,扯弓出箭射向丘小義,可惜射偏了。
楊彥宇教練的大宋士兵也算是訓練有素,不一會兒便成功地撤退了。
這時,睡夢中的我聽到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很不情願地揉了揉眼睛。
也不知道外面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亂?
我翻了個身,把被子蒙上,打算繼續睡覺。
外面,楊彥宇待大家都到安全的地方後,立刻翻身下馬,走到我爹周大璞面前,小心翼翼地問:「嶽父,您沒事吧?」
我爹聞言,立刻瞇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楊彥宇一番。
「你……是楊彥宇?」我爹哼哼著問。
楊彥宇這號人物,他怎麼會不知道。
「是我。」楊彥宇立刻點頭說。
在嶽父面前,縱然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隨意造次。
我爹胡子一吹:「哼,你小子是楊彥宇,可我不是你嶽父。」
此話出口,楊彥宇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得不到周大璞都統的認可。
丘小義早知道我爹對楊彥宇的態度,立刻在一邊袖手旁觀,恨不得拿塊瓜來啃著看戲。
「嶽父……」楊彥宇動了動嘴唇,又想起我爹剛才說的話,只好改口,「周都統……」
我爹鼻孔朝天:「幹嘛啊?」
一看我爹這反應,楊彥宇心裏就急得不行,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32.
我爹還在大聲嚷嚷著:「我們家英子呢?你給藏哪了?」
楊彥宇一拍腦門,對啊,這種時候就應該讓自家夫人上。
讓他可可愛愛、美麗動人的我上前遊說我爹。
就像那時候他為了娶我和他爹大聲爭辯一樣。
楊彥宇轉頭跑開:「她剛剛在睡覺,我這就把她接過來!」
周大璞一看楊彥宇這急急忙忙又屁顛屁顛的樣子就來氣。
「你給我站住!」
我爹吼道。
楊彥宇立即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我爹:「怎麼?您還有什麼吩咐?」
按理說,楊彥宇身為將軍,品階是比我爹這個破都統高了不少的。
奈何這破都統是他嶽父啊!還是不大同意把女兒嫁給他那種嶽父!
雖然楊彥宇也不知道周大璞為什麼不同意。
我爹說:「你小子怎麼回事?我們家英子都睡覺了你還去叫她?」
楊彥宇一楞,覺得是這個道理。
可是……不是他嶽父想見女兒嗎?
一向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少年將軍楊彥宇此刻在周大璞這個糟老頭子面前變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伺候不周,他的媳婦就沒了。
所以,楊彥宇也不敢反駁,只能默默賠笑。
我爹一看楊彥宇這副反應,頓時懷疑這個人是不是鎮北將軍楊彥宇,怎麼唯唯諾諾的。
特別是想到剛才楊彥宇的反應,我爹更生氣了。
他腰桿子一挺,斷言:「你看看你!明知道英子在睡覺你還接她去,就你小子一看就是不會心疼人的!我們家英子可不能嫁給你!」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爹自己心裏也在打鼓。
他可太清楚我這副野到隔壁村的性子了,那是真不好嫁出去!
論硬件條件,楊彥宇覺得算得上乘龍快婿啊!
要是真把這乘龍快婿嚇跑了,我爹自己也得後悔。
好在,楊彥宇並沒有一氣之下跑開。
他滿臉都寫滿了慌張:「嶽父……啊不,都統大人,我沒有啊……」
接著,他臉上的慌張竟然一點點化為委屈:「我對我夫人還是很好的……」
我爹大喝一聲:「誰是你夫人!」
楊彥宇意識到自己失言:「是是是,您還沒點頭,還不是夫人呢。」
我爹冷哼一聲,隨便坐了下來:「我才不點頭呢。」
楊彥宇要哭了。
他忽然就發現一邊的丘小義正滿臉驕傲地看著他。
聯想到丘小義就那麼隨隨便便地經過了嶽父的同意,馬上就要娶到媳婦了,他就羨慕嫉妒恨得不行。
他用非常哀怨且刻毒的目光瞪了丘小義一眼。
「都統大人,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楊彥宇小心翼翼地問。
我爹和楊彥宇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讓本來打算在床上多躺一會兒的我不得不起來。
我很不樂意地披上衣服穿上鞋,走了出去。
一出門,我就看見我爹坐在地上,像一個被放在地上用以墊屁股的水桶。
我立刻驚訝地說道:「爹!你被救回來了?!還是說……他們嫌你吃的多,把你送回來的?!」
33.
本來我爹就不大順氣,一聽我說這個,立刻又氣得夠嗆。
「你看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話呢!」他指著我的鼻子說。
忽然,他又想起了剛才讓他生氣的事
他指了指楊彥宇,說:「這是你找來的?」
我的大腦還沒清醒,便稀裏糊塗地說:「啊?什麼我找來的?不是來找你的嗎?」
我爹一看我這個傻了吧唧的樣子就來氣,跳起來說:「什麼找我?你看清楚!這個男人是不是你招來的!」
楊彥宇用渴求的目光向我看過去,希望我能替他說說好話。
我一拍腦門兒,哦,原來是這樣!
我當即撲過去,在我爹懷裏嗷嗷大哭。
「爹啊!你快給女兒做主!楊彥宇他欺負我!」
我爹一聽,青筋都爆出來了。
他握緊拳頭問:「快說,他怎麼欺負你了!」
楊彥宇和丘小義在一邊看呆了。
尤其是楊彥宇,他的腦袋上長滿了問號。
他實在是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
我強行擠卻怎麼也擠不出眼淚,只好假模假式地抹著眼角說:「他不讓我上戰場救你,浪費了我一身的好武功。」
場面在我說出這一句話之後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我爹吞了一口口水,緩緩問:「還有嗎?」
還有嗎?
好像沒了吧。
別的事他都挺慣著我的。
我趴在我爹肚子上:「好像沒有了。」
這時,我爹毫不客氣地把我推開,惡狠狠地說:「死丫頭!害我白擔心一場!不讓你上就對了!」
我被我爹推得連連後退,身體失去了平衡,往後一仰,跌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原來是楊彥宇上前接住了我。
我順勢就躺在楊彥宇懷裏,死魚翻白一樣。
這一系列的過程被我爹看在眼裏,他終於露出了一瞬欣慰的目光。
不過他還是很快大喝一聲:「幹什麼呢!」
嶽父面前,楊彥宇不好動手動腳,立刻把我扶站好,自己訕訕收了手。
好了,我看出來了,我爹不大待見楊彥宇。
不鬧了不鬧了,是我像他在他爹面前維護我一樣在我爹面前維護他的時候了。
我咳了咳:「爹啊,不要這麼兇嘛,你把僅存的女婿嚇跑了怎麼辦!」
我爹很是不爽:「什麼女婿!我承認他是我女婿了嗎?!」
這老頭子在這作什麼妖!
我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默想著,你承不承認不重要,我承認就行。
我爹又繼續說:「再說了,怎麼能叫僅存的女婿呢?!他跑了,你就去和老李家的兒子在一起啊,你之前不是喜歡他嗎?」
???這老頭在說什麼?
我什麼時候喜歡他了?!
等等,老李家的兒子是哪位壯士。
等等,這不是我要糾結的。
我要擔心的,是背後一束來自楊彥宇的冰冷的目光。
我仿佛能用後腦勺上的眼睛看見楊彥宇驟然繃緊的面龐。
我求生欲很強很強,立即說:「你個臭老頭說什麼呢!我從小到大的男神不都是鎮北將軍楊彥宇嗎?」
34.
我爹又氣得氣喘籲籲:「你個死丫頭!什麼叫臭老頭?!你爹我臭嗎?」
他氣得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帶起一陣落葉。
他一邊走一邊甩手說:「你看看你看看,這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有了相公就忘了爹,這麼多年白養你了。」
我覺察到某些細節,當場指出:「有了相公就忘了爹?您這是承認楊彥宇是我相公了?」
楊彥宇的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
我爹狠狠跺腳說道:「不承認!」
楊彥宇的頭立刻又沒精打采地耷拉了下來。
我摸摸楊彥宇的頭安慰他:「沒事沒事。」
我又走過去,搖搖我爹:「你老人家怎麼才能同意?」
這個問題把我爹問住了。
他明顯一楞,站在原地一言未發,只是眼睛滴溜滴溜地轉個不停。
想了很久,他才說:「反正,我一手帶大的女兒不能隨便嫁人。」
我說:「再不嫁人,我就老了!」
我爹大聲說:「老了又怎麼樣?老了爹也養你啊!」
這話說得我竟然有點感動。
我哼哼一聲:「我以後不用你養。」
這時,楊彥宇顛顛地走到我爹面前,不停點頭:「嶽父啊,翎瀟老了我也不嫌棄。」
我爹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老頭子我嫌棄你!」
楊彥宇默默承受著我爹的耀武揚威,只能低頭。
我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攔在楊彥宇面前,對我爹嚷道:「餵餵餵!怎麼回事!動什麼手!打壞了怎麼辦!」
我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
他還是沒說什麼,轉過身嘆了一口氣,然後蹲在地上。
「哎,養了這麼多年!」他長嘆一聲,「還是要嫁人啊!」
我爹隨手玩著地上的石頭唏噓不已:「原來,陳侍郎、金學士他們家的兒子都說要娶你,全讓我嚇跑了,這回……怕是嚇不跑咯!」
雖然這場面十分悲壯,不過我爹無意中透露了什麼?!
我急了,抓住我爹的衣服大聲問:「其實是有人願意娶我的,只不過是你老人家把他們都嚇跑了?!」
怎麼能這樣!害得我還以為我真的沒人要!
楊彥宇從我後面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輕威脅了一句:「所以你後悔他們沒把你娶走?」
那聲音裏充滿了濃濃的醋味和警告。
他把我抱到一邊去,然後到我爹跟前單膝跪下:「嶽父英明,請受小婿一拜!」
他心裏想,幸好周大璞是個護犢子的,要不他老婆不早被別人討走了?!
這一次,楊彥宇直接自稱為「小婿」,也直接稱我爹為「嶽父」了。
他做好了再次被我爹駁斥的準備。
不過面對如此英明、能夠把女兒留到遇見他楊彥宇再嫁的嶽父,楊彥宇不介意多挨幾頓嫌棄。
可是我爹並沒有再說什麼,他忽然伸手把楊彥宇扶了起來。
他輕輕說了一句:「你貴為將軍,我這都統可不敢當。」
楊彥宇剛想推脫,就聽見我爹說:「你這孩子年少有為,其實挺好的。」
35.
冬月廿七。
周府的鞭炮掛了一串又一串,劉管家在門口忙忙活活的,一邊迎著各方賓客一邊不住地閃著淚花。
終於倒出空來,他便長嘆一聲:「我們家小姐啊!終於脫下戎裝換紅妝了!」
他口中「脫下戎裝換紅妝」的我,此刻正坐在屋子裏,奮力地描摹著自己的妝容。
啊,這口胭顏色怎麼這麼重!
啊,這鉛粉也太白了吧!
我對著銅鏡修修畫畫又畫畫修修。
這化妝也太難了吧!
我的唉聲嘆氣引起了張鸞彩的註意。
她的頭發已經盤成了婦人的發髻樣式,嬌嫩的臉上褪去稚氣,多了幾分婦人的雍容。
這就是嫁為人婦的樣子,真好。
「快,小彩彩,快來幫我。」我把張鸞彩摟過來,讓她幫我。
原本,丘小義一看見我抱著張鸞彩,就會氣急敗壞。
不過由於我經常抱,他也就習慣了。
張鸞彩笑了笑。
她一直都很感謝我,挺身而出救她不說,還是時時關心她的好閨蜜。
張鸞彩熟稔地拿出胭脂奩,在我臉上塗塗畫畫,很快就化好了妝。
我看著她化完的臉,對比我剛才的「吃死孩子」妝容,看向張鸞彩的眼神都充滿了感激。
隔壁,我爹抱著一個骨灰盒,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哭得眼圈通紅。
「秀禾啊,你快看看!」他猛吸了一口氣,「你看看我們家的英子,她今天終於要嫁人了!」
他蒼老的臉上掛滿了淚珠,淚珠裏又凝結裏欣慰。
打我娘死後,我爹再沒續過弦,一個人把我養大的。
今天我終於要出嫁了,他當然舍不得。
不過,身為新娘子的父親,他當然不得不出門迎賓。
我爹擦了擦眼淚,毅然決然邁出門,走向門口,決定以更欣喜的狀態送女兒出嫁。
終於,吉時到了。
我在千擁萬護之下,被扶上了馬車。
想姐姐當年,也是「正趁東風我既上馬君且隨」的女中魁,一直都是早習弓馬來著。
都是我騎馬背來著,而今,終於也是著上了鳳冠霞帔坐在了轎子裏了。
嗩吶一吹,簾子一蓋,轎子一起,我便要離開了。
離開一個愛我十幾年的男人,奔赴向下一個愛我剩下幾十年的男人。
路上,看見了許多風景,可是到了楊府,我成了他眼中唯一的風景。
楊彥宇的目光,隔著一層紅蓋頭就能感受到。
他見到我,一把抓住的手,十指相扣,生怕我跑了一樣。
我和他一路走過了一系列婚禮過程,然後被送入了洞房。
我在房間裏坐了許久,腦子裏想過了好多畫面,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良久,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楊彥宇的一身紅衣,和我第一次見他的清冷不同,如今的他,容顏明艷不說,眼眶中還蓄滿了湧動的情愫。
他站在門口,一步步走向我,向我伸出了手。
「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了十七年。」
他掀開蓋頭,正對上我一張同樣蓄滿了情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