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裏回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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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小時候做夢都想離開的地方,那是一個長大後做夢常回去的地方——老家。

老家有青青的山,清清的水,輕輕的雲,柔柔的風,淳樸的鄉親,長不大的我。小時候割草拾柴,擡土墊欄,挑水澆菜,燒火做飯,下河洗澡,打架使壞,刨地瓜,拾麥穗,掏鳥窩,撈魚蝦,拿蠍子,撾草藥,在山野間、小河裏留下了一生都抹不去的印記。

每個陰歷年前,各家開始把欄圊裏攢了一年的糞出到大街上,出糞是個力氣活,凍了一冬,用鎬頭撾下去,僅在表面留下一個白點,崩到嘴裏,那叫一個酸爽。於是在這種彌漫於大街小巷的糞臭和鞭炮的硝煙味道裏,春節就過去了。過了初一,除了走親戚,就是用獨輪車把糞推運到山下,以便就近往山上的地裏挑。要說這推獨輪車也真是個技術活,光有力氣不行,還得掌握平衡,上車子也是個技術,前沈、後沈、偏沈都容易翻車,相比來說後沈一點要好一些,搭上襻帶,使住黏腳子(獨輪車上的閘),使勁擡起雙把起步,掌握好平衡,放閘前行,是力與巧勁的完美結合。村裏大人常笑話我們這些上學的孩子:“念書七八年,考了個獨輪駕駛員。”其實這個駕駛員委實不容易,不翻上幾回車是不能熟練駕駛的,也讓孩子們知道幹活光憑一把子力氣不行,還要用巧勁。

糞運到了山下,在沒有大牲畜的情況下,要完全靠人力挑到山頂的地裏去,每擔糞約有七八十斤重,在超過60度的山上負重爬坡,除了要有力氣外,還要掌握好平衡,在沒有放擔子歇腳的山路上,要學會換肩,一氣挑到山頂,這就需要掌握好節奏、平衡,不能太急,不能太緩,還要隨山路彎曲適時調整前進的方向。明確目標,有到達山頂的恒心、毅力和攀爬的策略,才能完成任務,這是在山路上挑糞教給孩子們的。

糞運到地裏,在種莊稼之前要先用鐝頭撾地,這是最考驗耐心和體力的,同樣的動作要重復無數次,才能刨完一塊地,大概“修理地球”的說法就是這麼來的。這個活,急不得躁不得,絲毫來不得半點偷奸耍滑,為了幹活不愁得慌,減小心理壓力,面對一大片地,就要不斷給自己定下一個個小目標,積少成多,積小勝為大勝,當撾完後,回望整片刨過的土地,還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感呢!

過去山村裏的主食是煎餅,而山草是攤煎餅的最好燃料,割草便成了孩子們放學後經常要幹的活。割草時,手裏攥住的一把終究有限,一小把一小把的邊割邊放,既費時又費力,於是向大人學、向小夥伴學,用一把草做工具,用鐮刀作割與收的配合,直到把一大舖草割完,放置在一起,既省時又省力。有時家裏急等著柴火做飯,而山上唯一一種蔫了葉子就可以燒的結實柴禾就是織錦(野酸棗樹),是燒大鍋竈時應急的最佳選擇,“旋斫青山帶葉燒”說的就是織錦。雖然上面刺很多,經常紮手,因砍來家就能燒,所以也是喜歡挑戰的孩子們經常割拾的,在割織錦時,要先從樹上選好分叉的樹枝,砍下來做成杈子,這樣,在割酸棗樹時,用杈子固定住,就避免被上面的刺紮到了,孩子們在割草砍柴時,逐漸認識到,無論幹什麼事情,學習方法、別人的長處很重要,選擇恰當的工具也同樣重要。

草割完了,怎麼捆起來運回去是個大問題,草根重,一順裏捆綁,一捆即溜。後來觀察大人捆柴草,發現他們把草反正倒替著疊放,捆起來省勁,還不散。於是,也有樣學樣的用一根帶矩甲扣的繩子橫放在地上,草把居中反正疊放,然後,紉上甲扣,使勁一剎,草便被完美捆紮起來了。這啟示孩子們,無論做任何事情,不要強求所有人都意見一致,要掌握正反平衡的要領,容納不同意見才可使一個團隊有聚在一起的可能。

夏天是山裏男孩子最快樂的季節,河裏的水在炎炎烈日下對孩子們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力,看見水,老師家長再三囑咐不準下河遊泳的勸告就成了耳邊風,老師“曬油”的懲罰也難阻孩子們對水的向往,沒有誰教給孩子們遊泳的技巧,就在村邊的那條河裏,仰泳、潛泳、換著姿勢自由地“狗刨”,從沒聽說過誰家的孩子淹死了。遊一會兒,便從水裏出來,躺在曬得滾燙的鵝卵石河灘上,喊著“太陽太陽來啊,我給你做花鞋呀;太陽太陽去啊,我給你做花褲呀。”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師,近水識水性,孩子們就在與水親近的過程中,熟知了水性,進而駕馭水,一個個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遊泳。

河邊的挑戰還來自於懸崖跳水的較量,崖上有個十幾米高的臺子,不知哪年哪月有個孩子爬上那個臺子,從那上面跳下來,驚險、刺激,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就這麼一代代傳了下來。雖然耳膜被灌進的水壓得生疼,“小雀雀”被水打得通紅,但孩子們依然不甘落後,樂此不疲。後來不斷總結經驗,從高處往下跳時,用草堵住耳朵,用手捂住“小雀雀”,減少了疼痛。最後所有的男孩子都敢從那個高臺上跳下來,小男子漢們勇敢的氣質就在這一次次的“跳水”中培樹起來。

打從記事起,家裏的大人們無論誰家蓋房、紅白事都會自帶工具去幫工、幫廚,到了十四、五歲,家長便派我們這些半大小子去,並告訴我們:“這些情分大家都記得,幫了人家,咱家蓋屋有事的時候,人家才會來幫忙,誰家都不能關上大門朝天過。”那時真窮,鄰裏間借鹽、借油、借米、借面、借農具,甚至走親戚時,借衣裳撐門面。誰家來了客人,請鄰居過來陪客或幫忙,都是常有的事。就在這互幫互助中,“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成為了大家的共識,走出去的人,有了對這片“相守以義,守望相助”的山、水、村、人的深深眷念與依戀。

青青的山,清清的水,醇醇濃濃的鄉情,成了漂泊在外的遊子割舍不了、揮之不去的鄉愁。在那個小山村,在那一座座曾為我們遮風擋雨的破舊草房裏,一代代人,來了,走了;走了,又回來,回不來的就把這個回不去的家鄉講給後輩們聽。若幹代過去了,他的後人們依舊會說:“俺的老家在山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