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抓雞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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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圍屋的地方,成了一片小樹林,唯有那些殘磚碎瓦,仿佛還在訴說圍屋百年以來的舊事;圍屋前的那條小河依舊靜靜地向南流去,卻帶不走對故鄉永遠不變的思念,但圍屋永遠在我的夢中,同時還有那份永誌不忘的鄉愁。

夢回圍屋 | 廖曉梅

小時候,在一個四方形的屋場裏出生、長大。這個屋場裏都是廖姓一個姓氏,人數不多,百人左右,所以得名為“上廖屋”。據《定南縣地名誌》記載,廖氏一族是清光緒年間(1875-1908年)從老城遷來,老城的廖氏則是明朝初年從廣東遷來。這個屋場,都是一個姓氏,當地人說都是一房(同一祖先)的人,三家連四屋,要叫這個阿叔或大伯,或是要叫姑姑或嬸嬸。也由於輩分的原因,不能簡單以年齡大小來叫的,年紀大的未必輩分高,年齡小也未必輩分低,甚至於有“搖籃裏的太爺,白胡子的孫輩”的說法。原來圍屋的地方,成了一片小樹林,唯有那些殘磚碎瓦,仿佛還在訴說圍屋百年以來的舊事;圍屋前的那條小河依舊靜靜地向南流去,卻帶不走對故鄉永遠不變的思念,但圍屋永遠在我的夢中,同時還有那份永誌不忘的鄉愁。

正應了傳統村落的“聚族而居”的特點。這樣的村落,客家人叫“屋場”,大多是以圍屋的形式出現。客家人采用中原傳統建築工藝中最先進的擡梁式與穿鬥式相結合的技藝,選擇丘陵地帶或斜坡地段建造圍龍屋,主體結構為“一進三廳兩廂一圍”。為防止盜賊的騷擾和當地人的排擠,建造了營壘式住宅。采用了特殊土坯結構:在土中摻石灰,用糯米漿、雞蛋清作粘稠劑,以竹片、木條作筋骨,夯築起墻厚1米,高15米以上的土樓。四角是高高的三層房屋,叫“炮樓”,也有很小的圓形窗戶,那可能是炮眼或槍眼。外層的房子都有用石頭砌成很高的屋腳,這樣可防止火攻。四方形的最為常見,也叫“四方圍”,我的老家就是這樣典型的客家圍屋。

老家圍屋門口有一條蜿蜒的石階路,一邊通向廣東,一邊通往縣城。石階路,也就是古驛道,清代才改稱石階路,也有稱石板路的,是古代用於傳遞文書、運輸物資、人員往來的通路,包括水路和陸路,分為官道和民間古道。同時部分古驛道也屬於重要的軍事設施,主要用於轉輸軍用糧草物資、傳遞軍令軍情。後來我查考縣誌,發現小時候家鄉的那條石階路其實是縣裏的主要幹道。明代定南設縣,苦於交通不便,明萬歷元年(1573年)縣署發動全縣人民對境內的主要道路大加修築,以後每年督派官員、民夫進行修理。清代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當時的定南廳署曾令照磨(府廳文職官員,從九品)督工,修築自高砂芙蓉寨內坳(現老城)起,經黃砂口、蓑衣坑、龍下至半逕(今泮賢)合大路至下歷的新路,以避火夾水、大竹園二處渡口經常水患之阻。而我的老家,就是在大竹園的上廖屋,就處在三岔路口上。門口有一條石階路直通老城火夾水,大約有三公裏。還有一條通往廣東省和平縣下車的小道,一直沿著老城河往南,並成了粵贛之間的界河。雖然大路改道了,但仍然是通往廣東和縣城的最便捷的通道。記得家鄉的那段石階路寬有1.5米左右,蜿蜒於山間。中間用石板鋪成,兩邊有排水溝。如果是比較陡的山坡,則砌成階梯;遇有溪流水溝處,則用麻石條架起小橋,下通流水,上可行人騎馬行車。有坡度的地方,就用麻石條修築階梯。所有石板,都顯得光滑,我想,那應該是古人車馬行走磨光的吧。

老家的圍屋集家、祠、堡為一體。老家的圍屋有大門和上小門、下小門,門框均以整條的麻石砌成,兩邊鑿有四方的小洞,用來閂門用;三個大門用厚實的雜木板做成。三廳由前廳、中廳、後廳組成。前廳靠近大門。廳與廳之間是天井,用以采光;天井則用鵝卵石鋪成,廳與廳之間有石頭砌成的通道。中廳房頂有雕刻的木板裝飾,圖案簡單明快,大多是有吉祥含意的,倒也顯示出古樸典雅。後廳即大廳,一般擺放著神龕,下有八仙桌,供族人祭祀用。每到傳統節日,特別是春節,大廳則香煙繚繞,大人們虔誠地擺上雞、肉等供品,祭祀祖先,喃喃祈禱,再放一掛鞭炮,也是很神秘的。平日裏,後廳則顯得清冷,甚至於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大門口的門坪邊上,立著兩根石柱。小時候不知道是什麼,後來才知道這是狀元柱,是只有中了舉人以上才有資格立柱的。仔細查看,發現還有文字:“例授國學XXX”“光緒己亥孟冬立XXX”。因為年代久遠,加上風雨侵蝕,不少字跡已模糊不清,但也足以證明老家還是有一點文化底蘊的。聽老人說:圍屋的左右兩邊以前還有學堂,估計也就是私塾吧。左文右武,很是規範,都有先生或教習給孩子上課,督促檢查學習。照善叔公曾經是武學堂裏最優秀的子弟,練得勤且對自己狠,所以才有英雄膽,才有打虎技。

老家由於地處縣城往廣東的必經之路上,屬於交通要道,所以幾百年來,也曾歷經血與火的考驗,但屋場人講得最多的還是照善叔公打日本鬼子的故事。

照善叔公,圍屋裏個子最高大的男人,也是練過打(練過武術)的人。小時候,村頭的石階路邊上還有一家店鋪,有木板房,也有磚瓦做的,記得是叫“店背”。據考證,應該是古驛道上的一個鋪(驛站),有房數間,可住宿,也兼賣南雜百貨,免費供應茶水。店鋪邊上還有一大塊空地,旁邊還有圓圓的石頭柱子,那應該是拴馬樁。印象中是村裏有一家人專門經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一直是照善叔公在管理。傳聞他是驛卒的後人,因此見的世面大,識的風雨多。他家有兩把鳥銃,還有一把真正的步槍(漢陽造)。他是一位好獵手,會打野兔、設套抓麂子,甚至於還可以打野豬。他當過挑夫,也常常與人扛豬下興寧、放排(毛竹或木頭)下老隆(龍川),急公好義,打抱不平。正因為如此,照善叔公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大家心目中的頭頭。

1938年,日軍為了炸毀富有軍事意義的迎陽橋(處於贛粵交界處,為必經之路),專門派出2架軍用飛機飛臨高砂上空,輪番俯衝投彈,連續投彈8枚,迎陽橋下水浪衝天,震耳欲聾。但迎陽橋全系麻石砌成,異常堅固,只炸塌橋墩一角,橋身巋然不動。遭殃的是臨近的民房,被炸成一片瓦礫,處處殘垣斷壁,濃煙滾滾。

“日本鬼子的飛機炸老城橋了!”這條消息風一樣傳遍了定南的各個角落。村裏人聽了都很緊張,有點錢的人趕緊買槍或鳥銃,再不行就把原來的鳥銃修理好、擦拭好,以防萬一。各個屋場、各個姓氏陸續成立了自衛隊,上廖屋有五人參加,照善叔公為隊長。不久,有不少廣東人尤其是潮汕人,沿著那條古驛道陸續逃難到這裏,他們拖兒帶女,肩挑手扛。客家人的天性善良,收留了他們。當然,也有些年輕女子幹脆就留了下來,成為了這裏某人的媳婦。這個屋場裏,還真是有好幾位娘家廣東的老阿婆,據說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所以後來定南就有了“無廣不成村”的說法(即每個村都有逃難的廣東人)。

1945年6月14日,那一天正好是端午節,因為辛苦了一段時間,剛插完早稻秧苗,準備好好放松一下,正在包粽子、做豆腐,小孩子還“嗚嗚哇哇”地吹著小喇叭,小河裏還有人在玩水,因為老家端午節有男人一定要下河遊泳的習俗。忽然,長塘逕方向傳來“砰砰”的槍聲。“鬼子來了!”頓時,全村人“呼拉”一聲,亂成一鍋粥,大人叫、小孩哭,紛紛逃往後山。照善叔公一聲斷喝,背起那把平時擦得油光鋥亮的步槍,操起一把砍刀,叫起幾位年輕後生背上鳥銃、步槍,直接登上了老家那座最高的山——崎峰。

崎峰,海拔400多米,雖然不算高,但位置險要,處於幾條大路的交匯點,站在山頂,可以看到好幾公裏遠的地方。老城河繞山而行,形成了“火夾”(本地用竹子做的火鉗)形狀,所以山下的一個村子叫火夾水。且山上有多條小路通往各個村莊,樹木茂盛,毛竹片片,易躲藏也易撤退。照善叔公他們登上山頂,只見山下幾條路上都有土黃色的鬼子,還有不少東洋大馬,一眼望不到頭。怎麼辦?打還是不打?照善叔公示意大家先等待,然後叫阿毛仔趕緊去前面的屋場報信,告訴老賴保長,馬上組織自衛隊到山隘口,見機行事。

日本鬼子進了老家門前,他們放火燒村,搶奪糧食與豬牛等,把東洋馬直接放在稻田裏啃食禾苗。只見屋子裏冒起了煙,還有雞飛狗跳的聲音。忽然,一陣淒慘的叫聲傳來,像是女子的哭喊聲。不好!日本鬼子在糟蹋女人了。這時候,照善叔公他們再也忍不住了,先打了這些狗日的再說,選好撤退的線路,打了就趕緊走,把鬼子嚇跑。他們衝到一個山坳口,瞄準幾個在抓雞的鬼子,一起放槍。“砰砰”幾聲槍響,當場放倒了一個鬼子,其他鬼子嚇得趕緊躲進水溝裏,不久不少鬼子從四面追了過來。照善叔公他們再朝鬼子打了幾槍,從容地沿著一條小徑撤退到了與廣東交界的深山。不一會兒,前面的山隘口也傳來了槍聲,那是另一支自衛隊在阻擊鬼子了。鬼子聽到幾處槍聲,以為遭到了埋伏,然後朝圍屋放了幾槍、打了幾炮,趕緊朝北面撤退了。(《定南縣誌》記載:1945年6月14日,日本鬼子從老城進軍縣城歷市鎮,途經半逕山時,民眾自衛隊不顧力單勢弱,英勇阻擊,有力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的銳氣。)

事後,圍屋的大門口,還有南炮樓,都有被槍擊的痕跡。北邊的一角,還被鬼子的炮彈炸塌了一間房子。照善叔公成了全屋場人的英雄,因為他的勇敢,才保全了圍屋,也讓全圍屋的人少受了鬼子的欺淩。據說後來都推舉他當了族長,大家還湊錢讓人給他畫了像。這畫像我也看過,放在南炮樓的閣樓上。畫像裏,照善叔公濃眉毛,國字臉,特別是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很深邃,也很剛正。據說以後幾十年,圍屋裏都沒有發生過小偷小摸事件,也沒有人敢偷雞摸狗了。

圍屋裏的生活就這樣如門前的小河,靜靜地流淌著。但流逝的是時間和歲月,留下的卻是人間的愛,特別是父母的大愛。

老家圍屋大門朝向西而略偏北,門口一大片平整的稻田(當地方言叫田塅),再往前是一條清澈的小河(老城河),緩緩流向南方的廣東。圍屋背後是小山包,山上長滿了毛竹、黃竹(慈竹、慈孝竹)或泥竹(刺楠竹),郁郁蔥蔥。

從我記事起,父親給我的印象就是高而瘦,背有一點駝,但衣服總是整潔,頭發也整齊。說話輕聲細語,不緊不慢,待人也很和氣,很少看到他發脾氣。家裏常常聽到是鋸竹子、剖竹子等加工毛竹的聲音。父親是位竹制品藝人,他自己也一直這樣自稱的,而且也是圍屋裏做竹制品水平最高的。

父親的手藝是如何學來的,他從來沒說過,或許是自學也未可知。父親最擅長的是制作各種竹椅子,有靠背的竹椅、有躺椅、有嬰兒坐的竹椅車,還有靠背是半圓形的竹制太師椅。全都是純手工制作,質量絕對沒話說,就算用上個十年二十年也依舊堅固如初,兩百斤的大胖子一屁股坐下去也穩如磐石,以前農村嫁女兒還會拿竹椅子當嫁妝擡到男方家去。這些竹椅都不會用到其他任何材料,不說鋼釘,即使是木板木塊也沒有用到分毫,全部都是用竹子卡嵌而成或者用竹釘加固。在以前,這種取材容易,造價低廉,可塑性又高的產品深受人們的喜愛。這些椅子都是由成熟的原竹制作而成,做出來的成品不僅涼快還帶著竹香,坐著十分舒適。

很多竹椅的靠背上,會用到竹片。這時候,父親會用鑿刀刻上“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之類的文字,體勢雄健渾成,遒勁有力,入木(竹)三分,很有筋骨。父親做事認真且待人和氣,在農閑時(秋冬季節)常被人叫去做竹椅,當然這算是搞副業,要交錢給生產隊的,生產隊再給父親打工分。

小時候,我兄弟姐妹八個,父母親要靠農活養活這麼多孩子,那是很不容易的。幸虧我父親有這個做竹椅子的手藝,才勉強換幾個油鹽錢。即便如此,父親也常常對我們說:一定要好好讀書,學到本事才永遠不會過時。偶有閑暇,三五之夜,父親也會說“嫦娥奔月”的故事,或是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那時候,我們望著父親的眼神滿是敬佩,因為父親懂得這麼多,腦子裏能裝下這麼多的故事。只是可惜,父親太忙太累,這樣的時候還是太少太難得。

小時候,我身體瘦弱,沈默寡言,但對讀書卻有異乎尋常的興趣,或許是在書本裏或文字裏發現了比現實生活更有趣的世界。父親很熱心,常常鼓勵我,也想辦法去借書給我看。1977年,我剛讀初中,那時候剛恢復高考,父親就千方百計找來高考題給我做。小時候,我在學校裏讀書成績一直很好,每次都能考第一。但有一次,小學教師讓我當班長,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筋了,我就是不願意。老師告訴了我父親,我也一樣不願意,那一次父親狠狠地打了我,那也是父親唯一一次打我。父親打了我以後,正好也是周末,就帶我進山砍做竹椅的毛竹,說讓我感受一下砍毛竹的滋味。我這才知道砍毛竹也有很多學問:要選四年到六年的竹子,太嫩的容易生蟲子,太老的又不結實了;竹子最好是選半山腰裏的,會更堅韌;砍竹子最好是秋冬季去砍,這樣做出來的竹椅更不容易變形。最苦的是背毛竹下山,毛竹很長,隨便都有十幾米,下山的路小而彎曲且坡陡。背著兩根十多米的竹子,累得一身散架,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真累啊!父親說:你不要覺得做什麼事都好容易,其實做事都要吃苦受累的;不吃苦受累,那就永遠長不大。父親接著說,你看我這把刀,是要經常磨的,不然就會鈍了,既不好做事,也做不好事。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

父親多才多藝。不僅會做竹椅,同樣也很有文化,會給人寫春聯,書法水平如果在當地稱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了。遇上婚喪嫁娶之事,父親還是禮生(當司儀),負責安排程序,且向來沒出過錯。還有如果有哪家小孩子夜哭不停,大人會悄悄求我父親用黃裱紙畫一張符,裏面有看不懂的符號,還有幾句話“天皇皇,夜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過往君子念一遍,一覺睡到大天光”。大人半夜貼在圍屋的大門口,至於靈不靈,實在也是不得而知了。可惜的是,父親的這些手藝,我們兄弟一樣都沒學會。

我父親,一生經歷復雜,但卻極少說起自己的過去,只是默默地做事,生活的重擔壓彎了他的腰。一直到他去世,我對他的經歷都知之甚少。因此,父親對我來說,就是謎一般的存在。他去世的時候,我給他穿壽衣,看到了他眼角的淚痕,還有緊緊握住的拳頭。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母親也摔倒了,因為以前腦梗過,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我們去看母親的時候,只見她的眼角一直在流淚,只有眼皮還能微微動一下。過了二十幾個小時,母親也去世了。我知道,他們一直無限留戀這個世界,一直牽掛著我們兄弟姐妹。父親母親,你們在天堂,就好好相聚吧,我們一直都想念你們,常常會在夢中回到那座圍屋,也常常能夢見你們。

圍屋的南北兩邊還有幾棵高大的古樹,有錯果樹(欏木石楠)、木荷,還有枳椇(拐棗)。聽老人們說,這些古樹有好幾百年的歷史。有些樹中間有空洞,但枝葉繁盛,留下片片濃蔭,秋冬季結有累累的果實,成為孩子們難得的零食。圍屋的四周,有小溪環繞著,從南邊山坑流出的泉水,清涼清澈,潺潺流過,常見不少遊魚在水裏悠閑地遊來遊去。這小溪滋潤著這裏生活的人們,也同樣滋潤著孩子們的童年。清晨,浣洗衣物的女人們聚集在古樹下的小溪邊,一邊聊著閑話,時不時傳出陣陣笑聲,伴著溪水的“嘩嘩”聲。但她們動作嫻熟,匆匆洗好,趕緊回家吃飯出工,畢竟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要做呢。

圍屋裏最熱鬧的是辦喜事的時候。每當遇上誰家嫁女兒或娶媳婦,那是全屋人的節日,更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候,比過年還要高興。定好了日子,隔幾天在大門口會貼出一張分工名單,誰負責什麼,誰做什麼等等。雖然書法不一定漂亮,但分工絕對明確,也沒人會提出異議。到了辦喜事的前一天,全屋男女老少開始一起幫忙,齊心協力,共同把事情做好。連孩子們也很自覺地幫著搬桌椅、灑掃庭院。當然各家也不用做飯了,都在辦喜事的這家吃飯。當天,除了辦喜事這家的舅舅外,屋場裏最年長者也是一定要坐上席的。

以前生活艱苦,油水少,現在有機會可以大塊吃肉、大補油水了。那油汪汪的紅燒肉,一寸見方,紅得透亮,香甜可口,入口酥爛,一上桌就一人一塊分光了,大人小孩都有,絕對公平。其他的如八大碗熱菜或幹菜,倒是沒什麼印象了。多余的飯菜也不會浪費,都會用一個大鍋熬成稀飯,全屋人想吃的都可以放開肚皮吃,只有這樣才算圓滿結束,大家才算盡興。

平時各家各戶自然也會有矛盾,也有吵架的時候,但只要是遇上紅白喜事,這些矛盾都不是事兒。平時,如果誰家磨豆腐、出湯皮、做米果子,或是殺豬什麼的,這家人總會給每一家都送一大碗,讓每一家都嘗嘗。當然,殺豬是不會送豬肉的,是送豬血。而且送到每家,都會說上這樣一句“給細伢仔嘗一下”。如果不送,屋裏年長者會說某家人小氣,也是會讓全屋場的人看笑話的。

老家的圍屋,就是這樣既剛直如火,又溫情似水,熱鬧古樸、寧靜淡然地度過了百余年。其間有人遠走他鄉,或求學,或經商,或從軍。但逢年過節,特別是春節,那是必定會回來祭拜祖先的。那些古樹,那條古道,那條潺潺小溪都可以作證。

如今,那條古驛道成了國道(G238),汽車飛速駛過;小河上也架起了贛深高鐵高架橋;那片平整的稻田成了工業區。圍屋全拆了,一切都變了,再不是以前的“小橋流水人家”了。只有偶爾回老家有時候,尋找童年的足跡,或者有時候想象一下小時候的情景。原來圍屋的地方,成了一片小樹林,唯有那些殘磚碎瓦,仿佛還在訴說圍屋百年以來的舊事;圍屋前的那條小河依舊靜靜地向南流去,卻帶不走對故鄉永遠不變的思念,但圍屋永遠在我的夢中,同時還有那份永誌不忘的鄉愁。

遠處傳來一陣兒歌聲“月光光,秀才郎,看著崽兒讀文章,月光落了大天光,煮朝(早餐)送崽上學堂”。聽到這歌聲,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恍惚間好像兒時媽媽在給我哼唱兒歌,心頭發緊,於是眼角漸漸濕潤,有淚流下。回望故鄉,青山綠水間,圍屋依然還在那裏,那份情感一直銘記在心。

作者簡介:廖曉梅

廖曉梅,男,1964年生於江西定南縣,1984年畢業於江西師大中文系,有散文見於《教師博覽》《文化研究》《青年文學家》《福建日報》等報刊,現為贛州市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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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美文大觀園

編輯:郭媛媛

復審:鄒艷紅

終審:邵平

監制:吳誌剛、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