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缸裏一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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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隴東報-掌中慶陽

時令到了入冬,我們那裏,天氣一般還不是很冷。

但無論冷與不冷,冬儲都要開始了。到了這時候,磨面和儲菜這兩樣,是首當其衝的。冷冬寒天裏淘麥子磨面,是個受罪活,因此一家的主婦,必須趕在入冬前後,磨夠全家人一個冬天吃的白面。蘿蔔、洋芋、蔥頭、蒜苗這些冬菜,這時候也要入窖了。入窖前,蘿蔔要切頭去須,洋芋要挑沒有破皮裂口子的。蔥頭好說,不爛就行。蒜苗則要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殺殺水氣。入了窖的菜,在窖裏借了濕氣會“回鮮”,隨取隨吃,十分清爽。

磨面儲菜弄停當之後,一戶人家,這時候往往少不了要腌一缸酸菜。

過去的時候,我們那裏,家家都有一口酸菜缸。家裏人口多的,缸高抵胸,粗如牛肚。人口少的,一只沒膝的半截缸足夠了。再少的,就用一個牛頭缸。

腌酸菜,一般以白菜為主,卷心菜輔之。卷心菜我們那裏都叫“包包菜”,因為它的葉子的確一層一層疊加著的,包得很緊。

腌菜前十天,酸菜缸必須用開水洗凈風幹,最好能擺在大太陽底下,曬上幾天。不知怎麼的,那時候在我們家裏,腌酸菜主要是母親的事。在鄉下,腌酸菜是個有講究的活兒,弄不好哪道工序上出了毛病,一缸酸菜就臭了。白費了力氣不說,一缸菜也白瞎了。所以腌酸菜的事,母親一般都是親自動手。當然,別人也可以搭把手,但唱主角的,似乎永遠是母親。

酸菜缸曬上幾天,母親就動手備菜了。大白菜去了幫子,一棵棵擺在風地裏晾一晾,塌一下水分。包包菜也要撿渾圓瓷實的挑出來,擺在屋檐下。另外胡蘿蔔和洋姜,也得備下半筐。

腌菜這一天,一般從早上就開始。先是一鍋一鍋地燒水,燒好了,涼著。洗菜則選了一個大洗盆,加多半盆溫水,加一把鹽。白菜、包包菜再去一層皮,逐個丟進去,仔細洗。水洗兩遍之後,大白菜擺在案板上,順根兩刀,一切為四,碼將起來,開始控水。包包菜有一切四份的,也有一切六份的,裏面的水也要控掉。胡蘿蔔一般要撿細長的腌,洋姜則不論。

這邊菜凈水幹,那邊開水也已經晾涼了。挪過酸菜缸擺在放缸的位置,腌菜就開始了。最底上放一層洋姜,然後撒一把辣椒面,丟一些茴香、大料和姜片,然後是一層包包菜,再撒一把辣椒面,丟一些茴香、大料和姜片,這時候要撒幾把鹽了。接下來,上面便是大白菜,爾後是包包菜……如此類推,菜的縫隙裏,胡蘿蔔便可以一根一根往裏塞。

就這麼一層一層的,壓緊按瓷,這道工序叫裝缸。

裝缸光瓷實了還不行,缸口的菜還要冒尖,菜頂上還得壓一塊石頭,然後加入涼開水,用一塊塑料布封了口,就行了。

裝缸為啥要冒尖?因為缸裏的菜經鹽一殺,不到半天工夫就會塌下去。下面塌,上面壓,剛好與缸口齊平。這樣的一缸酸菜,半個月左右就能吃了。越往後,越辣越酸。

一缸酸菜,斷斷續續要吃到開春時節。青草冒尖的時候,幹上一天農活,回家熱湯、熱饃端上,就一口酸菜,或者直接喝半碗酸菜水,那是真解乏。

一缸酸菜,支撐著鄉裏人半冬半春的日子。

沒有吃到好的酸菜已經好些年了,不是說這麼些年了沒有吃過酸菜,而是沒有吃出母親腌的酸菜的那種味——酸、辣、鹽三味,都匯合在了恰到好處的那個地方。

因為貪吃,也因為感念,今年入冬,突然覺得應該自己動手腌一缸酸菜。主意一出,立刻得到夫人響應。

於是某一日午夜,我在興奮之中發了條微博——夫人做醬菜一壇,吾制泡菜一缸。不日便可佐餐下酒,快哉,快哉!

昨天下午,夫人所做醬菜已經可以下飯了,而我的那缸酸菜,下酒還得幾日。但看看顏色和冒出來的氣味,還是有幾分可口的。

只是,我做的酸菜,母親已經吃不到了。

母親辭世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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