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花白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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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西叢林深處,印第安人權利倡導者Sydney Possuelo在急切地拯救他希望永遠不會見到的人:與世隔絕的弗利切瑞人。

Sydney Possuelo(右中)懷著傳教士般的熱情,帶領探險隊前行。他堅守著自己的理念:“我不需要懂弗利切瑞人的語言,也不需要知道他們信仰的神靈。我只想保護他們。” 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撰文:SCOTT WALLACE

這一天早晨,我們發現了新的人類足跡,它們無一例外地來自我們走過的原始叢林。這裏位於巴西最西端的亞馬遜盆地,絨毛猴在遠處叫個不停,其中夾雜著偶爾響起的砍刀聲。在我們的頭頂上,尖聲傘鳥不時地尖叫。我們34個人安靜地排成一列,走進森林深處。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我們眼前只有綠色和棕色,還有一兩個同伴。其他的一切都被高高的樹枝和藤蔓所吞噬,藤蔓有蟒蛇那麼粗,從30米高的樹梢一直垂到地面上。Sydney Possuelo就在我前面,他以兩倍的速度跨過一片平地,這幾天,我們一直沿著陡峭的山坡翻山越嶺,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我們大概是唯一到過這裏的人,”他對我說:“我們,還有印第安人。”

63歲的Possuelo是一個反傳統者,脾氣不太好,淡褐色的眼睛有點往外凸,花白胡子亂糟糟的,一頭亂發從松軟的叢林帽下飄了出來,而另一方面,他是亞馬遜地區最後一批荒野偵察員,是研究巴西與世隔絕的印第安部落的權威。在水上漂蕩了兩周後,緊接著是20天的叢林潛行,Possuelo正帶著我們前往地球上最偏僻、甚至地圖上不存在的地方:兩條相鄰的河(阿特奎爾河和胡塔伊河)的源頭。這裏是神秘的弗利切瑞人,即箭人的土地。這個罕見的印第安部落人人都是靈巧的弓箭手,他們會射出有毒的箭,保護領地,抵禦入侵者,然後消失在森林裏。

Possuelo突然停了下來。我們面前的小路上,橫著一棵新砍下的樹苗,上面還有一小塊樹皮。這扇臨時大門根本無法阻止蹣跚學步的孩子,更何況我們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大人。但它承載著一個信息和一份警告,Possuelo立即意識到這一點並遵守。“這是叢林裏的通用語言,”他小聲說道:“它的意思是‘待在外面。不許再往前走!’他們的村莊一定就在近處。”

而這正是Possuelo想要避免的。他轉過身,無聲地向我們誇張地揮手,要求我們離開小道,鉆進道路兩側茂密的矮灌木叢。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們在泥濘中費力地穿行,還要小心避開爬滿了火蟻的樹枝,最後我們走到了陡峭的河岸邊,面前是一條清澈狹長的小溪。Possuelo下令停止前進,等那些掉隊的人趕上來。

船在上遊觸底後,團隊成員背起行囊,徒步前行。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在巴西亞馬遜的偏遠地區,生活著17個所謂的原始部落,弗利切瑞人是其中之一。在這片熱帶雨林,即雅瓦裏溪谷原住民區,可能有1350個與世隔絕的原住民,這或許是全世界原住民最集中的地方。幾個世紀以來,白人入侵者大肆屠殺,原住民裏的大部分人是幸存者的後裔。後來,他們分散到當地河源上遊附近的山區中,繼續避免與外界接觸。

但當地社群與外來者之間的暴力衝突只導致了小部分人死亡,大多數人死於包括普通感冒在內的流行病,因為他們沒有抵抗力。我們的偵查員Ivan Arapa來自馬提斯部落。25年前,這個部落首次與外界有了聯系。Ivan依然記得,巴西政府官員第一次拜訪他們村莊後,出現了大規模死亡。

“每個人都咳個不停,每個人都徘徊在死亡邊緣,”他回憶說:“很多很多馬提斯人死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

在雅瓦裏保護區內,伊圖伊河沿岸,生活著350個馬提斯人;官方宣布,在雙方接觸後數月內,超過半數馬提斯人死亡。

對於身為巴西荒野探險家(sertanista)的Possuelo來說,在40年職業生涯中,這個令人痛心的故事再熟悉不過。荒野探險家是一種獨特的職業,融合了拓荒者、民族誌學者、冒險家和印第安人人權活動家的專業技巧和職業熱情,兼收並蓄,融為一體。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任務不是接觸弗利切瑞人,而是收集領土邊界範圍的信息。Possuelo將利用這些信息,竭盡所能保護他們的領地。至於其他方面,弗利切瑞人在很大程度上仍是一個謎。

一個月前,我們沿著阿特奎爾河,穿過臟兮兮的卡納瑪利印第安人定居點,從村民口中得知了弗利切瑞人的故事。這些故事模糊不清,又自相矛盾,往往是三四手信息,被翻譯成不甚熟練的葡萄牙語;它們來自於印第安人的目擊,以及這些人與在當地作業的伐木工之間的衝突。一些人說,弗利切瑞人又高又壯,一頭飄逸的長發;另一些人告訴我們,他們會把臉和身體塗成紅色,把頭發剪成經典的碗狀,這在不少亞馬遜部落很常見。雖然眾說紛紜,但卡納瑪利人一致認為:弗利切瑞人很危險,“野性未馴”他們說,村民們會小心翼翼地避開弗萊徹羅人位於上遊的領地。一天下午,我們遇到一名卡納瑪利人,他正在蜜色的水上劃著小獨木舟。“我們不去那裏”,他說:“上遊住著野蠻的印第安人。那裏是他們的地盤。”

這些是Possuelo喜歡聽的故事。在遇到卡納瑪利人後,他積極地把弗利切瑞人塑造成最好敬而遠之、會致人於死地的形象。“我喜歡他們這樣——暴力”,Possuelo說。與世隔絕的部落往往會殺死入侵者,以捍衛領地或者贏得榮譽,他們是原始森林最頑強的守護者。

Possuelo從塔巴廷加以南的邊區村落出發,開始長達1600公裏的長途跋涉,穿越了雅瓦裏溪谷原住民區的大片地方。這裏名義上是3900名印第安人安全的避風港。然而,保護區南側幾乎無人監管,與世隔絕的部落很容易遭到非原住民的侵犯。Possuelo的追蹤者們靠著不起眼的小線索:腳印、咀嚼過的一團甘蔗、折斷的小樹苗,在不接觸弗利切瑞人的前提下,找到他們的位置。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與此同時,對於弗利切瑞人這樣的群體來說,想要保持文化活力,甚至生存下去,與世隔絕是最好的。Possuelo的工作重點是保護生態和保護原始部落。“保護與世隔絕的印第安人的同時,也是在保護數百萬公頃地方的生物多樣性”。

過去幾天裏,弗利切瑞人留下的痕跡隨處可見:樹幹上有著粗糙的砍痕、破敗的舊棚屋、雜草叢生的小徑。這些都見證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半遊牧民族的存在,他們仍生活在距離“文明”世界非常遙遠的過去:幾乎是新石器時代。

昨天下午,我們穿過茂密的矮樹叢,來到一片灑滿陽光的空地,看見不少低矮的棕櫚屋頂的小房子,它們看上去就像是霍比特人,而不是成年人的屋子。這似乎是一個廢棄的漁民營地。兩塊貘的頜骨上仍長著牙齒,從一棵小樹上吊了下來,Possuelo推測這是某種圖騰。附近有一個用木棍鑿進地面做成的錐形籠子。旁邊放著一個已被熏黑的圓形陶罐。“這些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與亞美利哥·韋斯普奇當年發現的樣子十分接近,”Possuelo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奇與欽佩:“他們靠狩獵、捕魚和采集為生。”

我們發現的大多數痕跡都是幾天、幾周甚至幾個月前留下的,從時間角度來看,這足以在弗利切瑞人和探險隊之間保持相對安全的距離。像Possuelo這樣經驗豐富的追蹤者,可以通過觀察這些痕跡,迅速確定日期。Possuelo判斷,漁民營地源於之前的旱季,也就是一年中洪水從森林地面退去的時候,為了尋找食物和水,動物和人類向著亞馬遜地區更大的河流和溪流進發。

人們發現了用長長的樹皮做的儀式面具,並試戴了起來。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Possuelo的人擦亮眼睛,手中的步槍隨時待命。也許這裏生活著十幾個弗利切瑞人,他們去哪裏了呢?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但就在我們離開營地後不久,偵查員發現了弗利切瑞人剛剛留下的痕跡:小路上赫然出現了一段卷曲的藤蔓和一大團咀嚼過的甘蔗。“這些是剛出現的!”Ivan Arapa興奮地低語道。我們還發現了新鮮的腳印。Possuelo仔細檢視了泥地裏的滑痕,說:“他看見了我們,然後跑開了。”他舉手示意安靜,命令大家註意身邊的自己人,畢竟我們這隊人已經深入森林深處。這是旅途開始以來,Possuelo第一次握住手槍。

幾分鐘後,我們的開路人看見兩個赤身裸體的印第安人,他們衝過一座人行木橋,消失在河對岸郁郁蔥蔥的叢林裏。Possuelo試圖讓他們相信我們為了和平而來,向森林大聲呼喊:“哇哦!哇哦!”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尖聲傘鳥的叫聲。

昨天晚上,又有了一個第一次:Possuelo安排了人守夜,我們在吊床上半夢半醒,耳畔不時響起青蛙詭異、嘹亮的合唱,還有樹枝的斷裂聲和樹葉的沙沙聲,仿佛是弗利切瑞人接近的信號。今天早上出發前,Possuelo讓我們留下一把砍刀和一把小刀,作為和平的禮物。Possuelo是否認為,弗利切瑞人會仔細檢查我們的營地,就像我們檢查他們的一樣?

“當然”,他回答:“我可以打賭。”他們會怎麼看我們?Possuelo直視我的雙眼,帶著一絲不祥的預感。“我猜想他們認為敵人已經來了。”

我們三四個人一組,繞過弗利切瑞人設置的奇怪路障,走在堤岸上,背包裏塞滿了食物。在潮濕的森林裏,我們一路上跌跌撞撞,最後終於癱倒在地。我們中間有12個馬提斯印第安人,6個卡納瑪拉人,2個馬魯博人,其他大多是非印第安人的邊遠居民。我們大口喝著溪水,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Possuelo清點了一下人數,意識到我們的兩個卡納瑪拉人搬運工不見了。笑聲戛然而止,緊張的沈默彌漫開來。Possuelo來回踱著步子,皺著眉頭瞥了一眼手表。雖然已經快到中午,而且我們就在赤道附近,但大汗淋漓的我不寒而栗。

“該死的!”Possuelo咆哮著:“這些家夥在拖我們的後腿!完全沒有紀律!”說完,他派了6個馬提斯人去尋找掉隊的家夥。但當馬提斯人也沒有回來時,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籠罩了我們所有人。那些失蹤的同伴是被弗利切瑞人抓住了嗎?也許已經被殺死了?

當地的另一個難題是如何驅逐那些非法留下雅瓦裏保護區的非印第安人定居者。Possuelo想把定居者都趕出去,但批評者認為,亞馬遜盆地的開發就像雨林中的傾盆大雨一樣自然,而且幾乎無法避免。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這當然不是Possuelo職業生涯裏遇到的第一個危及生命的時刻。他曾被卡亞波戰士作為人質挾持,也被白人定居者用手槍敲打過,當時他們正試圖侵占印第安人的土地。Possuelo得過38次瘧疾,收到過38次死亡威脅。20世紀90年代初,他擔任巴西國家印第安人基金會(FUNAI,這個政府機構負責處理原住民相關事宜)的主席期間,曾與軍隊將領、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以及暴力淘金者斡旋,在巴西北部與委內瑞拉交界處,成功保護了亞諾馬米印第安人的家園。

幾年前,在FUNAI組織的探險中,22人被充滿敵意、與世隔絕的印第安人包圍;Possuelo用直升機從秘魯邊境把他們救了回來。這一次,他帶領的是裝備精良的大部隊,弗利切瑞人面對這麼多武裝力量,絕不敢輕舉妄動。但Possuelo已經下令:一旦遇襲,我們只能向空中鳴槍警告。

任務完成後,Possuelo和同伴建造了一艘獨木舟,劃船回家。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他們用斧子和大砍刀砍倒了兩棵大樹,剝去樹皮,在木頭底部鉆了一排淺淺的孔作為參照,接著他們把木頭挖空,直到孔的位置,確保獨木舟的船身厚度一致,最後再堵上這些孔。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兩周後,獨木舟完成,探險隊準備把它推入水中。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從遇到Possuelo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他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人。我和攝影師Nicolas Reynard在懷卡號上加入了他的探險隊。懷卡號是四艘老式亞馬遜蒸汽機中的一艘,正載著我們溯流而上,前往阿特奎爾河的源頭。Possuelo一邊向人們發號施令,一邊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的問題。第一天晚上,他告訴我,下船後,我們將花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徑直穿過一片未知區域的中心。最終,我們打造了自己的獨木舟,沿著胡塔伊河,返回文明世界。

我們的路線將穿過雅瓦裏保護區的最南端,那是一片廣闊的荒野。1996年,FUNAI將之劃了出來;那一年,在Possuelo的要求下,政府將非印第安人定居者和伐木者趕出了這片土地。保護區和佛羅裏達州南半部分的面積相當,還保留著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之前的樣子:偌大的地方,沒有路,只有3900名居民,散布在潮濕的林地、沼澤和鱷魚遍布的河流中。

事實上,500年前,佛羅裏達州南部的人口就已經超過了這個數字,民族學者表示,雅瓦裏保護區裏的人數應該也有過這麼多。考古學家估計,16世紀初,數百萬原住民占據著巴西亞馬遜。今天,巴西全境只有約35萬原住民,包括弗利切瑞人等與世隔絕的種族。弗利切瑞人的人數和其他方面一直是個謎。

經過烘烤後,船體的木材會具有延展性,這樣工人就可以把它撬開,把木板塞進去。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即使是Possuelo也不知道弗利切瑞人說什麼語言,是什麼種族,以及他們如何稱呼自己。“這些對於保護他們不重要”,他說。而且無論如何,想要收集這些信息,這些印第安人不可能不接觸到致命疾病或價值觀衝突,最終可能導致他們的傳統消失。“一旦有所接觸,文化摧毀也隨之開始。”

Possuelo之前並不這麼認為。和其他巴西荒野探險家一樣,他曾為接觸“野蠻的”印第安人興奮不已。FUNAI偵查員的聲譽很大程度建立在於有過多少次第一次接觸。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Possuelo一共有過7次。但在與原住民接觸的過程中,他的幻想漸漸破滅。印第安人開始頻頻前往混亂的邊境城鎮,開始喝酒,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了滿足占統治地位的白人社會的各種新需求,比如衣服、藥品、消費品,他們開始低價出售木材,在這個過程中掠奪土地。

“我並不是建議我們所有人都裸體,都變成尼安德特人,”Possuelo(左)正迎著潮水,順著胡塔伊河向下遊劃去。他說:“但我們可以過一種更簡單的生活——讓我們遠離物質主義生活,正是這種生活汙染了空氣、水源和我們彼此。” 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最終,Possuelo認為,這種接觸毀滅了曾經驕傲的原住民社會。“我對那些與世隔絕的人的好奇心,被別的東西所取代——保護他們的緊迫感。”

Possuelo最後一次與這樣的部落接觸是在1996年,同樣是在雅瓦裏保護區內,當時身邊還有一群康博人。但他說,他只采取了必要措施,把科魯博人解救了出來,他們與伐木工人的衝突日漸激烈。此舉讓Possuelo站到了一大群敵人的對立面,其中包括傳教士。他說,這些傳教士指責他在印第安人面前扮演了上帝的角色,同時又不讓他們傳播福音和永生之道。

現在,我們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Possuelo派出了12個全副武裝的偵察員,作為第二支隊伍,去尋找卡納瑪利人和失蹤的馬提斯搜尋隊。我們的一位偵查員終於帶來了令人不安的消息。足跡顯示,失蹤的同伴徑直穿過了弗利切瑞人的大門,也就是小徑上被折斷的樹苗,然後沿著小徑走過一個種著木薯和大蕉的大菜園,來到弗利切瑞人大型定居點的空地,那裏共有約14間小屋。弗利切瑞人自己反倒是逃進了周圍的叢林,留下一大堆熏肉(猴子肉、貘肉和烏龜肉)和悶燒的篝火。

一直以來,Tsohom Djapa部落都沒有被現代社會註意到。3年前,卡納瑪利印第安人首次接觸到了Tsohom Djapa部落裏的一個人。據信,卡納瑪利人引誘了這個部落的部分成員成為奴隸。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這是他們的安全措施,”Possuelo一臉嚴肅地點著頭:“他們分散到森林裏了。”

偵查員報告說,弗利切瑞人似乎正在準備一場盛宴。在村莊中央,偵查員發現了好幾只用長樹皮做成的儀式面具,旁邊放著大陶罐,裏面裝著紅色胭脂果染料,用以裝飾臉和身體。更嚴重的是,這些印第安人在逃跑時,還帶走了全部的武器。但他們留下了一個尖銳的竹制箭頭和壞的吹箭筒末端;偵查員高舉著這兩樣東西,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我們第一次了解到,弗利切瑞人除了弓箭外,還有別的武器。他們還留下了兩個大陶罐,裏面放滿了毒箭,箭頭上塗著黑色的有毒粘稠物。最令人不安的是,卡納瑪利人的足跡在村子另一邊的小徑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Ivan Arapa用一只手捂著嘴,另一只手把假想中的藤蔓繞在自己的脖子上,默默地演示著弗利切瑞人如何從我們的同伴後面跳了出來,堵住他們的嘴,把他們拖到灌木叢中。

“我想說,他們被印第安人帶走了,”Possuelo說:“現在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也許印第安人會放他們走。”他看了看我們周圍幽暗的森林。“但是,我們不能在這裏等他們,”他補充說:“我們要到更有利的地方。我們去河邊宿營,看看他們會不會出現。”

到目前為止,兩個搜尋隊都回來了,只剩下兩個卡納瑪利人下落不明。我們的一位偵查員領隊報告稱,在更遠的地方發現了一些足跡,與卡納瑪利人的橡膠鞋鞋底相匹配,這些腳印之間的距離較長,讓我們聯想到驚慌失措的人邁開大步,拼命逃竄。Possuelo派出了最可靠的偵查員Soldado,命令他追上逃跑的同伴,必要時可以向空中開槍召喚他們。

Possuelo緊握雙手,仿佛在祈求上帝。一個小時後,Soldado和兩個任性的卡納瑪利人終於出現在河邊空地邊上,我們正在那裏準備露營的相關工作。卡納瑪利人懊悔地低著頭,Possuelo瞪著他們。不過很顯然,與其說他是在生氣,倒不如說他松了一口氣。

Possuelo說,對於與世隔絕的民族而言,與外界的衝突是一種災難。在Possuelo看來,毗鄰印第安人領地的金礦是禍不是福。“孤立的印第安人生活在失落的天堂裏,我只是想為他們爭取一點時間。” 攝影:NICOLAS REYNARD,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這兩個卡納瑪利人似乎以為弗利切瑞人是失散多年的親戚,幾十年前在河畔定居點走失。他們承認自己無視了Possuelo的命令,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鋌而走險。但走到村子的另一邊時,他們完全被恐懼吞噬了。他們連蹦帶跳地離開小徑,拔腿就跑,直至聽到Soldado的槍聲,他們才意識到,身後並沒有弗利切瑞人在追趕。

Possuelo抓住這個機會,在篝火旁召開了一場政治動員大會。“我想對我們的兩位卡納瑪利人朋友說:今天你們重生了,因為弗利切瑞人本可以殺死你們。”他溫和地斥責道:“我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認識他們。我們來這裏,是為了確認弗利切瑞人是否在利用這片土地。”

接著,Possuelo提到了他們今天看到的特別的場景。侵犯弗利切瑞人的村莊公然違反了Possuelo的避免接觸的政策。但這次拜訪帶來了新的知識,顯然他也很高興。

“弗利切瑞人在這裏生活得很好,”他用簡單的葡萄牙語慢慢說道,確保大家都能聽懂。“這一點可以從他們的村莊看出來。他們打獵,他們捕魚,他們也種植作物。他們一定很健康。他們的孩子胖胖的,他們的母親奶水充足。他們會舉辦聚會。他們很快樂。”

最後一絲天光漸漸暗淡下去,叢林陷入一片黑暗。在我們的頭頂上方,發光的蛾子在樹叢中飛來飛去,昆蟲和青蛙的夜間大合唱開始了。

“我們目前的工作做得很好,他們甚至不知道我們是來幫助他們的,”Possuelo說:“我們必須尊重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們不會與他們糾纏。遠離他們的生活就是最好的選擇。”

Possuelo停了一下,凝視著篝火。“現在我們將繼續工作,踏上旅途,”他說:“我們全都會活著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