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孕婦夢見刺繡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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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麗君

沿著銀巴公路往西,綠色漸漸增多,進入賀蘭山系,像到了另一個世界,山上綠草如茵,松濤陣陣,這裏就是著名的賀蘭山主峰巴音筍布爾,它的南邊就是我們的目的地——阿拉善第一大寺——南寺。一路上的山崖雕刻具有明顯的黃教風格。山縫中都鄭重端放石塊,山石、樹枝上懸掛哈達。在山崖上的哈達,以藍色居多,白幡是白雲的象征,紅幡是火焰的象征,綠幡是綠水的象征,黃幡是土地的象征,藍色象征天空。這滿山的藍色哈達,很是應景,風刮過,崖壁上的哈達慢慢搖動,引起你的遐思——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不可測的力量。南邊有一條小溪,涓涓流水終年不斷,這裏就是南寺所在地。南寺又稱“廣宗寺”,藏文稱作“噶旦丹吉林”,這裏原有寺院二十八座,分別屬於南寺、北寺(福因寺)、延福寺等三大寺院系統,是三大寺的屬廟。

關於南寺,它盡管規模宏大,壁畫和雕刻精美絕倫,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和一個人的名字緊密相連,這個人就是——倉央嘉措。

“花開了,一個季節已然遁逝

蜂兒呀,不要為此焦慮

緣盡了,一場經歷走進記憶

姑娘呀,不要心煩意惱

享受過密意濃情

人生即便短暫瞬逝

我們有什麼可遺憾的?

來生來世,我們還能相逢嗎?……”

這是六世達賴喇嘛離開西藏時寫下的著名的《情歌》,這位藏族歷史上的情帝與詩皇,以他豐厚跌宕的人生體驗,為南寺這樣一個美麗而神奇的地方留下諸多歷史與宗教的內涵。

提起倉央嘉措,我會想起南唐後主李煜,他們都是一樣讓人內心柔軟的男子,風花雪月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點綴,但是命運卻給了他們一個正襟危坐的姿勢,他們註定的是一種標準的人生。這樣的人生,有什麼“生”可言呢?所以掙紮,迷茫,困頓,恐懼,愛憐,對與錯,光和黑暗,命運給了你特別的安排,它要你慢慢走過暖的溪流,冰涼的月色,沈入你的深淵,接受磨難,放下執念,幻化涅槃,時間最終會帶來解脫。

“倉央嘉措,一個窮困喇嘛的兒子,生於康熙二十二年,十四歲時剃度入布達拉宮為黃教領袖,被封為六世達賴喇嘛。十年後為西藏政教鬥爭殃及,被清廷廢黜,解送北上,道經青海今納木措湖時中夜循去。” 這是正史的記載,寥寥幾筆,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倉央嘉措,可以承載我們層層疊疊的想象。

1683年(藏歷水豬年),西藏納拉活域松的一個普通的農民家中誕生了一名男嬰。斯時出現了多種瑞兆,預示著這是一個不同凡響的孩子,然而誰也不曾料想到莫測而多厄的命運會伴隨著他的一生。父名紮西丹增,強壯慈愛,母名次旺拉姆,溫柔美麗,他們一家是虔誠的紅教教徒,紅教的教義是信徒可以娶妻生子,過世俗的生活。倉央嘉措在這裏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在他兩歲的時候,家裏來了兩個僧人,小小的男童走上前去握住了他們的手,他從小就願意與人親近,這兩個僧人倒頭便拜,拿出五世達賴的遺物,倉央嘉措都準確認出,父母雙親淚流滿面,陽光溫暖,小小羊羔偎依在母親的懷裏,難道我的孩子,從此就不再是我的孩子?

當時政局動蕩,政教矛盾日益尖銳。五世達賴羅桑嘉措與世長辭後,他親信弟子桑結嘉措,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密不發喪,時間之長達15年之久。倉央嘉措,從一個窮困喇嘛的兒子,到最為尊貴的活佛,他在14歲的時候,被強硬地嵌入另一種生活,被迎往布達拉宮舉行坐床典禮,而這樣的生活是刻板乏味的,他位之至尊,但卻心如枯井,日日誦經,學習。沒有羊群,野馬,沒有風,草原,沒有奔跑,而他卻不能說,因為他是活佛。那塵世的生活只是隔岸的花,夜夜入夢。這樣一個少年,在香煙繚繞的頂端,他俯瞰著腳下蜂擁的人群,感到的是廣闊的寂寥。

他日思夜想他的雙親,等來的是他們離世的消息,他仍舊沒有說,也沒有流淚,把一切收回到內心,暗裏湧動。

我問佛:世間為何有那麼多遺憾?

佛曰:這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

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不會體會快樂

我問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

佛曰: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

佛把世間萬物分為十界:佛,菩薩,聲聞,緣覺,天,阿修羅,人,畜生,餓鬼,地獄;

天,阿修羅,人,畜生,餓鬼,地獄,為六道眾生;

六道眾生要經歷因果輪回,從中體驗痛苦。

在體驗痛苦的過程中,只有參透生命的真諦,才能得到永生。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佛曰: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他來到黑夜中的山頂,望著皎潔的月亮,看到了人世滾滾而來的苦痛:

“暮色中的群山,由我逐一坐穩,

梵音、白雲、夢痕,靜修止,動修觀,

止於觀之間,佛意綿綿,

我在樹下夢遊,

靈機一動,

便是千年萬年。”

此時,他可能已經看出端倪,在這個大時代中,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棋子,在當時統治西藏的蒙古人和西藏地方勢力之間,他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價值產生了懷疑,我是活佛,但我更是人,我的快樂不在這裏。他鼓起勇氣向師父請求還俗,但是註定的命運豈能更改?他沒有自由。接下來他開始了奮爭,用他青春的叛逆。他蓄起了頭發,紮上了藍色緞帶,穿上了牛皮靴,瞞著大師出外遊逛,從此,民間多了一位風流倜儻的富家子弟。

在拉薩的西北,有一條八廓街,有一家名為“瑪吉阿米”的酒吧,傳說那就是倉央嘉措密會情人的地方。那應該是一個春日,憂郁的少年獨自坐在拐角處,窗外有風,遠處的山嵐霧靄,白雲和羊群,他昏昏欲睡,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他回頭,另一種命運就此打開,他看到了一雙澄澈的眼睛,羞澀的臉龐,玲瓏的心,他需要的一個姑娘!這將是他無常的人生的短暫的永恒。這時候,他叫作“宕桑旺波”,這個名字,將一切沈重擋在外面,少年迎了上去,用雙手握住他的姹紫嫣紅。

“我用世間所有的路

倒退

只為今生能遇見你

我在前世

早已留有余地

我坐在菩提樹下

默默不語

你和我之間僅僅隔著一場夢

沒有誰能解夢

解夢的是風

嫩芽飛絮 春秋輪回

清晨懷揣經文超度眾生

誕辰之日從鐵腕延伸到劍鋒

飽受哀悼

到底誰配這無言正傳

前世 今生

患得 患失”

02

從此後的夜屬於他們,雖然屬於他們的只有夜晚,但是他們的心溫暖光明,這樣的一個女子,以愛為夢,她是人世的高山流水,她高高在上,她隱去了他的另一種生活——至尊的權位,虔誠的信徒,宏偉的布達拉宮,這一切都成為背景。他經由她,探知到了最真實的生活,作為一個微小的人的最大的奢望,蕓蕓眾生的幸福啊,如一顆聖潔的松母石,他緊緊的握在手裏。

也不是沒有掙紮,白天的誦經,打坐,晨鐘暮鼓,經卷,教義,佛法莊嚴,他的艱難,定奪。

“曾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但是歡樂是那樣的蠱惑,他像一只飛蛾,義無反顧的撲向火焰:

“夜裏去會情人

早晨落了雪

腳印留在雪上

保密又有何用”

一個人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過一生。秘密究竟是躲不過的,當他們的行蹤敗露,他最後一次去找她,和她說,我叫倉央嘉措。她淡淡一笑,我知道。怎麼?你居然知道。她也是一只飛蛾,為了這奪目的光,賭上了自己的生命。她將他的頭抱在懷裏,她說,沒有關系,因為你,我才和別的姑娘不一樣。古老的愛情,具有聖潔的內心和狂熱的情感,如果世界反對,她將毫無畏懼,站在世界的對立面。愛,是宗教的宗教,她身在世間心已出塵,她是忘記,是頓悟,是世間萬物,沒有原因,也無結果,就是一種狀態:愛著。就算這愛,是一場劫難——在一個風雪之夜,瑪吉阿米不知所蹤,或被殺害,或被流放。

桑傑嘉措在聽說倉央嘉措歡會女子時,曾約五世班禪為他受比丘戒,受了比丘戒就意味著正式成為活佛,他為了他的愛人,斷然拒絕,他違抗自小就教化自己的班禪大師,以死相逼。他說,我不但不接受比丘戒,也請大師收回五年前所受的沙彌戒。他就這樣獨自一人穿越佛教的荒涼和禁忌,為了愛情,不惜成為佛教的罪人。

在布達拉宮,歷任達賴的靈塔和遺物都被保存,但是,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在佛教的歷史中被輕輕擦去痕跡,布達拉宮說,他不配。他說,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緣是劫。或許他與愛情,是緣,與佛是劫。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頌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桶,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但是,這種種的定義,都是在他24歲之前的依據。另一種說法是,在政教矛盾爆發後,倉央嘉措被蒙古人廢黜。次年於押解北上途中在青海納木錯湖隱遁,此後遊歷藏區各地及印度、尼泊爾等地,弘揚佛法,曾當過乞丐,送過屍體,生活極為艱苦。最後率16僧人至阿拉善旗,建立了當地藏傳佛教的根基,後於64歲那年圓寂。他的弟子阿旺多爾濟依照師父生前的意旨在賀蘭山中修造廣宗寺,寺內供奉著六世達賴靈塔。

南寺的構造奇特,三層的大殿中間貫通,直通頂端,梵音裊裊,圓柱形的布幔,自天而降,上面是一層又一層手工刺繡佛家偈語,鑲嵌佛家七寶,掛滿白色,黃色,藍色哈達。地上鋪絳色地毯,幾個喇嘛打坐,閑談,席地而眠,每個人面容平靜,見到遊人,露出善意的笑。

這裏不是八廓街,你已經脫去了情郎的衣裳,那是短暫的歡愉。所有的一切都是必不可少的安排,你嘗過甜,你吃過苦,你生過,你死過,我能想象你在姑娘的懷裏,徹夜不歸,是怎樣的快樂,我就能想象你顛沛流離,命懸一線,自尊踩在自己的腳底下,是怎樣的痛苦。因為擁有過,所以能放下。何為痛苦歡樂,何為生死,上師倉央嘉措,隱遁在賀蘭山裏,思索著自己的前世,今生,來世,患得,患失。他經歷了從法王到囚徒的寵辱轉變,忽然參悟了佛法,放下執念,跳出具體而微的人和事,追求精神的純粹。“世事無相,相由心生,可見之物,實為非物,可感之事,實為非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03

事實上,正是人生的逆境鍛造了倉央嘉措,使他大徹大悟,厄運如一堆火,熊熊燃燒,不要怕,要毫不猶豫的跳進去,火燒完了,灰燼處,會開出一朵優美的蓮花。

只有死過的人,才會加倍的珍惜生,這樣的人有一種能力,善於發現生活中那些微小的喜悅,並教化給別人,經歷生死後,他對物質的需求會降低到極限,而精神層面上升到無限高與大。

倉央嘉措,從此生活在民間,他不在乎身份,地位,他已忘記了自己,他夾雜在乞丐群裏,卓爾不群,有知情人問起,他說,我自己都不知,你怎知我是誰。在18歲的時候,他反復的問“我是誰”,而現在,他心中已經無我,我就是佛,佛就是我,我就是世間萬物。

在大殿的西首,穿過重重帷幕,整片南墻,數不清的酥油燈,整整齊齊排列,燈火搖曳,生生不息,那是活佛的眼睛,看向你的心。我拿起長長的香,在油燈上點燃,供奉在佛前,清凈、無為、空靈。

越過重重廟宇,仰望賀蘭山,這樣博大厚重,山尖白雲變幻,有風呼嘯而過。據說,在一個最佳的位置,特別的角度,你久久凝視巴音筍布爾,會看到藏傳佛教的創始人,第一代活佛宗喀巴的身形,倉央嘉措把這裏作為最終的歸宿,他找到了他的源頭。

與其他的活佛的平鋪直敘的一生比起來,倉央嘉措命運多舛,而他所遭遇的愛情,使所有凡俗的人們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平凡的活佛,他有人的需求,人的情欲,人的小小的悲歡,這樣的活佛血肉豐滿,深得人們愛戴。從這個意義上說,布達拉宮,也同樣不配,它冷冰冰的石頭會褻瀆這樣熱的血,溫的情,這樣體恤的低頭的關愛。人們把倉央嘉措敬仰在心裏,代代相傳。他不是供奉在高高的佛殿上,他紮根在人們的思想裏。

南寺,這座神聖的寺廟,供奉著倉央嘉措舍利靈塔,也有他的僧帽等遺物,山路上,時常見到前來朝聖的藏民信徒,他們一步一頓,磕等身長頭,頭發散亂,眼神虔誠,緊緊合十的雙手,腰彎成九十度。上師倉央嘉措,我離你是如此的近,伸出手,仿佛能撫摸到你的足尖,我懂得了你,那樣的深刻。

關於倉央嘉措,最終的定義還是“六世達賴喇嘛”他的一生的所有,依然從屬於無邊的佛法, 24歲以前,他以佛渡情,他的情在佛的大背景下,只是一個小小的演出,如同那些困頓流離,是必須擡腳跨過去的坎。而人生的後半場,他以情度佛,最美的情郎,回頭一笑,趕赴他註定的劫難。前方有遙遠的路途,沒有終極的目的。他關照自身,越過了重重障礙,終得涅槃。

04

另一種說法是,倉央嘉措情歌最初應是“古魯”情歌,而不是“雜魯”情歌,在藏語裏,“雜魯”是有規範的,“雜”是名副其實的“情”。而“古魯”的含義是“道歌”,含勸誡意義的宗教道歌。

由於翻譯方面的原因,以及世俗的誤讀,倉央嘉措的形象被塑造成了一個“情聖”。一些研究專家指出,倉央嘉措的許多情詩,其實寓意深刻,裏面蘊藏著深奧的佛理和宗教意義,是對人們的暗示或教化。倉央嘉措早在三百年前就給後世留下了一把理解他的鑰匙,比如他的詩:

“在那東山頂上,

升起了皎潔的月亮。

瑪吉阿米的臉龐,

浮現在我的心上。”

“瑪吉阿米”是倉央嘉措自己創造的一個詞匯,實際上,這個詞的真正意思是“未曾生育我的母親”,年輕的倉央嘉措看到東山升起的皎潔月亮,心中升起像明月光輝一樣廣大的慈悲情懷,於是,“母親般的眾生”形象,清晰地浮現在年輕活佛的腦海。這是對眾生的悲憫,而不是狹義的兒女情長。

還有,他的詩歌看似淺顯,其實內含神秘的佛理。

“白羽的仙鶴,

請借我淩空的雙翼。

我不飛往遠處,

只到理塘就回!”

在他死後,人們根據他的詩的指引,果真在理塘找到了他的轉世靈童。

倉央嘉措,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謎團,他告訴我們,生命本身,就是一個傳奇,人生就是一輩子又一輩子的修行,看這世界,只用眼睛是遠遠不夠的,你要用心靈。面對紛繁復雜,紙醉金迷,你要問一問自己,我人生的意義在哪裏?你現在所經受的苦難或所享受的幸福,其實都無所謂,你又怎知這不是轉瞬即逝的東西呢?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所以不必執著,不必追究與計較,時間短促,一天24小時,一生不過百年,時間不停衝刷,去掉浮泛,留下核心。對於我們微小的個體,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聽從你的內心,找到你喜歡的人,做你喜歡的事情。

作者簡介

崔麗君,喜歡生活中一切美好的東西。愛好登山,旅行,讀書,偶爾寫點文章自娛。

稿源:《孫武湖畔》

壹點號草根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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