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親人變成魚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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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羅昕

今年8月,詩人胡桑的書評集《始於一次分神》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這本集子共收入了胡桑在2010年至2018年間創作的書評,涉及辛波斯卡、米蘭•昆德拉、略薩、特雷弗、君特•格拉斯、魯西迪、裏爾克、帕慕克、阿蘭達蒂•洛伊等中外著名作家。11月5日晚,胡桑與青年批評家李偉長做客思南書局,就《始於一次分神》與讀者展開一場品讀分享會。

11月5日晚,胡桑(左)與青年批評家李偉長(右)做客思南書局,就《始於一次分神》與讀者展開一場品讀分享會。主辦方供圖

閱讀始於一次偏移,寫作始於一次分神

在活動伊始,胡桑就直言:“對於書評或者說文學批評,我有自己的期待。”

他說,一般認為文學批評在文學創作面前是“次一等”的勞作,必須先有原創作品,文學批評才有其意義。“在某種程度上,我也承認很多文學批評只是對文本進行解讀。但是,真正的文學批評就像納博科夫的《文學講稿》一樣,它自成一個創造的體系。真正的批評者也是一位寫作者。我寫文學批評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初衷——當我面對文本,我不被它俘獲,而是在恍惚一瞬間捕捉到了它的某一點,並因此打開自我。”

他格外迷戀“分神”一詞。這個詞既能形容一種批評的狀態,又能形容一種寫作的狀態。它最早由德國思想家西格弗裏德·克拉考爾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做電影研究時提出,後來瓦爾特·本雅明在著名的《技術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裏也用到了這個概念。

“我們專心地看電影時進入了所謂沈浸或者專註的狀態,那時我們是被藝術作品吸納過去的。但本雅明說我們還可以抵達一種‘分神’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我們可以不被作品吸納,而是把作品吸納進來。”胡桑稱,全然沈浸於作品未必能獲得滿足,因為那時並不存在自我的狀態,或者說自我被另一個靈魂壓抑著,但在“分神”那一刻,我們可以開開小差,可以想起自己曾經的一段經歷,想起遇到過的可愛的人,“而我寫作的衝動,也在那樣的時刻誕生了。”

“胡桑的這本書裏有兩個很貼切的概念,一個是‘偏移’,一個是‘分神’。”李偉長說,“偏移”因閱讀而起,是閱讀帶來了新鮮的人物、新鮮的經歷、新鮮的感受。但寫作者和讀者的區別恰恰在於,在“偏移”之後,還有“分神”,“閱讀始於一次偏移,寫作始於一次分神。一個好的寫作者,能夠把這兩個概念清晰地展示出來。”

胡桑

認清自己,然後才成為一個寫作者

胡桑的文章裏經常出現帕慕克。

“和很多詩人不同的是,我也喜歡看小說,帕慕克是我喜歡的小說家之一。”胡桑說,“我比較喜歡他這種有時空凝聚力的寫作者,他深深地嵌在一個時空裏,但最後出來的時候他不是一個地方寫作者,而是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寫作者。是他用語言激活了伊斯坦布爾。我沒去過伊斯坦布爾,但因為他的小說,我能感覺到這個城市是一個宇宙。”

胡桑出生於湖州一個小村子,那裏“沒有什麼書”,生活貧乏,讓他一度想要逃離。但離開故鄉後,他反而和自己的故鄉和解了。“胡桑是我的筆名。筆名是生活的增補或溢出。這種方式類似於寫作。寫作始於一次分神、忘我、偏移、構造。……這個筆名還有一層意思,我想要去轉化當下的生活,而不是逃離。因為我保留了我的姓,這是我與親人、生活、故鄉、土地的聯系。”

在他看來,閱讀與寫作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辨認,自己認清自己,然後才成為一個寫作者,“你不可能成為所有的寫作者,你只能成為你自己。”

胡桑還特別說到,帕慕克眼中的寫作者有兩個層面,一個是天真,一個是感傷:天真的人把自己全部獻給世界,他融入進去;感傷的人是漂移的、遊蕩的,好像一直跟這個地方錯位,融入不進去,他總想逃走,但逃跑是不可能的,因為人總要生活在一個地方,不在上海可能在北京,不在北京可能在湖州,不可能真正逃離。“帕慕克讓我明白,既是貫註又是分神,既是愛又是恨,既是在地人活著,又是異鄉人活著,這是我寫作追求的狀態。”

李偉長表示,這本書除了“分神”,除了“帕慕克”,還有一個重要的詞匯——“回望”。在《來自愛爾蘭的消息》一文裏,胡桑寫威廉·特雷弗,寫威廉·特雷弗回望愛爾蘭,發現了新的愛爾蘭。“帕慕克也有這樣的過程,他們離開一個地方進入另外一個地方,重新回望歷史,這裏面有空間,有時間,有記憶。伊斯坦布爾非常幸運,它有一個人如此迷戀地回望,迷戀城市裏上下左右所有的秘密。當然,胡桑也是這樣。”

還有無數相遇的可能性

在活動現場,幾位讀者深情朗誦了胡桑《始於一次分神》裏的選文。有讀者說,其中一句“最終我收到了明亮日子的邀請”讓人非常感動。

今年8月,詩人、譯者、學者胡桑的書評集《始於一次分神》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

胡桑是大學老師,是哲學博士,是文學批評家,也是一位詩人。“我基本上一個月就寫一首詩,因為寫詩也需要我‘分神’,但那個‘分神’的狀態不一定隨時會來。我經常在晚上寫詩,晚上的某一個瞬間,我完全被激活了,忘記了哲學的概念、白天工作的煩惱。所謂‘斜杠青年’,我的斜杠有很多,遊走偏移的路口有很多,只不過我們需要勇敢地去承認表達出來,每個人都需要。”

李偉長說:“胡桑寫這本《始於一次分神》不僅僅是給讀者看的。所有好的寫作者都是自私的,為己的,這些文章裏有他思考的過程。現在的胡桑跟寫這本書時的胡桑不一樣了,重要的是他通過這部作品建立了自己,這些只是寫作者走過的路。我們來看一看他走過的路,這個路很好。但他的未來會更開闊。”

胡桑坦言,自己還有很多喜歡的書和作家沒有被寫進《始於一次分神》裏。“我真正喜歡上課跟學生們聊的作家,比如古希臘作家索福克勒筆下的《安提戈涅》,文藝復興時期的但丁、莎士比亞,十九世紀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狄更斯的《遠大前程》、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二十世紀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局外人》,喬伊斯《尤利西斯》則是我的私藏,盡管我從沒分析過這本書。還有一部書,因為我在外國文學方向所以很少講,那就是《紅樓夢》,和它配套的是《金瓶梅》,這兩部小說是我的床頭書,不斷地翻,裏面有無數相遇的可能性。”

他說,書裏這些人物都距離我們很遠,其中不僅有時間的距離,還有空間、能力的距離,“但每次閱讀的時候,我好像過上了某種生活。在那一刻,無論寫論文有多苦,生活有多沈重,我好像都能獲得某種快樂,我是這麼開啟我的每一天的。”

責任編輯:梁佳

校對:劉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