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與鬼神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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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隨節令逐漸向好,人們的生活正恢復正常,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的事情雖然還沒有過去,但先期沒能去按計劃進行的,就算是被耽擱了。就像我老家歷年三月三慶祝玄武大帝誕辰的古廟會,也被耽擱了。

這是我們村一場意義重大的古廟會,古廟會上的大戲,要請所有的親戚來聽戲。這場戲即使村裏的會首年年墊錢也要唱,戲年年唱,我年年懵懵懂懂地聽,卻在某一天,才突然聽懂了戲的含義。

馮君 | 文

三月三

請所有的親戚來聽戲

“推大鋸,拉大鋸。姥姥家,唱大戲,請閨女,接女婿,所有的親戚都請去,就是不讓寶寶去……”。這是我們當地唱給小寶寶們的兒歌。從這首兒歌裏,可以知道請去聽戲的親戚之多。

三月初三,農耕基本還沒開始,農家人都閑。村裏唱戲,也成了一個走親戚的大節日,聽不聽戲,所有的親戚都被請來了。

戲固定唱三天。三月初二那天裝臺裝得早,晚上就會有燈戲。初三、初四是正日子。

初三那天,一般的親戚們都到了,上午那臺戲,離得近的親戚,倒能趕上,離得遠的,吃過午飯就聽下午的那場。

下午剎了戲,親戚們在主家的挽留聲中還是回家了,也有特愛聽戲的至親,會住到親戚家,每晚的燈戲一定要聽呀,因為燈戲都是名角出演的大牌戲。

一村的人,誰家都有幾門親戚,還有十裏八村愛聽戲的人,村裏沒親戚,縱沒人管飯也跑了來過戲癮。

聽戲的人是真多,烏壓壓的一坑人。靠近戲臺的都是些男人,他們看戲不用板凳,直接站在戲臺前,演員們的唱、念、做、打看得清、聽得真。

女人們不便去男人們堆裏擠,便在男人堆的後面放上小凳子或長條大板凳,三三兩兩站在上面結伴聽。

到了結婚年齡的小夥子最有心,往往去板凳上站著的姑娘們面前一踅摸,說不定會相中一個姑娘,打聽清楚了,不等戲演完就讓母親托媒人。

在廟會的戲場裏,除了專門聽戲的,賣糖堆兒的、賣火燒的、賣棗糕的、賣甘蔗的、吹糖人的全都趕了來。

小商小販們更是不會錯過做生意的好機會,他們稍離開些人群,有生意時做生意、沒生意時聽聽戲,一臉的陶醉。

聽不懂戲的小孩子最高興,他們用春節時得到的壓歲錢買上點兒吃食,高高地舉著,帶有幾分炫耀;縱然沒有壓歲錢,當著客人的面給母親要上一毛、兩毛錢,母親也是不好意思不給的。

玄武大帝是個什麼神仙?

三月三的古廟會,在我村由來已久,按照往年的慣例,春節前就該籌備進行了。但今年因新冠疫情,所有的活動都被自動取消了,籌辦廟會的事情更不例外。

我先說說玄武大帝吧。玄武大帝,道教稱震天真武靈應佑聖帝君,民間稱蕩魔天尊、報恩祖師、披發祖師,又稱玄天上帝、北帝、玄帝、終劫濟苦天尊、九天降魔祖師,我們老家直接稱呼祖師爺。

玄武大帝司掌風雨,護佑一方,在北方民間廣受信奉。老家馮潭村就有玄武大帝廟,村人稱呼祖師廟。

這所廟宇始建於崇禎元年,即1627年,聽老一輩人說,原來是一所院落,有三間大殿、東西廂房,墻上有壁畫,門口有赑屃馱的石碑,碑上有刻文。

後又在光緒十一年重修,巳卯科舉人劉雲卿撰文立碑以為記。在1946年的解放戰爭中,負隅頑抗的還鄉團為建碉堡,拆毀了整個廟宇,並打碎了兩塊石碑,其中《重修祖師廟碑記》的碑文幸好被我村鄉紳馮運乾拓了下來,現在仍被他的後人所保存。

(以上圖片是鄉紳馮運乾之子馮向傑老人根據拓碑抄寫下來的《重修祖師廟碑記》)

相傳祖師爺曾顯靈保護過我們村:清光緒年間,鄰村趕鵝的村民和我村大刀會的人發生矛盾,趕鵝糾結山東紅槍會擡著幾門大炮準備炮打我村,村民聽說後趕快躲了出去,誰知趕鵝的人還沒進村,就聽見村裏人喊馬嘶之聲四起。

他們不敢貿然進攻,只對我村發了幾炮後便倉皇逃離。我村村民回村後,發現趕鵝的人雖發射了幾枚炮彈,但也是僅僅炸壞了幾個雞窩,廟中的玄武大帝卻滿身是汗……

從此,玄武大帝更是倍受鄉民們的信奉,每年大年初一、正月十五,村民們都會帶著供饗、紙燭和香火到廟上磕頭、焚香,祈求祖師爺降福。

相傳農歷三月初三是玄武大帝的壽誕,我村每年還要在三月初三連唱三天大戲來慶祝祖師爺的千秋。

組織唱戲的會首既要操心還要墊補錢

三月三廟會唱大戲,村民們在春節前便推出會首來準備唱戲的事情了。會首一般都是村裏德高望重的人。

會首要先去寫戲,就是去劇團聯系唱戲的日程、戲單的安排等具體事項,相當於現在和劇團簽訂演出合同。

會首最少是兩人,有時是三人。他們籌措費用、找場地、搭戲臺、給演員們找住處、埋鍋造飯、接戲團,這些事項等都需要考慮好、安排到。

演員的住處好安排,過去劇團演員不擺譜,找幾間閑房子,在地上鋪層麥稭,劇團自己有被褥,住的地方就成了。

農村沒有劇院,唱戲選址搭戲臺,對場地要進行先勘查、再平整。

戲臺一般或直接搭在幹旱的大坑邊,一邊靠著坑沿;或是搭在靠近堰崗的大坑裏。堰崗的慢坡是高低分層、天造地設的聽戲人的座位。

唱戲的支出需要一家一戶湊份子。各家不拘多少,隨便往外拿。

如果誰家許了願,願意包場的,出包場費就是了;有拿不出錢的,拿兩顆大白菜或幾個白蘿蔔送到夥上,那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以往的人家都不富裕,份子錢往往不抵唱戲的費用,會首就拿自家的錢把所欠的余額墊補上。墊補就是墊補,明年依然不會有剩余。

做會首的都是村民所敬重的,人的便宜他們尚且不占,給神演戲的錢更不會染指半文。歷年來,會首都是往裏貼錢,只是有人貼補得多、有人貼補得少些罷了。

唱戲的那幾天,會首們往往忙得手腳不連地。父親曾經當了好幾年會首,他那麼愛聽戲,他當會首,反而沒有停下來聽戲的機會。

在鑼鼓聲裏悟人生

再小的孩子,總有長大的時候。鄉村裏的戲,是年年都唱的。況且附近的村裏幾乎都有廟,供奉的神仙不一樣,各村的廟會年年都要舉行。

在戲臺下竄來竄去的小孩子,猶如鑼鼓聲緊催著,一年一年地長大了,終有一天突然就聽懂了一出戲,悟出些許人生的道理。

我就是突然有一天聽懂了一出戲。我當時大概十歲吧,有天下午隨母親去附近的高平去聽戲。戲臺就搭在學校西邊的大坑邊,戲臺門朝西。

下午聽戲的人一般都不多,那天唱的是豫劇《啞女告狀》,我們離戲臺也很近,我站在母親帶來的那把小椅子上,不用仰頭,平視就能看清整個戲臺。

那天我第一次完整地從頭至尾聽了下來,並且突然就聽懂了戲文,明白了整個劇情。

當看到失啞後又會講話的掌上珠對未婚夫婿陳光祖講述繼母的殘害、妹妹的狠毒、呆哥哥的手足之情和自己一路磨難來尋夫時,我竟然聽得滿臉是淚……

古廟會上的戲文,起著不可磨滅的教化作用。過去的鄉村,識文斷字的人少,鄉人通過戲文理解了忠、義、禮、智、信的含義,便用戲中人物的善惡標準來規範自己和教化子弟們的行為,雖然他們不會講大道理教育孩子,但他們用自己的言傳身教影響著孩子們的為人處世,教會他們學會感恩和明白做人的道理。

古廟會上說是給神請來的戲,是人在唱在聽咧,之所以借助於神,是教化人要有敬畏之心呀。

後記:馮向傑老人年已八十,不顧年高體弱,為我抄錄碑文,致謝。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馮君,筆名海淩,河南滑縣人氏,就職於某國企,註冊安全師,安陽市作協會員,喜讀書,寫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