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抱小男孩在水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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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Jonathan Jones,編譯/陸林漢

約翰·康斯太勃爾(1776-1837)是18世紀最具代表性的英國風景畫家之一,其繪畫理念與技法對巴比松派畫家與後來的印象派畫家都有著重要影響。澎湃新聞獲悉,從今天起,“康斯太勃爾晚年作品展”在英國皇家藝術研究院對外展出,呈現康斯太勃爾藝術生涯末期的藝術作品,涵蓋油畫、水彩、素描、版畫等,以此呈現他晚年的繪畫風格。

約翰·康斯太勃爾(1776-1837)

1835 年,當約翰·康斯太勃爾 (John Constable) 在這裏描繪《巨石陣》時,附近的 A303 高速公路上沒有喇叭聲,沒有遊客中心,也沒有人潮湧動。在他的水彩畫中,該遺址獨立而又神秘,只有少數觀光者被巨大的半坍塌的石頭所吸引。但這件作品中,真正戲劇性的表現是在天空中:不斷變化的藍色面紗被白色穿透,看上去像電場一樣充滿著能量。如果說這是作為對自然的觀察,那這些描繪,尤其是那兩條穿過大氣層、灑落在石頭上的巨大弧線是毫無意義的。這些壯觀的景象並非是自然世界,而是畫家的內心。

康斯太勃爾《巨石陣》

康斯太勃爾在年輕時認為畫家應該簡單地記錄他所看到的。 而英國皇家藝術研究院期待已久的展覽“康斯太勃爾晚年作品展(Late Constable)”講述的是一位失去理智後,發現了強烈的內心之火的藝術家的故事。這也使得康斯太勃爾在19世紀早期就創作出了現代藝術。

約翰·康斯太勃爾出生於1776年。他拒絕了浪漫主義和哥特式的陳詞濫調,用原始的筆調描繪了他所在的薩福克郡和他後來所在的漢普斯特德(當時是倫敦北部的一個村莊)的家。他開創了直接在大自然中進行露天創作的先河。但在這個展覽中,你會看到他描繪的現實世界出現了裂縫——並帶你走進了這些裂縫。

展覽從康斯太勃爾對雲的研究開始。在這些小幅油畫作品中呈現出的似乎是對天氣的科學觀察,這也是完美的英國藝術主題:雲。但在展覽的後期,有一幅繪畫讓這些看似簡單的作品煥然一新。 這是更多雲的草圖,它們聚集在一起,表面布滿了波浪線,可能是鳥類,又或是天空中的疤痕。

康斯太勃爾《雲的習作》

但是,這件《雲的習作和布魯姆菲爾德的詩歌( Cloud Study with Verses from Broomfield)》不僅僅是一項氣象分析。在昏暗的天空下,潦草地抄錄了詩人羅伯特·布魯姆菲爾德的詩句:“朦朧的蒸汽捕捉到了銀光……”布魯姆菲爾德在1800 年代初期以描繪自然和農民而聞名。而這裏,康斯太勃爾也遠非安靜的鄉村場景觀察者,而是畫家兼詩人,他在自然界中看到了映射其情感的鏡子。

給你一個粗略的概念,康斯太勃爾是一位神話般的英國鄉村“保守派”的啦啦隊隊長。請註意,在作品中,他引用的是一位工人階級作家的句子。而根據這次展覽來看,“特納獎”應該被改成“康斯太勃爾獎”。因為康斯太勃爾在他後來的作品中展現出的是真正的激進分子,他是一位真正的現代主義者。

你會在他的兩件大尺幅作品《跳躍的馬( The Leaping Horse)》中看到他最令人困惑的詩意。康斯太勃爾喜歡在木板上快速地繪制油畫草圖,但為了在學院的年度展覽上獲得認可,他在畫布上揮霍了一番,並將這稱之為“六英尺”大畫布。

康斯太勃爾《跳躍的馬》

《跳躍的馬》是對失落的鄉村世界的難忘一瞥。 這不是一個關於戰爭、皇室或名人的大故事。 相反,一個騎馬的年輕人正拖著一艘駁船穿過鄉村運河。 他的馬昂起頭,而一棵銀色的樹在熱氣騰騰的雲層中“燃燒”。一名身穿紅色外套的男子(或是一位老兵)負責著這艘船只,而一名同樣穿著紅色夾克的女子在船頭照看著她的孩子。

然而,你再看看邊上同樣尺幅的油畫素描,那裏面的場景似乎已經融化了。畫面中,樹木倒塌成一堆黑色的樹葉,馬變成了棕色的汙點,天空是鋸齒狀的混亂狀態,船上沒有了女性,而船尾附近則出現了兩個黑色的人影。這就像是康斯太勃爾鄉村夢想的噩夢版本。

沈穩、美麗的場景與令人絕望的場景,這種不同的對比在這一展覽中不斷重現。從 21世紀的角度來看,作品《哈德利城堡(Hadleigh Castle)》等作品的破碎、傷痕累累的版本似乎是之後的解釋。然而,這些實際上是完整作品的準備工作,是完整尺寸的油畫草圖。當康斯太勃爾完成了他的六英尺大的作品,並拿到藝術學院的展覽上展出時,他處理了光線與細節。簡而言之,他將畫面處理成令人容易接受的狀態,使之成為1820年代和1830年代上流社會中的繪畫作品。哈德利城堡失去了抓痕、失去了憤怒的天空和來勢洶洶的鳥群,早期的草圖也變得暗淡了。

我們看到的是一位試圖控制情緒的藝術家。康斯太勃爾渴望給他的風景畫帶來和諧,這是從文藝復興時期就開始的山水畫理想。法國畫家克勞德就完美地表達了這一點,他的古典作品也是康斯太勃爾看到的第一批藝術作品之一。

康斯太勃爾《玉米地》

康斯太勃爾《開放的滑鐵盧大橋》

描繪一幅像夏日白日夢般的風景畫並沒有什麼問題。借展自英國國家美術館的《玉米地(The Cornfield)》是一扇窗戶,讓你透過它看到消失的前工業時代的場景:一條鄉間小路通向金色的田地,牧羊男孩正喝著新鮮純凈的溪流,他的狗正照看著羊群。這是一首田園詩歌。然而,與其嗤之以鼻地指出康斯太勃爾筆下的完美鄉村是一種懷舊的幻想,不如在這裏最後看一眼現代化工業來臨前的場景。康斯太勃爾對毒害天空的排放物很敏感:他討厭倫敦的煙霧,在他的畫作《開放的滑鐵盧大橋( The Opening of Waterloo Bridge)》中,就描繪了工廠噴出的汙染。

康斯太勃爾《The Glebe Farm》

康斯太勃爾《在水邊的農舍》

因此這裏的康斯太勃爾也是一位現代藝術家,他在為因工廠而逐漸走向毀滅的世界哀悼。他所愛的一切都已成為過去。他的懷舊令人心痛。在作品《The Glebe Farm》中描繪的是農村裏可愛的童話般的家,但在油畫素描中,家園則被一堆樹木和風暴所吞沒。黑夜來領了。在作品《在水邊的農舍( A Farmhouse Near the Water’s Edge)》中,天空像是碎玻璃,而白色的碎片在灰色的襯托下閃閃發光。它像埃爾·格列柯(El Greco)筆下的世界末日,又像立體主義那樣支離破碎。這個展覽甚至讓康斯太勃爾看起來有點像法國前衛藝術教父。那個不現實的天空不僅預示著莫奈或雷諾阿對空氣的繪畫,而在其水晶般的抽象中,也展現出塞尚的破碎世界和梵高的痙攣的筆觸。

康斯太勃爾《藝術家記憶中的紀念碑》

在康斯太勃爾的傑作《藝術家記憶中的紀念碑(Cenotaph to the Memory of Sir Joshua Reynolds)》中,他平衡了他的兩個自我:狂野內心的浪漫主義和理性的古典主義。富有的藝術收藏家喬治·博蒙特爵士在他的莊園中向年輕的康斯太勃爾展示了他的收藏,並鼓勵了後者的藝術抱負。在茂密的樹林深處,我們看到了博蒙特爵士為皇家藝術學院創始人雷·諾茲豎立的墓碑。雷·諾茲是一位死在床上的富有藝術家,而不是在戰鬥中陣亡的戰爭英雄。既然它是一座紀念碑,一座墳墓,康斯太勃爾可以隨心所欲地去用鬼魂填充它。他在畫這幅作品時為已經去世的博蒙特爵士及其妻子哀悼。死亡和悲傷聚集在一片片枯萎的棕色樹葉中,當你走入畫面,便是走在了秋季厚厚的悲傷地毯上。

康斯太勃爾《海上的暴雨》

你無法避免將康斯太勃爾與透納進行比較。 在藝術學院時,他們確實在其中的某個展覽上進行過比較。當時透納看著康斯太勃爾的作品,然後在他自己描繪的海景中添加了明亮的紅色,以此讓對手黯然失色。 這一次,勝利的天平發生了轉變。看看康斯太勃爾筆下的海面,很明顯他正試圖與透納競爭。最後,他完成了作品《海上的暴雨( Rainstorm Over the Sea)》。

這件作品一定是從一個精心布置的構圖開始:面前是海灘,帆船在遠處平靜的海面上,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描繪得很陰沈。此時,康斯太勃爾的心情就像是氣象的突然轉變,他創造了聚集的雲層,用黑色和白色條紋讓暴雨快速落下。透納用筆刷呈現了波濤洶湧,而在康斯太勃爾筆下,則是大自然的咆哮和藝術家心中的波動。

展覽將展至2022年2月13日。

(本文編譯自《衛報》,作者喬納森·瓊斯(Jonathan Jones)系藝術評論家。)

責任編輯:陸林漢

校對:丁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