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很多老鼠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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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漆黑夜,顧璇睡得迷迷糊糊,覺得口渴,準備下床喝水。伸出左手摸索開燈。先摸到燈身,沿著燈桿蜿蜒向上,燈桿最高處就是按鈕。純銅燈桿摸起來結實厚重,有一種金屬質感。

按鈕處,顧璇感到異樣。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搭在燈罩上,扁平狀,五條分叉,四長一短。

手,一只成年人的手,單薄細長,冰涼濕滑,沒有一絲溫度。

顧璇正要縮回自己左手,那只詭異的手突然反轉一扣,將顧璇左手緊緊攥住,猶如獵鷹的鐵爪擒住了獵物。顧璇嚇得冷汗泠泠,用右手狠狠捶去,卻砸向了墻壁。不顧一切的打開燈,屋裏一切照舊,只是左手腕上那根紅絲格外明艷,仿佛能滲出血來。

2

顧璇記得11歲的時候,左手腕長出細細的紅絲。起初若隱若現,像沾在手腕的紅線頭。後來越來越長,沒多久便合攏了手腕。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只要在黑夜,左手很容易摸到一些 “不幹凈”的東西。

有時候是無故響起的低吟,有時候是若遠若近的嘆息,而碰到最多的,就是突然出現的一只手,緊緊的捏住自己,好像要把自己捏碎了一樣。

不過也有一樣好處,從那以後左手再也沒有受到傷害。中學時路過球場,一個打偏的籃球向她精準飛來,本能的伸出左手去擋球,而那只籃球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裹挾,半空中呈墜崖式落地;

大學時宿舍搞衛生,顧璇左手抓門框保持身體平衡,蹲下身體用掃把清潔床底。門朝外開的,正對走廊。隔壁同學內急,對攔路的門狠踹一腳。以當時的力道,顧璇的左手必傷無疑。然而卻安然無恙,倒是那木質門框,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曲,再也關不嚴密了。

……

顧璇是家中長女,有一對雙胞胎弟弟。父母重男輕女,對她鮮有關心。幸虧成績好,磕磕絆絆完成了本科學業。畢業後留在城市,一個人孤零零生活在鋼筋水泥造就的都市叢林,無人關心少人問。

年輕女孩混職場,最容易受到騷擾。顧璇打掉牙齒和血吞,把委屈和無奈寫在日記裏。《西遊記》裏有個金聖宮王後,被妖怪掠走後仙人贈與五彩霞衣,使得妖怪近不得身,雖在魔窟多年卻守身如玉。

顧璇在日記裏寫道,如果自己也有一件五彩霞衣該多好,防備那些手腳不幹凈卻又得罪不起的客戶。

第二天,一個老客戶來談續約。色瞇瞇的盯著顧璇胸部,還借機要擁抱一下。顧璇左突右擋,老客戶不依不饒,剛抓住小姑娘左手,猶如觸電一般,好像萬根細刺插入身體,五臟六腑經受烈火炙烤,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著身體,仿佛要被撕裂一般。松開手後,身體被撕裂的感覺沒有了,但炙烤的余溫還在。

客戶倉皇逃走了。顧璇還蒙在鼓裏,直到午飯時同事接過她左手遞來的奶茶,直喊疼,說她的左手仿佛一團火,顧璇這才明白什麼。

從此後,顧璇真的有了“五彩霞衣”。不管有意無意,任何人觸碰她的左手,都會感到一股強烈的燒灼感。也曾去醫院做檢查,一切正常。

“五彩霞衣”阻擋了不懷好意的客戶,卻在生活中添加無盡的煩惱。成了同事中的異類,受到排擠和歧視。同時也阻礙了顧璇的姻緣。

一個人孤零零生存在都市,渴望有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友陪伴。可是顧璇的相貌只中上之資,又是外地人,好不容易結識的男生,一拉手就疼。人家以為她患有惡疾,及時抽身逃之夭夭。

為了掃除身上邪祟,顧璇不知去了多少道觀寺廟,看了多少法師活佛,終究沒有一點用處。後來死心了,一年年過去,二八佳人成了大齡剩女,作為親朋好友的談資,活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中。

3

顧璇的職業依賴於客戶的長期維護,七八年做下來,和幾個老客戶成了朋友,互相幫個小忙,蓮姐就是其中之一。

蓮姐生意做的很大,沿海幾個省份都有產業。那天蓮姐給顧璇打電話,問她周末有無時間,陪自己去趟香港。

顧璇以為又去香港購物,蓮姐說不是。最近生意多舛,幾個談好的項目又陷入僵局。她約了香港一位很有名的薩滿覡師,請顧璇陪她一起去。

由於工作關系,顧璇多次來往香港。她眼裏的香港高樓大廈浮光掠金,是現代城市的象征。然而蓮姐帶她來的是九龍寨附近,多是低收入群體和邊緣人士。逼仄潮濕的環境,斑駁脫落的墻壁,昭示著貧窮和落後。

顧璇暗想,生存在這種環境的覡師,能有多大能耐?不過看蓮姐虔誠的表情,似乎很相信這位覡師。

蓮姐帶著顧璇來到一棟破舊小樓,有電梯卻是壞的。拐幾個彎爬上樓梯,氣喘籲籲到了7樓,彎彎繞繞迷宮般尋了半天,順著香燭燃燒的氣味,終於找到所謂的覡師。

屋子本就背陰,又拉上厚密的窗簾,更顯得鬼影幢幢。覡師端坐法壇,看不出年紀,聲音尖利,顧璇想到待宰前的鴨子。

蓮姐交了香火錢。覡師如觸電般渾身顫抖,持續大約半分鐘,覡師安靜了,告訴蓮姐,你前些年太強勢,得罪了小人。這幾年小心一點,待人接物多圓滑些,待小人氣勢弱便萬事無憂。

蓮姐謝過覡師,作勢要走。覡師說且慢,我和這位女士有話說。

顧璇莫名其妙被引到裏屋。覡師說,那位蓮女士問題並不嚴重,倒是小姐你,身上帶有邪祟汙物,時時為禍。你可知道?

顧璇哪裏不知道呢。但是多年的生活歷練讓她顧慮重重。看過多少高僧無果,難道這位住貧民窟的覡師就有能耐化解?八成是騙錢的。騙了蓮姐還不夠,摟草打兔子在我身上順幾個小錢。

顧璇連連擺手:“您過慮了,我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覡師直勾勾看著顧璇的眼睛,仿佛看穿她的心事。“各人有各人緣法。既然小姐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身上所帶邪祟執念很強,如果影響到生活再找我不遲。”

離開的時候,在這異地貧民窟蓮姐竟然碰到內地的朋友。一個中年男人,滿臉憔悴。蓮姐稱呼他“祁先生”。

4

顧璇回到家,心卻留在香港,那個逼仄昏暗的覡師法壇。腦袋裏兩個小人不停爭吵——

人家蓮姐做大生意的都相信他,一定有些本事的。

前些年紅極一時的神棍王林,連馬雲趙薇都趨之如騖,還不是騙子之流?

反正無藥可救,倒不如試試看,萬一真有本事化解呢?

一個單身女人去那種地方,又是在異域香港,騙財還好說,萬一騙色呢?器官犯罪與日俱增,萬一被綁架割腎怎麼辦?一輩子都毀了。

連男朋友都交不到,孤老一生,難道不是一輩子毀了?

女人沒有男人倚靠就一輩子悲慘嗎?我們不是女權主義嗎?

女權也要吃飯的好伐?張雨綺董明珠才有資格說女權,憑咱那點收入,失了業等著餓死,還是找個男人穩妥些。

我是女權。

我看你是女神經。

……

“滾,都滾粗。”顧璇被兩個念頭折磨得腦仁疼。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輾轉反側,顧璇想到一個最科學,最理性,最有說服力的解決辦法——

投硬幣。

正面朝上,去;背面朝上,不去。簡單粗暴有效。

背;

背;

顧璇安慰自己“反正沒說三盤兩勝的,五盤三勝也可以的吧。”

第三次投幣,那枚一元硬幣在桌子上快速的翻轉。顧璇心提在嗓子眼。硬幣停止了翻轉,倒在桌面上。

又是背,不去!

顧璇氣急敗壞,把硬幣狠狠扔在零錢盒。腦中的那個小人突然說道:“別騙自己了,想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顧璇端詳著自己左手。“不管前方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為了除掉身上的邪祟,老娘認了。”

5

在覡師家樓下,顧璇意外碰到上次的祁先生。幾日不見祁先生蒼老許多,滿身的落魄,好像輸光了錢,被趕出賭場的賭棍。

有過上次的一面之交,顧璇與他也算相識。只是禮貌的打聲招呼,祁先生仿佛被主人撿回的棄犬,委屈和無奈一齊湧上心頭。

祁先生名門出身,又畢業於名牌大學,本來前途無量。可是無論工作還是創業,總是遭遇無妄之災,以失敗告終。感情路上更是一把辛酸淚。相戀十年的未婚妻劈腿肌肉男;新交往的女友口蜜腹劍,利用他的人脈和資源另立門戶。

此次他求覡師改命換運。然而覡師說他前世為惡不仁,今生天煞孤星。命已註定,誰也更改不得。

顧璇安慰了祁先生幾句,一個人上了樓。對於她的到來,覡師並不意外。

地板上畫有八卦方位圖,覡師讓顧璇站在坎位,自己端坐法壇,念念有詞。不一會,屋裏響起一陣低吟。抑揚頓挫,宛轉悠揚。

顧璇太熟悉這個聲音了。無數個夜晚,自己就是被它驚醒。所不同的是,今天的低吟格外清晰,吟唱的好像一首古詩——

唐生者何人,五十寒且饑。

不悲口無食,不悲身無衣。

所悲忠與義,悲甚則哭之。

太尉擊賊日,尚書叱盜時。

大夫死兇寇,諫議謫蠻夷。

……

隨著低吟聲越來越大,昏黃燭火映照下,西北角艮位冒起一陣黑煙,一個人形黑影若隱若現。

附在顧璇身上多年的邪靈今日顯現了真身。

顧璇顧不得害怕。質問對方,為何跟隨自己?

沈默。

求求你離開我好不好?

沈默。

顧璇掏出防身用的小刀,抵在左手腕上:“這些年你一直護著我的左手,今天我就割了它……”

人影劇烈晃動,想去阻攔顧璇。他所站立的艮位生出一堵無形的墻,限制了他的自由。原本婉轉的低吟變成了淒厲的哀嚎,刺耳的旋律鼓蕩著顧璇的耳膜。

邪靈憤怒了,身形扭曲,爆發出的衝擊力仿佛毀天滅地一般。

覡師低估了邪靈的能量。額頭冒起冷汗:“你把刀拿開,他衝出來整棟樓都要塌了。”

顧璇扔下刀,左手護在胸前。邪靈安靜下來,慢慢的消弭於無形。

覡師走下法壇,摘帽擦汗。“做了幾十年,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邪靈。還好還好,你沒有做傻事。”

顧璇問:“我以後怎麼辦?”

覡師說邪靈執念太深,我降服不了,隨緣吧。

“我都受了幾十年了,還要我‘隨緣’?”

“有因有果,終究會有了斷,在你想不到的時候。好在邪靈並無惡意,只是執念太深,固執的保護你的左手。”

顧璇還要說什麼,祁先生突然闖了進來,請求覡師為他改命換運。

這些天覡師受夠了祁先生的騷擾,不勝其煩。隨口說道,你們倆一個天煞孤星,一個邪靈纏身。倒不如你倆在一起,說不定物極必反,會有好結果呢。

回內地的路上,顧璇與祁先生坐在車裏不言不語,想著各自心事。直到臨分手時,祁先生主動留了電話。

6

深夜,顧璇獨自一人在酒吧買醉,到家已是淩晨。一頭陷在床上,沈醉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從宿醉中醒來,腦袋昏昏沈沈。酒後幹渴,爬起身喝水。月光陰沈,一只詭異的水杯向她飄來。

要在以前,顧璇早就嚇得半死,自從見過覡師,又是酒精作用下,反而全無懼意。顧璇一把打掉杯子,水灑在地板上。

“我知道你在,為什麼不現身?你怕什麼?你不是法力高強嗎,把我殺死啊。”

沈默。

顧璇喊累了,鬧夠了。打開燈,被打翻的水杯安靜的擺在桌面,註了新水。顧璇睡意全無,打開日記簿,準備寫今天的日記。

6月30日,晴。

顧璇寫下題頭,正在遣詞造句。 筆筒裏那只新買的百樂鋼筆被一只無形的手擒住,以毛筆的筆勢在紙面上寫道——

你是我女兒。

顧璇按捺內心的激動,奮筆疾書——

不管你是誰,前世有什麼恩怨情仇,求求你離開我。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保護我,但你的愛讓我感到桎梏。過去的就讓她過去,你走你的黃泉路,我走我的陽關道。

日記簿被無形的手翻過一頁。那只百樂鋼筆寫道——

我一定要為你報仇。你受的痛楚,爹爹為你討回公道。

顧璇忍無可忍,抓起百樂狠狠擲去。鋼筆撞在墻上,雪白墻面落下斑斑墨水。

顧璇破口大罵:“我不管你是哪個朝代的鬼,何生何世做過我的父親。我和你已經沒有了關系。你留在我身邊只會讓我更厭煩,更討厭。你活的時候保護不了女兒,死了又遺禍人間。你……”

還未說完,只覺腦後涼風陣陣,正要回頭,一股強勁的力道向她襲來。只感覺腦袋重重的磕在書桌上,再也沒有了知覺。

7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要到哪裏去?

顧璇站在一團迷霧中,耳邊千軍萬馬鼓角爭鳴。顧璇赤腳向前跑,一直跑。跑出了迷霧,跑進了歷史。

一個男人懷抱嬰兒,單手擒刀與數倍敵軍搏鬥。渾身淌血,體力不支。

就在男人難以為繼之際,敵軍陣前走出一員騎馬將官。敵軍稱呼他“黎將軍。”

黎將軍用馬鞭指著男人:“你一個平頭百姓,為何有如此手段,連傷我手下十幾條性命?”

男人喘著粗氣,先查看懷中嬰兒是否無恙,然後擦凈臉上血跡,說道:“小人姓秦名合,本地人氏,祖上做過幾任武官,習得幾下拳腳。只因貴軍燒我房屋,搶我女兒,小人才拼命反抗。”

黎將軍下馬,執著秦合的手來到僻靜處。說道:“你知道我軍來歷嗎?”

秦合說道:“小人聽人說起,貴軍於前年起兵,輾轉陜、甘、河、洛等地。官軍幾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

“那你知道短短兩年,我軍為何聲勢壯大,兵多將廣?”

“貴軍行仁義,布恩澤,四方百姓擁護。”

黎將軍冷笑:“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擴軍的秘訣就是逼。每到一處,就把所有房屋燒掉,老弱病殘全部活埋,尤其十歲以下嬰兒更是一個不留。只留下青壯年和女人。你想想,屋子沒了,父母孩子也死了,這些活下來的青壯年雖然恨之入骨,但是除了參軍入夥,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就是我軍生生不息的秘密所在。”

秦合聽得一身冷汗,抱緊了懷裏的嬰兒。“將軍是想讓我入夥?”

“不錯。”

“請大人開恩。小人賤內難產而死,只留下這點骨血。如果將軍執意要取小女性命,小人只好性命相博,黃泉下見到拙妻也問心無愧。”

“我現在就殺了你。”黎將軍拔出佩劍,抵在秦合胸口。“最後問一句,從與不從?”

“要想小人入夥,不難。但要殺死小女,恕難從命。”

“看在你一身的好拳腳,就為你破個例。”黎將軍收起佩劍。看著秦合懷裏的幼女,眼神裏多了幾分殺氣。

黎將軍封賞秦合一個“隊正”的小官,手下20多人。隨大軍流竄各地,無非燒殺搶掠,裹挾當地人入夥為寇。

秦合雖然被迫做了流寇,但禮義廉恥還在。每次劫掠,秦合帶回的錢糧最少,帶回的人頭更是少之又少。

黎將軍或打或拉,秦合總是置之不理。

時光荏苒,當年的嬰孩長至六歲。梳著羊角辮,跟在父親身後。秦合取名“傑生” ,取劫後余生之意。

傑生雖小,卻是天生的美人坯子。五官清秀,小眼睛撲閃撲閃,明艷動人。尤其一雙手臂,生得皓腕凝霜雪,如蓮藕般白凈。

那一日,黎將軍命秦合劫掠一處山坳孤村。知道他心存仁義,特別交代,錢糧倒是小事,必須帶回200人頭來,否則軍法處置。

本身就是烏合之眾,哪來的軍法?秦合像往日一樣,象征性燒了幾間破屋,砍了幾個行將就木之人的腦袋,回去交差了。

黎將軍料到秦合心慈手軟。在眾人面前例行公事的訓斥幾句。秦合本以為就此了結,沒想到黎將軍命人拿出一個錦盒:“秦隊正留步,有個東西送你。”

走出黎將軍營帳,秦合手下圍了過來,秦合緩緩打開錦盒——

一截手臂。如蓮藕般白凈細膩的手臂,斷口處還有血絲滲出。

小傑生的手臂。

8

顧璇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天色已大亮。攤開的日記簿上,留下幾行文字:

你斷臂之後流血而死。為父找黎尋仇,杖斃於帳前。

我父女生於亂世,比你我慘劇者何止千百。為父所不忿者,在於我女斷臂之痛,如鼠嚙於心頭。故千百年來遊蕩陽間,尋黎之轉世之人,加倍償還於茲。

顧璇正在回味昨晚的奇遇,不想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擾。來電者祁先生,約顧璇一起吃晚飯。看顧璇猶豫不決,祁先生說:“你我都是被命運捉弄之人,互相報團取暖吧。”

這句話打動了顧璇。

顧璇出身平民,依靠自身努力勉強在都市站穩腳跟;祁先生世家望族,年少有為,多少名門淑媛芳心暗許。如果不是命運多舛,二人的生命軌跡如兩條平行線,無相交可能。

兩顆受傷的心,在頻繁的交往中得到撫慰。如兩個受傷的小獸,在鋼筋水泥的都市森林裏互相舔舐傷口。

情濃時,顧璇問祁先生:“以你的家世地位,如果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不會。”

“謝謝你的坦誠。如果你我都是普通人,我也不敢高攀你的。”

剛交往時候,顧璇就告訴祁先生,左手是我的禁忌,任何情況下不要觸碰。後來情濃時又說起此事,顧璇把前因後果告訴祁先生。

第一次帶顧璇見父母,祁家兩代人弄得很不愉快。祁家是當地望族,雖然對顧璇很客氣,骨子裏露出對小戶女子的鄙夷和懈怠。

顧璇走後,祁父斥責兒子為什麼找了一個普通女孩來家,有辱門楣。祁先生把自己和顧璇的事情告訴父母。這些話以前是瞞著家裏的,現在為了和顧璇在一起,不得不如實相告。

祁父怨兒子偏執。一個未入流的神棍就怕你嚇得屁滾尿流。別說天煞孤星,就是天哭入命一家子死絕了,只要有錢,照樣能改命換運。

祁家在國內和東南亞都有產業,接觸的各路人士也多。沒過幾天,祁父打聽到一個泰國法師,最擅長改命換運。只要錢到位,任何事都好說。

祁父拉著兒子一起去了泰國。獻上厚厚的泰銖,老法師的眼睛瞇成了招財貓。

老法師把祁先生拉上祭壇做法,面前豎起一面古鏡。恍惚間,鏡子裏西裝革履的自己扭曲變形,逐漸變成古代將軍的形象。

通過翻譯,老法師告訴祁先生,這就是你的前世。唐朝末年人,流寇首領,姓黎,自封將軍。

望著鏡中的前世,祁先生感受到命運的嘲諷。

9

再次見到顧璇,祁先生不知如何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顧璇不知就裏,依舊嘰嘰喳喳,祁先生報以勉強的微笑。

過了許久,顧璇也看出端倪,病了?不舒服?

祁先生低著頭,語氣低沈:“泰國有個項目要談,家裏人讓我參與。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家裏人同意我去?”

“嗯,他們同意。”

顧璇臉上淡淡的,心裏樂開了花。她不在乎祁家的財產名望,只是單純的喜歡祁先生,希望得到祁家長輩的祝福。

顧璇跟著祁先生,在曼谷國際機場下了飛機。坐車一路向西,城市的繁華逐漸掠去,道路兩旁是廣袤的香蕉園和高大的棕櫚樹。顧璇有些害怕,一看到身邊的祁先生,心裏便踏實許多。

祁先生是顧璇的初戀。交往時間雖短,交往的肇因更是覡師不負責任的亂點鴛鴦譜,但在顧璇幹枯的感情上結下幸福的果實。不管以後結果如何,至少在這段時間裏,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生,體驗到愛情的滋味。

車子駛進一處芭蕉林。司機請顧璇先下車,自己和祁先生找地方停車。

顧璇開門下車。祁先生一把攥住她的手。

“怎麼了?”

“沒什麼,外面路面坑窪,小心摔倒。”

“矯情。”

顧璇下了車,車子以飛快的速度離她而去,車輪卷起陣陣飛塵。伴著塵埃的喧騰,一群人拿著各式法器出現在顧璇周圍,在樹與樹之間綁上紅線,形成一道綿密的“紅墻”,將顧璇裹挾在局促的範圍內。

顧璇以為是當地特有的歡迎儀式。直到左手劇烈的疼痛,手腕處紅絲如受驚的小蛇,呈現出扭曲和波動,才覺出端倪。我相貌出身都普通,卻被有錢人看上,去趟他家我差點丟了命

“姓祁的,你出來,到底怎麼回事?”

此時祁先生就躲在雲臺之下,老法師端坐雲臺之上,念念有詞。禁錮顧璇的紅線開始劇烈抖動,左手失去控制,拖著顧璇的身體左突右擋,似乎想衝出紅線的包圍,卻屢屢受挫。

祁先生站在紅線外,勸顧璇:“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我就是邪靈要找的黎將軍,如果不把邪靈降服,他遲早會發現我的。”

顧璇擎著左手,忍著劇痛。“從你吻我那天起,xie靈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如果不是我以性命相逼,你以為能活到今天?從交往到現在,你哪天不觸碰我的左手十次八次的,你有過疼痛嗎?”

祁父看兒子啞口無言,催促法師加快進程,逼xie靈現身。顧璇問他們要幹什麼,祁父冷笑道:“你身上的邪靈執念千年不斷,如果封印在佛牌上,借助其靈氣,不但給我兒子改命換運,就是做世界首富也不是難事。我祁家千秋萬代的富貴基業,就在今日。”

顧璇又哭又笑:“原以為你要祛除我身上的邪靈,原來還是為了你自己。”

老法師用盡全力,卻無法逼邪靈現身。叫來翻譯附耳交代一番。翻譯領會,走到祁家父子面前:“法師說了,要想逼邪靈現身,只有顧璇自斷左臂,讓邪靈無處附身。”

祁父聽得真切,借來一把香蕉刀,扔在顧璇面前:“好兒媳,你也聽到了。你放心,只要把邪靈封印在佛牌,你就是四肢全無,我祁家也會明媒正娶,絕不食言。”

顧璇眼裏噴火。祁先生自知有愧,不敢與之對視。看顧璇無意斷臂,翻譯又轉呈法師之意,為今之計只有祁先生翻越“紅墻”,砍下顧璇左臂。

祁先生連連擺手:“還是換個人進去吧,我……我不敢。”

翻譯坦言,“老法師說了,之前只有你可以觸碰她的左臂而無痛感,所以現在也只有你可以砍下她的左臂。”

祁父逼兒子翻越過“紅墻”。顧璇因為疼痛渾身無力,趴在地上無法起身,渾身冒著冷汗,如待宰的羔羊。

祁先生撿起香蕉刀一步步逼近。方才含情脈脈的一對情侶,轉眼卻持刀相向。

“璇璇,對不起。前世我砍下你的左臂,今生又做同樣的事情。”

顧璇閉上眼,等待著砍刀落下的那一刻。

10

那一刀,終究沒有落下。

救下顧璇的不是祁先生,而是她前世的父親——祁家人夢寐已求的邪靈。

顧璇睜開眼,夢中的秦合出現在面前。身形空靈,似一團美麗的氣泡漂浮在空中,如夢如幻。

秦合攬著顧璇,猶如攬著自己的女兒傑生。

“一千年前,爹爹無法救你。今天,就算拼得魂飛魄散,也要保你的周全。”

紅墻外,祁父大喜過望:“他出來了,他終於出來,法師快,把他封禁在佛牌。”

顧璇看著秦合:“女兒前世拖累爹爹,今生又遇人不淑,是女兒對不起你。”

秦合婆娑著顧璇的長發,眼角堆滿慈愛。老法師念動咒語,秦合的身形如風吹黃沙,消散於無形。

……

有了佛牌的助力,祁家產業果然越做越大,祁先生也由天煞孤星的命格變為大富大貴。出於虧欠,祁家提出迎娶顧璇,被果斷拒絕。顧璇提出分手,祁家正求之不得,虛情假意給了一筆分手費,被顧璇轉手捐給了慈善機構。

蓮姐約顧璇去香港購物。自從聽了覡師的勸告,她的生意果然大有起色。顧璇白天陪蓮姐買買買,晚上又去找覡師。泰國回來後心情煩悶,這種事又見不得光,只能找他傾訴一二。

聽完顧璇的訴說,覡師說:“泰國那些妖僧為了謀財報喜不報憂。人的命格,家族的興衰,哪能輕易改變的。如果真有那麼簡單,歷史那些皇族王朝真就江山永固了。逆天而行,終究會被反噬。”

沒過幾天,顧璇看本地新聞,祁氏集團旗下齊天號私人飛機發生故障,於昨日墜毀於公海。機上所載董事長祁XX,其子祁XX,以及其他公司高管,無人生還。

顧璇心想,不知佛牌下落如何。

一個潮濕悶熱的夜晚,偏又趕上停電,所有人開著窗睡覺。

夜半時分,顧璇被瓢潑大雨驚醒。她起身關窗,發現所有窗戶已關得嚴嚴實實。

“爹爹,是你嗎?”(原標題:《我的左手碰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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