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被雷擊的第1頁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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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已由作者:西小寧,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自從安安出生後,我就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我夢見安安長大了,變成一個眼睛水汪汪的漂亮女生,然後我帶上她去電視臺的相親節目,給她找爸爸。

第一位男嘉賓不夠高,鼻子也不夠挺,pass。

第二位倒是身材不錯,就是太年輕了,總覺得差點兒意思。嗯,pass。

就剩最後一位了,我一定要抓機會。主持人喊“有請最後一位男嘉賓!”

蕪湖。

身材很好,鼻子很挺,手指指節分明,看起來三十上下,成熟男人該死的魅力......堪稱完美。只見這男人徑直走到了我面前,我緊張到呼吸停滯。

“你要給誰找爸爸。”

隨著他開口,那張原本鬼打墻一樣的臉忽然清晰起來。麻了。這不是宋房如嗎?!

我頓覺大難臨頭,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哭喊道:“我錯了,我不找爸爸,啊不是,你就是我爸爸!”

宋房如用兩根手指捏起我的下巴,眼神深邃冰冷。我抖如篩糠的同時還不忘癡迷他好看的下頜線。

“為什麼招惹我之後還要去招惹別人,為什麼離開了還要生下我的孩子。”

一聲驚雷,我突然張開眼睛。

夢裏的感覺太過真實,再加上這個雷雨交加的場景切換,我下意識就要逃。身子剛撐起來一半,腦袋裏好像被人拿棍子攪了似的疼,一下又倒回床上。

“小姐你醒啦?”

我往邊上一看,是個小護士。

“我、我在哪啊?安安呢?”我到處看,病房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出車禍了啊,”小護士看起來也懵懵的,眼睜得老大:“撞到頭了,天哪可別是失憶了吧!”

意識漸漸回籠了,我想起來是在跑工地的路上被車給撞了,最後的記憶就是路邊石離自己越來越近。

由於之前的陰影我一直不太敢開車來著,誰知道有天自己也會遇上個馬路殺手呢?

我擺擺手,腦子沒事。“我手機呢?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你手機早被車碾碎了,先用我的吧。”

我接過來,撥通閨蜜李絲杏的電話。C市我能聯系到的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電話很快接通,我剛餵一聲,對面就帶了哭腔。

“溫子檬!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要找瘋了!說好的工程組開會你不見人影,電話不通也不在家,你想沒想過安安自己在家多危險!”

我耳朵被震得夠嗆,心裏卻暖暖的,如果沒有絲杏,恐怕才不到一歲的安安真的要出事。

“我出了個小車禍,現在沒事了。我盡快辦繳費出院手續,就來接安安回家......”

“溫子,”她打斷了我的話,我聽見她咽了下口水:“先別著急出院,好好養傷。”

我皺眉。“怎麼了?”

“我、我過兩天帶著安安去醫院看你,你先養病,安安這邊我先照顧著。”

我越發覺著怪異,再想問的時候對面已經掛斷了電話。

病房門被推開,又一個護士走進來,兩個護士低聲說著話。我聽見了她們說有人要來看望我,一個很帥的男人,懷裏抱著個寶寶......

“轟”的一下,我眼前的世界都是黑白的了。

2

我想我一定是少見的出車禍把腦子撞靈光的人,不然怎麼會在短短幾秒就推斷出事情可能的真相。

我出事聯系不上,絲杏驚慌不已,大腦短路,一急之下去找了宋房如。甚至乎可能,根本就是帶著安安去找的他,生怕他不肯動用關系找我......

他知道了安安的存在會怎麼樣?想到這裏,我眼前又是一黑。

我心口狂跳地回過頭,像是有感應一般,那門在我的目光中緩緩開了。

我看見宋房如的腳尖,漆黑的皮鞋帶著資本的光鮮,我想我裝暈能不能蒙混過關。然後我看見了一條胳膊,夾著嬰兒特有的柔軟布料從門板後面露出——是安安!

剛想要暈過去的腦袋一下子被提溜起來,就這麼一暈一醒的功夫,男人已經略過兩位護士大步走了過來,我和他的眼神對上了。

這一下,我想起了中學時距離交卷五分鐘卻還有兩道大題沒寫完的心跳感,想起了大學時明天就要交圖手裏還沒有方案的窒息感,想起了......

半晌,我氣若遊絲、感情空洞地顫抖著吐了一句:“我......頭......疼。”

宋房如大概是想要看看我究竟玩的什麼花樣,又往前了一步。我嚇得脖子往後一梗,這下子是實實在在的頭疼了,我兩眼一翻,就著勁兒倒在床上,昏了。

說起來也巧,我和宋房如孽緣就是始於一場車禍,重逢也是因為車禍。

那時候我還在大學,剛考了駕照。同學聚會的時候開車來的李絲杏喝多了,就由我來代駕送她回家。她是我同寢的閨蜜,但在外租房住。

沒想到第一次實戰就撞了車,前面的捷達不知什麼時候變成賓利,而我親花了它的屁股。

那時下車交涉的不是宋房如,是坐在副駕駛的他的朋友傅誠思。

後座的李絲杏爛醉如泥,根本沒法告訴我車險電話,我只能請車主估算一下損失,留下聯系方式。誰知道卻被傅誠思誤會是套路搭訕。

“故意撞我們的車,又托辭不走保險,想讓我們把聯系方式給你達到搭訕的目的。我這種出身也見得多了。但像你這樣帶個醉鬼群演,我是頭回見。”

我認定這人思想不端,於是直接走向了駕駛側,見到了,現在的孩子她爸。

不過當時的我可不知道這些,只覺得眼前這相貌如果只用一句好看形容,是對這張面皮的侮辱。而這張臉的主人正涼涼地看著我,我感受到壓迫的氣息迎面籠罩。

這麼高冷。不過也虧得他這麼冷,一下子把我凍清醒了。

眼前這人,默認我撞車搭訕啊!其心可誅!

“大哥,”我語氣嚴肅起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的心裏只有找工作,對你們不感興趣,大可不必如此感情豐富,謝謝。”

“誠思,向人家道歉。上車。”

然後在我沒反應過來的目光中,那男人乖乖照做,車屁股倏地跑遠了。

3

我一直沒找到機會醒過來。

意識清醒已經有一會兒了,我聽著醫生一旁交代,“身體上的傷都不重,主要是腦袋撞了一下,最近不要劇烈運動,別讓病人受刺激......”

這句免死金牌激動得我眼皮都抖了一下,醫囑不讓我受刺激,那宋房如必定是不敢做什麼過分的事的。

醫生和護士走了,病房裏重歸安靜。感受到一片陰影,我搭在被子上的手開始僵硬。

“溫子檬。”

他叫我的名字。

我繼續裝死。

“為什麼忽然離開。”

我的指尖開始發顫。宋房如好像有所感應似的,握上了我的手。溫熱的大手貼著我的,皮膚之間是我濕冷黏膩的汗。

“你知道的,我這個年紀對情情愛愛也沒什麼興趣,這個孩子來得正好。我會給她很好的生活環境,不會虧待她的。”

??!

他這是要搶孩子的意思?!

我沒繃住,手不爭氣地抽筋了。

他變了十指相扣的姿勢,幫我折手指緩解抽筋。我張圓了眼睛瞪他,雖然身體處於劣勢,但氣勢一定不能輸。

“你不可以從我身邊帶走安安,想都別想。安安呢,你把她帶到哪了?”

“醒了?她在門外,傅誠思抱著。”宋房如倒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恨得我牙癢癢。“他結婚了,要提前熟悉熟悉。”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楞住了,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句:“他不是......同誌,嗎?”

我看見他幾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思緒一下子回到從前。

那次碰了宋房如的賓利之後,我又在校招會上見到了他,才知道他竟然是Z大校友,知名地產公司綠盛地產的高層。

我腦子一抽就只投了綠盛一家的簡歷,然後他們HR腦子一抽,就把我放了進來。按理說以我的成績,英語六級都沒過,這種大公司不可能收的。

進公司我才知道,傅誠思不僅是宋房如的朋友,工作上更像是學生。這位公子哥是綠盛總裁的兒子,放在宋房如手底下鍛煉的。像宋房如這種三十歲前就憑自己的能力爬到副總位置的,總裁也要敬佩三分。

漸漸我發現宋房如似乎對我有些隱晦的關照,公司裏也傳起流言,說我能進公司是宋房如開的口,畢竟我的簡歷也不是什麼公司機密。

我很納悶,也不能開口去問他,只能自己亂想。以我當時白紙一張的腦袋瓜子怎麼能想得明白,最後只得出一個可能,他對我有意思。

那時我要還父親留下的債務,精神和經濟壓力都很大。這個當口,我做出了一個驚掉李絲杏下巴的決定:攀住宋房如,為家裏還債。

4

可當我真的以這種方式去看待他對我的關心時,一切好像又不對。宋房如對我雖照顧,可根本沒曖昧的意思,言語行為也極為正派,活像怕我誤入歧途的教導主任。

所以,論我為什麼這麼怕宋房如,因為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擾的樣子。我覺得宋房如對我像老師教育學生一樣,在他面前我永遠年輕幼稚。

但年輕有個好處就是一腔孤勇,一來二去,我追到了他家裏。

一個應酬後的深夜,親眼目睹他喝醉之後,我,堵到他家門口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發怒。不算豪華的單身公寓裏,他掐著我的肩把我按在墻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父母辛辛苦苦賺錢供你讀書,你就是這樣回報他們的?你就這麼想走捷徑?!”

他眼神帶著席卷一切的憤怒,眼睛裏還有紅血絲,滿身的酒氣,我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我開口把你招進來,不是讓你給我暖床的。”

他一提這,我也來了脾氣:“那你為什麼把我招進來,日行一善嗎?再說我為什麼不能喜歡你,你憑什麼決定我不能喜歡你!”

我故作強硬地與他對視,其實心裏虛得很。但我不能松口。

最後是他敗下陣來,他松了手說,給他一點時間。

我不能給他時間醒酒,那樣我就功虧一簣了。我踮起腳尖,攀上宋房如的脖子就吻了上去,不過他太高,這一下我只貼到了他的頜角。

第二天早,臥室的窗簾緊閉,室內一片昏暗。

宋房如已經不在了,我心裏一空。忽然就覺得是他後悔了,他不要我了。

我默默收拾東西離開宋房如的公寓,這點自覺我還是有的。頂著發黑的眼圈到了公司,看見傅誠思那張熟悉的臉。

追宋房如的過程中,我和傅誠思反而成了好哥們,雖然他曾誤會過我,但接觸下來發現他除了腦子有點缺弦,人還是不錯的。

他對我無話不談,甚至告訴我他是gay,所以我才會那麼自然地和他相處。

我一把抱住他的腰,眼淚往下掉。那天和他大哭了一場,之後一周我都沒見到宋房如,我幾乎可以確定,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相處。

然後我母親突發急癥去世,奇怪的是父親那筆債務忽然被還清,我查不到是誰做的,只能猜測也許是父母的哪位故友發了善心。

無債一身輕,我於是辭職去了另一個城市,找份安逸的工作,懵懵懂懂地生下安安。對於宋房如,我怕他,或許是有了安安,對他又愛又恨,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座城市。

5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傅誠思結婚了???

“他是這麼和你說的?”宋房如欣賞著我的表情。

我人都傻了:“不是嗎?”

“不管真相如何,你應該祝他新婚快樂。還有,他不只是你見到的樣子。”

後面任憑我再怎麼問,宋房如都不再說話,又坐了幾分鐘之後徑直離開病房。三天後我出院,狗皮膏藥一樣跟到了宋房如的家。不為別的,我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安安了。

“宋房如,你不能不讓我見她,我知道瞞著你生下安安是我不對,其他我也沒有哪裏對不起你。我只有安安了,再說那時候是你先不要我的啊......”

我站在防盜門外,就要哭出來,可裏面還是毫無反應,要不是我剛剛親眼看見他進去又把門關上,我都要懷疑這屋裏沒人。

“宋房如我求你了......”

半晌,裏面才傳來熟悉的聲音:“還有。”

“什麼?什麼還有?”我一下子趴貼在門上,“你說清楚!”

“還有其他事,我給過你機會,也不欠你什麼。”

我回到自己的小窩,李絲杏早就在門口等著我了。我坐在床上,看著她瘋狂給我道歉,心裏一潭死水。

她有什麼好向我抱歉的呢,不過是好心怕我出事罷了。這樣子她向我道歉、我向他道歉,又有什麼意思呢。

“溫子,宋房如他可能就是嚇嚇你,你去道個歉服個軟,興許他也不會那麼狠心。”李絲杏一邊勸,手上也忍不住摸床上安安的小被子。

“我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傅誠思他到底是不是gay啊?”

在我剜刀的目光中,李絲杏越說越小聲。“我不是八卦啦,我就是覺得這裏面興許有貓膩啊。你聽我給你分析,如果他真的是,那他為什麼會這麼倉促結婚;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麼要騙你呢?”

“為什麼?”我呆呆地跟著她的思路往下走。

“會不會是因為他喜歡的是你,但你那時候一門心思在宋房如身上,所以他才偽造了這麼一個標簽好讓你對他毫無防備?”

“他不是那樣的人。”雖然但是,我確實被李絲杏的邏輯震驚了。

“不然你覺得他當年為什麼單獨只和你說這件事?以他和宋房如的交情,和跟你相比孰輕孰重,況且人家倆都是男的啊。”

李絲杏看著我,又拋出一個重磅消息:“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因為覺得你不想被過去那些事情打擾。你離開C市這一年半,宋房如和傅誠思,掰了。”

哈?

“據傳,是因為一個女人。你覺得那個女人會是誰呢?”

6

頹廢了兩天之後,我接到宋房如的電話。

他讓我去他公寓,我們兩個談談。

我忐忑又滿懷希望地打車趕了過去,公寓還是從前那個地方,屋子裏的裝修也基本沒變,只是次臥被裝修成嬰兒房的樣子。

我顫抖著手推開門,我的胖寶寶正躺在柔軟的嬰兒床裏安睡,小手還扒拉著一件白襯衫。

“這幾天她睡得好嗎?晚上是不是會哭?”我看著她白嫩的小臉蛋,心裏難受極了。

“睡得不錯,如你所見。”

我的心這才放下來些,剛要伸手摸摸安安的小臉,誰知他下一句直接把我釘在原地:“兩個選擇,結婚,或者不結婚。”

直覺告訴我這種選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僵著身子沈默了一會兒,只能順著問:“不結婚會怎麼樣?”

“孩子跟我,你有探視權,次數不會很多。”

我懷著孕遠走他鄉,1年後總裁找來“孩子給我,咱倆結婚”

安安小床上的橡膠鴨子玩具被我碰掉在地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安安皺著眉扭動了一下,然後將那件白襯衫往懷裏攬了攬,繼續睡。

我松了口氣,想到什麼,又緊繃起來。

“不行,你不能把安安帶走,我會活不下去的。況且她只是個女孩,也不會繼承你財產的......”

“那就結婚,”他依然倚著門框姿勢松弛,眼神卻步步緊逼地看著我,“我說了,這是一道選擇題。”

“我不要結婚,跟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快樂,會折壽的......”我越說越沒底氣,聲音沒在喉嚨裏頭。

他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看向一旁嬰兒床裏的小包子,冷笑:“不快樂?不快樂你怎麼生的他?”

我被雷得外焦裏嫩。這種時候,何況安安還睡在旁邊,他怎麼能說出這種混賬話?

他大步走過來,一只手像提溜小雞一樣把我拖出了嬰兒房,我跌跌撞撞磕在沙發裏。

“當時口口聲聲說喜歡的人是你,轉頭去找別的男人的也是你,偷偷摸摸生下孩子的又是你,現在一副寧死不從樣子的還是你。溫子檬,話都讓你說完了,事全教你做盡了。”

我被他這排比句懟得一楞一楞的,腦子裏亂糟糟,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什麼叫我找別的男......”

話沒說完,就感覺身子一輕,人就被宋房如整個打橫抱了起來。從嬰兒房到客廳再到主臥,兩次轉場,我有些頭暈惡心了。

身後的門板被人用腳踢上,我又整個人掉陷在柔軟的大床裏。宋房如俯下身子,雙手撐在我頭兩側。

“很多事你不知道,但這不能成為你肆意妄為的理由。你不小了,在你進入我公司的時候,應該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對,我不知道!”我氣紅了眼,不管不顧地朝他大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做什麼都迷迷糊糊的,你,就像看小醜一樣看我,在你眼裏我做的什麼事都是小孩子胡鬧!”

“你憑什麼啊,憑你比我大七歲嗎?還是說,因為我和傅誠思差不多大,你也理所當然的認為我需要你的管教?聽說你和他崩了,就是因為你總是冷冰冰高人一等的樣子和他說話吧!”

宋房如輕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怎麼還能有心情笑得出來。他腦袋更低了一些,幾乎是鼻尖挨著鼻尖。我大腦有點缺氧,興許是剛才喊的。

我聽見他的語氣怒極反笑:“我和他破裂,是因為你。”

7

接下來我聽見了這段故事的另一個版本,一個與我印象中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幹的往事。

宋房如說,我開車撞上賓利那次,不是他第一次見我,那輛豪車也不是他的車。

他的家庭很糟,父母早亡,一直靠親戚偶爾的接濟和打零工讀書。高中某天,他在咖啡店打工時遇見了我的父親。

他在幹活休息的時間還擠時間看書,我父親被他的精神打動,決定資助他完成學業。他很感激,從此將十二分的精力撲在學習上面,一路跳級拿獎。五年本科畢業時,他才二十一歲。

為了早些從我父親的資助下獨立出來,他放棄了保研的機會,進入綠盛地產工作。從一個不起眼的畫圖員做到綠盛副總的位置,用了也不過七年。

也是那一年,我即將畢業,撞上他開的車。傅誠思的賓利,不是他的,他樸素慣了,根本沒買那麼貴的車,住的房子也一直是那間不大不小的公寓。

但在這之前的兩年裏,我父親投資失敗,欠下了巨額外債,這件事他沒有讓宋房如知道。等宋房如偶然聽說了這個消息時,我父親已經不堪重負跳樓自殺,留下我和我母親背上債務。

我父親到底是一個壞人還是好人呢?宋房如說他也不知道。資助別人讀書,卻在背負重債的時候一跳了之,留下妻女收拾一切。也許每個人都是不好也不壞的人吧。

關於我家曾經資助過宋房如的事,我和母親完全沒聽父親提起過。當宋房如發現這件事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將我招進公司,為我鋪平未來的道路。而不是倉促坦白一切,然後幫我家還債。

他說他希望能有尊嚴地幫助我,就像當年我父親供他讀書之後再沒打擾過他的生活。

“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坐在車裏看見你和傅誠思說話的時候,我甚至產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我想如果你進了綠盛,我會撮合你與傅誠思在一起,他是個不錯的人,未來的人生你不會太難過。”

“後來我發現,他也確實是喜歡你的。”

我整個人如遭雷劈,這些事情只是聽起來就足夠難以置信了,那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想到有這一層呢?

“可是那時候,我在撩你......”我呆呆地說。

“嗯。”宋房如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些溫柔地彎了彎眼角,“可不是,都把自己送到我家門口了。”

想到那天晚上,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你明明都醉了,還生氣地教育了我一頓,我都沒見過你那麼兇的樣子,罵得我狗血淋頭。”

“你想過沒有,我要是真的喝醉,就不會有那段教育了。”他說,“喜歡的女人送到嘴邊時,一個醉鬼哪裏會去想她的父親呢。”

8

宋房如說,那天晚上並不像我以為的一樣,是個酒後亂來隔天男人後悔的故事。相反,那天晚上我睡過去之後,他站在陽臺想了半宿。

關於怎麼對待和我的關系,怎麼去面對我死去的父親,怎麼向我母親坦白這一切,還有,要怎麼面對一腔熱情的傅誠思,他還一直認為宋房如會幫他追我......

到第二天一早,他驅車去了墓地,帶著一束花在碑前站了好久。回來的路上看見珠寶店新帖出的對戒海報,又進去挑選了一對鉑金戒指。

當他回到公寓的時候,屋子已經空了。怕我誤會什麼,他又急忙開車趕到公司,卻看見了我抱著傅誠思大哭的一幕。

好像一盆冰水澆到天靈蓋上。他這算是什麼啊?傅誠思年輕,總裁兒子的身份,年紀也與我相仿,這才是最合適的。而我年紀小,盲目地喜歡上一個更成熟的人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他衝動得大錯特錯了。

所以他亡羊補牢,之後的一周都故意躲著我,希望我能想清楚,也不要把那件事捅出去。作為補償,他用這幾年工作的幾乎所有積蓄還了我父親的債。

但他沒想到他前腳還債我後腳就辭職走了,一走就是一年半,毫無音訊。

這一年半裏,他控制著自己不去想我。傅誠思找到他,憤怒地質問為什麼,路走錯了就是走錯了,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樣子。

傅總知道了這件事,是唯一一個沒有怪他的人。傅總不可能允許兒子與一個沒什麼家世的女人結婚,於是趁著傅誠思心死,火速安排一個千金聯姻結婚了。

據說那位陳小姐家很有背景,傅誠思所有抵抗的法子都試了,還是逃不出父親和陳家的手掌心。他還記得婚禮上傅誠思看自己和丈人一家的眼神,像一灘深紅色的墨,帶著恨意和決絕。

“我住院的時候他,在門外抱了安安?”我問。

“我沒找他,是他自己跟過來的。也許他也需要一個親眼看見的理由讓自己徹底放下吧。”

“這樣一來,我也沒臉見他了。”我深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結婚嗎?”他問。

“什麼?”話題轉換太快,我一時沒轉過來。

“所以,我們結婚嗎,你怎麼選。”

“如果我說,我當時撩你只是為了抱大腿給家裏還債,這個婚......你還想結嗎?”

“溫子檬,”我以為他會發怒,但眼前的臉色出乎意料地平靜,他只是認真看著我眼睛,“那你為什麼沒有選擇傅誠思。他更年輕,還有祖傳的家業。你有私心的,只是自己沒意識到。”

是嗎,我有些動搖了。

像是要驗證他說的話,宋房如開始低下頭吻我。從上唇開始,溫溫柔柔,細細密密,一路掠過頸間和衣領。

他從未對我這樣溫柔過,仿佛我是他艱難獲得的珍寶。我閉上眼睛,臣服於他的觸碰。

9

門外隱隱傳來聲音,我的心一顫,那是母女特有的心靈感應,安安哭了。

我眼神一下子清明起來,用力一推,竟然把沒有防備的宋房如推動了。

“安安醒了,是不是該餵奶了?”

我根本沒指望他回答,邊說邊小跑到嬰兒房。安安果然是在哭,我抱起她輕聲哄著。無意間看見桌面鏡子裏的自己,臉紅紅的,還不自在地抿著嘴唇。

過了一會兒寶寶終於安靜下來,宋房如拿來剛衝泡好的奶粉。我用手背試了試溫度,剛剛好。

“我知道你在猶豫,”他說,“你只是沒有習慣我進入你的生活。我們兩個都已經沒有家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復雜。”

我離開宋房如公寓的時候,到底還是沒能把安安帶走。男人執拗起來,我根本毫無辦法。

一晃兒我因車禍而來的假期就要結束,可我根本無心上班,心思全拴在安安身上。李絲杏常來陪我,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我的焦慮。

一天我早晨上班時,忽然看見那輛熟悉的賓利,我一楞,目光追著它看去,看見了後座的宋房如。

或許是看見我發型蓬亂素面朝天,他看著我的眼神也有些發楞。車子很快錯過去了,我甩甩頭,繼續往地鐵站走。

當天下午我接到一通電話,自稱是市中心醫院的,他說宋房如出事了,正在急救。我是他通訊錄裏的第一個名字,希望我趕快過去一趟。

來不及多想,我抓起衣服打車趕到醫院,正看見一個蓋著被子的人從手術室裏推出來。我失去理智衝過去,拽住一個醫生模樣的人,顫著聲問:“醫生,他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宋房如家屬是吧,他送過來的時候身上被砍了好幾刀,索性沒傷及要害。看他今晚情況了,如果能醒來,後面就問題不大。”

直到醫生和病床走遠了,我還沈浸在震驚中緩不過神。

砍了好幾刀?怎麼會這樣......宋房如他什麼時候跟人結了這麼大的仇?我今早看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等等,今早見到他,好像有什麼細節在我腦海裏呼之欲出。我想起了,是那輛賓利!

他和傅誠思不是鬧不愉快了嗎,他為什麼會在傅誠思賓利的後座上?傅誠思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我急忙拿出手機,顫抖著翻出傅誠思的手機號,撥通。電話很快被接聽起來。

“子檬,”一年半前,他也是這樣稱呼我,“你真的會和他結婚嗎。”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帶著從來未有的陰沈,我有些亂。

“傅誠思,宋房如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電話那頭笑了:“我知道什麼?我知道他愛你,算不算?可憐我當初還一直把他當作前輩,朋友,好師傅,以為他在幫我追你。”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聽出他的嘲諷,我心底不安更甚,“今天這件事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

本來還有所顧忌的話就這樣失控地問出了口,這時候我才陡然想起宋房如說的,“傅總趁傅誠思心死,火速安排一個千金聯姻結婚了。據說那位陳小姐家有勢力背景。”

10

宋房如醒的那天我正在給安安餵奶粉,接到電話說傅誠思和陳家人已經被警方控制,我有些替他可悲,但想到病床上宋房如受的罪,便不覺得傅誠思可憐了。

這時候距離他出事已經過去兩天,我請了假在病房陪他,絲杏有空閑的時候會代我照看安安。我會偶爾和宋房如講以前的事,漫無目的,想哪說哪。

“宋房如,知道我為什麼不敢告訴你安安的事嗎。因為你在我印象裏總像個老師,嚴肅冰冷的,欺騙了你我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但一定特別可怕。”

“我發現,安安特別喜歡抱著你那件白襯衫睡,一旦抱上就不哭不鬧。也許是你衣服上香薰的味道吧,我再也不擔心她在你那睡不好了。”

“宋房如,我記得你說當年給我買過鉑金戒指來著,什麼樣子的,我還沒見著呢。”

想著想著,我鼻子有點酸。我碰了碰他被子外面的手指,有些溫潤的涼。

“在哪呢,你告訴我唄。”

“在......趁山......”

我忽地沒托穩奶瓶,安安吮了個空,小嘴一列就要哭。可我已經顧不得她了,我放下奶瓶抓住宋房如的手。

“你說什麼?剛剛是你嗎?”

我沒聽錯,是他的嘴唇在動。我湊過去才終於聽得清楚了些。他說,戒指在安安愛抱的那件白襯衫裏。

一滴眼淚砸在他的眼角,男人好看的眼睛張開,那滴淚水便繼續流落,濕了枕頭。

三個月後。

看守所的門口,我遇見了那位陳家千金。她是在變故中唯一全身而退的,她的父親被關在裏面。

她看見我時臉色不太好,想必也知道我是誰。

“他為了我,扛下了不屬於他的責任。”她說,眼神倨傲又空渺地看向遠方,但我知道她是在對我說話。

我嗯了聲,沒再進去,轉身離開了。

如果這樣認為能讓她覺得傅誠思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在乎她的,我也不必要再多說什麼。陳家的事被爆出來,究竟是不是傅誠思蓄意報復,我也不會再去關心。

仍然是那個不大不小的公寓裏,安安已經學會叫爸爸媽媽。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宋房如每天寵得不行,任憑她薅拽他的紐扣和頭發。

晚上,宋房如把安安抱到小床上,又幫她蓋好小被子,輕掩房門。

“今天去見傅誠思了?”

我點頭。

“心情不好?”

我搖頭。

他好像什麼都懂,把我攬在懷裏,沒再問。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還是想要知道,不然心裏總是有一個結。

“傅誠思說他綁架了你,用你做威脅讓我上車。”

“可那天你明明見到了我,為什麼沒有尋個由頭下車逃掉?”

“在你這件事上總歸是我對不起他,他心裏有氣就隨他去吧。”

“你怎麼能這樣想!”他平淡的語氣讓我難受,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段時間我有多煎熬,“如果你沒醒過來,我要一個人帶著安安過後半輩子嗎?”

寬厚的手掌輕撫過我的背,我側頭看見他垂了眼簾,眸色晦暗。“他不是已經得到懲罰了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產生了一個詭異的念頭:宋房如是故意的。在見到我根本沒事之後依然走進傅誠思的圈套,或許本身就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吧。

這男人的心思,總是深沈得厲害。

“我們明天去民政局吧。”我說。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我將腦袋歪了歪,蹭蹭他的肩頭。“怎麼了,你不願意?”

“早應該了。”他的聲音有些抖:“那天晚上我就做好了準備,是你跑掉的。”

“以後不會了。”我轉過身,倚在他身前看窗外的星星。他的手臂環過我的腰與我兩手相握,鉑金對戒在柔和的壁燈下安靜地緊貼。(原標題:《大佬他想用娃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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